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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堂篇 第八十八章

    第二十一首

    土星天(1-24)

    金梯(25-42)

    圣彼特罗·达米亚尼(43-126)

    对高级教士的谴责(127-142)

    土星天

    我的双眼这时重又注视我的那位贵妇的面容,

    随着这双眼,我的心灵

    也把任何其他念头摆脱干净。

    她不曾微笑;而是向我开言道,

    “倘若我微笑,你就会落得像塞墨勒那样的光景,

    变成一片灰烬;

    因为我的美丽,正如你所看到的,

    沿着那永恒宝殿的阶梯,

    愈往上升,就愈照射得强烈无比,

    若不节制,纵情放射光芒,

    你那凡人的视力,在它那强光照耀下,

    就会像被闪电劈断的枝叶一样。

    我们已经登上第七层光辉,

    它如今在那炽热的天狮星座的胸下,

    与这星座的能力混合在一起,把光芒向下遍洒。

    你该让心灵紧随你的双眼,

    并把你的双眼变成两面镜子,映照那形象,

    你就会从这面镜子中,把它看得清清爽爽。”

    谁若知晓我的目光

    从那幸福的容貌中汲取多大营养,

    而这时,我又移情把其他东西观望,

    他就会理解我是多么满心欢畅,

    服从我那天赐的导向,

    对比一下这一面与那一面的份量。

    金梯

    那水晶般的星体把世界环绕,

    带有世上难能可贵的元首的名称,

    在这位元首的统治下,万恶都匿迹销声。

    我从那晶体里看到有一架金色的梯子朝上竖立,

    那金色辉煌灿烂,光芒四射,

    那梯子竖立得那样高耸,非我的目光所能及。

    我还看到有许多光辉沿着梯阶下降,

    那光辉竟是如此众多,

    我甚至认为,显现在天上的所有星光都汇集在那一厢。

    犹如只只灰鸦聚拢一起,

    出于自然习惯,在晨光熹微的时际,

    抖动全身,烘暖冻冷的羽翼;

    随后,有些一去而不复返,

    有些又飞回原来动身离去的地点,

    还有些逗留原处,一面不住旋转;

    我觉得,这里那片善良光辉的情景也是这般,

    那片光辉也是整体而来,

    一直降到某个梯阶,就因为相撞而分散。

    圣彼特罗·达米亚尼

    离我们最近的那束光辉停了下来,

    它是如此焕发光采,

    我不由暗想道:“我清楚地看出你向我表示的爱。”

    但是,那位却不动声色,

    而我则期待她告诉我:怎样又何时说话和沉默;

    于是,我只好违反心意,注意做到不提问题。

    因此,她从对洞察一切的那位的观望中,

    看出我在一语不发,

    便对我说道:“你且倾诉你那热切的愿望吧。”

    我于是开言道:“我本人的功德

    并不使我有资格获得你的回答;

    而是请看在那位的面上:是她容许我向你请求答话,

    幸福的魂灵啊,你把自己隐蔽在你的欢乐之内,

    请你向我说明

    你如此靠近我的原因;

    请告诉我:为何在这重旋转的天体,

    那甜美的天堂交响曲竟然悄然沉寂,

    而那乐曲在下面各重天体则奏响得虔诚至极。”

    那光辉向答道:“你的听觉正如视觉一样,都属凡人所有”;

    因此,这里才不展歌喉,

    这也正是贝阿特丽切不再微笑的情由。

    我踏着那神圣的阶梯一级一级地降临,

    只是为了用话语和包拢我的光芒,

    向你表示欢迎;

    也并不是更多的爱促使我更快地走下来

    因为从这里到那上面,有更多和同样多的爱在热烈涌现,

    正如在你面前显示的那片光焰。

    但是,那崇高的仁爱使我们

    成为执行主宰世界的那个意志的勤快奴仆,

    正如你所眼见的那样,安排我们在此承担各自任务。”

    我说道,“神圣的明灯啊,我看得很清楚,

    在这天朝,如何只须有自由的爱

    便足以遵从永恒神意的吩咐;

    但是,令我感到难解的是这样一个疑问:

    为何在你的同伴当中,只有你一人

    被命定负起这项职能。”

    我尚未先说出最后一句话,

    那光辉就把它的中间部位变成轴心,

    像磨盘那样,急速地自我转动;

    接着,蕴藏在光辉中的爱便答道:

    “神光直射在我身上,

    透过我用来紧裹住我的这个光芒,深入到我心房,

    它的德能与我的视力会合在一处,

    把我抬高到超越我自身的程度,

    这使我把那神光据以产生的最高实质得以目睹。

    正是从那里产生我据以放射光焰的欢乐;

    因为我的视觉竟是那么明亮,

    那光焰的亮度也恰与这视觉一模一样。

    但是,天上那光亮最强的魂灵,

    那最凝眸注视上帝的撒拉弗,

    却都不能满足你的提问;

    因为你所要求的那个答案

    伸展到那永恒条例的深渊,

    那条例与任何造物的视力截然两断。

    俟你返回尘世,

    你该向人间陈述此事,

    让世人不再敢把脚步移动,朝这样的目标迈进。

    心灵在这里是光明,在尘世则是烟云;

    因此,它才看出它又怎能在下面凡尘

    做出即使上天接受它、它也不能做出的事情。”

    他的话语就这样打断了我的求知之念,

    我于是把问题搁置一边,

    只好谦卑地询问那魂灵:他究竟是谁人。

    “在意大利两道海岸之间,有一些巉岩高高耸立,

    与你的故乡有不太远的距离,

    那巉岩竟是如此高耸,甚至在更低之处也能响起雷声,

    这些巉岩形成一个驼峰,名唤卡特里亚,

    在这驼峰之下,建立了一个隐身之所,

    它一向只是用作敬神之舍。”

    这样,他就向我开始做第三次讲话;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在这里,

    我曾如此坚定地侍奉上帝,

    尽管只是以橄榄汁作成饭食,

    我也轻松地度过寒暑,

    满足于静修的思路。

    那座隐修院曾一向把丰富的收获献给诸天;

    如今则变成寸草皆无,

    不久它就必然要彻底暴露。

    在那个地方,我是彼特罗·达米亚诺,

    在位于亚得里亚海岸上的我们的圣母之家,

    我则是有罪之人彼特罗。

    当我被要求和强迫戴上那顶帽子时,

    我的尘世生活所剩很少,

    而那顶帽子则相继传戴,愈传愈糟。

    对高级教士的谴责

    矶法来了,圣灵的伟大器皿也来了,

    他们都身体瘦弱,赤着双脚,

    向任何一个住家求得饭食施舍。

    如今,新的牧者在这里和那里

    居然要人们来把他们搀扶,要人们为他们抬轿,

    而他们又是多么沉重啊!还要人们为他们牵高长袍。

    他们用他们的披风盖住坐骑,

    这就使两头畜牲竟在一张皮下行走:

    哦,耐性啊,你竟然能这样承受!”

    说到这里,我看见有更多的光焰

    一级一级地走下并旋转,

    每转一圈,它们就变得更加美艳。

    它们来到这束光焰的四周,便停下不走,

    它们发出一声呼喊,震耳欲聋,

    尘世不可能有类似的呼声:

    我也听不出它的含义;那雷声竟把我震得如此头脑发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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