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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平安大道不太平

    话说中秋那一晚,英奇就像得了失忆症,睡醒一觉,连个具体一点的画面都想不起来。不过这也不怪他,元首府的“团圆饭”一直是在沉默中进行的,古老将军似乎还想用些圈子里的趣事来调剂一下氛围,可在座的三位各有各的心事,就是没心听。

    这边也不知道梅溪是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和英奇过不去,总之是一味灌酒;那边的古大小姐也不知是真喝醉了还是借着酒劲,总之是一味埋怨她的父亲干涉她的感情问题。反观大少,还是他最有出息,他一没喝醉,二没嗑药,但他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将军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凤凰窝,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卧床上睡下了。不是说家里有无遮大会吗?这件事他倒记得挺扎实,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发生。

    打开眼,地球照样在转,又是新的一天。

    大少洗完脸刷完牙就已是中午的时辰了,娇阳听见房里的动静便进屋来看他,本来小美神是打算趁着难得的独处时光好好跟情人温存一下,结果英奇竟然不尽情理,用一些狗屁不通的借口避开了娇阳的痴缠。

    “人家从欧洲回来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娇阳抱怨,她有一万个理由诅咒周英奇的无情无义。

    英奇无法,他只得把小美神揽到怀里,心平气和地安慰她:“娇阳乖,最近是我太忙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等等我好吗?我会抓紧时间调整心态,等等,再等等……别急……”

    娇阳点了点头,她揉搓着小男人头过卜老先生的大名。

    “难道就这么算了?”恩珍瘫坐在马路边,揉着微微发酸的脚踝。

    英奇嘿嘿一笑,他指了指头的那位卜老先生就在隔壁!”

    “嘿……”英奇赞了一声,他扯起大喜过望的恩珍便往隔壁的雅间走了过去。

    就在掀开红珠子穿的水帘门的时候,英奇突然往楼下的茶馆大堂看了一眼,有两桌客人是他在进门的时候没瞧见过的。这两桌八个人要了十八样点心和四壶碧螺春,可他们只是瞪眼盯着楼上的动静,一点也没有品尝一下龙城茶点的意思。

    英奇突然按住恩珍:“进去跟老先生知会一声,咱们上车走人。”

    恩珍迅速点头,她径直走进卜老先生的雅间。英奇则守在门外,只见他一手扶着二层走廊的红木栏杆,一手已然探入西装内里。这位爷可不是嚇唬人,而是真的压住了nt04的握柄。

    如果楼下那八位不速之客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在这儿打起来,英奇自信可以在不伤及任何茶客的情况下将他们摆平。不过这几个人显然都很清醒,他们纷纷回避英奇的逼视,似乎并不打算有所行动。但英奇同样清楚得很,《海河图》还有没有现出踪迹,他们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卜老先生随着恩珍出来了,英奇便上下打量这位解画的老人。看面相,“解元卜”的第二十五代传人只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六旬老者,不但衣着普通,就连长相也没可圈可点的地方。要是把这样一位老人放到胡同口,在十几位老头老太太里还真是不好辨认。

    “真……真……真真是《海河图》?”

    卜老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他抖着手,抓住小伙子的一边手臂。他是过来人,他不敢相信那个贼兮兮的小姑娘,但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有一种令人安定令人信赖的精气神。

    “真真是《海河图》。”英奇向解画之人重重地点头。

    “那……那还等什么?”老人急得直跳脚,他既想笑,又想哭,结果面上便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怪样子:“为这一天让我等了大半生!为这一天让我父亲等了一辈子!为这一天让我爷爷被小鬼子活活打死……真真是《海河图》……真真是《海河图》……”

    英奇有点诧异,老人家两眼虚无,神智有些不清不楚。他示意恩珍将老人护在身后,自己率先下楼。

    由上下楼的楼梯口到店门外只有三十步的距离。英奇脚踏实地,在他面前就是两台正对店口的八仙桌,八仙桌旁正好是不知打哪钻出来的八位小神。英奇走过十步就已想通此中的关节,“他们”抢不到《海河图》,但同样找得到解画的人,“他们”一定是在此之前就已开始监视解元卜,而现在正主也出现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一场激烈的角逐。

    英奇脚步不停,一双大手始终挂在西服上装的内兜里,出门时为了安全起鉴他还特意在背上挂了一把mp5,如果这八位小仙赶在太岁头上动土,英奇便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打为原形,而且这还是人口密集的公众场所,所以出手务必又快又狠。

    但什么都没发生。

    八名西装革履的枪手一直保持挺拔的坐姿,看这架势都像是打过仗的职业军人,他们神情警惕,但并不紧张,他们目光惊悚,但并无恐惧,这是一群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们不动,只有一种解释,攻击命令还没到呢。

    英奇瞥了一眼小仙们塞在耳朵里的连线耳机,他嘱咐em口径全自动手枪,这东西英奇就见007在电影里使过,真要碰上,不管是射速还是机械性能,老版本的nt04还真比不上呢,只占了火力强!

    对方突有人一人由座位上站了起来,英奇豁然推开怀中手枪的保险机构,他很好地控制住拔枪的冲动,对方只是招呼服务员买单,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止。

    英奇缓缓退出茶楼,恩珍和卜老先生已经上车了,那里就应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等待司机坐上驾驶位,eco立刻发动汽车,老先生看着自动驾驶的交通工具自然有些惊恐,但他在乎的不是这个:“《海河图》在哪?《海河图》在哪?你们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英奇和恩珍对视一眼,他们都很兴奋,马上就要揭开《海河图》隐藏的秘密,这值得敲锣打鼓的庆祝。时间有限,英奇立刻打开助手席前的储物箱,他从里面拿出那副巨大的古画,老人的全副心神都在画卷上,一旁的恩珍却看得直乍舌。

    司机的这辆奔驰车难道有一个机器猫的肚子?《海河图》轴长4100mm,幅展2197mm,这么巨大的一幅画竟然能被塞进汽车的前舱储物箱,这不是扯淡吗?

    现在顾不上eco的肚子,就在老人面前,英奇和恩珍小心翼翼地展开了这幅晋代的古画。老先生一直叫着慢点慢点,他戴上老花镜,用近乎虔诚的目光专注地打量画卷上的每一个细节。

    华夏中原一万里雄姿英发的江山、八千里奔流不息的海河跃然纸上,英奇和恩珍自然没见过这幅价值连城的古画,不过看样子,第二十五代“解元卜”也没见过!

    “老先生,前辈高人在四大奇书和四件神兵上留下了关于那个大秘密的宝贵线索,海河图上的是什么?”英奇有些紧张地打量着不发一言的六旬老者,既然对方是解画的人,既然对方的家族跟《海河图》有莫大的渊源,那么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他。

    “线索……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老人扶着花镜,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这幅寄托了卜氏一门三代传承的历史画卷:“这幅画本是一位姓白的先生寄放在我家的,那时这里还叫北平城,小鬼子还在关外呢。我爷爷应那位白先生的请求,在《海河图》上添了几笔,爷爷的手艺足以乱真,最后连那位白先生都看不出那几笔到底落在何处,不过白先生说这样最好……”

    “您老一定已经看出来了对不对?您老的爷爷在《海河图》上添了什么?”恩珍惊叫,她急得直跺脚。

    老人微笑着点头,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摸了摸大好河山中的一叶扁舟。

    eco驶入平安大道主路,车后警兆忽生,平安大道也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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