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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华林没有说话,等待张以宁掀开底牌——这个男人当他肯吐露一点想法的时候,就代表他必然握着决胜的底牌了。

    那么,他就需要猜一猜,他手里的底牌是什么。

    张以宁到底知道多少?比如,他和若素都是性癖异常者这点,他到底知不知道。

    华林觉得自己嘴唇有点干,张以宁耸肩,“如果你认为我连她和任宣同居这件事情都不知道,那么我也未免太失职了。”说完,他这次不是从后视镜里看他,而是当红灯时分,真的回头看向他,“其余的,我可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华林不动声色的淡然一笑,心底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能感觉到自己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s也好,m也好,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能说出口的名词。

    这个社会现在可以接受情妇第三者婚外恋一夜情甚至于同性恋,但是对于s或者m这样的性癖异常者,却都是完全绞杀。

    他自己也就罢了,问题是若素,她是那样几乎以面前这个人为最高的行为准则,而没有人比他还清楚,张以宁多么危险。

    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若素是调教师的事情被知道,那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么,他现在知道的部分,是仅止于自己,还是若素?

    他不敢试探,畏惧于如果张以宁还不知道,他的试探会给他怀疑,进而让他调查。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他不说话,前面红灯熄灭,张以宁重新发动车子,转过头去看前方,声音温厚如玉,“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担心的,阿林。”

    华林只觉得浑身恶寒——

    自从“告白未遂”的那天开始,若素和任宣之间就陷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任宣拒绝若素的碰触,若素之前给他订下的约定全部作废,明显是不再接受调教的样子。

    但是,他又不作废契约,也不搬出若素的住所,只是和她保持着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同居状态。

    若素则非常淡定,她只是尽自己调教师和助理的责任,礼貌的询问每一天需要她做什么,得到了任宣的回应就去做,没有得到就自顾自走开——这让本来就十分不爽的任宣更加不爽起来,他不爽的表示就是越发的当若素不存在——于是这个事情就如此的恶性循环了下去。

    安姑娘身在台风眼,自己没什么感觉,就可怜了被整个台风尾波及的投资开发部。

    任宣并不是一个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人,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他带到工作上来,只要他自觉需要转移注意力,而稍微加重一点工作量,那些他觉得是“一点”的工作量,就足够之前在他爪子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部下们哀号了。

    基本策划开发部里但凡嗅觉灵敏一点的,谁都把若素和任宣当成一对——任宣看起来吊儿郎当,公司里爱慕者之众多仅次于谢移,只不过和谢移的洁身自好不一样,他是非常懂得分寸。

    玩暧昧没关系,吃个饭唱个歌喝个小酒都没问题,进一步,绝不可能。

    试图逾越过公共的界限,踏入他私人领域的女性,从来都被巧妙的拒绝了。

    目前为止,唯一的例外是若素。

    也说不上任宣对她有多特别,虽然说是怎么对别人怎么对她,但是那种说话时的微妙温柔。那种时不时在工作时候的一抬眼凝视,让所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其中奥妙。

    于是一群人摸爬滚打跑去若素那里哀号,希望枕头风能吹得大家别老这么水蛇火热的,结果安姑娘非常淡定的用婉转的语气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跟老娘没关系,自求多福吧同学们。

    哭求无门的众多同僚在吃了软钉子之后异常怨恨的对手指,说,安姑娘和任总吵架了吧吧吧吧。

    ——这真是个无限切近现实的判断——虽然毫无根据。

    她依然故我,该干什么干什么,那种微妙的仿佛掌握到了根本的态度,已经不止是让任宣不爽了。

    几乎是憎恨的。

    就像是最开始的见面,她端着苏打水,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谈论着他,撕开他的伪装,践踏他的尊严。

    坐在办公桌后,他捏着手里的鼠标,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在上班的时候心猿意马。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任宣愤怒的把手里的鼠标一丢,一声脆响,把身边正小心翼翼的李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扫他一眼,被他一瞪,立刻借口中午出去吃饭,逃之夭夭。

    zs中午午休两个钟头,任宣的助理和秘书都是分批休息吃饭,李静刚蹿出去,之前吃饭的若素就推门而入。

    今天天气晴好,她进来的时候,从他背后射过的太阳落在她淡色发上,显现出一种黄金溶液一般的优雅色泽。

    任宣忽然想起来,冷战到现在快一个月,他们再没在这间办公室里一起吃饭。

    之前他喜欢的小把戏,是捧着若素做的午饭,躲在里间那张谢移慷慨赠送的床上,快乐的伴随甜蜜的游戏吃下去。

    已经很久没有那样了。

    若素还是会准备给他的饭盒,但是自己却出去吃饭,几乎每个中午,都有一辆名车在楼下准时接她,前后换了七八台,搞的公司里上上下下沸沸扬扬,更加坐实了下属们对他和若素情感危机的猜测。

    他站在窗边,每次都看得清清楚楚。

    说不定是新的金主?现在想想,他和她的契约还有不到二十天就到期,以若素什么。

    任宣觉得心底一种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是非常非常让他讨厌的感觉翻涌了上来,他本就细长的眼睛慢慢眯细,有一种肉食动物狩猎前的凶戾。

    ——两人之间看不见的那根弦被陡然拉紧,任宣非常清楚的看到,那双镜片覆盖下,看似无害的淡色眼睛,正在逐渐加深色泽。

    ——她亦做好了随时咬断他颈子的准备。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而期待,身体绷紧,浑身毛孔被无形的冰冷掠过,身体发热然后陡然发冷。

    天气明媚,慢慢走近的女子,黑银色下摆摇曳,如行暗夜水中。

    若素走上前,身体微倾,越过桌面,伸手,抚摸着他颈上的颈套。

    鲜红的皮革在指尖慢慢抚过的时候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明暗光泽——她亲手套上,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解下,任宣属于她的信物。

    指尖是小巧的钥匙,她灵巧一按,一声脆响,颈环应声而脱,任宣一惊,她微笑起来,姿态从容优雅。

    “今天晚上,我要请一下假,俱乐部为我联系了新客户,我需要去看看。”这是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任宣盯着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若素慢慢捏紧了手里还带着他体温的

    “……你自由了。”说完,她顿了顿,微笑,这是第二句话。

    虽然已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了,任宣脑子里还是轰的一声响,他看着对面女子露出了一个极其少有的,少女一般几乎带着羞涩的微笑,她踮脚,身体越过桌面,亲吻了他。

    羽毛一样轻柔的吻滑过他的唇角,那个女子的呢喃细柔得随时可以吹散。

    她说,我喜欢你,任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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