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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求生

    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稍慢一线落在我身后。

    此时,独孤背水、钟碳与另四名陌生的超级高手从左侧攻至;而独孤寂灭、云裳跟五名陌生超级高手则从右侧攻来。每个敌人均是冷酷无情地全力出手,皆因晓得若给四人逃逸,后果不堪设想:一来北疆军习惯睚眦必报,何况是妄图狙杀他们的最高领袖,那还不惹得死士尽出,把独孤阀搅个天翻地覆、永无宁日啊?二来秦九登基在即,族长独孤阔海委以重任,同时辜负了这两个人的殷切期望,不但前途堪忧,至乎小命休矣!反正两头都是个死,故此无不奋勇争先,欲立下殊功,好获得新皇和族长给予的终身荣华富贵。

    顷刻间,刀光剑影斧风戟芒刺目欲盲,杀气冲霄,敌人强大的攻势全面发动,誓将一举把四人撕成碎片。另一面近千铁甲枪卫中也有八九十人赶返,堵塞了所有退路,其他人则集中往左右两翼和独孤飞鹰立身处去严密戒备,防止他们突破成功。整个敌阵瞬息后移,欲将四人团团包围,使得他们难以后退和寸进,战斗成了争分夺秒的生死竞赛,只看是猎人和猎物哪方成功了。

    “铿!铿!”金铁交鸣声接连响起,拉开了凌晨血战的序幕。

    我的斩岩剑以玄奥无匹的手法,闪电般同时击中四名金甲锤将迎面砸至的八棱金瓜锤,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金甲锤将不愧为独孤飞鹰麾下的精锐将领,人人功力深厚,竟能锤不离手,只是被我借剑刃送出的般若真气,震得他们五脏六腑移位、奇经八脉寸断,一个个连带盔甲兵器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尸体,倒飞两丈跌回己阵内,不过很快就让其他战友补上了他们的空位。

    这四剑强横如斯,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可是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我竟不进反退,往后撤移三步,跟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站到了一起。此举主要考虑的是金甲锤将的棘手,若我放手一搏,虽然不难突破敌人防线,但是要同时兼顾三人周全,却属强人所难了。最重要的理由则是。我手中的斩岩剑经刚才四击,已经暗生裂纹,绝对经不起下一轮的硬撼了,现在必须要作出一个决断,是否使用普渡众生神剑,并且还得考虑使用后的影响。

    敌人并未给我多少考虑时间,很快从两边蜂拥而至,而前方金甲锤将们也奋不顾身地乘势杀来,貌似同伴一个照面的猝死,根本没留下什么不良影响。居然从正面向首当其冲的我发动狂猛如惊涛裂岸般的攻势。

    我心中暗骂道:“他奶奶的熊。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当下不再瞻前顾后,断然下定决心地把斩岩剑迎面掷向前方冲来的金甲锤将们。

    “轰!”一声焦雷绽响。本就徘徊在报废边缘的斩岩剑,眨眼间炸得支离破碎,千百枚断刃盘旋呼啸着切割向敌人最脆弱的部位,立时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排金甲锤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独孤飞鹰看罢殷孝祖貌似随意的一击,却是汗毛直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斩岩剑爆炸后产生的千百枚碎片竟无一落空,均插入金甲锤将的致命要害,仿佛每条飞行轨迹都是预先设计好的。

    独孤飞鹰紧皱眉头。苦笑道:“我的天啊!他到底是什么人,怎能连随机迸射的碎片都控制自如?这份暗器功夫和内功修为,绝对是我难望项背的。唉,难道天不佑我独孤家不成,竟派如此可怕的高手从中作梗?”

    霍冀亨负责防护锥形阵左翼,眼瞅着迎面攻来的独孤背水、钟碳和另四名陌生的超级高手越迫越近,脸容却波澜不惊,全神沉浸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的锁魂境界里,巨细无遗地掌握着敌人每时每刻的变化,随时准备应战。

    最先攻到的是独孤背水,他踏着奇异的步法,那对瘦骨嶙峋的鹰爪手以诡秘无伦的动作,交叉穿梭地飞舞,编织出一张变幻莫测的天罗地网,向霍冀亨笼罩下来,显是要置人于死地。

    霍冀亨大吃一惊,绝未料到面目丑陋、身体畸形的独孤背水,武功竟如此厉害,俨然是自己见识过的最擅用掌法的高手,可惜此役不是切磋而是生死搏命,即使明知无法力敌,也万万不能认输退却。一念及此,他猛下决心,倏地退后三尺,再飞身冲前反击,凤翅鎏金锤迅猛无俦地迎向了朝他猛施杀手的独孤阀四大高手之一。

    这时,钟碳乌云盖着不遗余力地运转所有剩余的精神能量,启动了《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的瞬间移动功能。

    下一刻,四人奇迹般向前挪移十丈,凭空出现在独孤飞鹰和二十八宿金刚罗汉面前。与此同时背后来自左右铁甲枪卫组成的两道洪流轰然汇合一处,构成水泄不通的人墙,真是成败差之毫厘,险到极点。

    独孤飞鹰见势不妙,又喝道:“上!”

    这回执行命令的是二十八宿金刚罗汉。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他们乍一出现即给四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若论单打独斗,二十八宿金刚罗汉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霍冀亨或巴别塔的对手,跟夏侯一贯与我更是天差地远,可是当他们集群结成明镜无尘阵后,情况就截然相反了,整体实力呈几何级数暴增,远非四人联手可以匹敌。更糟糕的是,也许因为我启动巴士底魔龙王魂附体时,给二十八宿金刚罗汉的心灵震撼太大,他们为稳妥起见,还在明镜无尘阵基础上,附加了无相宗渡劫专用的三垣二十八宿大阵。

    我忍不住暗忖道:“他奶奶的熊,这下踢中铁板啦!”

    原来三垣是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指蕴含多寡不定恒星的三个最庞大星座。二十八宿是指二十八个天区,从角宿开始,自西向东排列,与日、月运动方向相同,包括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萁;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所谓的三垣二十八宿大阵,就是借助满天星辰的神秘力量,攘外安内的禅宗最强绝阵,据说有史以来从没失败的先例,无论怎样神通广大的妖魔都饮恨其中。

    不过,我们非是没有一丝机会破阵。因为根据岳父大人慕容神工传授的诸般禅宗法门观测,眼前的三垣二十八宿大阵并不完整,即欠缺了最主要的部分三垣,也就是说少了三名宗师级人物充当阵眼,这使得整座大阵再非无懈可击。我分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理由为缺少合适人选,估计敌方就独孤阔海一人够格,其他人诸如独孤飞鹰之类,武功或许还在前者之上,但是魔宗心法《葵花宝典》又怎能与禅宗最强绝阵同流合污呢?另外独孤寂灭和独孤背水则明显级数不够了。

    当下我把上述情报和分析一股脑儿传给三人,遂定下了最新的破阵突围策略。

    这一刻,对三垣二十八宿大阵自信满满的无相宗金刚罗汉们,怎都想不到死神的脚步已悄然临近,丧钟随时准备敲响。

    “锵!”凤翅鎏金锤重重凿在一名金刚罗汉的紫金杵上,可任霍冀亨如何变化,对方总是凭借着平平无奇的一杵,若有若无、举重若轻地封死他的所有变化,杀得他除暂退外别无他法。

    巴别塔的丈八乌钝槊毫不停留,在空中循着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轨迹,填补霍冀亨右侧的空当,迎上了另一名金刚罗汉的修罗刀。结果“锵!”的一声,对方浑若无事,巴别塔却硬生生被连人带槊劈得跄踉跌退数步。

    夏侯一贯赶紧抢前救援,把斜侧又一名金刚罗汉偷袭而来的惊鸿剑挡个正着,破体无形罡气爆发,铁脊蛇矛绞击敌剑。可是以他之能,拼尽全力也未能使敌人兵器脱手,反被对付带得往横跌进三垣二十八宿大阵更深处。

    这一幕幕场景可把三人惊得目瞪口呆。本来能够迫得他们如此狼狈不堪者,天下也不乏其人,譬如深蓝三大宗师或与之齐名的隐世高人,但刚才还明明远远不如自己的无相宗金刚罗汉们,陡然间一个个实力暴增百倍,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这却是怎都无法令人接受的事情。至此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才晓得我所言非虚,三垣二十八宿大阵绝非人力可抗的存在。

    大约盏茶功夫,三人已险象环生,闷哼接连传来,兵器交击声更是不绝如缕,每个人都受了多处创伤。我看在眼内,急在心里,强行排除杂念,继续一边躲避着金刚罗汉的袭扰,一边飞速计算三垣二十八宿大阵的诸般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局面愈来愈危急,蓦地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豁然贯通。当下我毫不犹豫,倏然抢入了房宿的附属星官坟墓方位,普渡众生神剑随手拈来均是神妙无方的杀着。瞬间即把三名金刚罗汉劈得转往相反方向溅血倒跌。我亦跄踉两步,左肩、右胸和腹部鲜血迸射,旋又夷然站直,不过总算以伤换伤,一举打开了三垣二十八宿大阵的缺口。紧接着我又连续抢入危、室、毕、参、井、鬼、轸、尾等宿内,离宫、附耳、伐、钺、积尸、右辖、左辖、长沙、神宫等星官方位,辣手无情地尽斩其余二十五名金刚罗汉于剑下,泄尽受伤之愤。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整个破阵屠戮的过程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但里面包含着禅宗最深奥的知识,若非我有幸得到过慕容神工的教导,而且本身武功不弱的话,恐怕稍差分毫,今夜也是毙命当场的结局。当然现在却属海阔天空任我遨游了,因为眼前只剩下独孤飞鹰一人。

    我错身避开背后铁甲枪卫刺来的透甲枪,一脚踢得他往后喷血抛跌后,立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啸。更不顾伤势地人剑合一。化作百丈白虹,穿过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时,顺便带上三人。直往正前方的独孤飞鹰全力射去,摆明要与他以命搏命,就看他是否够胆凭借第十四层葵花魔功硬接了。

    独孤飞鹰目睹此景吓得魂飞天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苦撑。因为自独孤寂灭和独孤背水遇害后开始,战争已经升级,若他无法把四人杀死给两位嫡亲兄弟报仇,就不能向族长独孤阔海,交代,何况现在二十八宿金刚罗汉也尽遭毒手,他还需向无相宗作出解释。可是无论独孤飞鹰如何悍勇。他也自知不是四人联手之敌,更犯不着和对方同归于尽,所以他未战先怯,虽然别人看来是一夫当关的架势,实则早聚集十二成功力,准备演完戏后脚底抹油。

    “蓬!蓬!蓬!”劲气连爆,独孤飞鹰像是一只断线风筝般斜斜抛飞出十余丈,落地时狂喷三道血箭,随即昏迷不醒。

    这可不是他预想的结局。而是我精心策划的结果。由于我早知独孤飞鹰外强中干,必然不敢跟我拼命,因此故意制造出声势浩大的御剑假象,实际上早把全部般若真气分别输入三人体内,让他们给独孤飞鹰好好上一堂兵不厌诈的课程。

    于是,当独孤飞鹰的两拳一腿各自迎上霍冀亨的锤、巴别塔的槊和夏侯一贯的矛时,乐子就大了。他等若硬生生地跟我们四人联手之力拼了一招,就算我破除三垣二十八宿大阵时受了伤,般若真气大打折扣,可加上两名一级圣骑士、一名三级圣骑士的致命一击也够他消受的了,估计能留下一条小命,已是最佳结果。

    “扑通!扑通!”力尽着地的四人在积雪上滚了几圈,泄尽冲劲后,旋又爬起继续逃亡。

    幸好铁甲枪卫们群龙无首,不知所措;待泰坦战车群赶到,欲要重新组织追杀时,远远地又看见卧牛关城门大开,竟是终于惊动了守军出来巡视,当下只得作罢,匆匆打扫战场后逃之夭夭。

    卧牛关地势险要,位于正阳山与社稷山首尾相连处,素有“天赐锁钥、帝都咽喉”之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左右相顾,两山夹峙,天成峡谷,因此还是帝国重要地官马驿道。

    卧牛关地南街古色古香,从头至尾呈s形。街道两边建筑依山作势、别有格调,广场中心有两株百年古柳,广场西侧还有一泉,一年四季水势旺盛,凛冽甘甜。南街非常繁华,店铺众多,有钱庄、绸缎庄、布匹店、杂物店、瓷器店、糕点店、水果店、皮革店、裁缝铺、饭馆客栈等等。他们大部分的商品是从帝都、四府乃至国外购入,异常丰富。

    在南街东南方向的松林坡北侧有一别墅就是燃灯阁,乃上官阀投资兴建,为典型的风云式建筑,两层木制结构,东西门各有一小阳台,上层有圆拱大窗,下层为长方形小窗,搭配得体、美观大方,通风、采光极佳,楼旁有数丛腊梅,楼前苍松均高大挺拔,是个清幽雅致的好地方。

    帝国历八一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正午,我、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在本地一哥吴象宽陪同下,悄悄离开军营,赶到此地秘谈,顺便充饥。

    之前的三个多时辰,四人皆在打坐疗伤。经充分休养生息,加上我具有神奇疗效的黑暗不死魔气辅助下,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都回复过来,虽仍感到大量失血后的虚弱,却己没有早前那种筋疲力竭的情况。

    燃灯阁二层钓鱼厅内,五人围桌而坐静候。不久侍女们将菜肴陆续端上来,摆放整齐,却把大家瞧得目瞪口呆。原来四人均是客随主便,任由吴象宽发挥,殊料眼前满满一桌美味佳肴,就连最鲁钝的巴别塔都晓得万金难求,因为那皆是大年夜和盛大庆典时宫廷御宴的部分标准菜式。

    这里面包括四道热荤菜: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四道冷荤菜:酥姜皮蛋、京都肾球、酥炸鲫鱼、凤眼腰片;四道热素菜:月中丹桂、舌战群英、清汤雪耳、鹿羧水鸭;四道冷素菜:斋扎蹄、素笋尖、斋面根、素白菌;四种烧烤:烧乳猪、如意鸡、烤鹅、挂炉片皮鸭;最后是四锅珍珠白米饭,以及一盆草菇蛋花汤。

    夏侯一贯扫视吴象宽一眼,微笑道:“你如此奢侈地招待我们,不是另有所求吧?”

    吴象宽苦笑道:“我倒是想哩!可此间的掌柜蔡大师除上官相爷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等闲三五年也不下一回厨,平素我吃的都是另一名厨的手艺,因此今日宴请大家也是如此,岂知他老人家会突然给面子出手呢?嘿,这一点我也纳闷得紧啊!”

    此言一出,我心中微动,隐隐约约地把握到了事情的真相,却不当场揭破,只是沉默不语。毕竟眼下我的身份还是鬼脸卫小队长殷孝祖,不是东南王柳轻侯,看在跟夏侯一贯同生共死过的份上,让我敬陪末座已是破格优待,再随便胡言乱语,就太不识抬举了。

    北疆人素来海量,而夏侯一贯、霍冀亨和巴别塔更属个中翘楚,据说从未醉倒过。这次喜闻同窗好友过境,吴象宽特意重金购来大批美酒,准备领教一下三人酒力,哪知见面时,斗酒的对象个个遍体鳞伤,初愈后也不宜饮酒,因此美酒全部封存,众人改为以茶代酒,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痛快吃喝。

    相隔半个时辰,大家吃饱喝得,吴象宽借尿遁出厅而去。

    我跟夏侯一贯趁机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均觉这餐饭吃得颇为蹊跷,估计背后意义绝不简单。不过吴象宽本人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一来他若心怀不轨,绝瞒不过我启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后的魔眼;二来他刚才乍一出厅,就向侍女打听掌柜蔡大师的行踪,显是也怀着满腹疑窦想问个清楚;因此,想必等他回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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