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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希望渺茫,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力气,那就该不懈得寻找出路。顺着那扭扭曲曲的山路,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坡,林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的路。只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水分在流失,喉咙里仿佛烧着一般,渴的厉害。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西移,这黄土坡上的温度就越发地低了起来。等到这个天地完全地被黑暗所覆盖,北风就开始呼啸了,吹得黄沙遍起,打在人脸上都是擦擦的疼。林梦几乎就睁不开眼睛了!

    实在是又累又乏,而且又冷的厉害,她走不动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她都走了一下午了,还是没有看见半点的人影。入了夜,伴着张狂的黄沙飞舞,路都看不清了,她再走下去,也只是在黑暗之中摸爬打滚罢了,徒耗体力。

    想了想,找了一个能稍微背风的地方,她坐了下来,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看着漆黑的天幕,耳听着呼啸的北风,她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之后,身子一歪,倒了下来,缩成了一团,闭上了眼。

    身下的土地,又硬又咯人,哪里能比得上那柔软的床垫。身上没有半分的遮蔽物,更是冷得厉害。她扑簌簌地抖了好长时间,冷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但最后还是抵不过那蜂拥而上的疲惫,重重地睡了过去。

    次日,她是被冻醒的。

    虽然那个时候太阳也出来了,但是打在人身上的那点热度根本就解不了寒。鼻子紧跟着也有些痒,落了鼻水,喉咙里仿佛烧起来了一般,什么都没动,都觉得喉咙里疼的厉害。

    身子经过一个晚上的蜷缩,显得有些僵硬,她忍着痛,一点点地把身子舒展开,好缓解那股僵硬和发麻。过了许久,她觉得差不多了,才用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身子才站起来了半个腰,她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开始扑簌簌地冒冷汗,腿跟着发软,差点就歪倒在了地上。她勉强站定,咬着牙,强忍不舒服,重新坐了下来,单手抱着双腿,头深深地埋入腿间,如此坐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一股冰冷的晕眩给冲开。

    等睁开眼的时候,她的小脸是煞白煞白的,没了血色。她伸手一抹,沾了一脸的水,冷冰冰的。她呆了呆,紧跟着,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身子越发地觉得冰冷了,冷汗贴在她的身上,感觉那一股冰冷仿佛能钻透她的肌肤,冻伤她的骨血一般。

    她想,她大概是感冒了!

    如此,就更不能纵容虚弱将她压垮了,否则,她还真的就剩下了死亡这一条路了!

    咬咬牙,她站了起来,顺着昨天的前进方向,继续往前走。山坡高高低低的,望不到头似的,但还是可以隐约地看见一条小山道的。她想着自己要是顺着山道走,一直坚持下去,那总能碰到人的。这个时候,只希望路上不要出现一些她不能对付的猛兽。

    虽然是黄土高坡,很是荒凉,但也能看见一些绿色。林梦没有野外求生的本事,她接受的教育,更多的都是一些脱力社会实践的东西,她虽然渴地不行,但是也没敢动那些长在地面上,看上去很是解渴的杂草。还没到最后的关键时刻,她不希望自己是因为误食了野草而死。

    感冒让她头重脚轻,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身体沉地厉害,自然脚步也放慢了下来。渴得厉害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像牛一样吃草得了。可是些微的理智,又督促这继续前进,别做傻事。路上,看见了一株不过半米的小树苗,稀稀拉拉地长着些树叶,她看着有些熟悉,似乎在公园里看过,把她激动的不行。立刻蹲了下来,揪着树叶就开始往嘴里放。立刻就含入了一嘴的黄沙,那种沙土在嘴里翻搅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心里一阵作恶,猛地就着唾沫吐了出来,连“呸”了好几声,那种恶心的感觉才下去。

    看着被她吐到地上的那片树叶,她猛地眼眶一酸,眼前模糊了起来。温热的眼泪,缓缓地滑出了她的眼,打湿了她那张有些脏兮兮的小脸。

    有生之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遭遇这些?!

    无声地哭着,她哆嗦着手,又揪下一片叶子,就着短裤擦了擦,哆哆嗦嗦地往嘴里放,然后揪着湿湿咸咸的泪,困难地咀嚼着叶子,汲取叶子里的营养水分。叶子的味道,根本就一点都不甜美,反而苦涩的紧,还有一股泥土的腥味,但她只能强忍着恶心,强迫自己把叶子给吞下,这样,至少可以充饥。

    最后,这棵小树苗上面的叶子,都被她揪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她已经没有余力去想这棵小树苗能不能存活下去,只能颤悠悠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日当正午的时候,天气猛地炙热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离天太近,所以热度才那么高吧。可偏偏,冷风还不歇。她往往是身上才起了那么点汗,立刻就被冷风给吹冷了,然后冰凉地贴在她的身上,让她只能哆嗦不止。

    那感觉,真不好受!

    腿,像是灌了铅一般,重地有些抬不起来了。脑袋也晕晕的厉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开始飞转,然后,她倒了下来!

    脆弱稚嫩的躯体,这一刻,实在是不堪重负了!

    她的世界黑了起来,她在冰与火的煎熬之中,沉入了冰黑的梦乡!

    等醒来的时候,眼睛没睁开,她便感觉到了颠簸,仿佛坐在车上一般、一高一低地荡着。睁开眼,便是几颗清冷的星星在冲着她一闪一闪地眨眼睛。周围,是黑的!

    又是入了夜了!

    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

    略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有些温暖。

    耳边,是清脆的驼铃声,一下又一下,清幽幽地荡开,让人觉得空荡而又遥远,偏,又觉得别样的平静。似乎所有的嘈杂,在这样的驼铃声中,都可以被沉淀,被抛开。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立刻响起了一个憨厚的男声。

    “醒了啊?!”

    跟着,一张脸就探了过来,定在了她的脸上方。

    黑夜,看不太清人的脸,只感觉似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听他的声音,也有那么一些苍老,沙沙的,染色着岁月的疲态。

    “我看你晕倒在路上了,就带你上来了……”

    他絮絮叨叨的解释,声音平缓,又略带沙哑,不紧不慢的音调,仿佛那幽幽荡开的驼铃,有一种说不出的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道。

    却原来,是她晕倒在路边之后,这个叫做大土伯的男人赶着驴车正好经过,就把她给弄上了驴车,然后又喂了她一些水。她身上盖的这些东西,恰好是他给自己家里的老婆和孩子买的衣物。

    男人说她是希望新村的村民,这一次出来,是到遥远的小镇给家里购物来着,同时,也捎带着帮别的村民买些东西。从他家到小镇,赶着驴车,大概需要五天的路程,来回,就得十来天。这一次也是凑巧,发现了昏倒的林梦,否则,林梦怕是要曝尸荒野了。因为这条道上少有人走动,一般的村民也就个把月左右,才会有人出来一趟,走这条路进镇里买东西。

    大土伯好奇林梦是怎么来这里的?!一看林梦的穿着和打扮,便知道不是乡下人。她孤身一人跑到这条荒凉的小道上,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

    林梦感觉到这个男人没有危害性,一听他说话,还有他为她做的这些,就知道这个男人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又朴实又敦厚的农民,就笑笑着略给了一个说法,说她大概是不小心得罪了人,然后就被人弄到了这个地方。

    大土伯也没追问她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只是掏出了两个大馒头,还有一壶水,让她吃。林梦感激地接了过来,慢慢地吃了起来。虽然喉咙疼的厉害,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割着喉咙里的肉一般,但她知道,她必须得吃!

    这是为了活下去!

    那边,大土伯大概地介绍了一下他们村子的情况,表明那是一个新村,盖起来也没多久,大家都是本土的居民,有些原本相隔三四天路程的居民,都因为要给矿上干活,所以就拼凑在了一起,成立了这个希望新村。取名希望,也是因为现在这矿给他们带来了收益,让他们的日子稍微富足了起来,所以才能有些钱,隔些日子就来镇上采买一次。

    林梦比较失望地知道,大土伯那里是打不了电话的,如此,她就没法联系她外面的人。等到希望新村下次再有人出来采购,大概得一个月之后。不过,大土伯又表示,矿上经常有往外面送矿石的车,她若是着急着要出去,他就去向上面的人反映反映,看能不能捎带着她出来。

    林梦听了很是感激,也明白那个酷夏是个不好惹的,她能想到把她丢在这个地方,肯定也是料到她是不能轻易出来这地方的。若非她这次幸运,可能就栽在这一片黄土高坡之上了。

    摇摇晃晃着,又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希望新村。入眼,是黄色的土房,或横或排的伫立,异常的简陋。林梦看着,都有些担心这土房子会不会因为风大雨大就倒塌下来。大土伯倒是哈哈大笑,解释说,这种土房子别看样子比较孬,但其实抗打击能力特强,一般没重大事故,是不会轻易倒塌的。

    林梦听了,倒是怔愣了一下,一时间,略有所悟!

    因为林梦孤身在外,身上连个护身的钱都没有,大土伯就挺热忱地邀请林梦先到他家住下。这个时候,林梦没法矫情,感激地点头了。

    大土伯的驴车才一停下,就从土房里跑出来了好多个小孩,叽叽喳喳着就朝驴车跑了过来,嘴里嚷嚷着,问大土伯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儿童的笑声,清脆嘹亮,透着无忧无虑的纯真,听得林梦的心里也跟着软软的。

    小孩们顷刻间就围了上来,看到驴车上多出来了一个大活人,都怔愣住了。其中,一个长的有点发黑的小女孩,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看着林梦,扭头,冲着大土伯,娇憨无比地问道:“阿爸,这是你给我买的大娃娃吗?!好漂亮啊,可是妞儿好像抱不动啊,太大了!”

    林梦听了,本来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紧绷的身子立刻就放松了,她掩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把那些个小孩唬得一惊一乍地,纷纷拿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她。

    大土伯从驴车上跳了下来,伸手就将小女孩捞在了怀里,笑呵呵地解释:“妞儿啊,那可不是大娃娃,那是阿爸请来的客人,到咱们家玩的!”

    农民的质朴,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小孩子们一听是客人,立刻就扔掉了最后一丝的畏惧,呼啦啦地就朝林梦围了过来,纷纷睁大眼,狂热地围着林梦看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好漂亮啊……”

    “姐姐的皮肤好白呀……”

    “头发好黑……”

    “姐姐长得好漂亮呀……”

    “姐姐,你从哪里来啊……”

    ……

    各家的妇人也赶来了,纷纷从大土伯手里接走了各家托着要买的货物,然后也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林梦。那么多张嘴问她,林梦不好回答,只是浅浅笑着,看着那大大小小的萝卜头。

    大土伯领着林梦回家去,贪新奇的小孩,呼啦啦地都跟上了。漂亮的林梦对他们来说,竟然比他们新到手的玩具还要来的吸引人。

    这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所以肤色都发暗发黄,看上去都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上很多,头发也因为水分和营养的缺乏,干枯枯的仿佛麦草,何曾见过如林梦这种,发黑如墨、肌肤赛雪、明眸皓齿的女子?!那一份淡雅的气质,都让人恍惚地以为是遇见仙女了!

    一时间,大土伯的家里成了最热闹的所在,小孩子们更是不怕生,将她给围成了一团。哪怕林梦表示自己感冒了,怕传染感冒给这些孩子,这些孩子都不愿意离开。一个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纯真又渴望地看着她。有几个胆大的,直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开始摸林梦的胳膊,腰肢,后背,似乎想看一看她到底是真人还是那种传说中的仿真娃娃!

    林梦也是喜欢小孩的,见大家都围着不走,就笑着和孩子们说起了话。虽然感冒让她不舒服,但是和这些纯真的孩子们说话,也让她心情很好。等和这些孩子们稍微混熟了一些,她就捡着以前看过的一些故事,讲了起来。那柔柔的语调,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引得听者无数,孩子们闹着,听完了一个,又一个!

    因为受到了孩子们的认同,所以她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希望新村!如此,她就在大土伯家住下,等待着离开的契机。

    大土伯家两个孩子,大儿子叫根儿,小女儿叫妞儿,大的六岁,小的五岁。如此来说,大土伯应该算是年轻的,等问了才知道,他果然年轻,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他的老婆,则比他小上一岁。可是这两人却看上去分外的苍老,倒像是快四十岁一般。

    后来才了解,恶劣的生存环境,让这里人都老的快。

    大土婶谈到这的时候,笑着说现在正在攒钱呢,等将来有条件了,就带着两个小孩到镇里去住去,在那里,生活就用不着那么艰辛的。在这个希望小村里,有这样想法的村民不少。所以大家都在卖力地干活,都在努力地攒钱!

    大土婶还笑着说,如今这光景,可比几年前要好得多的了。因为有大老板在这开矿投资,所以能方便的喝上水了,也能用上电了,可比之前没水没电,远去十多里挑水的日子要舒服多了。言语间,充满了对那个李姓大老板的感激。

    饭桌上,不过几张烙饼,一碗大菜汤里飘着零星的菜叶,夹着些肉沫星子,可是根儿和妞儿却吃的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上好的美食。因为多了她这一个来客,大土婶还特意敲了两个**蛋,坐了大碗的**蛋羹,可把两个孩子给美的。

    不过简简单单的接触,林梦便了解到:这里的人,生活超乎她想象的困顿。与他们相比,她过去的十多年,那自认为有些心酸的过往,仿佛就在享福一般。

    这些人,虽然困顿,可却一直抱有希望,并且乐观地活着。生活给了他们太多的磨难,可是他们依然是那样的坚强,依然保持骨子里的那份纯真,不怨天尤人,知足地活着!

    她有些被震撼到了!

    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所经受的这些,比起这些人,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些困扰她许久,让她或悲或喜、或苦或甜、或忧或恼的东西,也缓缓地飘远。

    她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贫困,但却安宁——那种心灵上的安宁!

    休养了两天之后,那天下午,大土伯家的大儿子根儿兴奋地钻入林梦的小屋,说要带她去看大飞机。小孩子夸张地向她展示飞机在空中飞行的样子,舞动着小胳膊小腿,嘴里一边拟声着飞机飞行时的动静,活灵活现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地从内心深处发出了笑容。

    她一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孩笑着闹着,也吵着说要带她去见识大飞机。大飞机,是这些孩子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她顺着孩子们的小手往天空望去,果然看到空中有灰色的一点,在慢慢地朝他们这边靠近。

    “走,快走,一会儿飞机下来了!”

    根儿涨红着小脸,激动地去拉林梦的小手。林梦笑着,配合着迈开步伐,被根儿拉着往前走。最后,来到了一片大空地上。大空地的周围,已经零星地围上了很多个小孩,纷纷仰着大脑袋,有些虔诚地看着高空中那渐渐往下降的飞机!

    直升飞机转动着机翼,带着巨响,缓缓地降落。大概机上是什么大人物,孩子们估计也被大人告诫过,所以只是远远围着大空地看着,却没有靠近!

    根儿嚷着说,那是李老板的老板来了。李老板的老板来的时候,就是开着飞机来的,可帅了,还酷毙了!

    呵呵,难得能从这僻壤的地方听到这么新潮的词汇,林梦听了低低地笑。想来,因为这里的居民因为和矿上工作人员的接触,也收获了很多知识。

    林梦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很多,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架的直升飞机而像个孩子一般的又叫又跳,一副激动地恨不得冲过去在飞机上亲两口的样子。不过,她倒是头一次看到现实版的直升飞机,就眯着眼,远远地看着。

    飞机落地的时候,卷起了好大一股尘土。等到那尘土缓缓散去的时候,从飞机上依此跳下了人。一看穿着打扮,便知道来者不俗,大概都是都市精英之流的。然后,又有一人从飞机上跳了下来,风略卷起了他的外套衣领,林梦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纵然相隔一段距离,可是那个男人那高大俊美的身形,还有那偏于冷漠清贵的脸,却是距离无法遮挡的。有一种人,不论处于何时何地,他一旦出现,那么那份光彩,哪怕是在万人之中,你也能一眼就注意到!

    “嘻嘻,梦姐姐,看哪,是大老板哦!”

    根儿的小手,胡乱地指着从飞机上来的人,满心满眼的羡慕,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崇拜和渴望!

    林梦被根儿的小手一拽,紧跟着就回了魂,心头突突一跳,她急急忙忙地撇过了脸。觉得似乎还不够安全,她又急急忙忙地转过了身,背对向了那个男人!

    容凌,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yin……yin魂不散吗?!

    她的大脑混乱到,竟然乱用起来了成语!

    根儿不明白林梦怎么不看飞机,反而还转过了身,就有些急了,这可是飞机哎,是村里的孩子最向往的东西哎,梦姐姐怎么不看呢!他抓住了林梦的小手,一手高高扬起,细小的手指直直地指着飞机,涨红着脸,激动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飞机,梦姐姐,看,是飞机!”

    在围观的孩子集体沉默,睁着眼睛,贪婪地看着飞机的时候,根儿那一声略显得兴奋的喊声,就显得极其地尖锐,突突地就往别人的耳膜里钻。

    几个围观的孩子看到了林梦,迈着小短腿,爱闹地往林梦的身边凑,纷纷伸手,或是拽林梦的裤腿,或是拽林梦的半长袖,或是拉林梦的胳膊,纷纷抬着小胳膊,指着飞机,嘴里跟着叫。

    “飞机,大飞机,梦姐姐,看大飞机,大飞机……”

    有些讨好的意味儿,也有献宝的意味儿!

    几个孩子一吵闹,把林梦吓得不行,急急忙忙地就想走。可是孩子们想要和林梦分享宝贝的心情太迫切,竟然把她给围了起来,还推着她的小身板,要她转过身去看飞机,也想林梦去看看他们心中的大宝贝。

    孩子们的骚动,让远处几个男子交谈着行进的步伐止了止,纷纷往闹事的地方瞄了一眼。几人大概瞄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却只是笑笑,收回了视线。他们这些到这个地方来的人,气质非凡,身家不俗,也时常有大姑娘过来偷看的,估计是有些少女怀春的心思。这几人习以为常了,以为林梦也是其中之一,没细看,就略过去了。

    可,总裁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陪同的几位觉得有些诧异,能够吸引这个高高在上,不把一般事物放在眼里的总裁的视线,那可有些不简单。他们再度偏头,也打算细看一下。却不料,被他们众星拱月一般地围在中间的总裁,却一手推开了挡在他侧边的一人,迈开大步就走了过去。

    陪同人员惊诧,急忙跟在了后面。

    孩子们本来还是那鼓噪着让林梦去看大飞机的,等看到飞机上的那些老板们在一个又酷又帅的叔叔的带领下朝他们走来,就有些吓到了。孩子们虽然懂得不多,但是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飞机上的人,是他们永远都没法触摸的高不可攀的存在。

    千万不可以在大老板面前失礼,这是父母们耳提面命的!

    孩子们叫不出来了,开始局促地收了胳膊,收了腿,把嘴巴闭地紧紧的,紧梆梆地站在原地,略垂下头,有些敬畏地偷觑着这些老板们的靠近。

    猛然的安静,让林梦觉得有些大事不妙。尤其落在她身上的数道目光,更是让她后背发毛。其中一道,极其的灼热,让她恨不得想逃。

    她的呼吸一紧,开始有些急促。一种晕眩感,紧跟着袭来,她怀疑,是不是她的感冒又加重了!

    然后,一双略显得热烫的大掌,突然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僵住了!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心慌,还是处于一些别的什么情绪,总之,她逃了,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结果,根本就没什么可预测性!

    当然而然地,林梦被容凌给抓住了。他从背后拽住了她,就那么用力一拉,就把她给拉入了怀里。她就像那只可怜的风筝,努力地想飞高,想逃开,可是那系着她的绳子一拽,她就只得乖乖地坠落,重新回到主人的手里。

    他单手搂住了她的细腰,看着倒在他怀里的她,对上了她那一张有些发白的脸,冷笑了一声,恶声恶气地挑眉怒斥。

    “逃什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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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挺的眉目,带着压迫感,黑沉沉地朝林梦压了过来。林梦眯了眯眼,娇弱的唇瓣抖了抖,低低地申辩。

    “没,没要逃!”

    他似笑非笑,扶起了她,让她站稳。

    她的腿到现在都有些发软,硬逼着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摇摇欲坠,她深吸了一口气,干笑了一声。“好巧啊!”

    “是够巧!”他应着,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垂下了眼。

    “这个……要是没事,我……我就先走了!”

    “去哪里?!”他伸手拉住了她,单手猛地摸上了她的小脸,缓缓地摩挲了一把,脸上冷意褪去,邪魅地扬起了笑,花了她的眼。眼见着,她的脸粉红了。

    紧跟着容凌的几个男人看着瞪大了眼,暗想:这……这算是调戏吗?!总裁在调戏女人?!

    多么的不可思议,可就发生在了他们的面前!这大概可以登上公司的本年度十大奇闻里面了!

    “我……我就是回去……”林梦有些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不太想让容凌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遇见他,绝对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虽然,在黄土高坡一个人游荡、觉得生存有些渺茫的时候,也想到了他,可她到了这里,心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的时候,她是希望,不要看到他的!

    他却突兀地笑着问。“是来找我的?!”

    眼底,缓缓地聚集起了点点欢快的火花。

    林梦在猛然间面红耳赤,心想他怎么会这么想,傻傻地、又实诚地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

    他眼中的笑,这才淡下,笑容也跟着淡了些。

    他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她。首先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打着石膏的右手,看得他到现在为止,心里还是刺刺地疼。他急忙挪开了眼,再看,发现她穿着半长袖,短裤,脚上套着的分明还是贪图凉快的凉鞋。在这种地方,穿短裤,穿凉鞋?!

    他微微皱眉!

    她身上还披着一件带花的灰黄色外套,样式有些老土,像是中年妇女穿的,套在她身上也显得有点大,这绝对不是她的衣物。

    因为她手上打着石膏,不方便穿衣服,所以外套只挂在她的肩膀上。她的一只手套在外套的袖子里,另一只袖子则空荡荡的贴在她的右胳膊上。

    容凌伸手,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有点硬,还有点扎手,不是什么好料子,还显得有点薄,怕是不好保暖。他又低头,看了看她近乎是光着的脚丫,还有露出的两条白洁细瘦的小腿,顿时觉得有些刺眼。尤其,他还发现了她的小腿上竟然还有伤?!

    “怎么就穿这些出来?!”他怒声苛责。

    她闻言,垂头不语,没好意思说出前因后果。

    根儿是怕容凌的,但是他觉得容凌对林梦说话的口气太严厉了,就像是阿爸生气了会骂他一样。他心里喜欢林梦,不愿意她被骂,就大着胆子,抬起了脑袋瓜,挺直了脖子,低声为林梦辩解。

    “梦姐姐没有衣服的,所以穿的少,叔叔你别骂她!”

    小孩子稚嫩的话,刺得容凌心中疼。暗恼萧翼是怎么回事,难道连衣服都不懂得给她添置吗?!

    “他人呢?!”他口气不好地问,冰冷的视线,迅速地扫了周围一圈。却以为,萧翼是在附近的。

    林梦深知再呆下去怕是不好,急忙笑了笑。

    “你忙去吧,我真的要走了!”

    说着,挣扎着要推开他的手。

    “我和你一起走。”他冷声,决定了的事情,却是不容置疑的。

    她有点慌,干笑。“不用了,你贵人事忙……”

    “别废话!”却被他冷声打断。

    她怔怔,垂下头,却是没法走了!

    容凌一见她这样,就眯起了眼,冷眼看她。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容凌背后的随行们,已经看清了林梦的脸,满心的好奇,但是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根儿搞不明白林梦和容凌之间的气氛,但是听他那个意思,好像这位叔叔要跟这位姐姐到他家去,想了想,他红着脸,略有些兴奋地伸手,去拽了拽容凌的裤腿。

    容凌略挪眼,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打在根儿的小脸上。根儿有点怕,手紧跟着,就立刻缩了回来,连带说话,都磕磕绊绊了起来。

    “叔叔是……是要去……我……我家吗?!我……我领你去……去吧!”

    说完之后,有些害怕地舔了舔唇。

    容凌略眯眼,收了眼中的冰冷,略笑了笑,算是和煦地对根儿说道:“好啊!”

    那淡淡一笑,立刻就给了根儿莫大的鼓励,小心肝更是激动地不行!嘿嘿,他可是和老板的老板说上话了呢!村里的伙伴们呆会儿一准都得羡慕他!

    根儿又伸手,去拽容凌的裤腿,略拉了拉,讨好地笑。

    “叔叔,你跟我来!”

    容凌“嗯”了一声,也不管林梦是怎么想的,强硬地拉着她,跟着根儿走。根儿有些兴奋,一心想要和容凌多说说话,所以就综合了一下自己的所知,问:“叔叔,你是梦姐姐的朋友吗?!”

    “嗯。”容凌依然声音淡淡,却根本就不妨碍根儿的积极性。

    “叔叔,梦姐姐说她得罪了人,所以……”

    “根儿——”林梦一听这话不对劲,急喊了一声,想要阻止。

    根儿好奇地扭过头,看林梦,不解。“怎么了,梦姐姐?!”

    林梦吸了吸鼻子,鼻子有些痒,打了一个喷嚏。随手,就从兜里掏帕子,往鼻子上抹。这落后的地方,连用卫生纸,都是一种奢侈。

    容凌不动声色地看着,等她收了帕子,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有点烫,他就停了下来,沉声问:“感冒了?!”

    林梦没法瞒,“嗯”了一声,怕他多想,又解释:“好几天了,估计也快好了!”

    容凌的眉头凝成了两根线,怪不得从刚才就觉得她说话带着鼻音呢,而且嗓音还有些沙沙的。都感冒了,她还穿的那么少出来招摇,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伸手,不由分手就去拽她套在身上的外套。

    她即刻红了脸,有些焦急地拿手拽衣服,急问:“你干什么呀?!”

    无辜的眸子,慌乱地看着他。

    而他,力气大,又懂得制服的技巧,几下间,就剥了她的衣服,扔给了好奇地看着两人举动的根儿。

    “拿着!”

    他倒是命令地有些理所当然,根儿不懂,但还是乖乖地捧住了衣服。

    接着,容凌脱下了自己身上套着的那件外套,往她身上披了过去。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推却道:“不要了,我穿那件挺好的。再说,你脱了衣服给我,那你不是就没衣服穿了啊,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他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自顾自地拽着她的小胳膊,就往衣服里面套。他身材高大,自然衣服也大,套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小孩穿着大人装一般。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容凌的这外套异常的保暖,才刚披上,林梦便感觉到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意,将她缓缓地给包围了起来。这种国外定制、纯手工制作的外套,自然不是路边摊的衣物能匹敌的!最后容凌拉上外套拉链的时候,宽大的外套,立刻把娇小的她给团团围了起来。

    容凌看着,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扭头,便对和他一起来的几人道:“小段留下,其他人各忙各的去!”

    几人闻令离开了,就剩下了一个精瘦的小伙,站在那,淡淡含笑。

    容凌又扭头,看小孩根儿。

    “你刚才说到她得罪了人,继续说,我想听!”

    林梦急忙开口,“根儿,不准说!”

    “没你说话的地!”容凌冷声。

    林梦气的嘟嘴,知道这个男人是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追根究底了,不由无奈服软。“那好,我来告诉你来好了!”

    “不用。”他却拒绝,“我想听他说。”

    说着,伸出大掌轻轻地揉了揉根儿的脑是不要,小段又表示这钱也包含了林梦的生活费的,说是感谢他们夫妻对林梦的照顾,请他务必收下,否则,就是不给面子!

    容凌身边的人,个个会说话,也个个都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小段这话压了上来,阿土伯只得战战兢兢地收下。

    容凌回过身,钻到林梦的小屋,冷眼瞪她。林梦被他看的凉飕飕的,莫名就心慌了起来,只得闭眼装睡。可他向来是一个不容许人忽略的主,那冷森森的视线打在她的身上,她又怎么可能真的镇定地装睡?!

    无奈睁开眼,她讨好地冲他笑。“都问出什么来了?!”

    他闻言,就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见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衫,觉得就有些刺眼。于是,就从炕上坐了起来。

    他立刻出声训斥她:“好好躺着,别乱动!”

    感冒了,还这么折腾,真是欠揍!

    林梦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暗想这个男人有时候的品质可真是恶劣,总在她的面前装大爷!

    “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她软声咕哝。“别感冒了!”

    他立刻挪了屁股,转而在炕上坐了下来,大掌一伸,就压住了她。“不用,衣服你穿着,保暖的。我不怕冷!”

    “那怎么行?!”她还是想要把衣服脱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一掌就将她给推倒在了床上,略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听我的,别和我理论。你自己是什么身子,你难道不知道?!”

    她脸上一红,对上他那一双幽深似海的眸子,小心肝扑通乱窜了一下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我也没这么脆弱的。感冒不都是这样的嘛,无论严重不严重,一周过后,保准能好!”

    “哪里得来的歪理?!”他伸手,就毫不客气地捏了一下她的脸。“严重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的。什么时候会好,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你多穿点,好好养着!”

    她眨了眨眼,乖乖地随他捏去了。好吧,他既然这么无私地把他的衣服贡献了出来,那么她就随便他捏好了!

    他在她的脸上揉了好一会儿,揉的她的脸庞全部见了粉,才收了手。

    “呆会儿我和这家人说一声,你跟我走!”

    “咦?!”林梦讶异,急喊:“不要!”

    他好不容易有点转晴的脸,猛地又yin沉了下来。

    她急忙开口解释。“这家人挺好的,我和他们相处地挺愉快的,我真的不想走。而且……而且,你要忙的事情很多吧,带着我多不方便啊。我知道你心好,但是真的不必顾虑我,我现在挺好的。”

    “挺好?!”他嘲弄地看着她。“要是真的挺好,你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她又脸红了,弱声强辩。“这……这不是防不胜防吗?!”

    “防谁?!”他尖锐地问。

    她愣了愣,暗道自己怎么那么傻,他都还没开始问呢,她自己怎么反倒先爆料了!

    “嘿嘿……”她开始傻笑,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可容凌是一个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的主,看她那样子,手指蠢蠢欲动,恶狠狠地掐她的脸,沉声威胁。“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出来,我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等我自己派人去查明白了,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要知道,我是有这个本事的!”

    处理?!

    他说要处理?!

    她心头一酸,有些不好受!

    她和他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啊,哪里当得起他的处理啊?!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她软软地说,心里闷闷的,一点都不好受!要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如果,她现在也就可以赖在他的怀里了,哪用得着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容凌怔了怔,贴在她脸上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这样的话,他以前也对她说过。可换了开口的那一方成了她,他发现那滋味,真是***难受!

    他垂下了眼,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你的事,我确实是管不着!”

    他一声冷嘲,立刻站了起来,大步离开。

    林梦心中剧痛,其实舍不得他走!他不知道,她孤身一人在这个地方,能看到他这张熟悉的面孔,其实是很开心的。虽然见了他,会想逃,想躲,可是知道他也在这里,和他共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就诡异地觉得有些安心!

    可她又清楚地明白,其实她和他不该牵扯太深,因为,她和他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容三伯的警告时时刻刻地挂在她的耳边,为了他,为了她的家人,她都不该再缠着他的!

    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开布帘钻出了房,她抽了抽鼻子,黯然地垂下了眼,心里酸酸地倒了下来。拉过被子,蒙上了头。

    她以为,自己说的那番话,已经够伤那个男人的自尊了。那个男人扔下了那样的话,大概也是不会再来找她的。可是之后,希望新村的村长,却拎着一些吃食上门来了,说让大土婶用这些东西好好做餐,这几天,会有贵客过来搭饭。

    这村里也不乏明白人,很快就猜出,那贵客应该就是每次坐飞机来,然后在村长家借宿的那个大老板,据传是李老板的老板的那位!

    “老板的老板,那得多厉害!”

    根儿趴在炕沿,有些兴奋地向林梦告示他所打听到的一切,一边,他的妹妹妞儿也在那小声小气地补充着。

    “老板的老板,可是我们梦姐姐的朋友呢!”

    根儿有些牛叉地如此说道,也不知道他这股与与荣焉的荣誉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个孩子有些兴奋,因为可是要和老板的老板同桌吃饭了,这是多大的荣幸啊!大土伯和大土婶两人更是好玩,竟然齐齐给孩子擦了身子,然后又给他们套上了漂亮的新衣服。甚至,两夫妇都各自收拾了一番。那样子,倒好像是迎接什么大官似的,看得林梦啼笑皆非。

    所谓的贵客,也不过是村人的猜测。林梦也摸不准今晚谁会来,可是这里的外来客,她也不过就认识容凌一个,心里猜测,大概也就是容凌了。可是那个男人,都被她给气走了,怎么……怎么还能耐下性子,又往她跟前凑呢?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心里有些欢喜,却又有些忧愁!

    入了夜,果然来的是容凌,她见了,心里有点酸酸的疼。这里的生活水平底下,晚上照明的还是那种散发着昏黄光芒的黄炽灯灯泡,所以,把整个屋子也照得有些黄黄暗暗的、显得有些yin沉。他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方凳上,面色肃穆,却是一言不发,那一身的尊贵气息,和这个到处见黄土的环境,是那么地格格不入。他坐在这里,都感觉像是屈尊降贵了!

    大土伯眼下也知道了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知道矿上的李老板也是要听眼前这个男子的吩咐,所以在面对容凌的时候,态度很是恭敬,也有些拘谨。两夫妇是把菜色纷纷摆好之后,才进屋去叫的林梦。

    其实,大土婶是一早就想把林梦给叫出来的,她也知道,这个贵客之所以能上门,为的是这个捡来的姑娘。可她要进去叫人的时候,却被容凌给拦下了。

    “她身子不舒服,你让她多躺一会儿吧!”

    男子清冽的声音一出口,有一种说不出的震颤心弦的力量。大土婶心跳漏了一拍,面上一红,暗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像小姑娘似地被男人给电倒,不由暗道了一声罪过,就先去忙活吃的东西了!

    如此菜摆好了,林梦就被请出来了。林梦也感觉到,大土婶对她的态度,除了一如之前的亲切之外,还多了一点拘谨的恭敬。

    她心里叹了叹,磨磨蹭蹭地就在桌边坐下了,却是特意地坐在了他的侧边,并且,还和他隔了一人的位子。他见了挑眉,也不说话,自顾自站了起来,最后挨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的脸,腾腾地就烧了起来。

    气氛有些诡异,大土婶和大土伯都是老实人,没敢说啥,各自拎了一个孩子,在桌边坐下。

    然后,开饭!

    却是谁都没有动筷子!

    大土伯和大土婶很是拘谨,拿眼偷觑着容凌。两个孩子虽小,但也感觉到父母的态度不寻常,也乖乖坐在那里,没敢乱动。这若是放在往常,看到桌上摆着的那又有**,又有鱼的菜,两个孩子肯定欢呼着开吃了。

    林梦深知这种改变是因何而来!

    这个男人哪,还真是到了哪里都不改他的王者气势啊!

    她扭头,拿手推了推容凌,笑着抱怨。“你瞧你,都把人给吓住了,赶紧动筷子吧,否则菜都要凉了!”

    说完,又笑着扭头看大土伯夫妻俩。“他这人就是这样,看上去有点冷,但是性子好,你们也别太把他当一回事,就把他当成普通的客人好了,和我一样就行了。”

    然后,笑着伸手去摸妞儿的脑袋瓜,软声哄着她赶紧吃。

    她这么一笑,气氛倒是没那么僵了,大土伯夫妻俩也跟着笑开了,容凌也难得地浮上了笑,竟然还柔声说了话。

    “林梦说的是,你们二位别太拘束了,就把我当成普通的客人就好了。今后几天怕还要劳烦你们夫妻俩帮着做饭,你们要还是把我当做外人,就太见外了。”

    说着,就动了筷子,却是分别往两个小孩的碗里夹了菜,然后开吃了起来。

    容凌的适应性极好,有林梦这个开头,他这个一向很酷、看上去很不爱说话的人,竟然破天荒地和大土伯聊了起来,让大土伯很是兴奋,觉得倍儿有面子。他虽然是个老实头,但胜在实诚,容凌问一下,他就能倒葫芦似地将他知道的都往外面说,局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容凌听着,时不时点头,或者笑笑,倒是很懂得如何鼓励人继续往下说。

    林梦右手不能动,全靠左手吃饭,根本就拿不动筷子,所以一直都是用的勺子。大土婶体贴她,一般总会给她打两个**蛋,给她弄完**蛋羹喝,也方便她拿勺子舀。有时候,也会主动夹筷子,往她碗里放菜,让她拿勺子拨棱着,往嘴里送。

    今日有客人在场,大土婶倒是没好意思这么做。

    林梦也不好拿勺子去剜别的菜,所以开始一门心思地和**蛋羹打起了交道。容凌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不由分说,夹了菜,就往她嘴边送。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在孩子两双童稚又好奇的眼眸注视下,林梦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躲了躲,掩饰性地拿勺子舀干饭吃。

    “吃!”他却不由分说,固执地拿着筷子要话,拉着他出去了。

    入了夜,果然温度比白日冷了很多,就连风,都比白日要张狂一些。不过周围伫立的都是土方,倒是挡住了风,让风势小了不少。林梦也刚吃了饭,身上披着的又是容凌的外套,倒是没怎么觉得冷。而容凌的身上,也已经套上了一件他带着要换洗的外套。

    也是因为如此,林梦才能提出出去走一走。

    “都没想到,你还能在这开矿呢!”

    她缓步走着,轻声低喃。

    他略慢她半步,位于她身体的侧后方,不动声色地替了挡了一些风。

    “你们家的产业,好像蛮大的!”

    他没回应,她也不觉得恼。她下午才把他给逼走,现在又走到了一起,她提起这个话题,也不过是没话找话,先热热身罢了。

    不曾料,他却接过了话头。“是挺大的,一般重要的领域,都有涉猎。矿藏这东西,没人不好插手,一般都是政府的事情。这里的矿坑,主要出的是稀土矿,这东西难得,现在都已经开始设下限制了,当时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拥有了这个区域的开采权!”

    林梦觉得这话题似乎涉及了一些挺私密的东西,不该是她能听的,就急急忙忙就打断了他的话。

    “容凌,你要在这里呆几天哪?!”

    “三天!”

    他毫不犹豫,看来是一早就定好的。

    她“噢”了一声,一时间沉默。

    他猛地又说道。“到时候,你跟我走!”

    她脚步一顿,心里一暖,即刻镇定自若地又迈开了步子。

    “我还以为我大概得一个月后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呢,大土伯说那购物的驴车,也就个把月才能出去一趟。这边又没法打电话,我也没法联系到别人。没想到,就碰到你了!”

    她低低地笑,暖暖的笑声,难以掩饰那一番喜悦的心情。

    他听了,伸手略拉住了她。她扭头看他,虽然天地昏暗,可是天上孤星点点,却也将她的小脸照射地清清楚楚。娇小的面部轮廓,一方小嘴微微咧起,依然像是画中人一般。

    “那个时候,难过吗?!”他的嗓音蓦的暗哑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不太懂得他说什么!

    “一个人在路上走的时候,难过吗?!怕不怕?!”据说那道上曾有野狼出没!

    她鼻子一酸,即刻扭过了头,垂下眼,不语。

    怎么不难过?!怎么不害怕?!

    可——都挺过来了!

    “我现在挺好的!”

    他闻言,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小手。他的手掌厚实、温热,不像她,经常会指尖冰冷。感受着他的温暖,那种仿佛无声地安慰她的举动,惹她又笑了起来。

    “别说那个了,都过去了!”

    她转而又道。“一开始看到你从飞机上下来,吓了我一大跳,觉得你也太神出鬼没了!”

    他笑了,跟着戏弄她。“你的第一念头不是逃跑吗?!看你那个时候背着身,躲我的样子,是不是当我是洪水猛兽啊?”

    她红了脸,低声辩解。“也……也不完全是要躲的!”

    一时间,两人间又是沉默。

    “是萧翼把你仍在那的?!”他忍了忍,可实在是没忍下去,到底还是问了。

    林梦急忙摇头。“不关他的事情。”

    “肯定是有点牵扯的吧!”这个男人却聪明地吓人,一下子就如此断言。

    她动了动唇,见他双目幽深地看她,有些专注,再联想到他哪怕被她气走,可还是顾着她,回头再找上门来,心就软了。她寄宿在大土伯家,虽然大土伯两夫妻也很热情的接待,但是他们自己的生活也只勉强维持在温饱线上,还想着攒钱搬到县里,又想着攒钱给孩子念书,好上大学,自然家里的吃食,不会太过的丰富。一盘带肉末星子的菜汤,两个孩子都吃的津津有味,可想村长拎过来的**鸭鱼肉是何等的奢侈!这些,必然是容凌授意的。

    而且,容凌走了没多久,大土伯就钻入屋子来,说了一下容凌给钱的事情,还直说这钱给的有点多,他觉得收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钱是容凌出的,林梦不好意思决定这钱的最终走向,只是笑着让大土伯照单全收了。

    这个男人,其实很细心!

    对她,也是诸多的忍耐!

    她又不是死人,又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些,所以一直就想着和他保持泾渭分明的心,就略略地动摇了一下。

    这里是希望新村,这里是个连电话都没法打出的地方,这里没有新闻媒体,这里没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这里也没有知道她和他的过往的人,那么,她何不真实一点,试着和他好好相处一下!这,总比把他给气走要强的吧!

    她心中定了定,也不想隐瞒了,反正这个男人都说了他有这个本事查到,她还是不要太消耗他的人力资源了。

    “萧翼有个朋友,别人叫夏姐的,是她把我带到了这里,说……说我跟了……”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咬咬牙,接着道。“说跟了萧翼,就该露些本事。不过,她放下我的时候,倒是说了,只要我能自己走出这里,活着回去,她以后就再也不为难我。我想,她那样的女子,应该是会守承诺的。所以,我应该是没事了!”

    容凌听得直皱眉。他早知道萧翼的背景复杂,那银狼组里乱七八糟的人物,从来都不少,所以根本就不适合眼前这个适合单纯地生活的女孩。那日在医院里,他就警告过萧翼,让他放她回家,可是萧翼偏不肯,自以为自己能力强大,可到底还是出了事。

    “这次回去后,不要再跟萧翼了,你回家去。萧翼那里,我会解决!”

    “不……不大好吧?!”林梦的心里何尝不这样期盼,可是这事,能成吗?!她跟萧翼也有些日子了,也见过不少他的小弟,他那样的人,肯听容凌的话吗?!

    她想了想,心里叹了一声,抬头笑,“还是别麻烦你了!”

    “不是麻烦!”容凌沉声,双眼深邃地看着林梦。“你可以回家先呆一些日子,然后我会安排你出国的!”

    这一个又一个的,竟然不约而同地都提出了这样的想法。

    林梦怔怔,深深地看着容凌的俊脸,脑里警觉地想起了容三伯,立刻摇了摇头。

    “容凌,别为我惹来麻烦,我已经不值得你为我忙东忙西了!”

    容凌眯眼。

    林梦又笑着问。“你家的三伯,是不是特厉害?!”

    容凌猛地睁大眼,双目如炬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轻声笑,面色娇憨。“我听说,你们容家特别的大,有好多的生意,那你当这个家主,累不累?!”

    他的眸色闪了闪,不语。

    她小手微动,反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你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又不是铁人的,总是要休息的。钱哪,怎么都是挣不够的,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这话,在她离开他的时候,就该说的。

    可是那个时候,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愤怒,让他讨厌她,恨他,所以这样关切的话,在那样的场合,根本就没法说。

    还好,终于给了她一次机会,说出了口。

    “关心我?!”他的瞳孔微微锁紧,莫测高深地问。

    她笑了,娇声应道。“嗯哪!”

    可却,紧跟着补了一句。

    “可是容凌,我们回不去了,对不对?!”

    她虽然还笑着,可是眸子却不能掩饰地微微地黯淡了下来。

    他才提升了半点的心,即刻间,又落回了原地!

    是啊,她跟了萧翼,又怎么回得去?!

    她本就是一个大麻烦,如今推开了她,难道还傻得再抓回来?!

    她见他沉默,立刻回过了头,继续往前走,只是脸上,再无半点笑容。心,如这凉如水的月光,透着清冷的凉!

    “其实你做的这些,我大概懂!”

    他突兀地开口,这话却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她竖起了耳朵,尽管还走着,却已经将大半个心神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又继续道:“有些事情,那个时候没能明白,可是过些日子,也就明白了。我能坐上家主的位置,若是连你这些把戏都看不透,那还真是侮辱了这个位子!”

    林梦呆住了,顷刻间,小脸微白了起来,只觉得吹在她身上的风,似乎有些寒冷起来,让她寒毛直竖,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他略暗哑的嗓音继续,仿若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那时,虽然有些困难,但还不至于满盘皆输。你若信我,熬过了那段时间,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你——”

    他苦笑。“可你就那样自作主张了,一切都成了定局,也就没法挽回了。你说,你那个时候要是信我多好!”

    他微微感叹!

    她“唰”地一下,冒出了两行泪来。

    他懂,他竟然全都是懂的!

    果然,她没猜错,这个男人这么聪明,她在做出毁自己的举动的时候,他肯定就能懂。可他懂了,又如何呢?!

    她哽咽,一下子哭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都懂的,为什么……还要那样侮辱我?!”

    说什么欠债还钱,拿身体抵债的话?!

    她受不了那样的侮辱,只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他眼里那样的不堪,不得到他的谅解,却只得到了他的厌恶和鄙视,还不如死了好了!

    可他既然懂,又怎么那样对她?!她每每想起那个晚上,心里还痛的不行!

    他身子一僵,虽然尴尬,但却是坦白地交代了。

    “大概是因为恨,恨你毁了一切,恨你不信我!”

    恨?!

    到底还是恨啊!

    她哭出了声。“那么……是不是现在还恨?!”

    他没回答,却已是默认!

    她失望地泣不成声。

    “那就……恨……好了……”

    他伸手,拥她入怀,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怀抱,还有什么意义。

    他又伸手,要抹她脸上的泪。

    她急忙躲过,却是抬起左手,拉着他的大掌,盖住了自己的眼。她的脑袋低垂,热烫烫的泪水因为地心引力,全部溅落在了他的手心中。

    “你说过……要两清的,那……就这样两清……好不好?!你可以恨,可……就两清好不好?!别来找我了!”

    既然无法回到最初,就别来撩拨她,她只会认为那是在侮辱她,一如之前那次发生在车上的事。

    她哭得,都快要上气不接下气。娇小的身板,在他怀里,都快要哆嗦成了一团。他仿佛再不用点力,她就要在他怀里散架一般,于是,他用了点力,抱紧了她。可对于她的请求,他没法应好!

    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怎能应好?!

    一时冲动说出口的两清,怎能真的两清?!

    他分明不打算见她,可是命运的安排却非得一次次地把她送到自己的面前,他躲都躲不开,又怎能答应不来找她?!她分明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了,他哪能推开,哪能视而不见?!不是不找她,而是,躲不开她!

    他的再次沉默,让她哭得更伤心了!

    “你怎么……能……这么坏?!”怎么就不能饶了她?!

    她哭着抱怨,喉咙沙哑。

    顷刻间,他感觉到她泪如泉涌,几乎打湿了他的手掌,揪得他的心,有点疼,有点闷。

    她就这样缩在他的怀里,青丝遮脸,哭成了一团,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哀恸,可偏偏就不能看到她的脸。

    他坏吗?!他扪心自问,却是心头一阵恍惚!

    多年之后,事过境迁,他才明白,那热烫烫的泪,在那个清冷的夜,伴着她如泣如诉的呜咽,一同钻入了他的心,让他无法再容下其它。只可惜,领悟地太晚了!

    恨,是因为难以释怀!

    可难以释怀,落在这个小女人身上,其实就是变相地爱了!——

    风吹动有点大了,她已经低低地哭了很久,哭得他心里有些烦躁。

    “回去吧,出来太久了!”

    没法安慰她,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借口。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却是没动,只是用他的手掌,一点点地将自己脸上的泪擦去。他觉得自己的手掌湿的厉害,那种被热泪浸透的感觉,仿佛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一辈子一般。他觉得,会魔怔。要抽手,可是又没法。

    身子也没法动,耳听着,她深深的呼吸声,应该在强力地压抑悲伤。最后,她放开了他的手,自己用袖子,再一点点地将眼泪擦干。

    “眼睛肿了,没法见人了,再在外面呆一会吧!”

    她如此说,声音中还残留着哽咽。

    他没说话,她就当他是默认了。

    于是,两人又走了很久,她心头的悲伤,也慢慢地被压下了很多。

    她回头,扯起一抹笑。“你的恨,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不好?!”

    他还是没说话。

    她再度嬉笑,纵然眼睛红肿。“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他唇瓣动了动,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也没想过太为难她!

    只是不经意碰到她的时候,就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你将来会娶什么样的人当老婆?!”她突兀地问。

    他怔怔,这却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

    “应该要门当户对的吧……”

    她喃喃,再也不提这个话题。问出口的同时,其实是真的心死了。这也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和他的云泥之别!

    “容凌,求你一件事,好吗?!”

    她的思维似乎有些跳脱,一个话题还没有结束,却又猛地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他低头看她。

    她却已经拉住了他的手,巧笑伶兮,带着一点鼻音软声哀求。“这个地方难得这么安静,你先把你的恨收一收好不好,让我快活两天,好吗?!”

    他绷着脸,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也答不上。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哦!”

    她又这样的自作主张了,他可偏偏,还是说不出话来。

    她拉着他,转过了身,“回去吧!”

    于是,他略显呆愣地被她抓着走,心头,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给堵住的乱。

    第二天,她正躺在炕上,发呆呢。突然之间,就涌入了好几个妇女,纷纷拿着一些算是挺珍贵的新鲜水果上门来了,说是探望,却是七嘴八舌地打听起了她和容凌的关系。让林梦比较啼笑皆非的是,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和容凌之间竟然出现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情节,其中一个占统治地位的故事情节大概是这样——

    她和容凌之间闹了矛盾,然后拖着病体来找矿上的容凌,最后却晕倒在路上,被大土伯给带回来了。终于等到了坐飞机来的容凌之后,昨晚上她哭倒在容凌的怀里,得到了容凌的谅解。这个依据是,昨晚上容凌把她抱在了怀里,那个抱得紧哪,看上去很亲密。

    原来,黑灯瞎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睡觉的。

    林梦听了呵呵乐,也不辩解。解释就是掩饰,有时候反而让人觉得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和好了,也就好了……”

    “对哦,我看小老板对你挺好的,你看,急忙就让村长家给这送东西来了……”

    “这两个人多相配,站在一起,男的俊,女的靓,真像一对天仙配……”

    大家七嘴八舌的,乐得林梦就没停止过笑。

    这些人倒是没有恶意,只是山居生活清贫,难得有这么大的八卦可以聊聊。林梦也没觉得恼,笑着听着她们在那猜测,觉得也别有一番滋味。

    等着人都散了,小孩子们就断断续续地围了过来。乡亲们送的东西多,大概是把她当做老板的老板娘看待,所以都是一些挺珍贵的吃食。林梦知道自己快要走了,也吃不完,看到孩子们,就拿着东西,分给他们了。

    一时间,孩子们乐疯了,嘴里塞得满满的,小脸上的笑容笑得特傻!

    这般无忧无虑的年纪,可真好!

    她看着,嘴角就又勾起了笑容!

    容凌掀开帘子进屋,看到的便是她笑容灿烂的一幕。被一大堆孩子围着的她,坐在床头,三千青鸦一般的黑丝垂落而下,衬着那张柔柔带笑的白嫩小脸,仿佛天使一般,大概也只差一双翅膀了!阳光透过窗棂,淡淡地打在她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柔和的金粉一般,微微地发着光,仿佛真的成了仙了!

    他的眸色闪了闪,心湖微微地晃动了一下。

    有孩子眼尖,立刻就瞄到了掀帘子的容凌,一下子捧着大苹果,愣在那儿了。

    他的到来,就像多了一种微妙的磁场,让孩子们都静默了起来。

    林梦抬眼看去,见是容凌,笑了一下。

    “忙完了?!”她问。

    她知道他来这里是来办正事的,有很多矿上的事情需要跟踪处理。她和他的相遇,只能归为——缘,妙不可言!

    只是,这缘,可能更多的沾上了一个“孽”字。

    他进了屋,在炕沿上坐了下来。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敏感度都不差,个个捧着吃的东西,一窝蜂地散开了,走的时候,倒是没忘了和林梦打一声招呼。

    “你看你,都把人给吓跑了!”

    她嗔怪,捡起床边的一个小金橘,剥皮,打算给他吃。却猛然感觉到有一抹黑影压了过来。她抬眼,却猛地被他给吻住了。她惊愕,小金橘随之从她的手心滑落,摔在了地上,滚了滚,最后又可怜又无辜地看着那一对吻在一起的男女。

    她在经过一开始的惊诧之后,柔顺地顺从了他。他的吻有些暴烈,咬的她的唇瓣有点疼,但她还是柔顺地承受了。

    他放开了她,,她微微地喘着气,唇瓣略肿,带着妖艳!于是,他低头又重重地亲了一下。

    “萧翼在找你!”

    而且是撒网式地寻找,闹出的动静很大,想不让人注意怕是也难了!而且,快找到这个地方了!

    这个地方,也不像大土伯所说的那样,没法和外界联系。这里有个专门的联络站,但却不是对外开放的,只有矿上的几个高层人士,才能用那些设备。否则,容凌身在千里之外,又怎么来遥控这矿上的事务?!又或者,万一矿上出了事,才能用这联络站,第一时间联系到人,然后迅速地将负面消息掐灭在摇篮之中。容凌通过自己的渠道,已经查到了萧翼,也查到了夏姐。萧翼这种豁出去地找人方式,让他心里有些烦躁!这只能说明萧翼的在意,萧翼大概是很难对她放手,这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你怎么想?!”他问。

    “跟他回去!”这是林梦已经想好了的。无处可去,只有跟萧翼走了,让她完成她的承诺。她也已经明白了容凌心中是怎么想的,所以,她也就不再傻傻地抱有不该有的奢望了!

    这次,可以心定了!

    容凌猛地脸色yin沉了下来。

    “你真的这么想?!”他的口气开始发冷,任凭谁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快!

    林梦点了点头。

    “你这是看上他了?!”他问的尖锐。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气得一声冷笑。

    “这么快就见异思迁,觉得对得起我吗?!”

    她愕然地瞪大眼看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沉默了。

    他立刻绷紧了脸,眉梢横挑,冷得像剑,眼神没有看她,却是落在了她背后的墙面上。

    “林梦,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仔细听,听好了,想好了,再回答我。

    一,你断了和萧翼的关系,萧翼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说通他。然后,我安排你出国,保你衣食无忧,也会……去看你。

    二,你还跟着萧翼,但是出了事,我不会管。我警告你,萧翼背景复杂,不是你能受的住。而且,他要是没走好,极有可能会锒铛入狱!到时候,你会很惨!

    两个选择,你好好想,然后回答我!”

    林梦听得很明白,第一个选择,是容凌还打算养她,不过是远离国内的媒体,然后必定是秘密地养着她,或许,哪天想她了,就过来找她,然后**一度。这样的提议,虽然诱人,但是她怕是不能接受了。

    她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总是心存希翼着,哪天他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后,能够心里稍微有她,然后觉得她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只是昨晚被他送回来之后,她想了很多,也想明白,这么卑微的她,大概做了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幼稚可笑、不值得一提的。

    还记得出了事之后,他闯入别墅对她咬牙切齿说的话——林梦,别指望我会感激你,也别指望我会高看你一眼。当时不太明白,昨晚了解到他原来是什么都知道了,却说出来了那样的话,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微末地仿佛尘埃。

    她若是跟了他,那么还是那个卑微的林梦,还是那个需要看他的脸色的林梦,还是需要痴傻地等待他的垂怜的林梦。没有丝毫的主动,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她,依然是个被包养的角色,依然是可以被他的那些亲朋好友所耻笑、所折辱、所诬陷、所打骂的角色。

    她既然离开了他,当初想着就是不要拖累他,那么,就不该和他再扯上关系!

    他的老婆永远都不会是她,那么她就不该再和他羁绊太深。

    再则说,她是炸弹,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她的身份、年纪,以及那低到谷底的声望,都是敏感的东西,跟了他,纵然他小心翼翼地藏着,可也难保哪天会再出事。到时候,她可还有力量保护他?!可还有另外一个萧翼出手相助?!

    为了他,为了家人,她就只能远离他!

    贪恋他一时的柔情,又有什么用?!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该清醒了,该理智地选择一条对他、对她都好的路!

    她感激他的忍让,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还能想着要养她,实在是不容易。但是,她和他都明白,他们之间没法再回到最初了!

    至于跟着萧翼会如何,不是她能想的,顺其自然吧。萧翼锒铛入狱又如何,她曾经那么亲密地和死神接触了一下,再狼狈,也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她笑了起来。“我选第二个,跟萧翼。”

    她头一次,如此明白地确定了自己的心。看清了一切,再也不会动摇了!

    他的面庞,微微地扭曲了起来,看着她的眼,愤恨地几欲撕裂了她。

    “我让你想好了再回答!”他低吼。

    她顺着他,低头又故作沉思了一下,再度抬头笑。“还是选第二个!”

    “林梦,我让你好好想!”

    他冲着她狂吼,怎么都想不到,她会选择第二个答案,他都已经暗示她,萧翼有麻烦在身,她跟着他没有出路,她竟然还选萧翼?!他都已经暗示他会去看她,表明是想继续和她的关系,让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却推开了他!

    这个女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服软、退让,一而再、再而三地饶过她,给她机会,她怎能如此地不知好歹!

    “第二个,我真的是想好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愤怒地一把捏住了下巴,恨不得捏碎了她的下巴骨。他已经如此退让了,难道她还奢望他开口求她跟他吗?!难道他还真的非她不可吗?!

    “你再想!”他瞪着她,冰冷的眸子中燃烧起了血色的火,就等着她开口改了主意。

    可她是如此的倔强,嘴巴吐出的还是第二个选择。

    他愤怒了,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扬手打了她,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我还以为,你心里还是念着我的,却没想到,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林梦,我***真是贱!”

    说着,也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沉着脸,转身就走。

    她轻轻抬手,缓缓地摸上了自己被他打的地方,眼里有泪花浮动,但是嘴角却倔强地扬了扬。

    再见了,容凌!

    她在心里轻喃,心尖却仿佛被血雨淋洒。

    我大概是爱你的,但是这爱,永远都没法说出口!

    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近傍晚时分,又有两架飞机在希望新村的大广场降落。然后下来一组人,开始拿着林梦的照片询问。须臾,萧翼就找到了林梦。

    他的容颜憔悴,眼底下的黑眼圈,仿佛烟熏了一般,很沉很重。

    他掀开帘子,箭步上前,就重重地抱住了林梦,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太好了,你没事!”

    声音有点抖,有点哑,还能听得出微微的哽咽。

    林梦任凭他抱了两分钟,才挣脱开。抬眼看他的时候,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感觉像生了病一般,嘴唇干裂,甚至嘴角还起了泡,仿佛上了火。双眼中那密布的血丝更是不用说了,仿佛几天几夜没合眼一般。

    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她皱眉。

    他猛地用干裂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对不起,这次都怪我,让你受罪了。我马上带你走。”

    说着,拿被子一卷,就强势地抱起了她。

    “我自己会走!”她低嚷。

    他不管,像是抱着失而复得地宝贝一般,紧紧抓着她,不敢放松片刻。

    大土伯和大土婶的脸色有异,看着萧翼抱着林梦出来,不知道该不该拦,只得开口问。“你是谁啊?!她还感冒着呢,你快把她放下来吧!”

    萧翼自顾自往外走,不理。自有他的手下负责向大土伯解释,以及表达应有的谢意。

    村里难得出现陌生的面孔,萧翼和他手下的到来,自然是惊动了村民。这个时候,在矿上上工的男人都没回来,村里也只是剩下了些妇孺,个个出了屋,拿眼往萧翼的身上看。几个胆大的孩子凑趣地围了上来,跟在萧翼的屁股后头,眨巴着眼,好奇地看着林梦。

    “梦姐姐,你要去哪里啊?!这位叔叔是谁啊?!”

    林梦不好意思地笑,“我要走了!”

    萧翼抱着她,大步流星,仿佛深怕再慢几步,就带不回她似的。小孩子一听林梦要走,舍不得,有几个还红了眼,跟在后面跑着追。可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翼抱着林梦上了飞机,然后飞机门一合,飞机载着林梦,就这样走了。

    村里炸开了锅了,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那林梦是老板的老板的相好吗,怎么还被别的男人给抱走了?!还是一个又开着飞机的来的?!

    天哪,那得多富贵啊!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啊?!皇亲国戚?!

    几人拿眼往村长的土屋瞧去,可是村长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村民也没敢得罪老板的老板,最后带着不解的情绪,纷纷回了家。

    村长的屋里,站在窗棂边的容凌,冷眼看着萧翼抱着林梦上了飞机,又冷眼看着飞机开走,自始至终,紧绷的俊脸,都是冷冷的!肃杀的眸子,没有温度!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别后悔!

    他会让她知道,她到底错的有多么地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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