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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芳踪杳然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却让她们一个个死心蹋地,先是惜惜天香,后是雁儿解语,现在又多了个我几乎没有放在心上的无瑕。

    如果不是前些天柳清影告诉我真相,无双本是女儿身,恐怕就是现在我都还蒙在鼓里。

    韩禹一声苦笑,“按预先的行程,她应在三天之后才会抵达金陵,可事实上昨晚她便到了金陵百里之外的浣花溪,也就是在那里发生了变故。”

    他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燕无瑕此刻已不仅仅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而是与金陵局势密切相关。自将军和燕大哥去世之后,无瑕便成了小姐唯一的依靠,她在小姐心中的份量不言而喻,若小姐真要他做些什么,无论是什么,他都拒绝不了。

    “当初无瑕来金陵的时候,燕大哥就怕她又像上次一样在外面受到伤害,所以出动了燕家风行天下的燕云十八骑半数人马进行护送,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昨晚行至浣花溪时,遇到了两个人,但就是这两个人却让燕大哥都引以为豪的燕云十八骑铩羽而归,当着他们的面将无瑕抢走。”

    我心中不由一震,燕云十八骑的大名我小时候便听师傅讲起过。

    燕云十八骑并不是固定的十八个人,而是代代相传,有缺就补。

    武林中自有燕家时起,便有燕云十八骑,他们就是燕家的中间力量。

    燕云十八骑一向很少行走江湖,他们的职责主要是经营燕家的牧场,防范牧场被其他势力骚扰,特别是北边的突厥,但只要行走江湖必然引起轰动,他们每一个都是牧场数千男人的骄傲。

    黑甲黑马,他们就是天山燕家的象征。

    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放在江湖中都是第一流的高手。我还记得师傅当初曾这样说过,若以前的燕家没有燕云十八骑,便没有今天的燕家;若今天的燕家没有燕云十八骑,它的实力将至少减弱过半。

    燕云十八骑最厉害之处,并不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武功,而是他们每一个都是最懂燕家的人,最懂草原的人,最懂牧场的人,最懂马的人。

    燕云十八骑在燕家是最神秘的存在,在当今的江湖,那依然还是一个传奇,一段延续了近两百年的传奇。

    能将无瑕从他们九人手中抢走,就是燕回天本人也无法办到,燕回天最多也就只能同时对付他们四人而保持不败,对付五人便有些吃力。以此推测那两人的实力,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当都不在燕回天的之下。不知何时,江湖中竟突然冒出了这么多不知名的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还是漕帮才是她的天堂。我没有阻止她的离开,确实,她在这儿像是困在笼中的鸟儿,只有在漕帮,她才能找到她生命的意义。

    原本并不大的小筑,我第一次觉得是这么空旷。

    我静静的躺在花园里的竹椅上发呆,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

    一个轻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我身前。

    我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凌悦仙的贴身侍女心雨。她还是穿着那件浅绿色的衣裳,将她玲珑凸浮的身体包裹得恰到好处。

    这个看到我总免不了调笑几句的小丫头,此刻却是小心翼翼。

    我立即觉悟到,她来告诉我的恐怕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否则这丫头绝对会先调笑我几句。这些天坏消息实在太多,现在再添上一点也算不了什么,哪怕再坏,我也接受得了,最坏的程度已莫过于此。

    “说吧,小丫头,到底又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本少爷?”我懒洋洋的伸了个腰,从脸上挤出一股笑容,只是连我自己都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涸。

    实在太多的事让我疲于应付,更重要的是无从应付。我知道那差不多都是安禄山的人干的,但要命的是却偏偏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人,只知道其中有他的儿子安庆恩,但他究竟身在何处,却是翻遍了整个金陵也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我刚才给柳姨和韩禹讲得头头是道,但具体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心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唇相讥,贝齿轻轻的咬着下唇,略一犹豫,终还是将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这是苏小姐给你的信。”

    我伸手接过,只见那粉色的封面上写着“风君亲启”四个纤秀的大字,正是我异常熟悉的芷玉的字迹。

    “芷玉,她,怎么了?”我蕴酿了很久,却只从喉咙中蹦出这几个字来。

    “苏小姐昨晚连夜走了。”心雨像是怕我将气洒到她的身上,每说一个字都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我半弓的身子突然落回椅上,略微张起嘴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清姐走了,解语走了,无瑕失踪了,现在就是连芷玉也走了。

    走了,都走了。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走了,走了也好。”只是我却分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芷玉昨天以她另一个身份,用她另一种面孔对我还是那么亲近,原来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回忆。

    心雨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轻轻的转过身,悄悄离去。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张俏丽的脸庞上掉下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看到男人此刻颓废的模样,哪还有她初识时的半点风采。她只觉自己的心在痛,但她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去安慰他,哪怕是一句话语。

    她明白男人在失意时需要安慰和鼓励,但她却知道她不是那个人,他需要的也不是她,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既然如此,她只有留下他一个人,让他慢慢愈合,哪怕是哭泣。她明白男人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他们外表坚强,偶尔的脆弱却只有自己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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