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柳轻侯的故事

第六章 雾隐

    格洛兹尼像首次认识我般上下打量我一遍,遂欣然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

    一旁德布灵急忙插嘴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对方有足足两千精锐战士,我们总人数都不及他们四分之一。这一仗怎么打?万一失利,反被敌人团团围住,那么‘克罗伊’号将彻底变成一艘空船任人宰割啊!”

    我若无其事地听着,却不好意思反驳德布灵的论调,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上级,而且他仅是一名精明商人,根本不是一名铁血军人,所以也就无法了解个中奥妙。如果两军交锋光凭人数论胜败的话,碎星渊要塞早就被数以百万计的恺撒士兵攻克多时了。

    格洛兹尼胸有成竹道:“德兄莫要紧张,岂不闻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更是千变万化无有穷尽,绝非简简单单用人数即可定胜负的。现在我军以逸待劳,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段璧匆匆赶来必然疲惫不堪,届时只要我们布置陷阱、辅助以火攻,熊熊烈焰下,他们定然落得个斗志全失落荒而逃的下场。”

    德布灵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格洛兹尼叹道:“德兄,你现在得认清现实啊!此番埋伏是势在必行的。要知道过了‘鬼见愁’就是一马平川,正好发挥冲锋舟速度上的优势。可以这么说,如果让他们登舟成功,我们绝对是死路一条。”

    德布灵听罢苦笑一声道:“唉,老德我明白了。埋伏一事我同意,但是有个条件必须答应我。”

    格洛兹尼狐疑道:“但说无妨!”

    德布灵鹰眸露出狠辣无匹表情,道:“岸上埋伏一定要算我一份儿,操他奶奶的熊,他们刺我那一枪,这回定要连本带利赚回来,否则以后岂能睡得着觉呢?”

    我和格洛兹尼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遂哈哈大笑道:“好,就算你一份儿吧!”

    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嗯,我拜弟安德鲁功力仅仅差我一筹半筹的,铁定可以帮得上忙!希望准许他也参加伏击行动!”

    格洛兹尼连连点头道:“嗯,伊什古曼商会的人选你们定下就好,关键是咱们得严格遵守保密条例,切勿泄漏行动细节才好。”

    当下三人继续研究了行军路线、人手调配、武器装备、放火道具、发动时间等等一系列问题。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了,太阳都已西斜多时了。

    格洛兹尼吩咐道:“现在立即去饱餐战饭,顺便准备战斗时需要的物品。嗯,我交待过军需官了,需要任何武器尽管开口,只有船上有的,他一定不遗余力提供给你们。”

    我淡淡笑道:“那可太好了,小弟正缺一套重型盔甲,还有强弓利矢若干。”

    德布灵嘟囔道:“老子还是用自己的剑趁手,盔甲吗就不要了,太累赘!”

    说到这儿,房间内陡然陷入一股紧张无比的气氛里,三人默默互望相对无语。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可以打破眼前这难言的静谧,只感觉到“克罗伊”号顺着河道疾若奔马般快速向前行驶着。两岸景物飞逝,还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猿啼,似乎预示着一场惨烈战斗即将来临。

    一层一层淡淡的凉雾从河面上升起,朦朦胧胧,飘飘冉冉,使四周的景物若隐若现,渐渐的飘渺透明的白纱组成了一笼巨大的白帐子,顷刻间在运河上形成了一片雾海。

    大雾来势凶猛,一霎时就填满了所有的空间,“克罗伊”号沿着蛇一样弯弯曲曲的航道,惊险无比地强渡着“鬼见愁”。

    满山遍野都是乳白色的雾气,那样的深、那样的浓,像流动的奖液,能把人都浮起来似的,战舰行驶在河上,恍若走在迷朦的梦里。

    整艘船无灯无火鸦雀无声,默默向着未知凶险前进着。

    驾驶室内,我不断简单扼要地报告河情,耳畔传来的除了湍急水声,就是格洛兹尼略嫌粗重的喘息声。他嘴上说不紧张,可额头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却无声诉说着主人每根神经都崩至极限了。

    “蓬!”传来一声沉闷剧响,“克罗伊”号舰体剧烈摇晃了几下,然后船速蓦地缓慢下来。

    我骇然望向格洛兹尼,却见他欣喜若狂地瞅着我,激动地挥舞拳头道:“我们成功了!刚刚是水流落差太大,所以造成的震动,不要紧的。嘿嘿,那也是‘鬼见愁’航道上,数个小船不能逾越的天然屏障之一,即使强悍如冲锋舟,也只能望洋兴叹。”

    我微笑道:“我已侦测到那个荒滩确切位置,格兄想什么时候行动呢?”

    格洛兹尼笑容微敛,虎眸中射出咄咄逼人的杀机,寒声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大副,给我传令,除留下最低控船水手,以及无攻击力妇孺外,所有战士一律按照第一套行动方案,十分钟后乘坐登陆艇上岸。不得有误!”

    大副恭恭敬敬道:“是,属下明白!”言罢转身传令去了。

    我淡淡道:“格兄,小弟也去准备准备!”

    格洛兹尼微笑点头,拍拍我的肩膀道:“多亏你的道术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哂道:“嘿嘿,那不过是自救罢了,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说多了就见外了!”

    格洛兹尼不再说话,只冲我用力点点头,算做短暂告别。

    我匆匆跑回舱房,沿途所见都是忙忙碌碌的精锐战士。他们有的沉艇河面,有的布置绳梯,有的整备枪剑,有的佩戴弓矢,尽管场面稍嫌混乱,但却一步步井然有序地整军备战着。

    “格洛兹尼带兵果然有两下子,现在看来胜算又多了几分!”我暗暗欣慰着钻入了二层舱的走廊。

    “吱呀!”舱门一开,安德鲁未卜先知似的走了出来,拦住我的去路。

    他穿着一套黝黑锃亮的重型板铠,厚实密封的甲胄覆盖了浑身每寸肌肤,只露出一对厉芒闪烁的豹眸。本来依照他那钢铁方砖似的身材,极难找到合适盔甲,岂料军需官愣是找出了这套由三十六块儿百炼精钢厚板制成,符合人体比例的特制甲胄给他。

    不过最惊异的不是铠甲,而是他选择的刀。

    那是一柄天下无双的巨型武器。

    刀柄如龙尾盘卷,刀锋若凤喙突兀,刀身硕长雄阔超逾三尺九寸。整柄刀颜色深蓝,刀脊至刀刃每寸都遍布着数以千万计的菱形精美暗花。若不仔细观瞧,这小小异端定被忽略过去,唯有我这深擅“锁魂”的人才知道,那绝对是经过大师级宗匠千锤百炼后留下的痕迹。

    我还没说话,安德鲁已经得意洋洋道:“老大,你看我这身装备如何?”

    他浑身覆盖在黝黑装甲下,右手持一柄天下无双的巨型大刀,乍看下恍若一尊地狱修罗陡然出现在眼前,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无敌气势。

    我不忍打击他,遂连连点头赞道:“不错不错,最厉害是那柄大刀,你从哪里搞来的?”

    安德鲁哈哈大笑,连嘴都合不拢,半晌才答道:“就在军需库房里啊!军需官得到舰长大人手令,二话不说就送我这套重型装甲。而武器吗,他就让我自己随便挑一样。结果我一眼就看中了它!呵呵,它刚被我从垃圾堆里捡起的时候,刀身还是锈迹斑斑的,可是我一运气灌注进去,它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苦笑不得地听着,想不到安德鲁运气就是他娘的好,不知不觉都能得到一柄万金难求的神兵利器。

    安德鲁笑嘻嘻道:“它还有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名字呢!老大,你看!”说着他一手横捏刀脊一手半握刀柄,恭恭敬敬递过整柄刀来给我参详。

    “操他奶奶的熊,怎么这么沉啊?”大刀乍一入手,我就感觉膝盖关节住“喀嚓喀嚓!”一阵爆响,自动运气抵抗着恐怖无匹的重量。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紧紧握住刀柄,凝神望向刀锷处用古大陆语铭刻的两字:“漏影”。

    看我眉宇间露出疑窦神色,安德鲁兴奋莫名地解释道:“我记得小时候爹曾讲过,传说中有一把神秘莫测的宝刀,刀光过处,所立之物无不摧毁,唯有影子可以躲过。故曰:漏影。嘿嘿,想不到我无意中竟可成为它的主人,天佑我也!”

    我见他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告诫道:“宝刀虽好,但勤修更加重要。试想天下第一用刀高手轩辕天之痕,即使空手也可将你我碎尸万断,足见神兵利器并不足保命啊!”

    安德鲁一边虚心受教保证以后定会更加勤练武功,一边接过“漏影”宝刀锵然还归鞘内。

    我欣然点头道:“谦虚谨慎、不骄不躁,这才是一代高手的胸襟气度。嗯,你在此稍候片刻,我装备整齐就和你一起坐登陆艇上岸!”

    安德鲁恭恭敬敬答道:“是,老大!”

    我轻轻一推,舱门应手而开,只是门开的一刹那,一双龙眸立即被眼前景致吸引,整个人也中了魔法般动弹不得。

    舱内舷窗旁边,傲然卓立着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绝代尤物。

    她一副娇慵倦怠的动人模样儿,山峦起伏、美不胜收的娇躯则裹在一袭紧身白色武士服下,再配合着那双比星光更灿烂的秀眸,整个人都浸透出一种倾国倾城的艳色,让人瞳仁都差点瞪出眶外。

    最令人惊异的是,那只透明柔夷内,轻描淡写地扣着一柄“碧血银枪”。那硕壮粗大的枪柄,在她纤纤玉指把玩下,有如一根稻草般轻盈灵巧。

    “你是……明娜?”我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问话。

    明娜一身戎装打扮,差点让我认不出来了,只顾被她神奇魅力震撼得失魂落魄,恍然不知过了多久。

    她微微一笑,欣然走近道:“胜蓝,你觉得人家这副打扮好看吗?”

    我呆呆瞅着她,半晌才如梦初醒般长嘘了一口气道:“好看,好看,简直好看极了!哪怕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而已。我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功德,才能得到你的青睐!”

    明娜格格娇笑道:“人家好喜欢听你说情话呀,继续讲给娜娜听好吗?”说着投入我怀中,动情地紧搂住雄浑背脊,悄悄闭上双眸,献上最热烈香吻。那柄“碧血银枪”则老早就被扔到一边凉快去了。

    鼻端幽幽传来芳馨诱人的女儿体香,手腿胸腹感受到的是,与娇美动人躯体做出的最亲密接触。我施展出最高超调情技巧,不遗余力地挑逗着她的甜美丁香,同时一双怪手在她背臀最优美曲线上肆无忌惮地游弋着。

    一时间,两人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情欲笔直攀向无上巅峰。当我一度将怪手探入衣内,爱抚耸然有致酥胸时,蓦然毫无预兆地被她轻轻按在那里。

    “不,不要……时间快到了。”她娇喘细细地在我耳畔提醒道。

    我幡然醒悟,颇为遗憾地抽回那只怪手,第一次刻骨铭心地恨死了阴魂不散的段璧和云采菱。

    明娜见我脸色不愉,一双娇嫩无比的手臂就那么吊在我粗壮脖颈上,吐气如兰道:“你生人家的气啦?”说着一双比星光更灿烂的明眸,直勾勾地盯着我,透露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神色。

    我被勾起遭人背叛的不快回忆,虽然仙女在抱,享受着世界上最快乐的滋味,可转瞬间脸色依旧僵硬如故,表情可怕到了极点。

    明娜善解人意地伏到我耳边,柔声安慰道:“胜蓝,不要生气啦!最多人家在战斗结束后,什么都不再管,马上陪着你疯狂好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将仇恨烦恼统统抛到九霄云外,然后重重吻了她樱唇一下。

    “没什么,我只是刚刚想起一次不愉快经历!现在有你在身边安慰我,那些都不重要了。”言罢抱着明娜走向床榻。

    “啊,胜蓝……”明娜娇躯绵软得一塌糊涂,口中低声惊呼着,却不知道怎么拒绝我的非礼。

    我笑嘻嘻道:“莫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想换上甲胄,所以先送你到床上休息一会儿而已!”

    明娜“嘤咛!”一声羞得螓首埋入我颈后,再也不肯抬起,同时一双粉拳不停捶打着我雄阔胸膛,一副娇嗔不依的可爱模样。

    我开心得哈哈大笑,放下她后,将军需库领来的重型铠甲迅速穿戴整齐。

    那是一套雄厚坚实、颜色淡蓝的精钢铠甲,包括头盔、胸甲、护臂、护腿、手套、战靴等十余个零件。每个零件都依照着人体流线型设计,穿戴扣锁后,绝对可覆盖浑身上下每寸肌肤。

    “喀嚓!”我轻轻扣上精钢面具,傲骨铮铮地卓立在窗前。

    明娜无限迷醉地呆瞪着我,那双比星光更灿烂的明眸内,此时映出的是一尊威武天神般的强横战士。我接近舱着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包裹,三下五除二利利索索就穿戴好了一套暗金色轻型铠甲,随后还将三截晶莹剔透的短棍衔接一处。

    “咔嘣!”一声短促尖锐的厉啸响起,明娜手中赫然多出一柄可软可硬、刚柔兼备的长枪。

    这柄枪从枪尖至枪柄长逾八尺,却皆是透明颜色,恍如一泓清泉幽幽颤动不已。枪杆粗若鸭蛋,枪锋犀利无匹,枪身处处洋溢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

    我狠狠打了个喷嚏,狐疑道:“这柄枪是万年寒铁打造的吧?”

    明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马上刷地扣好头盔遮住那张倾国倾城的艳姿,挽着我的胳膊就走。

    我苦笑道:“不用这么急吧?”心底暗暗发愁:“唉,这回可真是留不下这小妮子了。”

    古老森林黑糊糊的一片,暗夜和浓雾使远近景物变得更是模模糊糊的,哪怕近在咫尺都看不清对方容貌。四周异常寂静,除了江水滔滔、朔风阵阵,根本听不到一点声息。

    我暗暗庆幸,幸好冬季刚过鸟雀绝迹,否则行军经验丰富如段璧者,恐怕根据动物们不自然行动,就可立即判断出一个地方是否有敌人埋伏。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趴在我身边的德布灵渐渐有点不耐烦地问道:“老碧,你说段璧他们会不会中计啊?”

    我心中殊无把握,暗道:“老子哪里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不过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段璧真的率队趁夜来袭,恐怕连一个人都不能逃出生天。所以格洛兹尼甘冒奇险,赌他娘的这一铺。而且,我隐隐有一种预感,今夜必有斩祸。

    一念及此,我胸有成竹道:“他们肯定会上钩的。因为段璧知道,失去‘暴雪’白银骑士团后,哪怕他老爹是右相也保不住他。除非他建立殊功,一举歼灭我们,那才能将功折罪,并在大人物跟前挽回面子。呵呵,相信我吧,他现在恐怕急得都恨不得肋生双翅飞来呢!”

    德布灵轻轻扭扭双腿,舒展了一下被半埋在落叶里的身体,忽然问道:“刚刚在四处淋湿火油的时候,你想没想过一会儿怎么点燃啊?光凭火箭引燃恐怕仍有不及之处吧?现在是大雾天气,地面潮湿水分充足,万一届时烧不起来可就糟糕透。就拿眼前弓箭来说,都是恺撒最新式的精钢强弩,冰蚕丝制造的绞弦射出箭矢,哪怕铁甲也可对穿而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万分地集中在乡间小路上。

    蹄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待行至树林边缘的时候,却蓦然陷入一片静止。没有喧哗、没有喝斥,只有悉悉嗦嗦踩上落叶、刮碰树枝的声音,渐渐地这种声音越来越大,雾气里倏地钻出十余条影子,逐渐地影影绰绰人越来越多。

    敌人清一色穿着覆盖全身的暗红铁甲,头戴锐角尖耸朝天的狰狞头盔,手里攥着锋利刺枪和战刀,每二十人必分出四人扛着笨重坚固的冲锋舟。他们最可怕的是,头盔透气缝里露出的眼神冰寒镇定、而且绝对冷酷无情。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暗付:“这场仗可不好打,眼前这帮家伙摆明了久经战阵的精锐老兵,训练度绝对不在我方之下。他娘的,实在想不通段璧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铁血军人。”

    敌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目标直指荒滩。眼看着他们速度飞快地冲过埋伏圈,时机稍纵即逝,再不下令发动攻击,人家就都下河了,可令人恼火的是,人数不过区区五百人,不过占据情报的四分之一。

    格洛兹尼不愧是沙场老将,他就趴在掩体里,纹丝不动地等待着时机。这是一场耐心与毅力的较量,段璧明显是投石问路之计,想派出一营兵马试探荒滩有没有埋伏,大部队都默默无闻地等在林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熟悉的脚步声才再度从树林边缘传来。这一次,声音明显粗重了许多,方圆百丈尽是悉悉嗦嗦的动静。雾霭里一群群全副武装的精锐战士出现了,他们凶神恶煞地冲向荒滩,粗略估计总人数高达一千五百人以上。

    “点火!”格洛兹尼无声无息地冲我做了个嘴型,我欣然领命,恶狠狠一掌拍向四丈外火油罐。

    “轰!”陶罐蓦地在一声剧响中爆炸了,半空中一蓬蓬璀璨夺目的碧绿焰火四散开来。

    当敌人刚刚醒悟中伏的时候,早先挖好的火道在烈焰勾动下熊熊燃烧起来。那是两圈囊括数百丈方圆、宽逾半丈的庞大低浅坑道,道内灌满一桶桶火油。几乎是匆匆一瞬,暗绿火苗就顺着坑道飞快蔓延了一圈。

    最可怕的是,为防止敌人在火势弱小的初期大批逃脱成功,坑道外围的树木也都被淋漓尽致地泼了个遍。野火燃起,成片成片树木立刻被烧成一堵堵烈焰冲天的火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彻底阻隔了敌人逃生通道。

    “放箭!”格洛兹尼暴烈地一声断喝,千百支怒矢挟带着凄厉尖啸遁入火场。一支支狼牙利箭穿过夜幕、火墙、雾霭,准确无误地钉入敌人致命要害。瞬息间惨叫、哀嚎、慌乱、恐惧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笼罩在敌群上空。

    我嘴角噙着一抹冷酷无情的嘲笑,双手左右开弓,变魔术般循环往复地射出一串串利矢。根本不用瞄准目标,也不用担心射不死,以“天眼”锁定、以“暗翼”灌注的狼牙箭,噩梦般连续贯穿着敌人的咽喉。

    现阶段就是要趁对方慌乱不堪、六神无主的节骨眼儿,大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否则等到第一批抵达荒滩的一营敌人冲回帮忙,或者火场内敌人想到了脱困计策,那么倒霉的就会是我们这区区五百人了。

    时间疯狂流逝而去,箭雨对圈内敌人的杀伤,蓦地跌到了开战以来最低点,因为他们终于想到了抵抗偷袭的办法。一艘艘笨重坚实的冲锋舟被横躺着竖立起来,形成了一堵堵最可靠的巨型盾牌。

    紧接着,他们一步一步冲着火墙欺近,借着“巨盾”掩护,迫使利箭偷袭彻底失效,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尺一尺挪近位置。

    “克罗伊”号士兵们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是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他们唯有眼睁睁看着敌人临近火墙,偏偏射出每一支箭都只能钉在船底板。可偏偏心里明镜儿似的了解,对方这么欺近一定是想到了冲出重围的办法。

    德布灵一边咒骂着,一边问狐疑道:“他娘的,这帮家伙疯了吗?难道他们不怕被烧死?”话音未落,答案已经揭晓了。

    “轰!”一艘冲锋舟炮弹般恶狠狠砸在火墙上,瞬间两棵被烧成红炭的大树,被撞成火树银花分外妖娆。

    在无数火星飞溅,数百双眼眸看得魂飞魄散的时候,数以十计的冲锋舟,接连不断地横跨数丈,一艘艘准确无误地砸在火墙上。“轰轰轰!”一株株大树齐根被撞断,漫天残枝断叶焰火飞舞。霎时间,西北角的火墙顿时弱了下去,敌人将冲锋舟遮在身前,玩命地杀出重围。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不待格洛兹尼吩咐,一蓬蓬密密麻麻箭雨暴雨般洒了过去。

    “砰!砰!砰!”一艘艘冲锋舟在无差别乱射下,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躲在舟后的敌军士兵,在眨眼间被射成了一只只刺猬,鲜血像喷泉般狂涌而出。可是敌人越来越多,那道缺口在冲锋舟冲撞下也越来越大,敌人有如山洪决堤,潮水般汹涌而来。

    “杀!”格洛兹尼狂吼一声拔出佩剑,身先士卒冲出战壕,第一个挡住了冲出缺口的敌人。他身后紧紧跟着一群热血彭湃的精锐士兵,一刹那汇聚成一道滚滚铁流,拼命堵截着缺口溢出的敌军士兵。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其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刀光剑影,枪林箭雨,一蓬蓬血花鲜艳绽放,一具具尸体横飞扑跌,战斗惨烈到了极处。

    我左手攥着“碧血银枪”,一路所向披靡地直冲最前沿阵地。沿途遭遇的漏网敌军,无人是我一合之将,纷纷被枪锋挑得肠穿肚烂。

    左翼的安德鲁,手持巨无霸“漏影”宝刀,展开大开大阖至阳至刚刀法,每一刀光闪过,站立者无不被劈成横竖两段。

    右翼的明娜,双手持透明无暇“嗜魂”宝枪,施展出最简单的刺字诀,每一道枪影过处,敌人莫不肝脑涂地、血溅五尺。

    这样一来,害得在“铁三角”尾端殿后的德布灵连声埋怨起来:“给我留一个……喂,这个是我的!他奶奶的熊……不要抢啊!”

    我哪管他胡言乱语,只顾用“碧血银枪”逞尽狠辣残忍之能事,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格洛兹尼奋战的地方。

    目前我军仅仅稍占上风,局势仍旧危若累卵,不管是让敌人冲出火墙,还是让敌人从荒滩往回包抄,这区区五百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急急忙忙寻找格洛兹尼,请他率领部分士兵拖住后面荒滩的反扑,由我率领部分人坚决抵御住敌人冲势,同时有机会就重新弥补火墙。

    “嘶!”我一枪刺穿敌人铁盔,却不立即拔出,反倒鬼魅般疾扑向包围格洛兹尼的三名剑手。

    “呼!”那具可怜的尸体,在半空中陀螺般高速盘旋飞来,大蓬大蓬的血雨痛快淋漓地倾泻下来,三名剑手蓦逢剧变不禁微微一愣,精神防御也露出了一线破绽。

    我哪还会客气,“碧血银枪”恍若流星赶月般连刺三枪,犀利无匹的枪锋也蜿蜒曲折拐了三拐,“噗噗噗!”三具尸体顿时被窜成一串,晃晃悠悠挂在枪杆上。

    格洛兹尼目瞪口呆片刻,猛地竖起大拇指道:“好枪法!”

    我没时间客气,急道:“大人率队阻截荒滩那一营人马片刻,小弟在此重新部署火墙如何?”

    格洛兹尼狠狠拍了我一掌,头也不回道:“第一、二、三、四、五小队,跟老子去荒滩一线,剩下的统统归碧胜蓝先生统辖,堵住火墙缺口。不得有误!”说完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我轻揉着被拍得剧痛的肩膀,更来不及埋怨,就投身于水深火热的夺缺之战。

    安德鲁、明娜、德布灵还有“克罗伊”号五个小队的精锐战士,前仆后继地牢牢钉在缺口,承受着敌军一波波排山倒海般的凌厉攻势。

    此刻火墙缺口已扩大到整整三丈,凭借现有力量仅仅能够维持不溃败而已,幸亏敌军的冲锋舟似乎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否则若再打开一丈缺口溢出,这些人恐怕连一个都休想有命出去。

    我恶狠狠吐口唾沫,聚精会神地念道:“魔灵啊魔灵,全靠你了,给老子一把火补上火墙。”话音才落,身畔倏地惊现一只高逾四丈,浑身覆盖在赤红长毛下的神兽“魔灵”。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