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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天空

    从1948年开始,关押在苏联的战俘开始陆续被释放回国,而卡洛斯回到西德时已经是1950年的三月了。

    由于父亲努力的疏通关系,他并没有被政府难为。但毕竟他是一名纳粹党人,在经济大萧条的形式下,根本找不到体面的工作。

    他们一家三口现在暂时住在父母那里,养家的重任就落在了卡洛斯的肩上,所以他没有工夫挑三拣四,就在慕尼黑的bmw汽车工厂找到了一份铲车司机的差使。

    而阿月仍然在为国际红十字会工作,经常奔波于亚洲和欧洲最艰苦的地区,两人还是以书信往来,聚少离多。繁忙的生活似乎冲淡了彼此的思念,他们的肩上都负担着家人的未来,也就没有时间为自己过多考虑了!

    炎热的八月,卡洛斯从工厂下夜班回到家之时,忽然听到母亲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尹月下午会乘火车来慕尼黑度假。

    为此他兴奋的毫无睡意,很仔细的洗了澡之后就跑到火车站去接久未蒙面的情人了。

    这天,天气很热,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当空,火车站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慕尼黑如今已被建设为西德最大的新兴城市,每天都要接待来往于欧洲各国的旅客。

    卡洛斯站在月台上,找到了阿月乘坐的那节车厢,却意外的发现了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正围在月的身边。

    清秀大眼睛的少年显然就是小凡,而那个棕发的少女肯定是玛丽娅了。本来梦想着和阿月享受几天甜蜜的好时光,现在却成了家庭聚会,他不禁有些遗憾!

    “月,怎么是他来接我们?”玛丽娅可没忘记德国军官的帅脸,她扯住了阿月的胳膊,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卡洛斯是我的朋友,走吧?”他微微一笑,领着两个孩子下了车,提着旅行箱走到了德国帅哥跟前。

    努力扮演和蔼叔叔的男人,弯下腰,问候两个孩子:“你好小凡,还有你这位美女,玛丽娅!”

    小凡礼貌的鞠了一躬,用稚气的声音说道:“您好,莱曼叔叔。”他认出了照片上的男子,对面的人就是爸爸的好朋友,曾经是名帅气的德国军官。

    可玛丽娅却不理会他,还赏赐给自己一个白眼,把手里提着的小箱子放到他面前,就趾高气昂的向前走去了。

    苦笑着的阿月实在拿这个丫头没办法,他低声对卡洛斯说:“她脾气很犟,你别放在心上。”坏印象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观的,但只要时间久了一定能化解。

    “没关系,谁让我做坏事时正好让她看到呢,呵呵,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他尴尬的说,提起了行李箱,带着尹月和小凡他们向出站口走去。

    卡洛斯开着父亲的黑色轿车把他们接到了靠近英国公园的家宅,穿过面积不小的庭院,四个人走进了宽敞的门厅,母亲和妻子,儿子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他们了。

    寒暄之后,管家兼厨师阿瑟便开始忙碌起来,为他们准备晚饭。

    大家坐在客厅里愉快的聊天,母亲总在静静观察尹月,爱说话的奎拉完全被蒙在鼓里,还一个劲儿的称赞小凡懂礼貌,有教养。

    卢卡斯是个典型的德国小帅哥,他脾气秉性有点像卡洛斯,却多了几分行动力,一直围在玛丽娅的身边,大献殷勤。可小姑娘却不买帐,捧着一本童话书瞧得高兴,对卢卡斯爱理不理的。

    “卢卡斯经常埋怨我们没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这下好了,有人可以陪他玩了。”奎拉笑着说,为他们端来了红茶和松糕,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中国人,尹月的含蓄和斯文令她十分欣赏。

    “你们还年轻,可以再要小孩的。”阿月和蔼的说,他回避着对面男人火热的目光,还得应付这家伙的妻子,早知道不如住旅馆去了,省得这么麻烦。

    小凡规矩的坐在自己边上,大人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随便插嘴。他回过头,望了一眼卢卡斯,对他报以友好的一笑!

    卢卡斯见玛丽娅不理他,就跑到了小凡边上,热情的问:“你喜欢狗吗,我爸爸有一只黑背,它在花园里,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中国小男孩赶紧看了一眼父亲,想征得他的同意。

    阿月点了点头,叮嘱儿子:“去吧,别弄坏人家东西。”以前小凡不懂事的时候,经常在家里搞破坏,拆东拆西,闹钟都让他玩坏了好几个,这孩子似乎对机械很感兴趣。

    两个小男孩并肩跑出了房子,去花园里玩耍了。

    “我们也该帮阿瑟去准备晚饭了!”母亲说道,她拉上儿媳妇走进了厨房,想给儿子和阿月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客厅里只剩下沉溺于童话书的玛丽娅,以及有些踌躇的卡洛斯和月。

    德国帅哥连忙坐到了阿月的身边,凑近他柔声问:“明天我休息,晚上咱们去酒馆喝两杯吧?”家里的环境实在是不合适进行某行为,他们得另寻去处。

    阿月当然明白这家伙的意思,他别扭的回答:“我得陪孩子们。”

    “没关系,我母亲和奎拉会照顾他们的,你放心好了。”卡洛斯软磨硬泡,他就不信月不动心。

    他摇头,叹息着:“小凡到是没关系,玛丽娅除了舅妈和我,谁都不喜欢,她更需要照顾。”说完望了窗前沙发上坐着看书的小姑娘,如果晚上看不见自己,她会乱发脾气的。

    小孩真是麻烦的生物,卡洛斯垂头丧气的说:“那就等孩子们睡着了再去吧,反正我家里有汽车,我们赶在天亮前回来就可以了。”

    阿月还是不答应,咬着嘴唇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样不好,你妻子在家,我们不能太造次了。”

    蓝眼睛的男人烦躁的抓着刘海,手从背后绕过了对方的细腰,想让那股芬芳的气息感染自己。他已经犹如一只饥饿万分的狮子,美餐在眼前却只能对着它流口水,这真是最大的折磨。

    “别,玛丽娅会看到的。”阿月使劲拽他的胳膊,但卡洛斯却不肯放手,还将脸贴了过来,随时都可能吻住自己的嘴。

    “反正她也见过,你要是不答应我晚上就跑到你房间去。”他咬着月的耳朵说,对这个男人完全不能讲绅士风度。

    阿月将身体向沙发靠背仰到了最大角度,但还是抵御不了他的侵袭,两人的下巴碰到了一起,很容易就感知到对方的温度和情绪。

    “你的心跳的好快,宝贝?”卡洛斯甜蜜的笑了,连续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两个蜻蜓点水似的吻。

    尹月不好意思的扭过了脸,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晚上我们等孩子睡着了再出去吧。”

    德国帅哥满意的挑起眉,这才将他从臂膀中释放,以胜利者的姿态说:“这么听话,晚上一定好好奖赏你!”

    阿月脸红的闪避他的眸子,却发现玛丽娅正不愉快的盯着他们,气呼呼的抱着胳膊。

    卡洛斯见他慌张的样子,也望向波兰小姑娘,但他收到的可不仅仅是冷眼。

    “我讨厌法西斯!”她用熟练的荷兰语说道,目不转睛的瞪着占尽便宜的家伙。虽然她还不大明白这两个男人究竟在干什么,但她却明白这个男人在抢夺月,这让她很嫉妒!

    “别乱说,玛丽娅,现在已经没有法西斯了。”阿月严肃的说道,这孩子估计是从学校里听到这个词的,战后的疗伤教育真是太强大了,完全忽略了挑起战争的国家也是间接的受害者。无辜的人民被迫卷入战争,轻信了政府的花言巧语,到头来却是最大的输家。

    她放下书,站起身,指着卡洛斯的鼻子不服气的说:“你骗我,他就是纳粹,法西斯主义的信徒。”

    湖蓝色眼睛的家伙苦涩的撇了撇嘴角,面对着小女孩的质疑,只得做出解释:“没错,我曾经是纳粹的党卫军少校,人都会犯错的,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所以请你原谅我,好吗?”

    “哼!”小姑娘转过身,拒绝给他这个机会。

    他悲哀的低垂下头,因为自己是前纳粹党卫军的身份,他已经遭受了种种歧视和惩罚,难道这些还不够赎罪吗?到底要怎样他才重新被这个国家认可,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他越来越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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