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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说我不在乎?

    从急救中心出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这段时间,英奇一直陪着小妹妹,吃喝拉撒睡,寸步不离左右。贝熙似乎已经完全由创伤中恢复过来(当然是指她的心情),尽管仍对那一夜的遭遇心有余悸,但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她总是笑得异常开怀,一如过往的无忧无虑。

    小表妹的这个优点,说好听点是乐观向上,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没心没肺。她以为,有了哥哥的宠爱,往后便不用再犯单相思这类的毛病,更不必担心兄妹恋引发的心理畸形,因为这是你情我愿的事,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足以成就一段旷世恋情——英奇可不这样认为。

    为了解释贝熙的无故失踪,英奇在绞尽脑汁之后才算勉强哄住家里的长辈,他对舅舅舅妈说,贝熙在警校的一个好朋友碰到早产这种倒霉事,而对方的丈夫又在国外,事起仓促,来不及通知家里和单位,贝熙一早就赶过去护理。

    即便是欺骗,这也是善意的谎言,英奇总不能亲口告诉舅舅舅妈,他把家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搞得剩下半条命。不管怎么说,谎言尚算高明,即使是韩栋梁这么精明的父亲也没发现任何纰漏,但事情绝对不算完,英奇了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永远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的所作所为会面对上一代人的雷霆之威!

    贝熙出院了,腿脚还不方便,走路都要极力撇开大腿。女孩子以这种姿态走路自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为了这件事贝熙还哭了一场,她怕往后真会养成外八字的习惯。都怪周英奇!贝熙把大表哥骂得是狗血淋头,英奇一面给妹妹赔不是,一面指天日地地赌咒:下回一定注意!

    小妹妹一下子就红了脸,嘴上说着你还敢有下回,心里却对一次真正完满美好的性爱经历充满期待。不过李大夫说得很明白,女孩儿下体的伤势还有发炎的危险,一个月以后才能开始正常的房事……贝熙想到这儿就不禁有点气馁。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一个初经人事,对性生活充满幻想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此时的英奇真可谓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他心情好得出奇,和小妹妹一道出院,也不急着带贝熙回家拜见父母,而是把她请到燕门老宅,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和自己有染的那些女人。

    贝熙又不是生在旧社会,对大男人当三妻四妾那一套信以为真,她一见这些风姿各异的大小姐小小姐就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再加上这伙人里的一对母女还大着肚子……贝熙不信,打死她也不信,她不信大表哥的私生活会有这么混乱。

    老宅里的各色佳丽都听说过韩家小表妹的大名,可一直无缘得见,这趟是头一遭,自然显得有些生疏,但对贝熙并不排斥,事实是贝熙排斥她们。

    英奇也不是白痴,他已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醋味儿。这时他才有些明白,自己恐怕又干了一件蠢事,他不该操之过急,应该让贝熙一点一滴地溶入自己的生活。可他也不想想,他的生活哪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敢于光顾的?不过还好,他还有个不算正经的大表妹。

    贝熙之所以没有当着哥哥的面大发雌威,决定因素自然是伴在一旁的亲姐姐极力为英奇开脱,极力劝服她接受这种局面。贝熙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生出几分厌恶。她很难想象自己的哥哥会在进入面前这些女人之后,再把那件东西塞进自己的身体!那得多脏?那得多败兴?可无法否认的是,与哥哥发生关系的这些大小姐小小姐竟然一个比一个优秀,贝熙没见过真人,但这些女孩子的名字无一不是如雷贯耳。

    那一对美到汗毛的双胞胎姐妹花是各类时尚杂志的封面宠儿,号称世界级的中华美神;那位大着肚子的阿姨就是有着浓厚官方背景的燕赵工业集团的总裁;跟母亲一样大着肚子的女儿就是国内第一家私有航空公司的ceo;那个套着法拉利皮夹克的大姐姐是齐楚地产的第一继承人,也是中国大陆拥有全系法拉利跑车的第一人;那位像小凤凰一样欢快的女孩子来自荷兰,但贝怡姐姐不让贝熙跟她打交道,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家族经营着世界上实力最雄厚的华人社团。

    贝熙不得不换个角度看待她的哥哥,她的哥哥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把世上的好姑娘一锅端一勺烩了?在她眼里,哥哥只是一个极为幸运的司机,家产不过数十亿元,还是一张彩票赢来的,典型的暴发户,他不该这么受欢迎才对。再说欢迎他的都是一些天之娇女。

    贝熙忘不了踏入老宅大门时见到的那一幕,各色佳丽排成一行,看得人目眩神迷,然而……她的哥哥对她们好像并不在意。在客厅里坐了这么久,英奇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这让贝熙有点欣慰,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爱下去,因为贝怡已经说过了,她们的哥哥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的。

    英奇承认自己犯了错误,他以为,既然身边的女孩子都不在乎他和其他人保持亲密关系,那么贝熙同样不会当作是回事,可问题是她们真的不在乎吗?

    傲星和娇阳这一对姐妹花,英奇最没把握,即使有了医院里的一场情事,他还是不清楚傲星会不会突然离他而去;青思婉初,他在这对母女身上下的功夫最大,成效虽然显著,可一旦孩子降生,辈份的问题也够招人烦的;至于悲晴,应该说,她还不懂自己对英奇的感情究竟是什么;白凤凰,傻丫头一个,在英奇眼里,她连喝酒的年龄都没到;项阑珊,拣来的,不提也罢!

    环顾左右,英奇豁然发觉,身边都是不安定因素,唯一能够绝对信任的只有贝怡,可现在又多了一个贝熙,问题又进一步复杂化。姐姐是站在表哥这一边,还是站在妹妹这一边,谁也说不准,这种事又不能靠猜的。

    客厅里莺声燕语,抽个空档,青思把英奇叫到卧房里独自说话。对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变故,英奇毫无保留,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燕家主母都要给这个男人生小孩儿了,凡事也不好往深里说,听到贝熙的遭遇也只是叹了声冤孽,并没有指责英奇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只是告诫男人务必慎重。

    英奇很慎重,他想让贝熙和贝怡在老宅多住几天,青思勉强答应下来,这又引得英奇有点疑惑:“怎么了?不方便吗?”

    青思摇了摇头,但她确实有自己的苦衷:“家里这套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去客厅看看,前有三名后有五位,你还真成我家的上门女婿啦?”

    英奇抓了抓头,很是不好意思:“这几天给你和婉初填麻烦了,是我不对。当初就是惦记她们的安全,没考虑到你和婉初的身子……”

    青思摇了摇头:“不是说这个,我这老宅清净惯了,一下子热闹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是说……你也有能力给自己置办一处产业了,往后再遇到什么事儿,我们还得指望你呢。”

    英奇连连点头,尽管青思说得委婉,可他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有了自己的一栋大屋,只要防卫上做到安全妥善,总比现在这样强很多。燕门老宅由两个怀孕的女人当家,她们本已自顾不暇,现在还要招待一票大小姐小小姐,时间短倒没什么,日子长了自然不是办法。

    “行,回头我就找一处宅基地……”英奇想到就做,一块地皮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其实以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住的那套房还是白家的产业,你说得没错,寄人篱下总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就在黑庄户和燕门老宅之间的村落里寻一块地,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等到新房子起来了,你家这边,悲晴这边也都有个照顾。”

    青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她一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句话,又忍不住恶狠狠地啐了英奇一口。

    和青思说完话,厨房那边的佣人就上来通报,晚餐备好了。

    青思以主人家的身份自居,她在大圆桌上坐了主位,英奇就在她的左手边,算是半个主人。

    等到盘踞老宅的各方神圣一一落座,白敬妍竟然不知打哪钻了出来,英奇一见这位姑奶奶自然有点惊恐,他连招呼都不敢跟她打,在饭桌上也极力想要避开她。不过vivian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她跟在座的女孩子热情地打招呼,还对贝怡贝熙这对姐妹花的美貌赞不绝口。

    对英奇来说,和所有的亲密爱人一道聚餐,这还是第一次。青思嘱咐厨房准备了十八道美味,本来燕家小姐想要亲自出马,可青思坚决不让女儿下厨房。婉初的肚子已经快要撑破了,青思一见就发愁,她怕女儿分娩的时候会吃不少苦头,因此平时更要谨小慎微,免得有个什么闪失。

    席间有一道菜,就摆在英奇近前,青思说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他也吃了不少,但总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身边的女孩儿似乎都对那道菜不太感兴趣,她们一口都没动,不但如此,还纷纷以一种戏谑的眼光打量英奇。英奇害怕吃坏肚子,他就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问青思:“这炒的是什么?”

    燕家主母便一本正经地回答:“火爆牛鞭,婉初的主意,要给你进补!”

    英奇愕然望向笑而不语的婉初:“牛鞭?进补?”

    婉初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下一刻就和身边的悲晴笑作一团。再看其他人,贝怡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娇阳对这道菜兴致勃勃,白凤凰不清楚牛鞭是什么,忙着问姑姑,项阑珊偷眼盯着韩贝熙,而贝熙则恨不得把面孔埋进饭碗里头。只有傲星皱着眉,对进补这件事不屑于顾。

    傲星探出一支白葱似的手指头,正对周英奇的鼻子:“你们还敢给他进补?不补他都快成精了,这要再给他补进去,他还不得跟黑山老妖似的。”

    娇阳有些惊疑,她冲傲星问了一句:“姐,你怎么知道他快成精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伙……”傲星突然紧紧抿住嘴,心道好险,这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小心说漏嘴,她的脸面还要往哪搁?她还要在妹妹面前如何做人?

    大家都用期待的眼光打量着中华美神。傲星却有口难言,横竖找不到圆谎的办法,好在这时的白敬妍突然站了起来,席间的人转而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她。

    vivian伸过筷子横过桌面,由英奇面前夹了一口大补的牛鞭,然后又放到嘴里仔细地嚼,再品出原汁原味之后才缓缓咽下:“恩,火候和口感都是上佳!只不过……还是没有你们男人的那件东西好吃啊!”

    席间的大小姐小小姐外加一个大老爷们集体呆掉,华青帮的ceo在说什么?

    “姑……”凤凰扯着vivian的衣袖,似乎想让突发豪言的姑姑快点坐下。

    “怎么了?大家干嘛不吃啊?都尝尝啊!”白敬妍根本没把小侄女的劝阻放在眼里,她似乎并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还要给在场的人继续解释,“我可一点儿没说错,周英奇的那件东西,比这牛鞭还要有嚼头,口味很重,呛鼻子,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满强大的,我要双手并用才能完全拿住。”

    席间的女孩子听闻这句话不禁面面相觑。这还要人怎么吃?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她们没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就不错了。

    “viviah,你……你在说什么?”这也许是凤凰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脾气,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一种严肃的、受伤的、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姑姑。

    “你没听清楚吗傻丫头,我在说,你的男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你也不在乎,所以……放松点儿,这没什么!”

    “谁说我不在乎?”凤凰猛地甩开手,她打掉了姑姑面前的酒杯,这是第一次,她被一件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和英奇?你……你和我的男朋友?”

    vivian别开头,她本想继续挖苦周英奇,她本想继续刺激她的小侄女,可凤凰的眼光令她感到遍体生寒,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但她不想在男人面前认输:“你问他,你问你的男朋友?”

    凤凰转向英奇:“你说话呀,你和vivian?你和我的姑姑?”

    英奇断然摇头,他走到凤凰身边:“是你姑姑在信口开河,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即使她以为那算发生过,但我可以发誓,那是她在做梦!”

    白敬妍忽地一下跳了起来,她闯到英奇和小侄女中间,她快被气疯了,尽管她知道周英奇确实不在乎,可她偏偏在乎他的不在乎:“周英奇,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实话实说,在酒店套房里,我在你面前跪下来的时候,你当我是什么?婊子?你和这里的女人都是朋友不是吗?你把她们当什么?你跟哪个没有发生关系?”

    刺客小白举起手,她还是处女,除了打屁股,英奇再没碰过她。

    “没你的事!”英奇朝阑珊瞪了一眼,小白连忙把手放下。

    大少转向暴跳如雷的白敬妍,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报复自己,但他必须要让vivian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确实不在乎她,即便她的唇舌的确令人销魂。

    “你听清楚,这里的女人,都是我的,我是她们的男人,她们是我的情人!但你不同,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件工具,一根牛鞭,你用不惯就不要抱怨,不过话得说清楚,是你自己想做婊子,我从来不会这样看待女人,也不会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女人。”

    “你们都闭嘴!”凤凰带着哭音吼了一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姑姑,“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在乎他?”

    vivian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她的小凤凰竟然哭成一个泪人儿。她从没见过凤凰这么伤心难过。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白敬妍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待无辜的凤凰?凤凰并没做错什么。再说了,她为什么会认为凤凰不在乎这个男人?难道周英奇没有一点可爱之处?又不对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没有得到答案,凤凰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她由姑姑身边夺路而逃,带着满腔怒火和满腹的伤感,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人们都把她看作是一个傻丫头?为什么姑姑会以那样的方式对待她的男朋友?英奇得到了她的初夜,也得到了她的初恋。她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善表达。

    白凤凰的生活多姿多彩,她被很多有趣的事情分散了精力,所以她能接受英奇和其他的女孩子有那种超越友谊的关系,因为这本身就很好玩儿!特别是和傲星姐姐、娇阳姐姐还有贝怡姐姐在一起。凤凰能够得到全心全意地关怀和爱护,这是她在阿姆斯特丹的那座冷冰冰的城堡里从来都没得到过的东西。她学会了分享,学会了回报他人对自己的关爱,还学会了如何使用微波炉和电饭锅。这些东西带给凤凰的改变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她已开始厌恶从前那个人事不知的千金大小姐,那样的大小姐绝不会爱上周英奇,所以凤凰变了,她懂得珍惜、通晓情理,但有一件事她绝难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vivian要破坏这一切?

    凤凰一路飞跑,她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不过就这样断气的话也不错,至少可以不必这么伤心,她信任vivian,胜过信任自己的父亲。从小到大,vivian给予她的不仅仅是一个长辈或是一个朋友,而是一种介于母女一般的情愫。

    崩塌!

    听听vivian说过的话,想想她对英奇做过的事情。

    凤凰被树林中的一截断木绊倒在地,她在草丛中滚了两滚,最后跌入一个树坑,钻心的疼,潮涌一般的痛苦!

    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凤凰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住月光。

    凤凰问他:“是不是……长大了,就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不幸?”

    英奇把女孩儿抱紧:“谁说的?你永远都长不大!”

    “我要长大!”凤凰异常坚定地抱紧英奇,“我必须得长大,要不然……你会被她们抢走!要不然……vivian仍会以为我对什么事都不在乎!”

    英奇点了点头:“那也好,不过你得明白,长大的意义有很多种,你得学会照顾自己,你得学会辨别是非,所以你得知道……vivian……她很可能是无心的,她并不是故意伤害你,也不是故意针对我!”

    “你……你是不是真的和她上床了?”

    凤凰瞪大眼睛,英奇连忙摇头:“我发誓,真的没有!”

    “那她羞辱你,你为什么还帮她说话?”

    英奇抓了抓头,他得说实话:“其实……你姑姑挺可怜的,想爱不敢爱,想发泄一下,结果连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换作是我,早就疯了!”

    “那你……那你会帮我吗?”

    “帮你?”英奇有些疑惑地望着凤凰,“帮你什么?”

    凤凰脱出男人的怀抱,迎着月光,解着纽扣:“帮我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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