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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鲜币)66.下辈子的事

    离天在踏入了卫王的一间专用的刑室後,才懂了风流的那句情况不太好是什麽意思,这哪里是情况不太好,根本是一只脚都踏入了棺材,只怕就剩下最後口气了。

    他不是没有被折腾过的人,当初卫王一有兴致,就换著法子的折腾他,每每被送回去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口气了,可今天和这个人这麽一比,顿时觉得自己还算是好的,原来卫王那老狗对自己还算手下留情了。

    他儿子倒是把他的残忍学了个十成十,还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赵成刚的身上一丝不挂,却没有回避的必要了,浑身都被血染红了,竟然像是从血池里泡过的,离天自己就是懂医的,却也未曾想过一个人可以流得出这麽多的血麽?

    为什麽他会觉得这一间房子都被血染透了,怎麽满眼都是刺眼的红,就像是眼睛上黏上了一层红色,所以看什麽都是红的一般。

    风流轻轻的放开他,怕他没有力气了,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续命的雪参丸。然後就悄悄地退去了,似乎要把这最後的时间留给他们,留给那个一直拖著一口气,一直不愿意瞑目的男人。

    “我来了。”离天轻轻的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过一口水了,却也竟然忘记了干渴。

    躺在刑床上的男人微微的一怔,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的移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才看清了他的脸,然後就傻傻的咧嘴一笑。

    随著他这一笑,口中喷涌而出的血顺著嘴角就淌了下来,却分不清具体淌到哪去了,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全是血吧。

    他自己似乎也察觉不妥,觉得自己此刻看起来肯定不雅,好几次要伸出手来擦去那嘴边的血渍,却无法抬起来,只能妥协的不去管它。

    离天却上前了一步,毫不犹豫的从衣裳撕下一大片来,伸出手给他擦了擦嘴角。

    其实他口中唇瓣下颚脖子上全是血,他根本就擦不完。但是他不在乎,那个家夥也不在乎,甚至在感觉到他的擦拭後,对方又傻兮兮的咧开嘴笑了,笑的那麽满足。

    “笑的难看死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疏离,并没有因为他的惨状而稍微动容。

    床上的那个家夥却毫不在乎,反而觉得满意,他要的并不是他的同情,或者是感动,临死之前他想要的不过是再看他一眼罢了,并不是要逼著他施舍什麽。

    离天的眼睛慢慢的从他的身上掠过,他现在的情形,用什麽来形容最合适?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体无完肤。

    身上全部是被鞭打的痕迹,皮开肉绽自不用说,可却并不是最严重的。

    四肢那毫不自然的扭曲弧度,他直接无视了,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不去管他的手掌里粘腻的感觉,还有些干涸的血块,就那麽握著,不轻不重的。

    “天……”那个家夥看上去有些羞涩,又有些畏惧的样子,轻轻的试著唤了他一声。

    离天点点头应了,不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不是一顿臭骂就是一顿胖揍。

    於是,得到了回应的某个家夥又傻傻的笑了,血不要钱的从口里流了出来,离天用另外一只手去擦,边擦边不屑的说。“别笑了,难看!”

    “好……我不笑……”怕他发怒,那个人忙道,虽然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离天这才低下头看他的手掌,五指也呈现扭曲的弧度弯曲著,离天一眼就看出是被人力生生扭断的,又瞥到他的指尖结著黑黑的血块,指甲竟也被一片一片的拔掉了。

    “我……”那个人的气息越发的微弱了,声音逐渐的小了起来。

    离天从他的手掌上抬起头,往他那看过去,发现他眼中的神色开始涣散起来。

    他伸出手在对方的xiong口轻轻的按了几下,又在对方的喉管上顺了几下,猜想怕是血块堵住了,果然,他的气息又稍稍好了一些,也只是一些而已。

    声音却又暗哑的响起。“要……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著的是极为平静的神色,仿佛一点都不後悔,也不悲伤。

    “你放心不下我?”离天冰冷的眸子浮起的竟然是一丝不屑和嘲讽。

    可是床上的人却不难过,反而重重的吐出一句。“是……”

    然後又是一口血喷出,这一次却没有人去擦了。

    离天头一次伸出手摸上他的脸,像是第一次看他的脸一样,看的很认真很仔细,赵成刚就这麽让他打量,离天顺著他轮廓分明的脸慢慢的看下去,凸起的喉结,结实宽阔的xiong膛,平坦有力的小腹,然後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私处。

    竟然是被人用匕首生生割下的麽,血虽然止住了,可是那团糜烂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怕。

    於是离天微微的挑眉,“那玩意都没了,你还放不下我?”

    赵成刚不气,微弱的声音像是要熄灭的烛火一样,恍恍惚惚的,仿佛随时就要灯灭人逝。

    “从……没想……过……”一直傲骨铮铮,被折腾成了这副样子,都未曾吭过一声的赵大将军,突然湿润了眼角,干涩的眼眶愕然的滑过了一滴泪珠,沾染上他脸颊上血,竟然滚落成了血泪。

    离天微微一怔,顺著他私处继续往下看,健壮的大腿,被打断的小腿,同样被扭断又被拔掉指甲的脚趾。看完一圈,他的目光又回到他的脸上,“那你想如何?”

    “看……一眼……”他说话似乎极为费力,几个字都要用尽全力。

    “你想看一眼我?”

    赵成刚点头,然後又摇头,动作的弧度极轻微,也不知道离天是怎麽看出来的。

    离天又道,“让我看你一眼?”

    却不想,赵成刚竟然点头了,眼底浮现的是多年愿望达成的满足。

    “可是我不爱你。”离天的声音依旧冰冷,而且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似乎不在乎对方听到这句话的感受。

    赵成刚竟然点头,似乎在说,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

    离天绕著刑床走了一圈,突然蹲下身子,这才发现赵成刚身下全是红到发黑的血块,裸露在外的血肉和血块,几乎将他整个人都黏在了床上。

    环视了一整圈,离天终於发现了赵成刚的致命伤,他的後背一整块皮不知道被用什麽方法,全部被剥下来了,而这张床也有趣的很,他身下全是三寸长的铁钉,全部没入了血肉中。

    他就这麽躺在这张床上,血流不止,一直到血流干,然後慢慢的痛死吧。

    卫熙真是好手段,这方法竟然连离天都不得不称赞一句,离天的脸上浮起冰冷而嗜血的笑容,却惊豔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後悔麽?”看著赵成刚这一身惨状,离天觉得连他都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什麽样的痛苦,可这家夥竟然还能撑著这口气,等他过来。

    赵成刚轻轻摇头,眼神中的光泽涣散的几乎要看不见了。

    他的xiong口也不见起伏了,离天终於动容了,以为他就这样去了,xiong口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只能哑著嗓子轻语。“但愿你下辈子别再遇见我。”

    谁想到,赵成刚的喉头又动了一下,离天僵硬了一下,低下头,只能隐隐的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许久之後,他才听懂,他说的是。

    下辈子,他愿做女人。临死前还执迷不悟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後悔麽……

    “唉……”离天的叹息轻轻的在刑室里响起,带著一种连他都弄不清的情绪,终究他在那人耳边留下一句,“下辈子我做女人,你来找我。”

    然後,离天就那麽静静的看著他,他的脸上浮起一个极淡的笑容,那双眼睛终於彻底的失去了光泽,xiong口再也不会动,直到整具身体都变的冰冷僵硬起来。

    离天站了许久,甚至忘记了时间流逝,最终他上前一步,将对方的双眼合上,一声叹息然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家的话:

    自己写的文,自己虐到自己了悲剧

    写的时候,那个画面感就在眼前,血淋淋啊血淋淋

    老赵,我突然觉得我很敬佩你,可惜我不能替他爱你啊!

    严重被影响了情绪,风啸不更新了今天。

    ps如果有追bl的童鞋,今天也不更以父了,不能要求我写两篇血淋淋吧。

    那篇我也怕了,杀人如麻的小彦子,今晚早点洗洗睡吧==

    (14鲜币)67.你只爱你自己

    赵成刚的大军杀进了王都,卫熙带著几个亲信,在玉将军的心腹拼死守护下,狼狈的逃离了王宫,玉老将军一把年纪了,硬生生的撑著将卫熙他们送出了都城,刚出都城不到一会便倒下了,眼看是要不行了。

    却还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抓著卫熙的手。“我王切莫灰心,耐心等待时机,与几位将军汇合之後,便是这些逆贼的死期。”

    卫熙耳边还隐隐约约能听到城那边传来的喊杀声,想要赶紧离开,却被玉老将军紧紧的握著手,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忙不迭的点头。

    “老夫只有这一女,还望王上念在老夫拼死护主的份上,好生的对待。”

    於是,那个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娇小人儿,顿时哭的泣不成声。竟然是新册封的玉王後,她抓著玉将军的另外一只手,哭的眼睛都肿了。

    则安和几个侍卫守在一旁,似乎看到了追来的兵马,忙催促。“王上,有散兵追来了。”

    卫熙越发的焦急,却还露出一抹笑来,一手揽过玉王後,对著玉老将军道。

    “岳父大人且宽心,我和王後共患难,一定好生相待。他日王後产下王子,必立为太子。”

    有他这句保证,玉老将军算是宽了心,这才放开他的手,握紧了身侧的长剑。

    “王上这便去吧。”

    卫熙早就迫不及待了,在则安的催促下,忙拉著哭的几欲昏厥的玉王後,在几个亲信侍卫的护送下,赶紧逃离了都城。

    玉老将军用长剑撑著软倒的身子,又爬了起来,竟然又杀了两个散兵,却终究还是死在了对方的乱剑之下,临死之前,竟然生出了幻觉,仿佛看到了他那还未出世的孙子身披龙袍,也看到他玉家权倾天下的未来。

    致死,嘴角还带著笑容。

    离天最後在宫中大殿见到了风流,彼时她一个人立在大军之前,身後是三四十名训练有素的死士,面对著杀红了眼的叛军,竟然没有一人流露出惧色。

    她一身雪白的长裙,竟像是这天地间最後的一抹纯白,洁净的让人生畏。

    “众军听令!”她的声音清冷如冰,玉手高举虎符,威风凛凛的仿佛是一位将军。

    叛军们一怔,然後全体跪下,顺从的仿若绵羊。那面令牌离天见过,那是赵成刚的,却不知道他在什麽时候将它给了她,难道……

    离天的心里陡然一惊,有一种内心最深处的隐私被人窥见的羞恼,若不是那人已经死了,只怕他还要冲过去再抽他一顿才能解气。

    他是从什麽时候发现的?他既然知道自己所做的只是为了帮助她一统天下,为何还要巴巴的赶来,不但献上了自己的命,还将手下的十万兵马全部奉上。

    眼前莫名的又浮现起那家夥临死前最後的那抹浅笑,安详而满足,似乎带著无限的希望。

    宫中的混乱被平息,被抢夺的财物又被重新交还回来,那十万将士听从指令,全部从城内退出,在都城外安营扎寨,徒留了少部分人在城内维持秩序,百姓们心惊胆战的闭门不出,以为暴乱要持续好久,却不想只一日便过去了。

    十万的将士被风流好好的安抚住了,後又将赵成刚的尸体,当著大军的面前慎重的烧了,又举行了盛大的葬礼,那一日,这几万铁骨铮铮的将士们,竟然都忍不住红了眼圈,风流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想不到赵成刚带兵如此有威信和声望。

    他的逝去到真是一大损失,如此将领可是每位上位者求之不得的助力。

    葬礼持续了三日,军中将士全部自发的带了孝。将军的死状和所受的屈辱,慢慢的在军中传了开来,没几日就有人打出旗号,说要血刃卫熙为将军报仇。

    离天也没有待多久,在风流以雷霆手腕将卫国朝政把持在自己手上,又将朝中不臣服的大臣们干净的处理掉之後,他就提出了告辞。

    “我以为……”风流看著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麽好。

    离天待她的心思,她是最清楚不过,卫国能这麽轻易被拿下,不得不说离天功不可没。她一直以为,离天会常伴在她左右的。

    “有些事,我想亲自去做。”

    风流点点头,亲自送他出了都城,想到他武功尽失,容貌绝色,又怕他受苦,悄悄的派了两个暗卫跟著。

    离去时,看著离天决然的背影,风流还是没忍住。

    “若是累了就回来,养花采药,你伴著你。”

    离天笑了笑,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她只是不忍心看他孤独凄苦,却不是对他有爱。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点头答应了,爱上了一个人,就算得不到,能经常看上一眼也是好的,他突然就懂了赵成刚的意思。

    不求回报,不求怜悯,只求你回头看上一眼,只一眼便满足了。

    卫熙带著几个亲信仓惶的逃离,却没有潇洒几日,身後的追兵便来了,自从赵成刚葬礼之後,那些追兵是铁了心要致他们与死地,日日穷追不舍。

    身旁的侍卫一个个减少,最後只剩下不到五人,卫熙虽然一直养尊处优,可好歹身边还有个则安伴著,虽然不能像宫中那样精心照顾,却总有人在旁嘘寒问暖的问著。反观玉王後就显得凄清多了。

    自那日玉将军逝去後,卫熙便甚少和她搭话,一行人也只顾著跑路逃命,没有谁多关照过她,她心里有些不平,却也因为时机不对,生生的忍下了。

    有一日,路过一处小镇,镇子虽小消息却也灵通。卫熙他们几人在用餐的时候,竟然得知暴动已经被止住,现在代理朝政的竟然是前王後夙流公主,听说她大权在握,朝政也被处理的井井有条,颇有些一代明君的风范。

    这个消息一出,卫熙的心忍不住就活络起来了,私底下和则安商议。

    “既然暴乱已除,咱们即日就回都城吧。”

    则安却不乐观,且不说那都城外驻扎的十万将士,各个恨不得生吞了卫熙的血肉为他们的将军报仇,就是夙流公主也不一定欢迎他们回去啊,要知道,暴动之前,卫熙是以不贞不洁的罪名将她贬为嫔妃的。

    对女子来说,这可不是小罪名,甚至是一生的羞辱。

    於是忙劝道。“王後可是岚国的公主,谁知道她心里向著哪边,不如再观望几天。”

    还没等卫熙搭话,一直尾随偷听的玉王後就跳了出来,咋咋呼呼的抢白。

    “什麽王後!我才是王後!我才是卫国名正言顺的王後,那个不贞的女子有什麽资格做王後!好啊你们,我就说你们对我爱理不理的,原来你们利用完我爹爹,就想把我抛弃了,我告诉你们!休想!我玉芙儿也不是好惹的!”

    卫熙被她一顿抢白,顿时恼羞成怒,扬手就是一耳光。

    “闭嘴!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则安忙上前去拉,“王後恕罪,是小人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您请息怒。”

    谁知道卫熙憋屈的逃亡了半月,已经是一肚子暗火了,今天借著这个机会竟然就爆发了,想也不想的就骂道。“呸!就凭你,你也配做我的王後,告诉你,在我心里王後只有一人,除了流儿不做他人想,她是本王唯一心爱的女子。”

    “哈哈哈,笑话!”玉王後突然笑了起来,“你若是爱她,你怎麽会丢下她一个人逃出王宫?!你若是爱她,你怎麽半月以来对她的消息不闻不问,你若是爱她,你怎麽日日流连後宫,任她独守空闺!”

    卫熙的脸色一沈,则安也愣住了,就听玉王後又道。

    “卫熙你根本不爱任何人,你所谓的爱也只是你以为的,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

    卫熙勃然大怒,“放肆!”

    则安吓的忙拉住卫熙,生怕他怒极伤身,却不想那玉芙儿也是将门之後,虽然是个女子却也颇有些脾性,当时就把身上的金银首饰往地上一摔。

    “卫熙你答应我爹爹要好好待我,如今你自己食言而肥,我爹爹在天有灵,必然会记下的!”

    说罢,拂袖离开了。

    则安想去追回来,被卫熙一把拉住。

    就见卫熙笑的有些yin沈,“随她去吧,你当她一个女人家,离开了我们还有去处?早晚她是要回来求我的。”

    然後话锋一转,“况且她走了也好,流儿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回王後。”

    作家的话:

    牙齿好痛,捂嘴

    大家将就看吧,最近风流封推来著,我得写够任务

    (7鲜币)68.不要装神弄鬼

    则安看著卫熙,只觉得浑身一冷。又想到玉芙儿的那些话,顿时心里也感觉到,卫熙口口声声说他爱著夙流公主,可心里却也只有自己,然而对方毕竟是帝王之尊,就算落难了也比他尊贵,面上不敢表现出任何来。

    低著头乖乖的立在一旁,卫熙还在想,要如何让夙流心软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流儿应当是能体会的,可是撇下她不顾,却是事实。然而当时他是由玉老将军一干亲兵护送出城的。

    当时带著一个玉芙儿也就够了,他是根本不敢提出要带上夙流的,生怕玉老将军不悦翻脸。而且他心里还有个不可告人的想法,便是若夙流真在那宫里出了什麽事,事後他就可以要求岚王出兵镇压。

    几人只在小镇上歇息了半日,然後便又继续上路,身後追兵追的紧,容不得他们停下整顿,上路的时候,少了一个玉芙儿,然而众人却没有一个多问一句,这种生死关头,大家能顾上自己就已经是不错了。

    眼看离边境越来越近,说卫熙不著急是不可能的。他当初密旨选两大将军率著兵马救王都,圣旨都下了一个多月了,怎麽路上还未和他们会师?该不是出了什麽变故吧。

    这麽一想,越发的心神不宁起来。

    私下里拉著则安商议,“该不是那两位将军,见到王都已经事实,所以罢手不管了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则安也觉得玄乎起来。

    卫熙当初还想著,先许他们以荣华富贵,无尽的荣耀,带著他们两路大军一起杀回王都,到时候还可以光芒万丈的重回宫中,再与流儿相认,将自己的不得已托出求得她的原谅,然後自己江山和美人便都在手了。

    现在看来,这两位将军都是靠不住的,也许和那赵成刚还是一夥的,眼下他所有的希望只能压在夙流身上了,他自认夙流待他是一片痴心,虽然可能被他的一些所作所为伤了心,可是女人嘛,哪个不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只需要好好哄哄。

    在他看来,他卫熙还未输,他只要回到王都便可以反败为胜,逆转结局。

    则安近日来也越发的沈默,他不似卫熙那般笃定,反而觉得这一次怕是结束了,几个侍卫的士气也低落起来,当初是卫熙一直说待他重登帝位,要如何如何的奖赏他们,允诺了无数的荣华富贵,可是逃了这麽多日,不但没有和接应的援军相遇,反而一点消息都没有。

    队伍的心一下子就散了,卫熙还未察觉,则安就敏感的发现不对劲了。

    果然一日在树林中停下休息,有侍卫去前方探路,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剩下的人还猜测他是否遇了不测,又加紧往其他方向赶路前行。

    之後几日,又接二连三又侍卫走失,到最後只剩下则安和卫熙两人,卫熙才开始破口大骂他们的不忠不义,则安在一旁默默的听著。

    卫熙拉著他的手道。“则安,到头来还是你对本王最忠心啊,你放心,带我们和流儿相认後,我定会赏赐你白银万两,黄金千两。”

    则安低著头称是,然後主动说要去替卫熙寻找食物。

    他们在这山林里转悠了十来天,天天都吃的山里的野物和野果,卫熙心里有气却不得不忍耐,於是摆摆手让则安去,自己选了个yin凉的地方坐著休息。

    可是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则安回来,心里起了疑,往则安离去的方向找了一段路,仍然没有看见人影,一下子就懂了,气的大骂。

    “则安你这贱人,竟然也是这般狗眼看人低!待本王东山再起定不饶你!”

    他发了狠,一个人在林中咒骂不已,仿佛要将一口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才好。

    却不想,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听起来分外的魔魅。

    卫熙忙站直了身子,凝神细听。“谁?!则安?是你回来了麽?本王错怪你了,方才的话都不作数,定不治你罪。”

    却不想,这话说出口後,那林中又响起了几声清冷的笑声,只不过那笑里慢慢的都是不屑和嫌恶,卫熙怒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13鲜币)69.是倾国还是恶鬼

    林中若隐若现的树荫光影中,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来,如瀑的青丝披散,苍白如玉的脸庞,泛著冷冷星光的眸子,最诱人的还是那如血一般惑人的红唇。

    他就像这林中的仙子一般,竟然带著一股脱俗灵动的美,饶是卫熙这样见惯了美人的人,也在这一瞬被他生生的摄去了魂魄,愣愣的看著对方,竟然忘记了动弹。

    直到那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跟前,让他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怨毒和嘲讽之後,他才猛的回神,手不动声色的放到腰间的佩剑上。

    遇见的若是这个人,那麽卫熙其实还并不觉得畏惧,他知道当年父王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已经将他的武功废了,他看似像个常人,其实这麽多年身子早就不行了,只怕连常人的一半都达不到。

    心里有了计较,他的脸色也就变得坦然自在许多,眯著眸子上下打量了离天一遍。

    唇畔带著不屑的笑,“本王即便是落难,也不是你这男宠可以欺的,平时不觉得,今日看来到真有几分姿色。”说完又勾起嘴角,“本王倒不介意也尝尝你的滋味。”

    离天不怒反笑,“那倒是要看看你还行不行了。”

    卫熙一惊,顿时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动不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被下的毒,脸色一下子变的慌张起来,“你做了什麽?!快放开本王!”

    “殿下说错了,我还未做呢。”

    离天轻轻的笑了起来,带著星光的眸子微微的眯起,豔丽的唇畔勾起漂亮的弧度,真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便是卫熙昏迷前看到最後一幕,竟不知这世间真有男子能美到倾国倾城。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浑身赤裸的绑在柱子上,看著这间囚室,卫熙突然变得极其害怕,看著眼前端坐的男子,已经顾不得去欣赏他独一无二的绝色容颜,只能大声的求饶。

    “你若是能撑完全程,我便放你离去,绝不食言。”

    虽然不知道什麽是全程,可求生的意志让卫熙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於是他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场噩梦开始了。

    一个大汉走了进来,看上去大概四十,穿著统领的衣服。卫熙虽然不认识对方,可是对方眼中的恨意却让他心惊起来,若是没猜错,只怕此人是赵成刚手下一员大将。

    离天坐在一旁静静的看著,那统领挥著鞭子便开始抽,卫熙开始还咬著牙硬忍,可是没几下就忍不住放声惨叫起来,一声更比一声凄厉。

    然而那鞭子却永无止境一般,都不知道昏过去多少次了,却一次一次的被人用水泼醒,然後继续抽,直到身上再无一处完好的皮肤时,离天才觉得满意了。

    第一轮似乎是结束了,那统领将鞭子放下,对离天一拱手然後退下了。

    卫熙以为结束了,还来不及笑,离天已经笑眯眯的靠近了。“殿下莫急,这不过是开始。”

    於是,卫熙脸色大变,还没弄清楚,又一员将领走了进来,看到卫熙便脸色发黑,毫不犹豫的就是两脚,卫熙的两条小腿应声而折断,钻心的疼痛让他嘶喊出声。

    可是还没有结束,对方又残忍的将他的四肢全部打断,叫的他几乎要泣血。

    离天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摇头。“叫的如此刺耳,比其他你可差远了。”

    卫熙早就痛的神智不清,又被一盆水泼的清醒起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浑身一颤,似乎想起了什麽,嗓子已经沙哑破喉,“不要……不要……”

    他终於想到了,离天带他到这里是要做什麽了,也想起了当初他对另外一个人所做的那些。

    离天微笑的靠近,从腰间摸出银针来,在卫熙的几大穴道上扎针,面带浅笑的安慰他。

    “殿下莫急,还没到一半呢。”

    卫熙的眼里全是恐惧,看著离天在他身上扎针,替他续命。

    “你不是人!你这个恶鬼!”他几欲疯狂,然而对面的那个人丝毫不恼,却笑得更加灿烂,那笑颜美的让人心惊,却带著彻骨的寒意。

    然後是两个让人绝望到极限的字。“继续。”

    一直到天微微的亮,离天才从那间囚室走了出来,面色平静的像是无波的古井。

    然後几个将士进到屋里准备收尸,房内隐隐还有他们不屑的声音传出。

    “才一半便死了,这是便宜他了。”

    “尸首有什麽用,碎了喂狗吧。”

    ……

    离天慢慢的走开,看著天边渐渐浮起的霞光,看向王都的方向。

    出来这麽久了,该回去了,想看看那个人。

    卫熙直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直苦等著来接应的两路大军,只行军到了半路,便被岚国的大军给围住全歼了,那所谓的救援一直就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岚国的军队已经将卫国给控制住了,夙流又用最快的速度稳住了朝政,卫国的陨落实在太快,快到大家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这天下便已经易主了。

    赵成刚的十万大军,被江滨重新整编打散,被岚国的军队消化了。

    两国要并为一国,可不是一件易事,除了军队朝政,还要迁都。夙流每日忙的像个陀螺,江滨也忙的喘不上一口气,夙寒打完胜仗,又火速带著叶青和齐藤回了岚国。

    通过两国大臣和所有人投票决定之後,终於将新过度定在了岚国和卫国交接的一处城池,那儿风景优美水土肥沃,气候也相当好,四季如春,很得风流的心,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座城市链接两国,交易非常便利,经济发展的一直都极其迅速。

    在风流的眼里,那个地方就等於是一个极其发达的金融中心,而且位置相当的有利,作为新国都再好不过了。

    迁都的事情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年,王宫建设的并不奢华,却威严庄重。风流和夙寒分隔两地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迁都并国的那一日,才终於能相聚了,风流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上,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隐去。

    离天做为她的心腹,竟然和她乘了同一辆马车,还靠在一边看她丢开的几份奏折。

    “还没笑够?”等离天把所有的奏折都看完,又挑了几份重要的摆在一边,准备待会给风流过目,这才有空闲抬起头来。

    风流美目流转,靠到离天的身侧,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摸著他脸上细致的皮肤。“真是过分,你的皮肤比我的还白。”

    离天白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不说话。

    风流不知道从哪弄出一面小铜镜,把两个人都照了进去,然後笑嘻嘻的说。“看上去,还真像两姐妹。”

    离天眼睛都不睁,直接从她手里抢走了铜镜,随手甩到一边,不冷不热道。“女王陛下,你这麽闲的话,去把那些奏折都批完吧。”

    果然,一听奏折风流就皱了眉,“不看了!反正要到天泽了,到时候全部丢给夙寒去。”

    反正那家夥才是真正的王,她这个代理的女王陛下,马上就要下岗了。可是她却觉得好开心啊,想著这半年来,她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觉得头皮发麻了。

    不过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一次正式迁都,然後举行开国大典,宣布两国合并,夙寒再登基封王,就算完成了。

    离天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又在走神了,也不多话,随手抽了一床薄毯给她盖上。

    风流微微回神,看到身上的毯子,笑了笑。

    “还好这段日子有你在身边,不然真是要忙死我了。”

    离天闻言笑了笑,拍开她的手。“规矩点,小心被寒王陛下发现,要吃醋的。”

    说著就掀起帘子伸出头去,外面阳光正好,青青的小草看上去格外的青嫩,让人连心情都跟著轻快了起来,离天回头道。“我去骑马。”

    风流挥挥手,“他才不会那麽小心眼,去吧去吧,我要睡会。”

    作家的话:

    回到家了更新补上

    话说,真是喘口气的机会都木有了啊

    (12鲜币)70.回天乏术

    自从闲下来之後,她总是觉得犯困,就像是要把那半年多的所有懒觉都睡回来一样,盖著薄毯昏昏欲睡,离天小心的放下帘子,然後换上一匹马。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露出那种疲倦又憔悴的神色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小心的压制住,过了好一会,才谨慎的从袖子里拿出手帕,轻轻的吐在帕子上。

    鲜红的血渍沾染在帕子上,他却看都不看一眼,然後面无表情的又收了起来,抓著缰绳让马儿慢慢的跑起来,他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後,一双眼睛飘来飘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周围的侍卫们偶尔回头看过来。

    见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停留一会儿,原本就长的极其精致俊美的容颜,在陪著风流忙碌了半年之後,整个人变得更加苍白消瘦,却从那种冰冷的美豔中又透出了一股柔弱,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照顾。

    可是心里这麽想著,却没有人敢主动去招惹他,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除了女王陛下,整个宫中没有任何人制得住他,当初也有人听说过他和卫王那段韵事,後又因为赵将军的那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冷美人美则美矣,却浑身带刺。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可惜离天就算是没有了武功,也仍然不负鬼医的称号,没有人见过他怎麽出手的,而那些对他不恭敬,言词里多有得罪的家夥,一个个暴病家中。

    而女王陛下又格外的偏心他,出了事也不插手,只说他们自作自受。有的一辈子不能人道,有的在家中床上一躺就不能动弹,也有的浑身溃烂,抓的浑身上下无一块完好的肌肤。

    於是,继冷美人之後,他又多了一个毒美人的称号。

    关於他和女王的闲话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断过,後宫中卫熙的那些妃子,一直在私下猜测,是他和女王私下勾结,於是设计了赵将军,又害了卫熙,这才得了王位。

    甚至还想要煽动朝中的大臣,只可惜朝中的大臣早就被风流清洗过一遍,而她又手握大权和兵权,一时间根本就没有人能拿她怎麽办。可是这流言也不能不制止,风流第一时间封锁了後宫,然後准备在朝堂上做出解释。

    谁知道离天比她更加决绝,当著朝臣的面,挑出了三位最有威望的大臣,私下里替他验身,於是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离天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风流自然是最惊讶的,可是离天却丝毫不打算解释。最终她也只能沈默,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懂了,他只怕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吧,所以才会早早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为了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放弃了很多很多……

    风流回报不了他想要的,只能尽力的从一个朋友的角度,一个妹妹的角度,一个亲人的角度给他更多的关怀和温暖。

    还记得散朝之後,她特意将他留下。

    “为什麽要这麽做?”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种特别冰冷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卫王宫,然後不屑的道。

    “他以为他能困住我一辈子……”风流知道他说的是卫王。

    转眼就懂了他的意思,卫王用春毒控制了离天,让他的身子一刻都离不开男人,隔几日春毒便要发作一回,他那麽骄傲的男人,被卫王困做禁脔已经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在卫王死後他又怎麽可能让自己再沦落到那个地步。

    那麽多年残存在身体内的毒素,又怎麽可能是说解就解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了百了。

    风流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话虽这麽说,可是我想虽然麻烦,也不止这一个办法。”

    离天楞了一下,没答上话来,甚至有种被扒掉外壳看光的感觉,比刚才让人验身的时候,还要更尴尬和羞恼。

    於是他转身就走了,风流无奈的目送他远去,回身就下了一条令。

    整个後宫所有的妃子,还有参与了谣言的丫头侍女们全部押到云空寺出家了。原本她不想对付她们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她们也不过是被卫熙牵连了而已,可她愿意锦衣玉食的养著她们,她们却丝毫不领情。

    卯足了劲的想要搬倒她,当然,真正让风流动怒的是,她们的谣言让离天当著那麽多人难堪,要知道那个家夥是多麽骄傲,竟然愿意脱光了让人验身。

    就凭这一条,她就恨不得将那些嘴碎的女子们都拉出去砍了,可惜国家刚立,两国合并的事情还未顺利,不能再起干戈,她只能咬牙忍了。

    马车在天黑的时候到了云泽的城门外,一条蜿蜒绵长的大河从卫国一直穿过岚国,风流忍不住站在马车上遥望,那就是九江。而云泽就像是九江边的一颗明珠,繁华而富饶,风流的心情也跟著变了,就像那高高的蓝天,清幽的草地一样,迎著晚风飞扬起来。

    大家一路赶来,已经有些疲乏,见到目的地的时候都不由的高兴起来,特别是看到云泽城那繁华的景象,更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期待。

    “准备进城。”最前面的骑卫队长对著身後的马队高呼。

    众人整理了队形,开始有序的慢慢前进,一切都很完美,风流扬著眉头浅笑。

    突然队伍後面传来一阵惊呼,整个马队都混乱了起来,风流回眸望去,只见原本一直慢慢跟在马车後面的离天突然从马上跌了下来。

    她心里一惊,也忙从马车上跃下,赶马车的侍卫吓了一跳,却阻拦不及。她一个起落,轻松的停在马车後,忙疾走了两步,将那个跌在马下的人扶起。旁边早就有人将惊吓的马匹制住,还有人迅速的跑去喊了随性的御医。

    离天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发青,比起平时更添了几分病态的虚弱,可饶是这个时候,他仍然美丽的惊人,风流扣住他的手腕,几乎是下一瞬就变了脸色。

    从怀里拿出续命的药丸,塞入他口中,过了一会儿人才醒过来,嘴角的血迹带著惊人的红,风流皱著眉头为他拭去。“怎麽样了?”

    离天摇头不语,也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被这麽多人围住。

    “御医呢?”风流抬头张望,御医忙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伸出手就搭在离天的脉上,离天似乎不肯,想要抽回手,却被风流扣住手臂动弹不得。

    御医的脸色比离天还要难看,看了一眼离天又看了一眼风流,欲言又止。最後小声的对风流耳语道,“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流看了一眼仍然虚弱的离天,唤人将他扶上马车休息,自己跟著御医走到一边。

    御医小声的将病情叙述了一边,风流摆摆手让他先退下,然後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脸色出奇的难看。

    御医说的话其实不复杂,一句回天乏术,就足够说明全部的状况了,其实风流也懂一些医理,她方才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却仍然侥幸的心存一丝希望。

    怎麽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看上去虽然有些消瘦,有些苍白……

    怎麽会这麽突然?!

    她皱眉,然後吩咐队伍继续出发,而她则骑上离天方才的那匹马,看著前行的马车,默默的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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