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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缠到死始方休(中)

    这一夜,居然有月光,月色如水,照着叶飘枫蜷缩在被褥中的身影,泛起清冷的白光,窗外随风摆动的树枝枯叶,像一只只迟疑的手,上下翻飞着,仿佛在寻觅着什么要紧的东西,只可惜终究还是一手的空,如此空荡的夜,连带着叶飘枫的梦都是一片荒野,梦中的她赤足披发,茫然的走在一人高的野草中,恐惶如一只丧母的幼兽。

    很忽然的,她从梦里醒了过来,她的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虽然那香气淡得仿佛没有一般,可她还是闻到了,她幽幽的睁开了眼睛,一地的月光立刻就照醒了她的梦,一刹那间,她有一丝迷糊,难道我没有关窗吗?

    她想动一动手,可是她动不了,这一弹指的工夫,她的心酸得揪痛了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有一只手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从来也不熟悉他的气息,可他总是这样的突兀,仿佛一直都在提醒她——是我!是我啊!

    他又来了!低下头去,何天翼的脸淡淡的被月光包围着,虽然睡着了,可嘴角还是带着那种散漫的笑,他一定是累极了,所以才会靠着她的床沿睡着了,叶飘枫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汗水味,若有若无的,飘荡在她的房里。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像个孩子般半坐在地毯上,头微微的靠着床沿,深深的熟睡了过去,叶飘枫一动也不敢动,她只是看着窗外的那弯细月,心酸的怔忡着,许久过去了,窗外大树上有一根枯枝忽地断裂,“咚”的一声掉入花园的小径上,这样轻微的声响惊醒了他,何天翼的头在叶飘枫的手边动了动,忽地睁开眼来,他们眼瞪着眼,你看我,我看你,何天翼好像还没有清醒过来,往日精湛的眸子此时还是一片迷糊,他抬起手来,似乎想挠挠头,叶飘枫的手旋即就被他带起,他不解的看了一眼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忽地被虫蜇了一下似的,轻轻的放开了叶飘枫,叶飘枫正要说话,他却恶人先告状道:“喂!你这个女人还懂不懂何谓矜持,怎么可以趁我睡着了握我的手呢?”

    叶飘枫的嘴张了张,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何天翼却笑了,他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又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告诉你,虽然我靠着你的床小睡了一下,可我没把你怎么样哦,你自己要不要确认一下?”

    叶飘枫又是一阵呆滞,比无赖,她哪里是这个人的对手,想了又想,干脆腾的一下缩回被褥中,用棉被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头,过了很久,她被棉被的热气熏得头脑发胀,何天翼却没了声响,她暗暗称奇,忍不住轻轻的掀开棉被,小心翼翼的朝外看了一眼,冷不防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迅速的将捂在她脸上的棉被掀开了去,叶飘枫随之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问何天翼道:“你,你,你要干吗?”

    何天翼一脸的无辜:“来看看你啊!”

    叶飘枫一个头两个大:“可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知道啊!”何天翼慢条斯理的掏出怀表一看:“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叶飘枫眨了眨眼,忽然好奇的问何天翼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那些侍卫都没察觉吗?你不知道,这里的侍卫可不比别处,都是万中挑一的。”

    何天翼一指自己的鼻子,大言不惭道:“可我是亿中挑一啊!”

    叶飘枫不得已,点头表示同意:“是是是!那么,你这样亿中挑一的人才,半夜三更到我这里来干吗?”

    这下何天翼正经了:“就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你病了,这几天,肯定心累身累吧?”

    叶飘枫心下感激:“还好!”她努力不想把话题扯到冰冷的现实中去,可何天翼却不容她躲闪:“叶飘枫,你不要管我的事,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根本就不给叶飘枫说话的机会,紧接着道:“再过四个小时,白远斋将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虽然亲手杀害叶大帅的并不是他,可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能为大帅报仇雪恨,我心里很高兴。”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月光下,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彻骨的疼痛,叶飘枫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抑制住眼泪,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那一个字叶飘枫怎样也说不出来,她别过脸去,低声道:“别想着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

    何天翼静默了片刻,叶飘枫见他一点一点的合上了眼睛,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他开口了,很漠然的口气:“傻瓜!你以为只要白远斋死了就万事大吉吗?姓白的是什么人,他的死,铁定含糊不过去,不仅举国上下在看着,连外国方面也会注意,如果不交个有分量的凶手出来,湘西必乱,你们这样辛苦来到这里,也会空手而归,我来这里之前早就想好这结果了,我有什么可怕的,年少时父母双亡,若不是遇见你和大帅,只怕早就死了,我能多活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天爷看得起我了。”

    这样的残忍!泪水无声的从叶飘枫的眼眶中滴落了下来,月光那样的惨淡,她怎样也看不清何天翼的眉目,但是,她知道,何天翼在努力的对她笑着,他越是那样无所谓的散漫着,她的心越痛,何天翼重新大大咧咧起来,他半倚在梳妆台上,刻意忽视叶飘枫的眼泪,摇头晃脑道:“你知道,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叶飘枫摇头道:“不知道。”

    何天翼很是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忽地变戏法般从身后捧出一把花来,月色轻柔的打在那些花上,似有春风拂过,梅花,又是梅花!

    忽然想起那一晚,皑皑的雪光下,他带她看的梅花,至今仍绽放在她的心底,这样的清香,就是睡着了也能唤醒她,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同甘共苦的人,那花开得再璀璨又有什么用呢?

    花依旧是含苞待放,仿佛只为一人盛开,只是那个人不见了,何天翼在窗前对着叶飘枫微微一笑,转眼就翻窗而出,瞬时就不见了踪迹,叶飘枫静静的捧着那把花,忽地掀开丝被,急匆匆的开门奔了出去,门口持枪而立的守卫见她出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姐。”

    叶飘枫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噔噔的奔上楼,三楼左边的第二间,就是江策的睡房,叶飘枫举起手来,正欲敲门,门内却传来江策的声音:“进来吧!”

    原来他还没有睡!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无声的开了,房内没有叶飘枫想象中的灯光大盛,因为江策只开着一盏台灯,偌大的一个房间,四周都是昏昏沉沉的黑,只有他的身畔围着一圈光,那光慢慢的从他的背影晕开去,像落山的晚霞,他在这样温柔的光线中转过头来,深不可测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好奇的笑意:“他走了?”

    叶飘枫愕然:“你知道他来了?”

    江策从容的笑着:“当然知道,可惜了我千挑万选的侍卫,在他的眼前就如石头一般,还好我自己机警,看来,我得好好□我的近身侍卫了。”

    叶飘枫依旧远远的站着,并不走上前来,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倔强的执拗,见江策正要起身迎她,她连忙蹙眉道:“你坐着好了,我有话跟你说。”

    江策却一反常态,重重的将自己的坐椅推倒一边,脚步急促的逼近了叶飘枫,叶飘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心头瞬间如马蹄踏过,惶惶的震个不停,江策已经靠近她了,她还没来及说话,江策忽地伸出手来,越过她的身体,砰的一声将门紧紧的关上了,叶飘枫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关门而已,原来只是关门而已!

    江策的手却没有收回来,他的手掌重重的按在门框上,紧紧的将叶飘枫笼罩在自己的身体中,叶飘枫这才发现,他还是穿着白天的衣服,只松松的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里面笔挺的白衬衫,看来,他一直都在处理公务,并未入睡,叶飘枫僵直的站着,她有点不敢直视江策的眼睛,只轻轻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尔后才说:“我知道的,你有能力保住他,对不对?”

    江策的呼吸急促的响在叶飘枫的耳边,叶飘枫虽然没有看他,但知道他一定点头了:“没错,难道你们都以为我会放弃他吗?”

    叶飘枫猝然的抬头,目光中闪烁出一丝惊喜:“难道你不会吗?”

    江策的眼睛黑得如同没有月光的夜,他俯下头去,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叶飘枫:“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放弃他,因为这世上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我就是在各种各样的yin谋中长大的,我从小就学会了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可是你在这里看着我,我却没有办法,我会给他一个机会,虽然是很小的一个机会,可对何天翼那样聪明敏捷的人而言,应该够了。”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人的身体往往会虚脱一个刹那,叶飘枫现在就是如此,冰凉坚硬的红木门硌得她的背脊生痛,她索性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那门上,她正想说谢谢,江策的声音却幽幽的响起:“飘枫,我一见着你,心就软了,以往我做任何事情,哪怕是除掉自己的亲人也绝不会眨一下眼,可是我只对你这样心软。”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炙热的气息,紧贴着叶飘枫的耳垂柔柔拂过,不知为什么,叶飘枫总觉得今夜的气氛跟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她从前面对江策时,不曾这样紧张,也不曾这样惶恐,好像有一件事马上就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而她却懵懂未知,好像明了,又好像陌生到了极致,夜这样的深,她穿得又是这样的单薄,单薄?叶飘枫的嘴立刻就惊讶的张开了,睡衣,天啦!她穿着睡衣就跑到他的房间来了,她很想做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粒中,仿佛这样才能忽视自己袒露在外的双肩与双腿,一时之间,叶飘枫面红耳赤,她只觉得尴尬万分,只得猛的一个抬头,急急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是的,确实是太晚了!”江策喃喃的说出这句话后,忽然双手一揽,狠狠的将叶飘枫箍入自己的怀中,紧接着,灼热的吻便铺天盖地而来,猝然的肆虐在叶飘枫柔软的唇上,叶飘枫脑子一空,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她越是这样懵懂的怯弱,江策越是不能自己,他一直想要的如今就在他的怀中,你要他如何放手?

    那扇了无生趣的红木门,以最烈的颜色迷离着江策的眼睛,谁也不知道,他有多么害怕失去这个女人,他的爱这样深,旁人的何尝浅过,他再也不要那些所谓的矜持了,是她以这样诱惑的模样燃起他心底的火,那么,你该为我灭了这火才行——

    叶飘枫那样的慌恐,像迷路的小孩,而江策近乎不顾一切的索求,使得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漉城的冰天雪地再次汹涌而来,叶飘枫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如果终点就在这里,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与他一起沉沦吧!

    江策忽地将叶飘枫凌空抱起,他们紧贴在一起,重重的摔在层层叠叠的被幔中,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火烧过一般,而他们或许会燃起更热烈的火,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不合适宜的闯了进来,江策恍若未闻,而叶飘枫身体一僵,慌张的推开了江策的手:“有人敲门了!”

    江策依旧不管不顾,只是以更狂热的方式封上了叶飘枫的唇,那睡衣本就薄透,即使隔着衣纱也能感觉到里面柔滑似水的肌肤,那样销魂的触感,立时便让江策呻吟了一声,还不及褪去他们之间所有的障碍,屋外的敲门声越发急了,咚、咚、咚的一声重过一声,叶飘枫心头一紧,只得再次阻住了江策的动作:“有人敲门了,好像有急事。”

    “不用管他!”江策反手一握,紧紧的将叶飘枫的手揉进自己的掌中,他浑身像受着煎熬,只有叶飘枫的柔情,才能让他脱离这样的苦,所以,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可门外的人已经叫开了:“少帅,少帅,有紧急军情!”

    这下叶飘枫更加坚决的抽身而起,她发狠的抓紧了自己的睡衣,哆嗦道:“不行!快去!”

    江策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他一拳砸在床缘上,狠狠的骂道:“是哪个瞎了狗眼的东西?”

    叶飘枫连忙抓起他的外衣,轻轻的帮他披了上去,这才说:“快去吧!”

    江策垂死挣扎了一下,忽地凑近叶飘枫道:“那你不许走,你在床上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叶飘枫正欲摇头,但见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怕不答应他他还不肯走,而是只得点头道:“好,那你快去快回!”这句话才说完,她忽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脸越发红得厉害,什么快去快回,好像自己盼着他早点回来似的。

    江策倒是很受用,狠狠的抱了叶飘枫一下,又密密麻麻的吻满了她的整张脸,这才笑着放手道:“那好,我快去快回。”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急:“少帅,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江策大踏步走出去,一拉门,也不管外面是谁,铁青着脸就骂:“该死的东西,天塌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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