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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le 2.28: Castle in the air

    逐水拿着钻戒,呆若木**。

    夜帝叹口气,慢吞吞将椅子往后推了推。逐水眼角扫到他的动作,一惊之下跳起来按住他的手,“不用,不用,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夜帝如果屈膝,会不会立刻有雷来劈她?

    夜帝顿了顿,看看紧压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忽然低头含义不明的笑了笑。

    逐水讪讪收回手,慢慢坐回到椅子上。青盈轻轻勾近逐水的手腕,被钻戒璀璨的光华耀到了眼,她抿嘴笑道,“果然是求婚呢,逐水,恭喜你了!”

    逐水再次被“求婚”俩字惊到,青盈在她耳边轻语,“本来这两天,我还担心你要放弃参加比赛了呢,没想到你早想到这么好的解决办法了。逐水不愧是江家最令人期待盛放的紫罗兰呢!”她捏捏逐水的手,悄悄笑着道,“夜帝大人确是千载难逢的良配,嫁给他,不说别的,就是眼下你要求越级进决赛也不会有问题呀。”

    逐水心思恍惚的握紧钻戒。江家最令人期待盛放的紫罗兰……遥远到令她遗忘的评价,她只记得,在她过往十八年的人生路上,想要得东西,都需要千辛万苦的去争取,而能不能成功,又只是天意。然而突然在这一刻,她只需要轻轻的点头,前途便布满鲜花,一切的渴求梦想更是唾手可得……

    青盈见她呆呆出神,倒是有点担心起来。这么好的机会,逐水不会是要拒绝吧?她先前一直为哥哥拖累到逐水而内疚,此时衷心希望面前的女孩能实现梦想。她苦恼的望望逐水手中的钻戒,却刚好扑捉到指环一闪即逝的光泽,心中不由‘咦’了一声,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

    “夜帝大人,这个戒指的环是东门蔓作得么?”青盈想了想,终于轻轻问道。

    夜帝眼睛似还盯在逐水身上,闻言懒懒道,“好像是吧。”

    逐水听她问得奇突,不由道,“东门蔓是什么?”

    夜帝淡淡道,“没什么。”

    青盈放大胆子,“当然有什么!东门蔓是很珍贵的木材,木质坚硬可比金属,触酒则散出异香,可令人保持清醒,纵千杯而无醉意。”

    逐水“喔”了一声,知道夜帝有得是奇珍异宝,他既然说‘没什么’,她也不用放在心上。

    青盈却接着道,“不过最珍贵的,当然是夜帝大人选择这种材料时,蕴含在其中的深切心意。”

    “还有深切心意?”赵雷刚刚恢复意识,听到这里,仿佛又要再呆过去了。

    青盈害羞的笑笑,“东门蔓,典出诗经里的《出其东门》……今天既然是夜帝大人求婚,当然要他念给逐水听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夜帝身上。

    夜帝顿了顿,低低笑着,“那么小逐水,你要我念给你听么?”

    逐水眨眨眼,一时没忍住好奇心,“嗯,好吧。”

    夜帝想了想,终于缓缓道: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逐水根本一句没听懂,然而他没有起伏的声调,却像无形的指尖抚摸过人的肌肤。偶尔,他会在奇怪的音节末微微抑扬,像诡异的激情一燃即逝,却刹那烙在人的心间,令千姿万色焚作灰烬。短短几句曳然而止,逐水只觉身上还存留奇妙的惊颤,每一根寒毛都直直竖在那里。

    青盈却拍手赞道,“夜帝大人好生含蓄浪漫,逐水你一定很感动吧。”

    逐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呃”了一声,在青盈耳边悄悄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青盈怔了一下,悄悄在她耳边解释,“这首诗是说,不管世间再有多好的女子,在夜帝大人心中,都只有你一个。”

    逐水顿觉十分不可思议,连带怀疑青盈的古文理解能力。狐疑的抬头看向对面,夜帝柔声道,“青盈说得没错,像香草如茅花的女子都太脆弱,玩起来不趁手,自然非我所好。要像小逐水这样,有魄力给我戴绿帽子的才可我的心。”

    赵雷“扑”得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青盈绝望挣扎,“綦巾,是暗绿的头巾,不是戴绿帽子啊!”

    而逐水已经石化,喃喃道,“夜帝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世上没一个女人有这种胆量。”

    夜帝“嗯”了一声,安详的道,“这么说,小逐水,你的回答是‘不’了?”

    逐水震了一下,“我……。”眼睛垂向戒指,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事,连自己都不明白起来。

    夜帝再次含义不明的笑笑,“那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够么?”

    逐水抬头,茫然重复,“一个晚上?”

    夜帝微微点头,“明早我等你的答复,今晚先不谈这个了。对了,我答应要请你喝啤酒,你喜欢黑啤还是淡一点的?”

    “黑啤。”逐水机械的回应,对夜帝没有相逼,心中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失望。

    夜帝唤来侍者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回头对逐水道,“啊,忘了和你说了,戒指收好,小心别弄丢了。”

    逐水自嘲,“我就是丢了小命,也不敢弄丢夜帝大人您的东西啊。”

    夜帝淡淡道,“我倒没有什么,不过那个戒指环的材料比较特殊,如果被除你以外的人戴,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逐水吓了一跳,“出人命?只是戒指而已,夜帝大人会不会太霸道了点?”

    夜帝沉默了一下,柔声缓缓道,“窃以为,如果我要抱过小逐水你的人出人命,才比较适合霸道这个词。戒指么,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偏好而已。”

    逐水心里有点打鼓,偷偷瞄夜帝一眼,然后拼命安慰自己,他只是在开玩笑,他只是在开玩笑……

    青盈却在这时“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这个指环的材料是东门蔓中的一种,全名叫作东门狐蔓。生于大东荒之泽,误佩数日间卒死。不过如果用宝物投它,然后祝祷说,‘我买你,我买你,触之勿死’,就不会有问题了!”

    逐水听得合不上嘴,原来并不是真正致命的物件啊。“嗯,真是有性格的宝物……”再次偷看夜帝一眼,在心里隐隐不安,为什么每次都会误会他呢?

    夜帝淡淡道,“我也觉得它挺有个性,和小逐水你的作风很相似,你们脾性相投,所以才选了它。”

    逐水吐血,心里的一点内疚全消。回他一个鬼脸,哼,刁钻古怪的大变态,这么爱揶揄她,活该被人误会!

    夜帝莞尔,向逐水微微举杯。

    一直默不作声的摇光,手机却在这时“叮零零”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疑惑的接起,嗯嗯了两声,然后神色古怪的递给逐水,“找你的。”

    “给我的?”逐水同样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yolanda么,我是雪青,好久不见,你……好么?”逐水僵住,拿着电话一步步走到店外。

    电话那端疑惑的道,“yolanda,是你么?”

    逐水牵牵唇角,“是我,雪青,好久不见。”

    那端的人舒了一口气,“是你就好。你哥哥的事还有你不能参赛的事,我们这边都收到消息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过来?”

    “是啊。你在外面太危险了。因为你妈妈的原因,江家也不好直接出面护你周全,做我的陪练,就有借口把你罩在江家的羽翼下了。”

    逐水沉默,“你,决定接受我做你的陪练?”

    “嗯,”那边的人轻快的道,“本来我一直在犹豫。你知道,陪练的功夫不能和我相差太远,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差一点也没关系了。”

    逐水叹口气,“雪青你还是一样充满自信啊。”

    那边的人不满,“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十岁那年你虽然险胜我,可那时我身体不适!你总不会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吧?”

    “原来是因为身体不适么?”

    那边的人有点被激怒,“yolanda,你也还是一样不招人喜欢!真是的,要不是现在还有我们,你这种个性谁会收留你?”

    “那么,多谢你费心了。”逐水淡淡道。

    那边的人平了平火气,“好了,不和你斗嘴了。你是和夜帝大人在外面吃饭?”

    逐水轻轻“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沉吟了一下,“奇怪,夜帝大人对世家的人一向也淡淡的,他竟然没赶你走?”

    逐水打个呵欠,“我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

    “你有完没完!”那边的人怒了,“你和我没大没小也就罢了,夜帝大人是什么身份地位?算了,和你多说也是白搭,你就在那家店别动,我现在立刻安排北海道的人接你。拜托你就再太平个十几分钟!记住,别惹到夜帝大人,要不然谁都护不了你!”

    那边咔嚓一声挂断电话,逐水摇摇头,拿着手机走回餐馆。

    赵雷和青盈都有点担心的看着她,逐水将手机还给摇光,抄起桌上的黑啤,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夜帝叹口气,“我贿赂侍者,冒着违反日本法律的危险请你喝酒,你就这样牛饮似得领情么?”

    逐水不理他,只是将酒瓶“咚”的放在桌上,“好苦!”

    赵雷轻轻道,“小水,是谁的电话,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逐水眼神迷离,“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最难忍受的不是被对手羞辱,而是被他们同情……夜帝大人,能拜托你出来,借一步说话么?”

    街上闪烁的灯光衬得星光分外寂寥。逐水低着头,一朝下定决心,却反而沉默。

    夜帝负手看着她,“是雪青的电话么?”

    “嗯,你知道了?”

    夜帝微微一笑,缓缓道,“这时候找你,是要你回江家作陪练么?”

    逐水点点头,“她让我再太平十几分钟,只要不要惹到夜帝大人您,以后就可以回江家安心做她的沙包了。”

    夜帝笑笑,“她倒是直截了当……你们小时候一定没少吵架吧?”

    逐水恨恨,“可不是,那个家伙明明技不如人输给我,现在还在扯什么自己身体不适的借口。哼,还说我没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真是越想越气!”

    夜帝静了下来看她,神色里多了抹沉思。

    逐水被他看得不安,低头咬唇,“说起来,夜帝大人究竟为什么向我求婚呢?”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表白过了。”

    逐水迟疑了一下,“其实,以夜帝大人您的实力权势,就算真要我做你的人偶娃娃,我也没办法反抗,为什么要这么隆重的求婚呢?”

    夜帝柔声道,“一个游戏的精髓就在于它的规则,而我是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逐水仍是不解的望着他。

    夜帝俯身和她对视,“在我和小逐水你的游戏里,我也曾很希望小逐水只作我的人偶娃娃,那样子,在没有道德约束的黑夜王国里,我只需要放纵自己,尽情玩弄小逐水你就可以了。即使是现在,不顾小逐水你的意愿,将你欺负到失常,蹂躏到七零八乱,对我仍是不小的诱惑。”他微微一笑,“所以在越南,你没有杀死佩特罗,我很失望,在这里,你不是利用子龙,我更加失望,因为这意味着,小逐水你不是适合和我玩黑暗游戏的人。”

    由于是平视,逐水清楚的看得到夜帝的眼睛深处,而夜帝,也毫不掩饰的向她展露,他眼中每一丝变幻的黑暗情绪。

    逐水仲怔,夜帝却接着道,“这也同时意味着,小逐水你是值得我尊敬的游戏对手,即使你的实力脆弱如芦苇,我也不可以再随便轻侮。小逐水你,值得一个男人拿出最高的诚意来进行游戏。”

    逐水微微动容,又不自禁的想,在夜帝眼中,果然所有一切都只是游戏,可是如今,她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眼睛似乎瞄到不远处的车灯,应该是江家的人来接她了吧?

    她叹口气,终于道,“夜帝大人,请你把手伸出来。”

    夜帝顿了顿,手伸到逐水面前,作了个请的姿势。逐水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再挪开,于是,在夜帝的掌心,静静躺着那枚光华四射的钻戒。

    夜帝抬眼看她,逐水再叹一口气,“我知道我大概会在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后悔,但是只能谢谢夜帝大人您的错爱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端端正正屈膝,敛衽为礼,“夜帝大人念诗给我听,无以为报,这是我在江家唯一学会的礼节了,还请夜帝大人不要嫌弃。”

    夜帝静静道,“你真得想好了?江家不是一个容易待的地方。”

    逐水苦着脸,“夜帝大人不要提醒我,我好像已经在后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也算成年要有担当了。我对自己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我的梦想,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梦想,还是空中楼阁?”夜帝喃喃。

    逐水笑得坦荡,“我并不怕我的梦想是空中楼阁,因为这样我已不会迷失目标。剩下我所需要做的,只是在楼阁下面垫基石。”

    汽车鸣笛,有江家标志的车停住,里面的人下车,遥遥向夜帝恭敬的行礼。

    逐水转身,向后面用力挥手,“夜帝大人,farewell!”前行的步伐不见得坚定,只是也不曾停留。

    (卷二终)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终于把卷二了解了!话说,俺也很希望看到牙晓亲的h番外,不过思路是早定好的,夜帝大人想抱得小水归,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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