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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第十八章为情所困

    第二天傍晚时分,宋令韦带我去见一个人。年纪很轻,:“来的路上就吃过了。我们来找李欣是工作上有些事情想和她商量商量,明天好向领导汇报。就两句话,说完就走。”李欣也没倒茶,平静地说:“行,那我送你们出去吧,路上说。”那老大爷还一个劲地挽留,笑说:“吃了饭再走,刚好炖了萝卜排骨汤,喝一碗热热身子。”我忙说:“老大爷,我们真吃饱了。刚刚在饭馆里吃完才来的,早知道您炖了排骨,空着肚子就来了,现在可吃不下了。”他呵呵笑起来,直送我们到门口,说:“那下次再来玩啊!”我忙不迭地答应。

    李欣带头在前面走,出了门,我打破沉默,叹气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了。不过让你丢了工作,不是我的本意。算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库房丢的衣服,公司要按价赔偿,你工作时间比我长,公司的规定想必比我清楚。”她冷冷地看着我,没什么表情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被公司炒鱿鱼了!”我没生气,看着她说:“我也不说什么,你别再赖了,人证物证都有,那个叫辛力的你认识吧,闹大了也不好收场,怎么说都得进局子里蹲个一两年。”

    她惨白着脸问我:“那你想怎么样?”我想了下,说:“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我不想闹大,于我没什么好处。没销售出去的衣服还回店里,卖出去的你自己掏腰包赔。该赔多少就赔多少,我也没办法。”她一开始没说话,过了许久才满头是汗地抬起眼,摇头:“这事你做不了主,公司肯定不会放过我。”我知道她还在担心被送进警察局的可能。于是说:“大家出来做事,都是瞒上不瞒下,只要报上去说盘货的时候出了差错,衣服根本就没丢,不就没事了!你没事,我也没事,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不过你要赔礼认错,店里的人是瞒不了的,幸亏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内情。大家同事一场,知道你的情况后,应该不会跟你为难。”

    她似乎有所触动,一直没说话。我叹口气,认真地说:“我也过过苦日子,知道那滋味。想必你挺缺钱的。你家就你和你爷爷?”这个当头,她不敢再给我脸色,默默点头。我问:“你爷爷身体不大好是吗?”她稍稍放松下来,垂着头低声说:“腿脚有些不好,很正直的一个人,年纪虽然大了,还在路口卖报纸杂志。不管怎样,刚才还是谢谢你,没有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说出来。”

    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木夕,说实话,我挺讨厌你的,轻轻松松就拿走别人一大笔的提成,然后又有人替你暗中出头。公司凭什么炒我鱿鱼呀,不就因为你有人在背后撑腰吗!所以我怀恨在心,一心想着报复你。店里的钥匙我一直没还,凑巧知道女装部趁夜布置促销会场,溜进去偷偷拿走了三大箱衣服,也是不想你好过。就是现在,你替我遮掩,我还是不喜欢你。”我说:“我知道,我也跟你合不来。不过,落井下石的事我是从来不屑于做的。”

    她问:“你真准备就这么私了?钱不是大问题,总借得到的,只要不进局子里。”我说:“那行,就这么办吧。你只要把事情办妥了,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以后你别再走歪了,靠威胁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以前就走歪过,受了很大的教训,幸亏现在走回来了。好了,天黑了,我们也该走了。事情总算解决了,我可以舒心地睡一觉了。”她忽然说:“木夕,你不简单。”然后又叹气说,“是啊,事情总算解决了,我也可以舒心地睡一觉。这段时间,我晚上老做梦,梦到被枪毙,一地的血。你放我一马,我会记得的。”我了解她心里那种担惊受怕的感受,点点头,和宋令韦一起走了,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已经解决了。

    宋令韦忽然笑说:“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和气就收场了,原以为得大打出手。”我叹气:“我本来想,要是抓到谁陷害我,非得抽他筋喝他血不可,不死也要让他蜕三层皮。不过现在,哎——可恨的人也不过是可怜的人罢了。反正事情已经跟我无关,转给她去头痛就行了。”他点头,说:“事情既然完了,咱们该去吃饭了吧?”我笑说:“刚才应该留在李欣家里蹭一顿饭的,老大爷挺喜欢我的,一直留我吃饭,差点就答应了。大冬天的本来就饿得早,你没闻见那萝卜排骨汤有多香,我饿得肚子都痉挛了。”

    随便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饭馆,我硬是要了一碗萝卜排骨汤才肯罢休。还是念念不忘那门边上的香味,香得我肚子里的馋虫一只一只往外爬,可是等饭店里精心烹调好的汤端上来,又觉得没那么好喝了。我先去店里将李欣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说她家只有一个爷爷相依为命,家里条件似乎挺艰难的,又说我自己也有错,弄得她被迫辞职,也是我不对。

    大家听完了,珠珠带头说:“行,这事我不说出去。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李欣也挺可怜的,一时没想清楚,犯了错,也别死纠住不放,毁了人家一生。”大家都表示不再追究,人人都要面子,也不说出去。店长最后也同意了,说:“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我也不好闹大了,于咱们专卖店的声誉也不好。上头追究下来,还得说我们的不是。那就这样吧,有衣服赔衣服,没衣服就赔钱。”

    我有些惆怅地下楼,看见宋令韦的车还在下面停着。走过去敲窗,说:“哎,你怎么还没走?一个人躲车里发呆呢?”他将手里大半截烟掐灭了,说:“想一个人静静,不过没好去处。”我说:“你不回去上班了?”抬手看了下手表,才八点钟。他这个工作狂转性了?不是每天不工作到大半夜不放手吗?他微微呼出口气,说:“觉得累了,不回去上班了,想随便走走,散散心。”

    我的心口忽然有些软,像被火暖暖地烘着一样,笑说:“我正好要去买东西,你要不要跟着去溜达溜达?”他推开车门笑着走下来。我本来是准备去附近的小店里买床单、被罩、枕巾等床上用品的,可是那些地方人太多,太闹了。于是笑说:“我虽然在这家商场工作,不过还没逛过。上去转转怎么样?晚上人少,音乐低下来,气氛正好,而且里面的暖气足够舒服。”绕了个大弯往另一边走,我们工作人员平时走的都是员工通道,很少从富丽堂皇的正门进去。我笑说:“以客人的身份在这里逛,感觉还满新鲜的。”

    绕过一楼的珠宝大厅,直接上二楼的女装部。他问我:“想买衣服?”我笑说:“是呀,买不成就当散散步好了。”他挽住我的手,柔声说:“想买什么样的?”带我走进一家品牌女装店。我连忙说:“我不喜欢这家的衣服,乱七八糟的。”他指着另一家问:“那家的衣服呢?”我摇头:“也不喜欢,花里胡哨。”连问了几家我都不中意,他没好气地说:“林艾,寻开心是不是?”我笑嘻嘻地说:“不是你自己说要瞎逛的吗?”

    然后指着对面的橱窗说:“我喜欢她们的衣服。”他看了眼,以为我又逗他,说:“那是职业套装。”我说:“我就喜欢阿曼尼的套装呀,干练优雅,美丽自信。我特想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和裁剪得体的套装,坐在办公室里每天朝九晚五地忙着上下班,忙着通宵工作,忙着出差,忙着和客户应酬,忙着接各种各样的case。可惜我现在根本用不着穿她们家的衣服上下班。”我只不过是专卖店里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库管而已,连穿套装的机会都没有。

    我盯着模特身上的套装发呆。他停下脚步,轻轻扳过我的脸,牵起我的手说:“想穿就可以穿。”带着我走过去,对迎上来的小姐说:“我们想试试模特身上的那套衣服。”我缩着头吐舌头说:“不大好吧?”但还是兴冲冲地跟着小姐进去换衣服去了。白色尖领衬衫微微敞开,衣服款式简单,裁剪合身。只有一个扣子的职业外套将腰部线条完美地凸显出来。裤子利落地垂在脚上,显得腿很直很漂亮。我将散落的头发扎成长长的马尾,利落地扫在背后。对着镜子满意地说:“像不像一个事业有成的白领精英?”

    宋令韦站在后面满脸的笑意,抱xiong说:“林艾,你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拿出卡递给站在旁边的小姐。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说:“干吗?你想讨好我我还不乐意呢!”甩头进试衣间换了下来,不管跟在后面的小姐黑着一张脸,拉着他就往外走,说:“我又穿不了,买回去供着呀!”他拉住我笑说:“来我公司工作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穿中意的套装了。”

    我摇头:“穿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会很不舒服的,甚至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比较起来,我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虽然我觉得自己很倒霉,在一个小小的专卖店工作都会惹出这么多是非,先是被人威吓,后又被人诬陷,不过我不喜欢当你的下属。”我不喜欢成为他的员工,如果世事不是那么离奇曲折的话,我现在应该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彼此平视,齐头并进。

    他没说话,忽然将我脑后束发的发带扯下来,笑说:“这样好多了。”我惊讶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亲密举动,有些不适应地退后一步,红着脸小声呵斥:“干吗呢你,大家都看着呢!”他叹气说:“林艾,我总想讨你欢心,使你高兴,可是无奈地发现所有想做的对你全然没用,我有的你不屑,你想要的我不知道有没有。”听着他这样一个人说一心一意想讨好我,我简直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高耸的城池轰然倒塌,仰起头满脸期待地问他:“宋令韦,你可会对我好?将我随时随地放在心口上?”他回答:“我想对你好。”

    我还来不及分析他话中的意思,听到有人在耳朵底下叫“喂”,吓了一跳,气恼地说:“cāo曹,想干什么呀你!又不是土行孙,从地下冒出来吓人吗?!”他没回嘴,看看我,又看看宋令韦,表情有些奇怪。我不理他,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好半天才说:“我专门来找你的,珠珠说你今天只上半天班。从楼上下来,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随即转身对宋令韦说,“令韦,你认识续艾?”那眼神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一见他就没好气,推着他嚷嚷:“我就不能认识宋令韦,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千方百计,巴巴地跑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看了我半天,愣愣地说:“现在忘了。”我气得无语,转身下楼。

    听到cāo曹在后面说:“哦,对了,令韦,既然碰到你,顺带说一声,我爸下个月过寿,问你有没有时间。”宋令韦问是哪一天,我一听到他们这些高干子弟说这些迎来送往、觥筹交错的事就心烦,反正跟我没关系。站在路边上拦下一辆出租车,cāo曹愣愣地拉住我:“干吗一个人回去?”我板着脸对他,眼睛却看着宋令韦:“关你什么事!”可怜的cāo曹,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大发脾气,其实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谁叫他好死不死偏偏那个时候不识相地钻出来,我立即像被人踩到小辫子一样跳起来冲他胡乱开火。

    大半夜的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想我一定是为情所困了,真是太没用了!宋令韦那心思,什么都摸不准,我一个劲地闷头瞎折腾什么呀!偏偏被他吊着,怎么都丢不开,真是自讨苦吃!活该呀活该!

    第二天刚去上班,cāo曹像一尊大门神一样拦在我前面,我皱眉:“你干吗呀?一大早摆脸色给我看!”他没像往常一样赔笑,而是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和宋令韦什么关系?”我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说:“我和他什么关系,又不关你的事!”他有些着急地说:“续艾,你别给我打哈哈,你们俩昨天晚上表现得那么亲密,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和他在一起?”我翻着白眼:“你不是和宋令韦从小就认识吗?干吗不去问他呀!”其实我也想知道他怎么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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