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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你们?”程晨目瞪口呆地看著在他面前激吻的两个男人,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同样惊讶不已的还有聂严哲,他不明白程晨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打扰了。”神色未定的程晨快速说了一句,然後关上门退了出去。

    “该死的!”聂严哲低低地骂了一声,退开几步,控制不了双脚在客厅内左右穿行。

    “哼,现在才想起来你和我干了什麽吗?”阮恒舟用完他的早饭,颇为看不惯聂严哲这副抓狂的模样。

    “你和小晨究竟是什麽关系?”聂严哲问得相当直接,同时他也很生气。只是这一回他不清楚他愤怒的是程晨的突然出现看见这一幕,还是他方才竟然忘了再次接近阮恒舟的目的而对他有所动心。

    “那你呢?”阮恒舟冲洗著碗,看似随便地反问。

    “当然,当然是朋友关系!”聂严哲一口就回答出,虽然稍有停顿。

    “那麽,我也是!”擦干手上水迹的大提琴家用男士护手霜滋润著他的手掌,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给我说清楚!”聂严哲突然间极为看不惯对方这种敷衍的态度,大步上前扭住阮恒舟的双臂,“为什麽小晨会有你家的钥匙?”

    ‘砰!’阮恒舟一拳揍在聂严哲的下巴上,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目光已呈疯狂状,突然间心里很是不爽。

    “既然你那麽在意程晨,干嘛还来招惹我?”痛快淋漓的话语让聂严哲猛得呆住了。眼前这个愤怒男人的脸和意外之前咖啡屋中男人的表情重叠在了一起,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说出这般犀利明快的话来。

    聂严哲微微感到些沮丧,弄不清他究竟是因为谁而心思混乱,最後干脆很生硬地说了声抱歉,然後抓起衣服慢慢离开了阮恒舟的小公寓。

    梦游一般走回到家,安抚了受惊而担心不已的双亲,聂严哲才振作了精神来到了公司。处理完堆积的文件,他才觉得刻意忽视的紧绷神经稍稍松驰了下来。

    “阿哲,你忙完了吗?”程晨端著两杯热红茶进来,他可以自由地出入聂氏任何一个地方,这是聂严哲给他的特权。

    “差不多。”聂严哲看著进来的人,在心里涌上一股温暖。他起身大步进近程晨,从对方手上接过杯子。两人一同坐在聂严哲宽畅办公室的会客间里,突然间却又都不开口,气氛显得有一点沈闷。

    最後还是程晨轻笑一声打趣道,“你们早上可是真把我给唬住了。”

    “小晨……”

    “什麽时候开始的?”

    “你,不生气?也不觉得……”

    “我怎麽会那样想?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聂严哲惊疑未定地看著脸色仍是温和的好友,虽然在三年後,程晨是知道他与阮恒舟关系的,可是他总觉得程晨一直在回避著什麽。像这样清晰地与他交流的情感方面的事根本没有机会──或者是聂严哲完全没有打算与程晨好好地谈上一次。他觉得抢走了程晨眼里的男人,虽然可以让程晨仍然呆在他身边,可是最好还是不要提起阮恒舟。

    因为他在车祸以前都可以肯定他一直深爱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可是他却能判断出程晨对他的感情不是爱情,所以他才要维持他所理解的那种微妙平衡,抢走所有程晨喜欢的,那麽──这个人才会一直在他身边安安心心地做他的朋友,才会变相地把他永远地留在身边。

    只是现在,聂严哲脑中回荡著阮恒舟在天之响咖啡屋里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究竟清楚心里想要的是什麽?他确实不知道,由於太过疼惜程晨而不敢对他有所表示,也由於对阮恒舟此时已经变得不正常的执著,让他迷惘。

    所以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浆糊。

    第一次,有了种彻底失败的感觉!

    “阿哲你从小就那麽疼我,什麽事都护著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被老师不公正地处罚,你带著我离家出走表示抗议。”程晨看著有点泄气的男人,柔声安慰,“那几天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玩过了好多家里绝不允许碰的东西,也吃到了好多直到现在我仍不知道名字的食物。在我心里你就和恒舟一样,是那麽值得信赖的哥哥。所以我怎麽会和你们的立场对立?”

    “你,你说什麽?你把恒舟当哥哥?”聂严哲只觉上天在给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是啊!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大提琴,可是却没有这种天份。我家那位大哥虽然满身音乐细胞,可是他却整天捧著他的电吉他来折磨我的耳朵,浪费他的音乐天才终日在地下乐队瞎胡闹。”程晨说著说著,忍不住!哧一声笑,接著又正色开口,“虽然认识恒舟的时间只有那麽几年,可是他非常公正,而且无私。你知道麽?在修学院公共课时我因病缺席半个月,可是我班上的那些所谓的精英份子却不肯借我笔记。反而是音乐系的恒舟把他记下的公共课笔记复印给我,我真的很感激。而且他对於大提琴的专注与热情,足可以打动任何一个喜欢音乐的人,那不是单纯的技巧……”程晨说著,眼睛里露出了让聂严哲觉得熟悉的柔和光芒,每次他提到阮恒舟都是这样的表情,每次都会让聂严哲心痛,然而这一次却只能让他更加混乱。

    “所以我就常常在想,如果恒舟他也是我哥哥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让我天天听到他悦耳的琴声。”程晨微笑著看著聂严哲,“虽说以前真的期望你们──我心目中两位哥哥都有一位漂亮的好嫂子,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总比你们之前相互看不顺眼、针锋相对的好。”

    聂严哲不知道他是该责怪程晨的迟钝还是他自己的妄加猜测,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想到这麽多年来自以为是的去折磨阮恒舟的情感与肉体,还有浪费那麽多时间与精力,最终感到痛苦与迷茫的却是他自己,终忍不住哈哈大笑声来,直笑得气管都快裂化。

    因为他发现:他在处理这件事上真的如同阮恒舟所说是个没断奶的任性小鬼。

    “阿哲?”程晨不明白他所说的有那麽好笑。

    “那你怎麽有恒舟家的钥匙?”聂严哲努力平息他的情绪,涩声问道。

    “天啊,你不会是因为这个而误会我与恒舟吧?钥匙是恒舟前阵子外出叫我替他照看屋子,因为他的亲人不在本市嘛。昨天见面时走得急忘了给他,所以想在今早还他呗。”程晨依旧调皮地吐吐舌头,“我还特意算准早饭的时候准备去蹭顿饭呐,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那麽冲击性的画面。”

    “哈哈哈…”聂严哲双手捂住脸,好半天才完全把他的情绪调归正位。

    “只是你们的事,聂伯伯他……”

    “小晨,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会吗?”聂严哲虽然是这样说,可口气不容拒绝。

    程晨理解地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聂严哲靠在沙发上,掏出一枝香烟。不一会,安静的房间里燃或起了冉冉雾丝……

    这麽多年来,他都干了些什麽?聂严哲当时不愿意承认,在与阮恒舟共同生活的那三年已经让他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他原以为是可有可无的男人。而此时回过头去没有带上有色眼镜仔细的观察,他所体会到的阮恒舟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生动的表情,那个人魅力四射的一举一动,还有那个人滚烫的吻以及诱人的身体都让他有那麽一种离奇的感觉……

    不过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隔离阮恒舟与程晨的理由,这一回要先开口对男人说出分手从而捞回在咖啡屋中失去的颜面吗?而早上的不愉快也是一个借口,或者是一个机会。

    聂严哲想到这儿,不再迟疑,立即把手中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他来到办公桌前,尽管此时他仍然记不太住这阮恒舟的电话号码,然而在记忆中他却知道阮恒舟一直都用著那串阿拉伯数字,所以他很快便查出对方的联系方式。

    “安抚好你那可怜的情绪了?”电话里阮恒舟的声音竟然让聂严哲感到了些许轻松,紫皱的眉头也不知不觉地展开了。

    “那是因为你让我失常,恒舟。”聂严哲心情复杂地接上对方的话头。

    “得了吧,你究竟有什麽事?”可以想象此时的阮恒舟翻著白眼的模样,聂严哲严肃的嘴角禁不住泛起了笑容。

    “那家的钥匙还有备份的麽?”脑子里计划好‘分开’的字眼,从嘴里吐出时竟然完全颠倒了意义,聂严哲一时间觉得他似乎又干了一件蠢事。

    “好象只此一份。”阮恒舟在电话那头停了停又接著说,“如果不嫌麻烦你可以替我收回小晨手中那串。”

    “那我今晚岂不是要向你收取劳务费?”

    聂严哲显得有些在调笑的声音听在阮恒舟耳里,让後者禁不住微笑,随又想起一事,“今晚乐队有练习,恐怕会让你失望。”

    “正好我这边晚上也有个会议,完了之後去接你吧。”为什麽这种话从嘴里跳出来他的大脑一点也阻止不了?

    “还是算了。”阮恒舟略一犹豫,“我们的练习通常会到深夜。”

    “哦。”

    “明天早上……”阮恒舟似乎在盘算著该不该做出这个决定。

    “嗯?什麽?”电话那边的聂严哲立即察觉到了,他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出声催促。

    “你的皮夹昨晚拉我这儿了……”

    “那就明早见吧,烦你给送来,正好抵消我这份劳务费!”

    阮恒舟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聂严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倒在沙发靠垫上伸懒腰,忘却了之前的矛盾与烦闷,郁闷的心情亦因这个电话而莫明其妙地高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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