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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难以释怀

    梦中的他,笑容狎昵,摇着手中的折扇,急急唤着她,“亦幻,亦幻,呐,妖孽快躺好!”白净修长的手轻轻抚在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侧着耳朵听,“……这小家伙在动呢,它在动啊!”

    欣喜而惊讶,被从未有过的情绪鼓舞着,让他不知所措地围在她的身边。

    然而终归是在梦中,如今的云掌门,再也不会露出那般的笑容来,用那样的语调,做一些傻乎乎的,惹人发笑的事。

    那个人就这般消失了,无声无息地。

    空寂的房间中……

    浅色的被褥,沾染着大片的血污,粘稠的,浓重的……

    血腥味混合着药香,融杂成一种奇怪的味道,狠狠钻入男子的鼻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宽大的木床上,女子着一身白衣,已然变作血泊中的零落白羽。游丝般的气息,连呻吟都无声无息。似乎是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动静,韩亦幻才吃力转了脸来,目光涣散,动了动唇,嘴角流出一股红黑色的药水。

    她是……

    “亦幻?亦幻!”云欺风惊愕着,几步扑到床边,猛然掀了她的裙摆,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一般从头凉到脚,一双墨瞳开始酸胀,“……你怎这般傻?!韩亦幻,你怎能做出这般的糊涂事来?!来人,来人啊!天辰长老呢,让他来,速速叫他来啊!”

    门外的几个侍女低着头,听得云欺风发怒,急忙四下散开。请人的请人,打点的打点,推推囔囔间两人有些不情愿地被留下照应,瞥眼一见床上大片的血渍,皆是略略向后退了几步,捂住口,迟疑着向云欺风行礼,怯怯唤着,“二少爷……”

    即便在沉渊派被称呼为掌门,可是回到了家中,他还是那个下人眼中养尊处优的云府二少爷。

    其实这里什么也没有变。

    “叫我做什么!服侍夫人去,快去!”云欺风抬手点了韩亦幻身上的几处穴道,见她双腿间的血仍然不止,又急又气,恨恨咬了牙,骂道,“你们怎么看着她的,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那两名侍女相视一眼,皆露出委屈的表情来,其中一个快步走到床边探了一眼,随即惊叫出声,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冷汗连连,口中不断唤着,“妖,妖怪……”

    云欺风愕然抬眼,体力不支的韩亦幻身下九尾已藏纳不住,一一探出在血泊中蠕动。洁白的皮毛被污血沾染,汇成一副污秽血腥的画面。明明是这般的痛楚,倔强的女子执意睁眼去看他,目光中藏不住的是笑意——那般冷酷且不屑的模样,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慌乱。

    她是有意的,用伤自己的方式,去伤着他!

    最极端的伤害,让他无法言语。

    一眼瞥见旁边瑟瑟发抖的侍女,他心中不免又是一怒,隐忍着撇开目光不去对上那双水眸,“……你们在沉渊山上待了多少年了?怎还这般少见多怪!滚,马上给我滚!要是再惊到了夫人我马上逐你们下山!还不快去备热水!把大哥那里的灵丹药囊拿来!”

    唯唯诺诺应着话散去,直到偌大的房间中只留下两人。

    “云……”她唤着,直到男子的耳贴上她的唇,才幽幽吐出下句,“没,没有了……你……的……孩子……”

    “你是故意的?”他冷冷拉开两人的距离,整个人拢在一片yin郁中,握着拳的手,骨骼开始轻微的响动,“韩亦幻,你太狠了!”

    “我也好希望……自己……死掉……”她每说一句话都是那般吃力,可是那些断断续续的字句无疑是最锋利的刀,一下下割在男子的心头,“可我要……看你……这般后悔的……模样……我不能死,现在还不能……”

    “啪——”韩亦幻侧脸印出红色指印,美眸一怔,不可思议望着打她的男人。云欺风却是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一掌,是落得很重,重到,仿佛是落在他的心上。

    微微颤抖的烛光,微微颤抖的掌,和微微颤抖的女人。

    他的眉皱得很紧,目光很快流连到韩亦幻的脸上,冷言,“这一掌,我不是为自己而打,是,是为我们的孩子……”眯了眼睛,眼波中流转而出的,是极度的痛苦,“认识你以来,我挨过你无数个巴掌,如今却只还你一个!倘若你这妖孽日后再敢这般,为了气我而为所欲为,我定要……”

    她静静听着他的话,身体的疼痛慢慢被脸上的疼痛所取代。

    她静静等着他的话,脸上的疼痛慢慢被心里的疼痛所取代。

    然而他没有继续话题,门外嘈杂声响起,是沉渊派掌管丹药的天辰长老御剑而来,随行的,还有拜在他门下的几个女弟子。云欺风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起身离开,走出房门之前,不禁还是转身道:

    “韩亦幻,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你这般傲慢孤高,这般肆意妄为,这般折腾着自己的身子,让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一切不过都是仗着我云欺风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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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材修长的男子不断在门外踱步,一柄折扇时不时敲在自己的掌心。

    直到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云欺风转身,“大哥……”

    云胜雷没有说话,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药囊,递了过去。见云欺风伸手接下,这才开口,“亦幻姑娘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这里还有些效果不错的丹药,小心给她服用。你……不用太担心,她体内有半脉仙家之息,蒙九尾天狐璎珞的庇佑,一定不会有事。”

    “嗯。”云欺风闷闷应了一声,想了想,在回廊的护栏边坐下,脸上依旧是佯装出的平静,“她真是……恨我入骨了……”

    云胜雷长长一叹,揽了衣摆竟也随了他坐,丝毫不顾及形象,“她是个好姑娘。”

    “如果当初爹的寿宴之上,我没有……”狭长的目渐渐微阖,他的声音有些沉,思绪仿佛飘摇到曾经,“或许她便不会这般辛苦。”

    “那么辛苦的人便是你,大哥不会与你抢东西……何况,是你在意的东西……”他是话中有话,继而又兀自苦笑。抬起的手有些犹疑,云胜雷侧过脸去,手终究没有落在云欺风的肩头,正想再说些什么,正巧被推门声而打断,一名着道袍的长老缓缓而出,正是天辰。随后出来的几名沉渊女弟子,手中端了铜盆,血色的水晃得云欺风眼睛生疼。

    兄弟二人皆是急忙支起了身子。

    “长老,她……还好吧?”开口的是云欺风,不知何时,手心已然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她,她……”

    无从接口。

    天辰用白布擦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倘若老夫若说不好呢?掌门又可会自责?虽说这韩姑娘是妖,人妖殊途,可到底也是个女子……老夫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姑娘家有了身孕,你怎能不好生看护着,让她喝了那些东西……”顿了顿,他又低语,“孩子没有保住……”

    “大人呢,要不要紧?”云胜雷插话,他已见不得云欺风脸上焦急又失落的表情,“韩姑娘她……”

    “侯爷。”

    “长老不必如此拘谨,这里不是沉渊派,还向往常般唤我们兄弟二人便好。”

    天辰叹了气,又望向云欺风,语重心长道,“韩姑娘身子仍是太虚,若不好生调养,只怕日后……云欺风,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即便现在你是沉渊派的掌门人,依旧是个晚辈。老夫今日便以长辈的身份劝你一句,凡事莫不要做得太绝……你爹任掌门之时,尚且明白妖魔对于维持流川大陆清浊之气的重要性,如今在凝冰谷蠢蠢欲动之际,你……切不可莽撞行事。韩亦幻对于凝冰谷众妖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该比老夫清楚。”

    云欺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头:事已至此,再绝又能多绝?

    再绝……也比过不她心狠。

    到底是,败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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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人是亲妈,可是亲妈也喜欢虐虐嘛,各位不要拍砖了啦!

    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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