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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楚歌

    他刚准备一鼓作气杀掉风萧萧,岂料掌中战刀也蓦地刀芒大盛,诡异绝伦地挣脱铁掌的束缚,闪电般劈向龙克缍面门。

    “蓬!”一道石破天惊的爆炸声响起,风萧萧惨哼一声,战刀被击成碎屑漫天激射,人也打横抛跌出半丈远近。不过他亦终于不负众望,破去了“啸月”魔功笼罩的重重铁幕,星月映照下,龙克缍雄伟无匹的躯体,再次出现在三人眼前。

    “杀!”两名新月卫默契无比地擎刀出击,眨眼间两束璀璨夺目的刀芒,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地朝龙克缍席卷而去。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经验告诉他们,眼前唯有舍命相搏,方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龙克缍冷笑一声,鬼魅般暴进半丈,如影随形地追上风萧萧。同时雄躯一晃妙到毫巅地躲过新月卫的双刀威胁,倏然抬起左脚狠辣无匹地踢向其小腹。

    风萧萧吓得魂飞天外,刚才连续施展“战神套装”的储藏能量和自身蕴藏的全部功力后,此时此刻他虚弱得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休说再接龙克缍全力一击,就是对方一根指头也能置自己于死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欺近的脚影,心头万念俱灰、精神亦委靡到了极点。

    因为他知道若被这一脚踢中,就是三大宗师联袂而至,也休想救活自己。而实际情况则是,就连最接近的两名同伴,也相隔半丈远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

    脚影越来越近,性命越来越危急……孰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龙克缍忽然旋风般收脚转身,双臂成空心圆环状,圈向周遭虚无的空气。

    风萧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里只知道手脚飞快挪动,拼命地向身后爬去。耳畔只听得“噗噗噗……”一连串清脆爆鸣响个不停,在龙克缍身前映出数百朵拳头大小的绚烂火花。那赫然是“猫豹营”独有的“黑暗精灵”式十字狙击弩开火了。

    原来龙克缍一直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狙击手们的视线,岂料就在欺近风萧萧的一瞬,无意中踏出了视野的死角,潜伏在周遭制高点的“猫豹营”狙击手们,几乎同时发现了他,想也不想地扣动了扳机。

    可惜月圆之夜乃是“啸月魔功”获得最大增幅的时候,龙克缍在濒临危险的前一刹,就布下了一堵厚实无比的气墙,屏蔽了所有狙击劲箭。不过他展露出无隙可寻、全无破绽的护身罡气的同时,今晚也首次被牢牢牵制在一个固定地点上,再无法凭借迅捷如鬼的身法逃脱围攻了。

    两名新月卫一边为他能赤手空拳抵挡狙击弩齐射的骇人功力叹为观止,一边默默地凝聚全部功力,然后蓦地将躯体斜斜地弹离地面,到触及围墙时才猛然发力,整个人像炮弹般贯向龙克缍。

    他们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浑身裹入一层层璀璨无匹的刀芒里,笔直地朝龙克缍电射而去。若合两人之力仍不能让龙克缍的防御气墙露出半点空隙,那么今夜的狙击行动,将陷入完全失败的糟糕境地,而“新月卫”辛苦建立的无敌声誉也将随之付诸东流。故这一击绝对不容有失,两名新月卫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龙克缍也是心中暗暗叫苦,他从未想到一直瞧不起的“新月卫”和“猫豹营”居然如此难缠。哪管凭借月圆之夜,功力臻至登峰造极境界的第十二重“啸月”魔功,他亦不能从容逃逸。

    其实今夜一战前,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刻意选择了麒麟等超级高手均不在场的时候发动。他几乎算准了所有因素,唯独遗漏了一点,那就是连他都一知半解的新式装备。不管是“猫豹营”强大无比的新式狙击弩,还是“新月卫”化身为二的神奇铠甲,皆构成他事事不顺的原因所在。

    “飕飕飕……”不远处的巷尾、屋……

    “笃笃笃!”隔着客厅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敲门声,一下子将龙之息从惊疑不定中唤醒,他下意识地问道:“哪位?”话一出口又乍觉不妥,刚刚距离最近的人也在四丈外的柳树下,这敲门人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他的功力已经臻至自己都难以觉察的地步了吗?

    正沉吟间,一把清朗宁静、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嗓音道:“小弟预先没做通知,就冒昧地前来登门拜访,实在是有失礼节!呵呵,希望没有打扰龙兄休息才好!”

    龙之息闻言大吃一惊,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因为说话的非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最要紧的莫过于静静地休养一段时日,所有的事都等你完全康复了再说。”

    龙之息瞠目结舌地道:“你……你是说……他……”

    由于过度的震惊,他甚至忘记了使用敬语,不过孔龙丝毫不以为忤,悠然地道:“是的,我们伟大的领袖威武王阁下,他还龙精虎猛地活在人世!也许明天,哦,不,也许今晚你就可以重新目睹他老人家的盖世雄风了!”

    “轰隆隆!”半空中一道晴天霹雳响起,好像助威似的就在孔龙话音刚落时爆炸,凭添了无限威严。

    二人愕然地面面相觑,搞不懂风和日丽的清晨,哪里传来如此惊心动魄的声响。正疑惑间,猛然从屋外旋风般跑进一名传令兵,他迫不及待地报告道:“启禀总长大人,恺撒大军发动总攻了!”

    “什么?”孔龙听完先是失声惊呼,遂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充满欢愉的大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回哈-路西法有难了!”

    这句话把传令兵弄得呆若木鸡,愣愣地望着孔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万万没想到,十万火急的军情快报,换来的竟是总长大人的捧腹大笑。

    一场名垂青史的战争,就在三人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之际,不可抑止地拉开了序幕。这一次它波及的再非仅仅是南疆一隅,而是风云帝国,乃至整座深蓝大陆。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袍哥州方圆数千丈的海域里,处处洋溢着首战告捷的兴奋喜悦之情。那一面面随风飘扬的黑底白字的海盗骷髅旗,都比往日显得威风煞气,盗盟战士们更是雄姿勃发,一副可以把天捅个窟窿出来的嚣张模样。

    我和莫琼瑶并肩卓立在“海神号”五层舰桥上,一边向不断驶过的战舰上的勇士们挥手致意,一边留神观察着那十几艘被俘的恺撒战舰。

    战舰的表面伤痕累累,而且统统是“地狱火”炮弹造成的严重灼伤,一搭眼就知道已徘徊在报废的边缘,除非是立即拖入船坞进行全方位立体化的特别修复,否则根本就是烂木头一堆。

    甲板上是一具具被捆成粽子模样的恺撒士兵,他们被倒吊在绞盘和桅杆上,身畔分别站立着两名手持锋利匕首的行刑手和一名手拿纸笔的书记官。刑讯逼供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们榨取的是我们最需要的实时战场信息。

    经过刚开场时,切手断脚、开膛摘心、扔到海里喂鲨鱼等毫无新意的下马威后,还没从一触即溃的惨败中恢复过来的恺撒官兵们,就纷纷哭爹喊娘地将老婆偷人的糗事都供了起来。

    周围制高点上,数以百计的狙击手们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船上每一丝可疑的动静。那一张张撑至满月状,随时可以发射的闪电连弩稳稳地端在手里,冷酷无情地瞄准着每一名恺撒战俘们,迫使他们不敢有丝毫蠢动。

    莫琼瑶厌恶地瞅了一眼懦弱卑贱、可怜兮兮的战俘们,黛眉微蹙道:“情报官是否弄错了?他们真属于那支名震天下的恺撒皇家舰队吗?哈-路西法手底下怎会豢养了一群不打就招窝囊废,真让人家感到失望透着马上接过那份薄薄的简报,聚精会神地研究起来。

    要知对一名统帅来说,参谋从繁琐复杂的资料里归纳出的简报是至关重要的,动辄会影响到整个战争的兵力部署和前进方向。那需要最缜密的分析、最精确的计算,最赋有逻辑性的推理以及对人性最透彻的了解。

    “明娜这么年轻,时间又如此仓促,简报的质量恐怕会……惨不忍睹吧?”我暗暗苦笑着摇头,对于不久前答应明娜毛遂自荐弄简报的事情懊悔不已,看来我这喜欢宠惯女人的毛病,果然是要不得呢!唉,根据莫琼瑶一贯公事公办的性格,呆会儿恐怕不会有好话出口吧?

    我忐忑不安地瞅着明娜,心里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过作为当事人,明娜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莫琼瑶则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芳心蕴涵的喜怒哀乐。她只是反反复复阅读了多遍简报,由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过了良久,莫琼瑶幽幽地叹息一声,遂把简报递给我,一双秀眸却炯炯有神地盯着明娜,严肃无比地问道:“这份简报真的出自娜娜之手吗?”

    我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一边低着头审视简报的内容,一边却用“天眼”分心二用地瞄着莫琼瑶和明娜,生怕两人起什么冲突。

    岂料明娜根本没觉察到紧张气氛,轻描淡写地答道:“是啊!我刻意删减了重复多余的部分,再增添了一点自己的见解,然后就完工了。姐姐告诉我有何不妥吧,娜娜会虚心改正的!”

    莫琼瑶怔怔地瞧了明娜半晌,忽然开心之极地娇笑道:“轻侯,我发现一名天才参谋了!唉,人家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将参谋部那群蠢笨如猪的傻瓜们统统扔到海里喂鲨鱼。枉费我以最昂贵的薪金供养他们,结果十数个所谓的‘精英’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这样的‘人才’留着还有什么用处呢?”

    此刻,我也看完了简报全文。尽管只是粗略而迅速地一瞥,我脸上却难以掩饰内心的骇然。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简报不但将眼前的战事分析得丝丝入扣,而且对未来局势发展也讲解得明明白白。其眼光之独到、见解之精辟、论证之严密、语言之简炼,哪管精明强干如莫琼瑶和我,也不过如此了。

    当然我和莫琼瑶谁都没自认为举世无双,不过明娜还只是一名略带稚气和天真的少女而已,这就不能不让人慨叹那句“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的古老谚语了。

    明娜见二人首次认识她般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自己,不由得娇嗔道:“你们……你们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啊?眼神好古怪哦!”

    我淡淡地一笑,极目瞧向海天尽头,悠然自得地道:“世事变幻莫测,人生曲折离奇。一个人永远都不知道命运会将他带向何方!譬如迄今仍蒙在鼓里的哈-路西法,他做梦都想不到七海盗盟会临阵反戈,更想不到苍天会派来一名任何人都预料不及的厉害对手给他。”

    莫琼瑶欣然抱紧明娜的香肩,微笑道:“不错,像哈-路西法这种绝代名将,哪管强横如你我亦要大感头痛。因为他必然早在恺撒帝国未出兵前,就透彻了解过每一名敌人和友军将领的脾气品性,甚至是生活习惯,直至做到了若指掌的地步。所以,当正面交锋的时候,不论你我谁出手,都难保能稳胜这位生平未尝一败的深蓝第一名将。不过现在自然是另一种局面了!”

    明娜听我和莫琼瑶一唱一和,俨然说的就是自己,不禁呻吟出声道:“啊,那……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娜娜不行的,真的不行啊!别说是动辄数以百万计的集团军群,就是一个五十人的小队,娜娜也没指挥过呢。这……这怎么可以?简直是开玩笑吗!”

    我幽幽凉凉地盯着她,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吓得躲藏到莫琼瑶身后去嘴里再也不敢推辞,这才蓦地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傻丫头,没人要你挑起全副重担!仅仅是作为一名普通参谋,分析敌情兼出谋划策,很简单的工作呀!真正拍板定案的是我和你琼瑶姐姐,安心好啦!一个小孩子家,谁会让你负责这么重要的战役呀?”

    明娜半信半疑地瞅瞅我,再看看莫琼瑶,见后者信誓旦旦地轻点螓首,终于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笑道:“咯咯咯咯……那就好!其实人家最喜欢纸上谈兵了,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个够!”

    我的嘴角剧烈地牵动了一下,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幸亏莫琼瑶见机不妙拉着明娜走开了。

    她微笑道:“前天有人送姐姐几匹‘流光缎’和‘孔雀锦’,让裁缝做成了几套最新颖最流行的春裳,现在差不多应该做好了。娜娜随姐姐去试试,咱俩身材相差无几,如果穿上合适就统统送给你吧!”

    “啊!”明娜高兴地跳了起来,搂着莫琼瑶的玉颈不放手,不断甜腻腻地叫着好姐姐,三下两下就被莫琼瑶哄得离开了舰桥。

    我哑然失笑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哈-路西法,我们终于要正面交锋了。遗憾的是,我从未想到过会用一个小孩子来对付你。嘿嘿嘿嘿……当你惨败后知晓事实真相的时候,会否因此被气得吐血而亡呢?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幕啊,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刻!”

    哈-路西法站在一座丘陵顶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座屡攻不克的敌城,心中忍不住惊叹建筑师巧夺天工的构思。晨曦中,“长鲸”要塞像一只硕大无朋的猛兽,悠然自得地傲立在铁龙平原上,轻蔑地俯瞰着任何一支试图挑战自己的军队。

    极目远眺,最先映入眼帘的总是那片铁灰色的雄伟城墙。它超出“碎星渊”要塞的女墙至少五丈,每块城砖皆是一丈见方、坚逾精钢的“断龙石”,砖与砖之间结合得天衣无缝,宛如天然生成一般密不透风。

    城头是三层阶梯式的暗堡,每层之间的落差最少都有一丈,它们密密麻麻地遍布所有角落。而且每座暗堡除了数个发射孔外,全部都覆盖在“断龙石”下,根本不惧火攻和落石。在三层暗堡的尽端是,双排鳞次栉比的巨型箭塔。它们巍峨尖耸地矗立在城头,形成两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暗堡的屋顶和箭塔的底座构成了“长鲸”要塞的城头,由此它彻底改变了传统意义上的城防。因为不管暗堡还是箭塔门户都是内置的,所以以往攻占城头就能胜利的想法,用在“长鲸”要塞上,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曾经有一次,一支精锐师团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友军拼死掩护下攻占了城头。结果愕然发现要塞城头光秃秃一片,根本看不到一名风云士兵,也看不到任何标志性旗帜,而且马上领教到众矢之的的滋味了。

    暗堡和箭塔一齐开火,在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屠戮光了所有入侵者。整个过程中,恺撒士兵们面对敌人闪电弩、冲锋弩、狙击弩的袭击根本束手无策,用掌中的兵器去劈砍包裹暗堡和箭塔的“断龙石”,那简直就是开玩笑,石面上最多留下几道白痕而已。

    至于通过发射孔来杀伤敌人的想法,更是愚蠢透顶。因为每座暗堡都占据着最理想的位置,至少受到七八个暗堡、一两座箭塔的保护,在欺近之前,绝对会被射成刺猬的。

    自那一役后,哈-路西法彻底摒弃了攻上城头的自杀方式,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条穿流不息的铁龙河上。人力不行就靠水力,筑坝淹城本就是战场上最常用的计谋之一。岂料勘查过水源后,得到的情报却令人大失所望。铁龙河的源头竟然多达数千条,而且统统位于高不可攀的天门山脉上,根本是截无可截。

    最可恨的是,每一条源流都细微得可以忽略不计较,所谓的上流河域,也就是“长鲸”要塞城下这一段护城河罢了。恐怕敌人早在建城之初,就为了防止被淹,特意选择了分散源流的方法。

    这让哈-路西法对水攻绝望之余采取了最原始的战术,开渠引水一点点排光护城河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数以百万计的沙包填塞铁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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