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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叉

    不过画上主角既不是花虫鱼鸟,也不是飞禽走兽,而是一只头生锐利双角,面目狰狞恐怖的夜叉魔王。夜叉魔王在图画里头道:“唉,我也从未见过啊!不过看起来精致绝伦,绝非是普通作坊可以制造出的。”

    这时候,中年男子闻言愕然望来,淡淡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倒是莫琼瑶马上详细无比地描述了一遍皮囊的形状和标志,最后恭恭敬敬地问道:“屈大哥,您知晓此物的来历吗?”

    屈五牙听罢,顿时面露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颤声问道:“你们真的没有看错?确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夜叉魔王图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遂以一缕意识流,将刚刚看到的影像原封不动地传送到屈五牙脑海里。

    “砰!”屈五牙倏地拍案而起,暴喝道:“嗨,想不到让屈某苦苦寻觅数十年不得,今日终于天可怜见,让我在海上重遇这帮畜生。来人啊,立即传我号令,全舰马上晋入特级战备状态。”

    “是!”传令兵呜呜地吹响巨螺号角。

    角声乍起,船头、船尾、左右两舷同时传来惊心动魄的金钟齐奏。那赫然是遭到不明数量的敌人入侵的危险信号,一时间“海神号”上警钟长鸣,陷入一片混乱不堪的境地。

    侦察兵们接二连三地急禀道:“发现大量来历不明的‘水鬼’,人数在一百……一千……伍千……一万……继续疯狂增加中。请指示!”

    指挥舱内,除了我和屈五牙之外,所有人的脸容齐齐变色。因为敌人来得太突然、数量也太多了。而且根本毫无半点预兆,就像是突然从异空间里窜出来的妖魔鬼怪一般,声势骇人到了极点。

    不过各人的表现颇不相同。

    “铁臂天王”楚山和安德鲁,是满脸写着“我喜欢杀戮和太过瘾了”的兴奋表情;明娜的俏脸上则稍稍露出了一点怯意;莫琼瑶却在微微一惊后,顷刻间恢复了波澜不惊的镇定,一双凤眸亦投射出锋芒毕露的精光;八名亲兵则面不改色,心跳脉搏也毫无增减,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铁血军人本色。

    当然诸人里表现最杰出的还得算是屈五牙。

    他慢条斯理地抚摸着颔下的山羊胡儿,从容不迫地下令道:“控制舱密切保持和敌舰的安全距离,自动连弩发射点立即施行无差别乱射。所有舰载武装战斗人员,立刻进入防守区域,未得到命令前胆敢擅自退后半步者,定斩不饶!”

    这时的屈五牙,脸上喷薄欲出的怒气早已渺然无踪,冷静得像是一尊冰雕一般,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且毫不犹豫,显示出一股所向披靡的无敌统帅气质。

    舱内寂静得坠针可闻,除了偶尔侦察兵的报告和传令兵的号角外,再没有半点声息。

    敌人来势异常凶猛,在人数上更超逾了我方五倍乃至十倍规模,却一时间也不能撼动转战七海从未遇到过敌手的盗盟战士们。

    战事顿时陷入了胶着状态。不过那仅是暴风雨降临前短暂的宁静罢了,一旦被敌人调集精锐战士做出多管齐下式的攻击时,局面将再无法控制,唯有以“海神号”惨淡收场结束。

    “嗤嗤嗤……”漫天飞矢密密麻麻地激射四方。从空中俯瞰下去,“海神号”恍若一只被激怒的刺猬,面对挑衅突然炸起了浑身上下每一根尖针般犀利的鬃毛,强行登舰的“夜叉”部队,乍一露面就遭受到了强有力的打击。一架架全自动连弩编织成一片片死亡箭网,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必需留下数以十计的生命为代价。

    可惜好景不长,弩箭终会告竭,当它们需要重新填充利矢才能发威的时刻,也就是“夜叉”部队最恐怖打击来临的一刻。

    站在舱厅正中央,屈五牙的一双虎眸爆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沉声道:“尽管连弩阵采用了四重循环式连射技法,但‘海神号’可供消耗的弩箭终究有限,所以白刃战是在所难免了。我希望诸位分赴四方协助他们防守,一直等到‘纵横’舰队赶来支援为止。拜托了!”

    众人皆被他语气中透露出的惨烈气氛感染,心中顿时涌起无限豪情壮气,轰然应道:“谨遵舰长大人号令!”

    “蓬!蓬!”钢制舱门被轰得支离破碎,“夜叉”部队潮水般涌入狭窄的走廊。

    他们清一色穿着玄黑色的鱼皮水靠,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眸。稳若磐石般的掌心里,牢牢地握着一柄柄雪亮耀眼的分水刀和三叉戟。最可怕的是,哪管人数超逾数百,而且后援亦源源不绝,可是除了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外,却不闻任何喊叫之声。

    在通道尽头的掩体后面,盗盟战士们惊骇欲绝地望着这群与众不同的敌人,从他们身上明显可以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庞大气势。那是与以往任何形式的部队都截然不同的杀意,哪管未曾交手已教人心胆俱裂。

    不过死战已在所难免,就算舰长大人不下命令,为了“海神号”的安全,为了骷髅旗的荣誉,也容不得他们有半点退缩。

    敌人的来势越来越猛,冲刺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着距离掩体只剩下不足五十尺距离,我突然打出一个全军撤退的手势。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瞅着我,表情充满了迷惘、轻蔑、愤怒和不甘。他们万万想不到被临时委任为前线指挥官的“铁壁”柳轻侯,竟是一名打算临阵退缩、不战而逃的胆小鬼。若非慑于我天神般威武的气势,恐怕背后几柄刀子早就捅入后心了。

    我懒得去解释,嘴角逸出一抹懒洋洋的笑意,柔声道:“宝宝,这里就全靠你撑着了。我刚刚已扫描过所有敌人的精神领域,保证没有上次白如云那么变态的家伙存在。你就放心地干活吧,给哥哥我好好地露一回脸!”

    伴随着我的殷切嘱托,掩体前方的空气蓦如涟漪般波动不已,一切景致都变得影影绰绰、光怪陆离起来。当人们被眼前奇异现象弄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片庞大无匹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座走廊。

    “天啊,那是……”夜叉战士们冰冷邪恶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愕和恐惧,甚至连勇往直前的脚步,都有点踟蹰不前了。

    一切皆因为眼前骤然出现的恐怖神兽。

    它的雄躯恍若一座巍峨高山,竟高逾四丈有余,浑身都覆盖在赤红如火的厚厚长毛下。

    头上长着一双弯曲螺旋直指天际的锋利长角,一对足有铜铃大小金瞳银眸怒目圆睁,粉红色硕大鼻头呼呼伸缩着炽热烈焰。那张大得离谱的嘴巴,仍是一直裂到了耳垂,只是透过唇缝,可以清晰看到两排锋利无比的锯齿獠牙。

    它的两只下肢粗壮而结实,俨然就是两根擎天神柱,两只上肢相对短小精悍,不过四瓣前爪,每一枚角质指甲都足足有一尺长短,蓝汪汪的锋刃透射出难以置信的幽幽寒光。

    “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骤然响起,惊碎了人们千奇百怪的臆想。

    神兽好像在提醒他们现在不是做白日梦的辰光,而是身处在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上。不过唯有我这当主人的才知道,宝宝其实是在抱怨走廊太狭窄了,根本容不下它那硕壮如山的健美雄躯。

    我苦笑一声,传递过一缕意识流道:“呵呵,亲爱的宝宝,你暂时先忍耐一阵子吧!收拾这帮小蚂蚁,对你来说还不是吹一口气儿的事情吗?再说了,你莫非忘掉自己会变身了吗?体积变得小一点这里就能容得下你了,可别找借口偷懒啊!”

    宝宝被我识破诡计,不禁郁闷地哼了一声,鼻端也立刻窜出了两条伸缩不定的翠绿色烈焰。而那对铜铃般大小的金瞳银眸,则凶光四射地瞥向缓缓欺近的夜叉战士们,准备好好整治一番这群打扰它宝贵睡眠时间的小蚂蚁们。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吩咐道:“千万别用火啊!这是我老婆最珍视的一艘船,若船舱里到处都是人肉串烧的味道,哥哥我以后都不用上床潇洒了。宝宝,拜托你啦!”

    神兽嗔怒地回头瞪了我一眼,脸上明显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好像在说:“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要求啊?罗里罗嗦没完没了的,有这时间哥哥我早就料理完这帮小蚂蚁,回床上睡大觉去了。瞧你那点儿出息,怕老婆的没胆鬼!”

    我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要说世上还有谁能激怒我的话,那么这头老不死的神兽,理所当然地能名列第一位。因为除了把它封印在魔灵镯里外,我也只能用“光暗之翼”不定期地略作惩戒,却根本无法彻底消灭它。

    这时候,误以为有机可乘的夜叉战士们,趁着神兽回头的时机,陡然加速掩杀上来。刹那间,一蓬蓬牛毛般的细针,狂风骤雨般罩向宝宝的整座雄躯。同时,数十柄刀叉编织成一道死亡光幕,凶狠无比地锁定神兽全身每寸肌肤。

    敌人的攻势启动得太快,盗盟战士们别说提醒,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兽挨打。岂料事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在毒针刀叉及体的一瞬,神兽竟未卜先知般倏地回过头来,同时雄躯腾地窜射出长逾数尺的碧绿烈焰。

    “啊……”一阵非人的惨叫声响彻走廊。

    眼前一幕简直令人置信。

    毒针刀叉在接触碧焰的一刹那,就融化成一团铁水被瞬间蒸发;而夜叉战士们甚至是被整块儿整块儿融掉手臂和小腿。那种拥有恐怖高温的青焰,似乎一下子将所有人一起带入了阿鼻地狱,领略无限凄惨的风景。

    惨剧犹未结束,被敌人冒犯“神”威的宝宝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开始真的发火了。

    “呼!呼!呼!”它陡然张开血盆大口,笔直地喷出三团白茫茫的雾气。它们刚出口的时候,尚保持着一颗西瓜大小,可每前进一尺却足足暴涨三倍有余,转眼间整条走廊都沉浸在朦朦胧胧的寒雾之中。

    盗盟战士们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喷火怪兽搞出的“雾霭”又是什么秘密武器。正疑惑间,某人突然响亮无比地打了一个大喷嚏,紧接着喷嚏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走廊内的温度不知不觉间,已臻达滴水成冰的程度,而且还有不断下降的趋势。

    “好……冷啊!”我身旁的一位副统领牙齿打颤地道。

    我没好气地道:“哼,哥哥早就下令全军撤退了,是你们自己不想走!嘿嘿,现在就怪不得我喽!”

    副统领勉强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道:“可是敌人……怎么办?”

    我笑眯眯地道:“够胆就自己去查看吧!不过小心别冻成冰棍,届时可没人去救你哦!”

    话音未落,好像要证明我说的话似的,通道内陡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紧接着,“砰……啪……喀嚓!”一阵杂乱无章的坠地碎裂声,接连不断地在耳畔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经意间,一个圆咕隆冬的物体滚到了掩体附近,眼尖者立刻失声惊呼起来。

    因为那赫然是一颗冻结在层层玄冰内的夜叉战士的头颅。

    它自颈下齐刷刷地脱离躯体,断口处尚保持着最原始的形状。只见血液早就凝固成一团殷红色的坚冰,明显是冻僵后,再摔倒在地板上,被硬生生裂成两截了。

    副统领吃吃地道:“这……难道……他们都……死了?”

    我写意地舒展了一下腰腿,笑骂道:“废话!不信你摘掉脑袋瓜子,像他那样滚来滚去地试试,看自己能否还是一个鲜蹦乱跳的大活人?”

    副统领顿时被说得面红耳赤,赧然地低下头去。

    趁此时机,我脊背一挺,龙躯倏地爆发出一股一对一地单挑,他万万不是我的对手,恐怕十招内就得向死神报到。不过眼前战况瞬息万变,我根本无暇聚精会神地收拾一名敌人。我的任务是支援全场,若被他一人羁绊在此,那就是最大的失策了。他打的是如意算盘,我却岂能中了敌人诡计。

    就在我胜券在握,以为可脱身溜走去支援安德鲁的当口儿,异变忽起。

    骇人至极的劲气以席卷天地的可怕威势从四面八方涌至。霎时间,我不但全身针刺般剧痛,而且呼吸困难,飘往安德鲁的雄躯也顿时受牵制转缓。那种感觉有如陷身泥潭,每移动一寸距离都得付出平时千百倍的力气。

    我心中先想起舜的“天魔场”,接着联想到魔界四大圣典之“天魔策”,然后脑海里浮现出一名素未谋面的女子的鲜明形象。

    她是一位身穿黑色紧身水靠,肌肤如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女。

    她的一对眼睛长而妩媚,轮廓精致得毫无瑕疵,配合着那身单薄柔软的服饰,勾勒出的无数令人惊叹美丽曲线,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看到了也会立刻变得目瞪口呆。

    她的美丽完美得教人窒息。黑衣白肤强烈的对比下,使她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出来的美态,连苏小桥、莫琼瑶这类超级美女似也要给比下去了。

    眨眼间,她鬼魅般从夜叉战士群后现身,一对深蓝色明眸幽冷地凝视着我,同时将一只白玉无暇的柔夷,似缓实疾地劈向我后心。

    此女不愧是舜的衣钵传人,竟可在我毫无所觉下藏身人群内,际此全无防备的要命时刻,才施展十二成“天魔功”,一举置我于死地。

    我脑海一片空灵通透,纵在这等绝对的劣势下,仍平静宁和得恍若一潭死水,丝毫不差地映照出天地间一切变化玄虚。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我已通过“真如”境界捕捉到对方的能量轨迹。于是斜飞的雄躯在半空中嘎然而止,魔灵剑闪电般映出重重剑幕,反手罩向魔女。

    “噗!”的一声轻响,一只白玉无暇的柔夷毫不费力地穿幕而出,继续似缓实疾地印向我的背脊。凛冽的劲气如万千利针激射,偏偏满舱空气都被它吸噬得点滴不剩,整座走廊都塌陷般斜斜地涌向她那只不断行进中的手掌,情景诡异至令人心寒的地步。

    在玉掌及体前,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是瞬移还是硬抗,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到我的生死存亡。若换做任何一名高手,我都可选择暂避锋芒以图后报,唯有对同样地精擅无上魔功的敌人却行不通。他们好像天生可以洞悉一切魔功制造出的迷障而直指本源,若我勉强地班门弄斧,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牢牢地锁定,继而直被追杀至死无葬身之地为止。

    一念及此,我猛一咬牙,恶狠狠地提聚十一支“光之翼”的能量化为一拳,笔直地迎向她那只咄咄逼人的玉掌。这已是我目前能够凝结的最强横的力量。不过在仓促运作下,真实威力只能臻达鼎盛时期的四成左右。若要以此对抗一名将“天魔功”练至第十七重境界的敌人的倾力一击,实在是有点痴心妄想,但是时间已不允许我有任何犹豫了。

    顷刻间,拳掌悄无声息地紧紧贴在一起,甬道内外也同时陷入了一片宁静至极的境地。

    位于离地半丈处的我,最后一口真气已尽,一股软弱的感觉侵袭全身。但我的心灵仍保持在空灵透彻的境界里无惊无怖,因为这一拳击出后,后势再非自己所能掌控,一切都要等待老天爷的慈悲了。

    “喀喇喇!”晴天霹雳般一声巨响,僵持之势顿告破灭,而短暂的安宁也被排山倒海似的气浪一瞬间粉碎于无形。

    一时间我全身有如刀割针刺,如坠入冰窖,耳鼓贯满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我不知道伤势有多重,只觉得自己像一只断线风筝遥遥地倒飞出数丈,身前魔女和用戟高手先后腾身而起,凌空追来。两翼的盗盟战士们见状,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阻拦,可惜只是白白地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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