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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凤凰出现了

    “燕地朝起望耕夫,赵境北归化梦土。碧落红尘谁家赋,聊以金屋锁鹧鸪。”

    英奇捧着线装古书,爷一般坐在沙发里,也不理会出来进去的警察叔叔,只顾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一首七绝。这首文词不通的诗就写在古书的扉页上,若以字迹和笔迹对照书内原文,明眼人乍一看便会知晓诗句是后人加上去的。

    为什么说这首诗文词不通?

    第一句的上阙说的是早间在燕地醒来,望见晨起而耕的农夫,紧接着便以下阙的化梦突出了思恋故土的情怀。故土安在?赵境是也!可北归的人又是谁?上下文意似乎没有涉及,但“望耕夫”却表达了诗人的憧憬……是为望着燕地的耕夫想到了北归赵境的人。这个人去了一方“梦土”,诗人一直念着他呢!

    不对了不对了!既是上下对仗承前启后,下阙的诗文就该沿用上阙的讲法,“赵境北归化梦土”,便是由赵境北归这件事化了梦、变作土。可这算什么诗意?早上起来看见一个种地的,由赵境北上燕地这件事就泡汤了?这没道理啊!因为这层歧义,下阙便是病句,诗也成了病诗。随便一个通晓诗言格律的人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第二句的上阙是大白话,可意义还不是十分明确,只是问得直接。《碧落赋》入了哪户人家?不过也可解为《碧落赋》是谁作的。但若两者取一,意义可就差了八杆子远!这又是病句,写诗的人恐怕连千家诗都没读过,要不然丫就算照着格律填字也能模出个样子。

    接着往下看,大麻烦来了!想必诗人的确是无聊至极,别人的金屋藏住的莫不是绝代芳华,这位爷可倒好!在金屋里锁了只鹧鸪!鹧鸪是什么?大鸟而已,可一只大鸟跟《碧落赋》有什么关系?又跟前一句的表意有什么关系?作这首诗的人一定是喝高了!

    周家大少合上扉页,他已鉴定完毕,诗文前言不搭后语、上阙不甩下阙,简直是狗屁不通!只占了字面还算工整。可燕赵双门的这位祖宗为什么要把一首根本就说不通的歪诗郑重记于古书的扉页上?难道是这位先祖自认才高八斗,要以一首烂到毫颠的七绝给后人留个念想?那他可真是无聊到以金屋锁鹧鸪的地步了!

    “说正事!”英奇把《碧落赋》递到婉初手里,然后又指了指灯火通明的老宅客厅:“这个场面代表什么?”

    婉初四下环顾,她有些恍惚,这哪里还是她从小长大的老宅?入眼的一切物体都覆盖着一层弹孔,地板上还积着厚厚一层装饰物的碎片。那些劫匪的尸首就摊在落地窗外的石砖道上,警员已给尸体进行编号,鉴证专家还在疯狂地对着尸首忽闪着相机闪光灯。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不晓得……”

    手机屏幕闪过一串表达否定意义的词汇,英奇看得连连摇头,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曾经一度,他把疯疯癫癫的野丽多兰看作精神病患者,也把她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看作是病人的发病征候,可英奇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天魔琴到底是琴是魔?一个弱质少女如何能以琴音支解一架合金打造的小型客机?这是英奇亲眼所见,他无法不相信,也无法不在乎!双桥大劫案引出了华夏四大奇书之一《海河图》,这才过了半集,不知名的武装人员便以胸有成竹之势集伙突袭燕门老宅,企图劫取同为四大奇书之一的《碧落赋》。

    英奇暗自琢磨,这命运的车轮一圈一圈地瞎转,结果真还转到正轨上了!除了天山上的来客,还有一伙被称为“他们”的家伙在丧心病狂地掠夺华夏武术的密传瑰宝,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比起来,野利多兰倒真像仙女一般纯洁了。

    “你怎么会赶得那么巧……我妈妈呢……她在哪……安全吗?”

    婉初在手机屏幕上换用鲜艳的大红色字体,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担心家里的状况,而是无比挂念身在异地的母亲。

    英奇摸了摸鼻子,这件事确实赶巧了!他只是想趁着夜深人静给燕门主母取几套换用的衣物,本以为深更半夜不会惊动任何人,现在可倒好!警方出动了大批人手,武装军警总部调集了一个机枪班和两个侍卫连!燕门老宅人山人海,比雍和宫办庙会还热闹。

    “燕阿姨……她很安全!她在将军路16号院住下来了,那里有一个警卫团呢!”英奇一边说一边讨好地笑了起来。将军路16号院是共和国副元首古辉上将的官邸,燕青思在那里要是还能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可就贻笑大方了。

    “妈妈到底怎么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回来看一眼……”

    面对手机屏幕,英奇无比惭愧地别开头,与燕门老宅的遭遇比起来,燕家主母的经历才是真正棘手的!

    “青思……我是说燕阿姨!燕阿姨自然惦记着家里,但她……她……”英奇说不出口,青思也嘱咐他不要在家人面前合盘脱出,这对谁都没好处。

    “婉初!”

    英奇大喜过望,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解救了他,来人正是国安十三处的处长阁下。朱毅臻这个胖大汉走得急了一些,额头上闪着一层油光、布着一层汗珠,他和司机握了握手,然后才转向可怜兮兮的燕家小姐:

    “婉初!怎么样?没吓着吧?你大哥呢?”

    婉初连连按动手机键盘:“大哥吃了安眠药……在地下室睡着了!”

    “这个不拿事的东西!”朱毅臻气急败坏地念叨了一句,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燕赵双门的大公子可不是现在这副花花公子的样子,他是在离过一次婚以后才逐渐变成混世魔王这种类型的人。

    “青思在16号院安顿下来了!一会儿你们收拾一下东西,一块儿过去!等我们这边拿出对策以后再说。”朱大处长指了指婉初手里的线装古书,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碧落赋》暂归国家保管,要是信得过你朱叔叔的话就把它交给我,我会把书送到一个妥善的地方保护起来,他们既然露面了,就不会有善罢甘休的道理!一次无法得手就会来第二次、第二次若是行不通就再试第三次!他们不会在乎手段,也不在乎自身的生死,他们是一群疯子!”

    英奇琢磨着朱毅臻说话时的口吻,又打量着对方在提起“他们”时的神情,这位主管特殊人群安全问题的大处长一定知悉一些内情,但他始终不愿细致说明。

    “英奇……”

    阑珊突然在落地窗外的石砖路上叫了一声,她打量着一具歹徒的尸首,这是一张阿拉伯人的面孔……哦不!阑珊迅速否定,她差点就被对方的一些表相骗了过去,这不是阿拉伯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耳其人,尸首穿戴头套的方式是奥斯曼武士沿袭了数百年的传统。

    “看这个……”阑珊举起尸体的一条手臂,匪徒在手掌虎口上方刺了一枚指甲大小的猫头鹰。英奇和在场的几位当事人全都凑了上来,他们在等待答案。

    刺客小白丢开尸首,由地上站起身:

    “猫头鹰……这是历史上的奥斯曼第二帝国的皇室图腾,现在则是一个穆斯林极端宗教派别的非法武装。”

    刺客小白丢开尸首,由地上站起身:

    “猫头鹰……这是历史上的奥斯曼第二帝国的皇室图腾,现在则是一个穆斯林极端宗教派别的非法武装。”

    英奇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然后遍把沉默不语的朱大处长请到一边:

    “朱叔叔,您能不能给我交个实底?这一系列的事情,天魔琴、碧落赋、海河图……我总得知道是谁在搞鬼!毕竟前前后后已经死了这么多人。”

    朱毅臻从口袋里取出一盒苏烟,他递给英奇一支,自己也叼上一颗。点着之后,十三处的处长大人这才叹了一口气:

    “年轻人,知道太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英奇撇了撇嘴,他指了指摊在地上的一排尸首:“那您就看着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国安部和十三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伙人五次三番明目张胆地杀进龙城,他们以为共和国首都是什么地方?您又怎么看待共和国在这件事上丢失的国格和尊严?”

    朱毅臻垂头不语,他知道对方是用上纲上线来制造压力。

    周英奇等了半晌,他也看出十三处的处长大人摆明了打死也不说,这位大少只得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朱叔叔!您也不用为难,我再也不问了!不过您可听仔细了!他们若是在别的地方犯了事儿,我没看见也就罢了,可这回他们闯进燕门老宅,杀了人,还炸了楼!我跟您这么说,再有下回……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要是来了一票,您跟国安部的停尸房打声招呼,给他们多留几个床位,我怕到时候没地方给他们收殓尸首。”

    朱毅臻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周家大少的手机已经老公老公地叫了起来,英奇朝这位大处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便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喂……凤凰……怎么有空找我……你不是在宿舍呆得挺好的吗?”

    电话那边的女孩儿似乎正在发火,她没有使用驴唇对不上马嘴的蹩脚中文,而是换上一口荷兰腔的英语,反正也够难听的,但英奇还是辨认出“shit”and“fuck”之类的字眼,这位爷为难地抓了抓头,他还指望官邸别墅发生的事情能瞒过自己的房主:

    “凤凰!冷静一点,淑女说脏话可不好……”

    电话那边的女声更加暴烈,英奇只得把手机拿到一边,等到白凤凰吼完了才继续接听:

    “不就是毁了客厅和餐厅吗?我连装修公司都联系好了,两个星期之内就给你恢复原样,现在你哪也别去,就在别墅那等我,我开车去接你,顺便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英奇没等白凤凰有所反应便挂段电话,他朝婉初和阑珊使了个眼色:

    “咱们这就动身吧,这里就交给那些保密单位,他们做这种善后事宜最拿手。”

    “还有我哥……他还睡着呢……”

    司机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就让那位爷睡着吧,等他醒了自然有人送他过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能睡得这么塌实,也够难为他的了!”

    “那多不好……等等我哥……”婉初有些不忍,燕北就算再混帐也总是她的亲哥哥。

    英奇瞪起眼睛:“我没功夫等他,就当是给他个教训吧!挺大一个老爷们,活得一点儿不靠谱!我要是他爹的话一天就得揍他八遍,看他有记性没有!”

    婉初一见英奇真的发了火,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拉住一位家里的侍卫官,嘱咐对方照顾哥哥。

    英奇不再多言,带着阑珊和婉初上了eco。刚一发动汽车,司机就把小发一回雌威的项门刺客大大地表扬了一番,夸得阑珊如坠云里雾里,连尾巴都翘了起来,只是屁股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肠胃炎的症状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阑珊只能权且认为,还是这种出生入死的生活适合她的体魄。

    武装军警严密封锁了出入燕门老宅的所有通道,英奇开车出门,几分钟之后便到了那处撞车的路口,消防队员已经协助警方切割了严重变形的克莱斯勒300c,车内的尸体也早已移走,只余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鲜血已经干涸,化为一滩腥臭的浓墨。

    “这不都是自找的吗……”

    司机恨声诅咒,他驾着eco缓缓经过死相惨烈的报废车。

    车行一路,城市电台的早间新闻根本没有报道燕门老宅发生的血案,看来主管部门已经封锁了新闻渠道,华夏龙城依然平静安逸,广大市民依然安居乐业,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体会劫后余生的水深火热。

    抵达白家大小姐的官邸别墅历时40多分钟,白凤凰就坐在门廊里的台阶上,正对着那两位看护现场的警员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一见eco,凤凰女连忙跳了起来,她大力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看得项阑珊一阵羡慕。

    英奇停好车,冲着怒发冲冠的大小姐呵呵直笑,白凤凰可不管这一套,她扯住司机的耳朵,在叫唤一阵英文之后才发觉司机根本听不懂:

    “你得赔我!你得赔我!”

    司机这回听懂了,他朝两位警员打过招呼,然后才转向不依不饶的凤凰女:

    “不是说了吗?赔你!肯定赔你!两个星期就恢复原貌,重新装修的钱我都预备出来了!”

    白凤凰怒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绿眼睛:“那我住哪?”

    英奇迷惑:“你住宿舍啊?你不是挺喜欢留学生公寓的吗?”

    凤凰有些难堪地别开头:“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

    “怎么了?”英奇像个大哥哥一样揉着混血小美人儿的头发:“受委屈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在哪受气了!”

    “没有……”白大小姐极为别扭地哼了一声,有些事情她不想对英奇说。

    “别不高兴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项阑珊,你叫阑珊姐姐;这是燕婉初,你叫婉初姐姐!”司机拉开车门,一边说一边把愁眉不展的凤凰女送上驾驶位:“让你驾上eco还不行吗?给你阑珊姐姐和婉初姐姐露一手!”

    阑珊和婉初同时向着晶莹剃透的混血美少女伸出手,她们在彼此打量的时候都很惊异。三个人年纪本就相差不多,阑珊是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玲珑娇美的身姿和面孔带着男孩子的英挺和俊秀;婉初是千般孱弱万般楚楚、玲珑娇美的身姿和面孔带着细微病容和纤纤娇柔。

    白凤凰和分别和两位漂亮的大姐姐握了握手,她有些疑惑地转向周英奇:

    “我还得认识多少个姐姐?”

    英奇翻了个白眼:

    “现在还没谱,等再过一阵子咱们发起个投票调查,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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