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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兰花项链

    连梦里都是他的影子,他的黑瞳、他的脸庞、他的笑容。从梦中惊醒,现实又一一归位,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抬眸望向窗外,天还没有亮,刚想再次入睡,却听见了外面传来兮兮簌簌的脚步声,接着又像是搬运什么重的东西,发出磕磕碰碰的声响。

    我连忙翻身下床,披上一件衣服,便出门看个究竟。外面风很大,穿着单薄的衣服,未免感到有一丝的凉。

    循着声响,朝前走去,只见前方聚集着十几个人,他们正把一个漆黑色的棺材往马车后方推去。

    棺材里的是……

    我大步地朝前奔去,只为见他最后一面,用力地推开周围的家丁,打开棺材盒一看,不禁愕然了,里面只是放了一件镶嵌金边的蓝紫长袍、一条食指粗的金项链、两个金灿灿的耳环、一副金丝雀的画,这些物品全都是菊康安的,可是却不见他的人影。

    “骐小姐,马车马上要出发了,能盖上棺材了吗?”一旁的家丁问道。

    我缓过神来,侧过头,问道:“这辆马车是去哪里的?”

    “皇宫。”家丁干净利索地回答道。

    想必这些东西是骐纣夜弄给皇后的,目的就是让皇后亲眼目睹一下自己儿子的遗物,但是却看不到自己儿子的人,连最后一面想见却又见不到,睹物思人,却又得不到满足,虽然被告知了儿子的死讯,但看不到尸首,还抱着儿子生还的一线希望,皇后便会整天不得不为儿子的生死而忧心重重,茶不思饭不想,以至于从精神上彻底击垮她,真不愧是骐纣夜,这招高明,实再是太高明了。

    我心底冷冷地一笑,倏而转念一想,菊康安到底在哪儿?是被骐纣夜偷偷埋葬了?那个狠毒男人,叫他好好埋葬菊康安,他竟然……不管如何,即使菊康安离我再远,但只要身边有那个翡翠玉镯子,能够时时回忆起他的音容相貌,也就足够了。

    家丁们把棺材盒再次推上,马鞭挥起,马蹄“咯噔咯噔”地踱着步,向前奔去,马车的影子逐渐地缩小成了一个原点,我的心底不禁滑过了一丝儿的伤情,小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此时一丝光芒从蔼蔼的厚云中,拂上我的身,周身染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我垂掩着浓密的睫毛,睫毛如风中的花儿般微微地颤抖了几下,现在骐纣夜还无法真正逼迫皇后退位,只是因为那封信还未公布于众,只要得到了信,对,得到信以后,皇后,便会安全了,虽说她过去曾为难过自己,可她毕竟是菊康安的母亲,无论如何,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我紧咬的红唇都泛了白,一抹忧愁滑上了柳叶般的眉宇,菊康安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没错,为了他,无论如何,自己也应该要努力,接近骐纣夜,趁机寻找到信的下落。接近他,接近他,我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道。

    中午,骐府的大堂前的大桌上便摆开了丰盛了佳肴,有燕窝**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鱼翅螃蟹羹、蘑菇煨**、辘轳锤、鱼肚煨火腿、鲨鱼皮**汁羹、血粉汤等等,御厨是相当于皇宫里的一等厨师,菜料也是相当于皇宫里的一等菜料,琳琅满目的各色佳肴摆上餐桌,真可谓让人目不暇接。

    骐纣夜就坐在那里,而宛玉则娇媚地坐在他的身边,骐纣夜面带微笑,似乎在宛玉的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弄得宛玉娇笑出声,身上的轻薄红纱缕缕舞动个不停,她继而优雅地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骐纣夜的嘴里,骐纣夜笑着嚼着嘴中的食物,继而舔了一下晶莹的唇,挽着宛玉纤细的腰身,在她姣美的脸颊上亲亲地吻了一下——

    “爹爹,素素能和你们一起用餐吗?”我背倚在柱子上,双手抱xiong,笑盈盈的一双水眸润泽闪亮地望向他们亲热的场面。

    宛玉愕然地回过头,而骐纣夜则不紧不慢地抬起眸子看向我,幽深的眸光闪了一下,他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来人,在我旁边,多放一把椅子。”

    我微笑着,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来到旁边时,却是瞥了一眼前面的椅子,冷冷一笑,自顾地一屁股坐在了骐纣夜的腿上。

    骐纣夜不觉怔了一下,继而笑容满面地松开原本怀抱着宛玉的双手,而是揽上了我的身,亲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我的嘴边,双眸柔和温暖地看着我:“素素,尝一下——”

    我听话地含着鱼肉,鼓着两个小腮帮子,直点着小脑袋:“爹爹亲自喂素素吃的东西,就是美味。”

    一旁的宛玉一听,立刻蹩了蹩细柳眉,一双美眸望着我,深嵌着丝丝的恼怒。

    “大夫人,是菜不合你胃口吗?怎么你脸色那么差?”我眉眼轻弯地说道。

    “怎么会呢!是素兰多心了,我看倒是素兰你面色差得很,昨天肯定晚上没睡好吧!”宛玉捂着红唇,美眸故意瞄向骐纣夜,故意出声问他道:“是不是,夜?”

    骐纣夜红唇微勾,抚了抚我漆黑的秀发,貌似宠溺的语调婉转地回荡在我的耳侧:“素素,你脸色确实不太好,很想他吗?”

    知道他话里带刺,我便什么都没有回答他,只是侧过头,自顾地伸手放上了宛玉的玉肩之上,红纱轻薄缥缈,都能感受到从她柔嫩肌肤里流窜而出的温热气息。

    “你干什么?”宛玉浑身一颤,甩掉了我的手,一双美眸含着愠怒,瞪着我。

    看着她那惊慌忿然的样子,我不禁嗤笑出声:“大夫人,您的玉体,除了爹爹,旁人都没资格碰一下吗?”

    宛玉顿时眯起了细长的美眸:“我是骐府的大夫人,多年陪伴在王爷身边,你以为任何凡夫俗子都能够碰一下的嘛!”

    “这就是大夫人终年在肌肤上喷洒丁香的原因?”

    “什么?”宛玉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疑惑地睨视着我。

    “丁香拥有天国之花的光荣外号,因为它高贵的香味,自古就倍受珍视,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受天神所祝福,因此接近于神,地位便高于其他任何的凡夫俗子。我想这大概就是大夫人选择丁香而不是其它花种的原因吧!”

    “那又怎么样?”

    我淡淡地启唇,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弧度,“但是,你不要忘了,丁香由于被人过于宠溺,因而导致另外一层意思——傲慢险恶。”

    宛玉一气之下,拍案而起,美眸怒气冲天地睨视着我,纤长白皙的玉手刚要甩起,却被一只大手即时地拉住。

    “夜,你……”宛玉紧蹩着柳叶眉,分明对骐纣夜的制止非常的不服。

    骐纣夜却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手掌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半是强迫地让我转头看向他,一双黑眸一瞬不动地睨视着我:“那素素说说看,你身上的兰香又代表了什么?”

    我瞠着水眸,里面似有似无地荡漾过了几许轻微的涟漪,继而唇边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兰香代表逝去了的爱,我说的对吗?爹爹。”

    骐纣夜浑身僵了一下,他看向我的神情倏而变得极其的复杂:“你怎么知道?”

    “这个……上次在书房我看到的人像,和爹爹由于这个人像而对我所做出的惩罚,已经足够能说明了。”我不由得挑了挑细眉,勇敢地抬起小脑袋直直地与他回眸,“除此之外,爹爹在书房的周围种满兰花,以及把兰香赐予我,让我身体里永流兰香,应该也是爹爹通过素素,而寄托了对某个离去了的女子的爱恋,关于爹爹,为何非要选我,而不选其她女子的原因,想必是……”

    我伸出手指朝自己的方向勾了勾,不愠不火地出声:“素素的眼睛像那个女子吧!”

    话语说完,一片的寂静之后——

    “呵呵——”骐纣夜微眯着狭眸,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我身上,黯淡地笑了一声。

    “夜,我们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宛玉试图想要转换话题,美眸一转,便极力地催促道。

    骐纣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看着我,我瞠着水眸,与他对视,不解他为何要如此看我。继而却见他伸手在衣袍里摸挲了许久,缓缓地掏出一条项链,下面镶嵌着一枚淡粉色的兰花项坠,他把兰花项链轻轻地朝我的脖子处放去。

    “素素你回答得完全正确,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爹爹,这个东西,素素接受不起。”我在他腿上扭动着身子,拼命抗拒着,生怕又有什么yin谋诡计。

    骐纣夜却是轻易制止了我的反抗,温热的身体气息俯了过来,头靠在我纤细的肩上,他细长的发丝滑过我赤裸的脖颈,拇指轻轻地一案,链条的两端便在我的脖子后方合并,冰凉的触感瞬间渗入了我细腻的肌肤。

    “爹爹,素素才接受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我一边推托着,两只小手在脖子后面使劲地扯着链条,可是……可是为何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一丝儿焦灼染上我紧蹩的眉宇。

    “没用的。”骐纣夜的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你现在不得不一生一世地戴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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