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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抽刀断水水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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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落在小船上那小船几欲倾覆。清风忙使身法定住小船,那小船已被这股力冲出二十余丈仍飞快向江心飘去。清风松了口气却不见飞白上船。清风向岸上看去,飞白正跌坐在岸上。

    那些虎精也如潮水般涌至飞白面前只剩十余丈距离!

    清风如何不惊?只觉心里一空也跌坐在船上。

    清风现在只有恨。他恨自己本事低微。飞白也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他却不能善加保护,到头来还是飞白舍命救了自己。他恨着恨着连飞白也恨起来。如若逃不过这场灾难,死也要夫妻三人死在一起。现在眼看飞白爱妻就要身入虎口,清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

    清风看看怀中的清瘦,他又犹豫起来。清瘦也许还没死,自己怎能抱着她投江而死呢?清风在清瘦的脸上亲了一亲,他的泪水就湿了清瘦的面颊。

    清瘦这时却睁开了眼睛。清瘦微弱地道:“老公,我们逃出来了?”

    清风点点头泪如雨下。清瘦道:“老公,你哭什么?你该高兴啊!”

    清风道:“飞白……飞白……”

    清瘦道:“飞白怎样了?”

    清风道:“飞白为救我们两个自己落在了岸上。”

    清瘦大急道:“不行,你快去救她呀!”

    清风道:“已来不急了……”

    清瘦就往岸上看去。她就看到了飞白的身影。清瘦道:“老公你看!”

    清风顺着清瘦的手看去,就看到了一番情景————

    飞白面对着虎群,背靠着江水。飞白在群虎面前跳起舞来。

    只见飞白手持一根红丝带人旋转着丝带变化无穷。清风再没看过这么美的带舞!

    这是怎么回事?飞白还有心情舞蹈?

    原来飞白当时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清风扔到船上,她自己也跌倒在地。这一瞬间,虎群已涌至飞白跟前相距已不到十丈了。

    飞白从腰间抽出一根红丝带舞动起来。那虎群眼见就要扑到飞白,不料飞白突然变成一堆熊熊的大火!虎群如泥石流般的咆哮之势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那火越烧越大,顷刻变成了一道小小火山。

    飞白舞啊舞啊,舞了多久?清风已看痴了!

    清瘦道:“老公,情况不妙。“

    清风道:“怎么不妙?你看出什么了?”

    清瘦道:“你没看飞白的丝带越舞越小吗?”

    清风一看果真如此。这么说飞白不是在舞蹈,飞白是在和虎群作战。但虎是静的,飞白是动的。静能生动,那虎群正在养息,休整之后的攻势将会更加凶猛。而飞白是动的,动的终点是静的。这样的结果是飞白必将有力尽的时候,那时就只有死!

    清风的泪水又滚下来。飞白呀,你是在作生命的最后之舞么?

    这支舞没有音乐,没有灯光,只有江上的微风和爱人轻轻的抽泣!

    这支舞只有凶恶的老虎的牙齿闪着冷冷的狰狞!

    清风的心都碎了!飞白啊,你用最美丽的舞蹈结束生命在敌人和爱人之间!

    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到?

    你用最美丽的舞姿诠释狐与人之间的真爱,你试图将人与狐之间架起心灵的桥梁。

    飞白呀,你说我清风与你有八百年的遗憾,难道就始于今日?

    清风在这里肝肠寸断,那边虎精也看出了破绽。虎精也看出面前的不是火焰。虎群发动攻击!

    飞白舞着丝带已退到江边,飞白已没有了退路。

    这时飞白又从腰间抽出一根白丝带。飞白收起红丝带,白丝带着地卷起如千年的银蛇。

    清风泪下如雨!飞白呀,你的爱情之火熄灭了吗?

    你还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向人间展示你的爱的纯洁?

    飞白,没人怀疑你。你的爱是纯洁的,没人再说狐迷惑人类,狐不会吸人的精血,狐的温柔更会滋润被爱的人,使他达到心神通灵!清风的心已碎了……

    那边飞白白丝带一舞,虎群又止住了攻击。在虎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波澜汹涌的河流。

    飞白舞着,后退着,她的脚已踏进江水里。这一切都看在清瘦的眼里。

    清瘦努力地抱着清风的脖子道:“老公,你接飞白过来。”

    清风道:“娘子,我……我心都碎了!你快说我怎么办?”

    清瘦道:“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冰河边接我么?”

    清风就隐约想起了似乎有这样的事。但清风虽能记起来,却不只怎么做。毕竟清风是现代人的灵魂支配着原先真正的清风,清风只是他的前身,他还没有和前身达成真正的合一。

    清瘦道:“抽刀断水!”

    清风道:“什么抽刀断水?”

    清瘦道:“你……怎么都忘记了?我……我……”清瘦一时说不下去,张嘴在清风的脖子上就咬了一口。

    三年前的一幕就跳到眼前。那时清风抽刀断水将清瘦接过冰河,清瘦也是这么咬了他一口。清风当时问清瘦:“你咬我干什么?”

    清瘦那时回答道:“不为什么——我咬一口心里舒服。”

    现在清瘦这一口咬得比那时重多了!但清风却没有感觉得到疼痛。清风的心已到了那冰河边。清风提起右掌向江水斩去,江水顿时从船头直向岸边分裂而去。

    蔚蓝的江水象两面翡翠墙壁一样形成华丽的通道。

    清风高声叫道:“飞白!快——跑!!!快跑——!!!!”

    飞白施展迷幻之术将虎群阻挡,但飞白渐渐力。尽正在危机时刻,这时听得清风叫自己,回头一望大喜!飞白将丝带猛抖一抖转身就从通道向清风小船奔来。

    虎群一看面前的潮水一退,原来是根丝带。群虎狂吼一声。一只巨大的老虎口吐人言骂道:“好狡猾的狐狸!看你往那里逃!这回看你还能逃脱去?”

    群虎跟着头领就追了过来。一只虎道:“大王,是不是太危险了?”

    虎王道:“这是那贱人的幻术,追!”

    飞白眼见逃到江心,虎群也追到江心。飞白毕竟力竭又加上江底崎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虎群已扑到飞白跟前。

    清风急得二目出血但怎忍心看飞白血肉纷飞?清风悲嚎一声收起掌力那水啪地合在一起。从江心到岸边激起一道几丈高的巨浪!这情景极似钱塘大潮!那些老虎和飞白顿时被巨浪淹没。

    这时却见波浪里出现另一番事物,一个将军模样的率领兵卒刀刀叉叉地齐向虎精攻击。

    将军模样的怒道:“虎精大胆!龙王早有心剿灭尔等奈何不能越界,今日却自投罗网!”

    那些虎精到了水中只有喝水的份,哪里还能分辩?

    夜叉叫道:“各族有各族的领地,今日大好时机将士们快捉了向龙王请功!”

    水族的将士个个奋勇,乐得好似过年一搬。

    清风看到此处,始信天道循环各有奥妙。

    清风正要使船离去,那将军升出水面道:“什么人敢窥视我水族将士?”

    清风道:“我在船上,你在水下,何窥之有?”

    将军道:“既见我族,当不能回人间,跟我去见龙王!”

    清风道:“你水族就这样行凶么?”

    夜叉道:“你有何冤屈去向龙王说吧!”

    将军手中令旗一挥巨浪冲天而起,清风的小船顿时倾覆人已落入水中。

    清风叹息着对清瘦说道:“我命休矣。我只恨连累了你和飞白。”清风紧紧地抱着心爱的人,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清瘦道:“老公,我死在你怀里很快乐!我能抱着你死在一起,没有半点遗憾!”

    清风已没法回答她的话了,他们已沉到了水面下边。

    清风在水里找着了清瘦的小嘴亲了一口,清瘦也亲了清风。

    他们的念头都是:我死得真幸福!

    这就是死亡前清风和清瘦的感受。他们睁开眼睛想再看看对方,他们发现到处是橙黄的颜色,有一些晶亮的气泡如星星一样明亮。它们冉冉升起在他们感觉深处爆裂。

    然后有一些光奇妙地照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已失去方向感,他们也感觉不出重力的存在。他们的耳边也失去了声响,他们唯一能感觉得到的是有两只手紧抱住自己。他们感到很紧很紧。清风又感到清瘦用嘴巴堵住了自己的嘴,清瘦将一股气猛地灌到自己的胸中,然后清瘦的身子就绵软了下来。

    清风明白清瘦希望自己多活片刻。清风只觉得这一江水都是咸的,那是清瘦的眼泪吗?

    清风哪肯独自再活片刻?清风将自己的和清瘦吐给他的气一起呼出。清风将手在清瘦的腰上紧了紧。但清风没有得到清瘦的回应。清风将清瘦的身体都抱在怀里,他吐出他最后一口气,那口气带着似满足似叹息的泡泡升上了去。

    清风在心里对清瘦和飞白说道:“娘子,我来了……

    是什么让他们面对死亡如此从容?是什么让他们面对死亡如此辛酸而又甜蜜?

    是爱。一种除了爱没有半点杂质的纯洁。所有能体会到这种纯洁的人都不会畏惧死亡。他们会觉得死亡是对他们一种至高的奖赏,因为能爱到尽头的人古今也没有多少。

    他们做到了。他们将盛放着爱的容器储满了甜蜜,那是他们来生的粮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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