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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弃卒

    这次会议明显因为秦颐的介入,被推入了另一个高氵朝。我则晓得比别人更多一层秘密。连隐居深宫多年在“养神殿”参悟天道,不露尘世数百年的“剑神”关山月都亲自出马护驾,秦颐即将诉说的秘密,足堪值本年度最俱天价的情报。

    秦颐点点头,大善勿血从他座椅边华丽夺目的七彩扁匣内取出一叠纸张,从容不迫道:“此番军部年会意义非同小可,现在我谨代表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宣读详细的作战计划。……”

    我勉强收摄心神,肃容听取大善勿血的报告内容,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可就让人反胃了。我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闲来无事,我波澜不惊地运用“天眼”扫视在场众人反应,发现十大元帅大异其趣。

    土司王-铁在烧,卡尔-麦哲伦都是非军伍出身,行军打仗是外行中的外行,鸭子听雷般有听没有懂只能看个热闹,不过表面倒是摇头晃脑,装作听得津津有味。

    大善勿血一直照本宣科地朗读着,其抑扬顿挫的语调配合着铿锵独特的金属重音,让闻者莫不热血沸腾。

    郝连铁树,隆美尔-沁,王翦,独孤阔海都是一副老神在在,深不可测的表情。

    秦汉偶尔喝点瓶内美酒,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又似乎聚精会神地听着。

    唯独夏侯一贯微微蹙起英俊好看的剑眉,虎眸精芒爆射,好一会后才回复恬静无波的神态。

    我安安静静地听着大善勿血如诗如歌的朗诵,直到他念完作战计划后,依然保持着古井不波面容。

    秦颐淡淡示意大家随便讨论,顺便提出置疑和合理建议,顺手还由匣内拿出一张恺撒帝国军事地图以供参考。

    就在大家纷纷瞩目那张微微发黄,但保存非常完好崭新如故的地图时,我简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事实。甚至大逆不道地偷眼观看秦颐是否是开玩笑的。

    我看不出任何嘻笑景象,他绝对是非常认真的。所有人都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幅古董级地图。我再也笑不出来,脸色微微古怪,肚皮快要笑爆般看着那张“过期”地图。

    它的寿命起码有两百年历史吧?看地图那种精致绝伦的画艺和精确无匹的比例,都显示作者乃深谙兵法,每处适宜何种布置都分析得丝丝入扣,分毫不差。如果时间逆转回到那个时代,凭借这张地图,足以覆灭整座恺撒帝国,将他随心所欲地彻底蹂躏在风云铁蹄之下。

    不过如今早已人面桃花物是人非,虽山水依旧,亦沧海桑田诸多变化。问我为何知道那么清楚?嘿嘿,皆因哥哥我连败恺撒敌军时,连续不断地缴获多张恺撒高层专用的军事地图,那可是最新版本啊。不过出于某种私人利益,我并未将它们上缴军部公诸于众,而是偷偷藏匿起来,留给自己观赏。

    看来帝国驻扎恺撒的情报官,也无缘观看这张被列为帝国最高机密的“过期”地图,否则定然失声惊呼晕倒在地。

    于是,当大家还兴致勃勃地讨论围城打援,围魏救赵的时候,我早就一边偷偷计算帝国兵败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咦,我经过深思熟虑愕然发现,按照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不论帝国胜败对我都毫无利益可言啊!这个“威武王”只是个空壳子,徒具盛名实则名下毫无实惠可赚。

    之后的事情,走马灯般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我全然没有在意那般混蛋在说什么东东,只盼望讨论快点结束。

    出乎意料,会议结束得非常快捷。皆因秦颐那老家伙身体状态每况愈下,还没怎样就有些挺不住了,草草结束会议离开了白虎堂。失去首脑的十大元帅也纷纷失去了讨论的性质,皆因没有发出欣赏鼓励的眼神注目的人了。

    原本预料要开整整三天的军部年会,竟如此无疾而终。

    我本来预计出现的为利益吵得天翻地覆的场面,也被突如其来宛如从天而降的南征计划搁浅了。十大元帅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明年的粮饷军备的发放,随随便便就签收了军部定制的计划,一个不字都没有。

    我收拾妥当了后勤保障计划,心中更加有底了。嘿嘿,老子控制着你们的命脉,手里握着深蓝大陆最大宗的军火,当然更不稀罕明年九牛一毛般的补给。

    “我倒要看看你们在南征胜利后,如何着手收编哥哥我麾下的南疆军区?嘿嘿,届时哥哥不给你们一个天大‘惊喜’,我就不叫柳轻侯。”不过说归说,真的面对三百万大军的时刻,绝非眼前说说般轻松愉快。我感到肩上的担子,蓦然重逾万均几乎压得我脊梁断折。政治斗争竟是如此阴险,若我反应慢一点点,都差点死到临头都不清楚身陷何地。

    当我漫步走出白虎堂的一刻,仿佛由里到外焕然一新变成另一个人。

    帝都竞技场,我坐在东首专门为王公贵族准备的看台里。全身都深深陷入柔软温暖的座椅内,面容则隐藏在冬日惨白阳光照不见的森寒阴影里,场内的比赛我是一点想要观赏的感觉也欠奉,只顾在暗黑光影里,默默地用手指爱抚着名震天下的“獠牙”剑柄,苦思心事。

    旁人看起来,我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不过当那名宫廷内侍,左顾右盼终于发现我的存在,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的时候,我却没来由地紧张不安起来。

    我始终不太通晓内侍的服饰官阶,尤其对这种自愿献身自宫的男人更加不屑一顾。但是眼前这个内侍绝对值得一看,因为他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谁都记不住的程度。这种人似乎太适合做杀手,而且还是过,老狐狸最心爱的妃子不是年老色衰的正宫皇后,而是妩媚动人回眸倾城的西宫懿贵妃。想必这个内侍在西宫非常有地位,所有卫兵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施礼,反倒对我爱答不理的。

    他率先进入宫内,过了片刻才带我入宫。殿里空无一人,我迅疾绝伦地用“天眼”审视周遭百丈,除了一些宫娥内侍外,没有任何碍眼人物存在。防御力量也就是门口那些皇家骑士团的卫士。他们未净身是不敢随便闯入内宫的。秦颐虽然颇为信赖皇家骑士团,但是还没有达到把老婆也搭进去的慷慨程度。这或许是老男人的一贯心理吧!

    我耐心地等待着皇帝陛下的接见。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失去信心,却没有本事走出戒备森严的内皇城。来是容易之极,可是走却不容易。我蓦然发现那个内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若说他的消失换来500名刀斧手从殿内杀出,我反倒不害怕,别说是500就是再多10倍,我也等闲视之从容突围离去。天色越来越黑,到了晚上我就是挑战关山月也不在话下。

    怕就怕这种难言的寂静,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压抑得我快要窒息了。情景异常古怪,既没有人来倒茶,也没有人来问候。仿佛根本就当我不存在一样。我还发现所有宫娥内侍都远远地避开了主殿范畴,连走路都是绕行的,甚至悄无声息地躲在我视线之外。我终于按捺不住压抑的心情,缓步走到殿门口,透透新鲜空气。

    大雪不知不觉停止,天空罕见地放出雪后初晴的阳光,反常地映着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渲染出几片彩色云朵。已是黄昏时分,我长长嘘了一口气,迈步走出正殿,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西宫再说。

    刚刚做此打算,却迎面看到一顶宫廷专用的豪华软轿,慢条斯理地悠悠出现在宫门处。我还来不及欣赏抬轿的美丽宫娥,婀娜多姿的窈窕体态,就惊心动魄地听到守门的皇家骑士们,整齐划一,清晰无比,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道:“属下参见西宫贵妃娘娘大驾,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瞬间,我蓦然明白了秦五或者秦明月的毒辣计谋。他是想借用秦颐召见的名义,把我引诱到西宫懿贵妃的寝居,届时只要懿贵妃回宫稍微喊叫一声,那我就什么都说不清楚,情等被捉拿问斩。盛怒下的秦颐,为了男人的尊严,帝王的名誉,是根本不会珍惜我这个弃卒的。

    嘿嘿,真是最廉价也是最实用的毒辣计策。

    我心念电转,最后徘徊在就那么落荒而逃,直接逃回南疆备战,准备迎接300万大军的清剿;还是就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伺机说服懿贵妃找机会脱离险境。

    我一生经历过数十惨烈战役,每次都化险为夷死中求生,却首次遇到如此诡异绝伦的计谋,内心不禁深深战栗,脊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不过一贯强硬如我,也瞬间狠下心肠。

    “不论如何,死活我都要赌这一铺。人生不过一场豪赌,我才不要不明不白地逃避现实。暴风雨,你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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