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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回(下)李瓶儿迎奸赴会

    纲:花子虚一命呜呼,李瓶儿迎奸赴会。

    纲:“关云长单刀赴会”是为了刺探敌情,显示自己的大义凛然,而“李瓶儿迎奸赴会”则是为了讨好众人,显示自己的急不可耐。

    目:后来花子虚七拼八凑,弄到二百五十两(二百五,这是一个吉利数字。也是对他的人生做了终极的、恰如其分的判定。)银子,买了狮子街一处房屋。他得了这口重气,没多久又感染伤寒,一头卧倒在床,刚开始还请太医看病,后来怕花钱(我想不一定真没有钱,应该是李瓶儿这个会计严格控制花销造成的。),就硬挺着,没过多久,呜呼哀哉,断气身亡。亡年二十四岁。

    他手下的小厮天喜儿,在他刚病倒时,就拐跑五两银子,逃得无影无踪。子虚一死,李瓶儿就请西门庆过来商议后事,最后安葬入殓了,当天西门庆、花大、花三等人都准备了一些奠基用品,去应个景儿。要不怎么说,有时人死如灯灭,身后之事真不用考虑太多,由这些刽子手主持的葬礼究竟有什么意义?李瓶儿回家后,也安了一个灵位,可是一心只想西门庆。花子虚活着的时候,她就把自己两个丫环送给了西门庆,子虚一死,更是毫无忌讳。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一条连裆裤大家换着穿,充分实现资源共享。

    一日,正值正月初九,李瓶儿打听到今天是潘金莲生日,也不管子虚五七忌日未过,就打扮着去西门府给潘金莲过生日。女人见面,鸡零狗碎的唠家常,在此略过不表。在喝酒的时候,李瓶儿显示了自己是海量,酒到杯干。在谈话时,西门府女将的话都具有挑逗性,其实大家对她和西门庆的关系明镜儿似的。其中孟玉楼挽留李瓶儿在这里住宿一晚,李瓶儿说:“我本来也想和大家好好唠唠,可是家中无人。自从搬到狮子街乔皇亲花园隔壁后,整个院子显得冷冷清清,加上男人死后,更显凄凉。那个大小厮又走了,只剩一个天福儿看守前门,到了晚上,就感觉有狐狸抛砖掠瓦,我好不害怕!多亏了老冯(就是冯妈妈,联络西门庆的通讯员。现在主要职业是媒婆,五十六岁,无儿无女。)是我旧时带来的人,常常过来做伴,帮我料理家务。”李瓶儿如此装可怜是不是先要打个埋伏,为日后嫁给西门庆提供台阶?

    潘金莲回到房间,浓妆艳抹,重新回到席上,月娘看她头上插着一根金寿字簪儿,发现款式和李瓶儿戴的一样,就问这是从哪里打造的,她也想按这个样式打造一对儿戴。为什么叫迎奸赴会?就是为了和西门庆家中的女将打成一片,为自己踏入西门府减少障碍,为此她不惜血本。如今听说吴月娘看好了这对簪子,马上就说她还有几对,明天可以拿过来送每人一对儿,并说这个东西是从皇宫中流出来的,外面根本没有这种样式。其实我推测吴月娘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簪子肯定都是李瓶儿的,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其实等同于暗中索要。在《金瓶梅》中,吴月娘确实把财物放在头等位置上,此种猜测应有合理成分。

    众位女眷饮酒作乐,太阳快下山时,冯妈妈从孙雪娥房里喝酒出来,催促李瓶儿起身回家。这些人都劝李瓶儿不要走了,李瓶儿假意推托一番,就说“家中无人”之类,可是行动上没有走的意思,这时孟玉楼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等一会儿他爹回来,也免不了会挽留二娘”。女人之间交往,关老爷们什么事?由此可见西门府的女人对李瓶儿的来意是心知肚明的。这句话真是说到她心里来了,这确实是她的本意。她也熟读三国,知道“关云长单刀赴会”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意,自己如今也要效法古人,深入龙潭虎穴,一探究竟,不知道西门庆为何这段日子若即若离?

    其实她不知道这正是西门庆老奸巨滑之处。西门庆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他和李瓶儿私通,虽然做得隐蔽,但是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两人私通的消息泄露,如果李瓶儿找他托人情的消息大白于天下,如果人们对这两件事与花子虚家破人亡的事实产生推测和联想,如果在李瓶儿热孝期间继续与之鬼混,就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和不满,尤其是花家还有一帮虎视眈眈的兄弟,他不可能不避嫌疑。要知道,西门庆是个色鬼,但是他在社会摸爬滚打,练就一身混社会的本事,而且我以前提过,他好色的前提是性欲不能和财物及权势发生冲突,如果产生矛盾,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财物与权势这个主要矛盾。证据之一,就是在和潘金莲淫情似火时,听说孟玉楼是个待嫁的富婆,一连忙了一个多月把此事搞定。

    而且,现在李瓶儿的经济命脉已经被他控制,她的身体也早已经被自己熟悉,李瓶儿就像待宰的羔羊,就像自己的囊中之物,只是时间问题,予取予夺,随心所欲。再者,他是一个“降妇女的领袖”,应该精通女人心理,知道冷她一段时间,挫其锐气,更会把她玩弄于掌股之间。果不其然,西门庆那面好整以暇,守株待兔,而一无所有、完全奉献的李瓶儿如坐针毡,迫不及待地“迎奸赴会”来了。

    纲:俩浪人眉飞色舞;吴月娘拈酸吃醋。

    纲:一段闲笔,也总是不离酒色、权势。

    目:晚上,西门庆回来,问李瓶儿晚上是不是不走了。玉楼说她再三不肯,是众姐妹强留下的。李瓶儿解释说家里无人,她不放心,西门庆当场表态,让她放宽心,这些天执法人员巡逻得很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和周守备很熟,拿他的帖子送去,周守备肯定会给面子。西门庆这是在显示自己神通广大。

    炫耀完毕,西门庆又问李瓶儿怎么冷冷清清地坐着,有没有喝酒,孟玉楼说不管她们怎么劝,李瓶儿就是不喝,西门庆又吹嘘道:“你们不济,等我劝二娘。”李瓶儿嘴里说“奴吃不下了”,身子纹丝不动。于是重新放桌,把给西门庆准备的菜蔬酒肴,摆了上来,吴月娘大嫂吴大妗子知趣识窍,看破机关,借口不能再喝,躲到李娇儿房中。主要干将李瓶儿、西门庆、潘金莲、孟玉楼开始在酒席场上争强斗狠,不用小杯,都用大银衢花钟子,你一杯我一盏,开怀畅饮。俗话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喝来喝去,喝得李瓶儿春情荡漾,秋波斜视,正是“两朵桃花上脸来,眉眼施开真色相”。李瓶儿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吴月娘看二人不避嫌疑,“言颇涉邪”,心中不快,就去陪她大嫂去了,由着他们四个喝到三更半夜。李瓶儿醉态可掬,立身不住,拉金莲去后边净手。西门庆走到月娘房里,也是醉山颓倒,前仰后合,并问月娘安排李瓶儿到哪屋。月娘道:“她来给谁过生日,就到哪个房里住。”西门庆又问他在哪里歇息,月娘道:“随便你哪里睡,要不你也跟她一起去歇息吧。”西门庆忍不住笑道:“岂有此理。我就在这里睡。”月娘说:“你可别招惹我骂你!你在这里,我大嫂到哪里歇息?”西门庆道:“罢了,罢了!我到孟三儿房里去吧。”

    李瓶儿在潘金莲房中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临镜梳妆,春梅在旁边服侍,她看春梅机灵,也知道她是被西门庆收用过的,就给了她一副金三事儿(有钱人用金子打造的耳挖、指甲刀、牙签等。)。她在和潘金莲游览花园时,听到潘金莲谈了西门庆的房地产开发计划,到了阴历二月份的时候,就要破土动工,要把与李瓶儿家的房子打通,主要是修建一个大花园,并盖三间玩花楼,与潘金莲所住的这个楼房并排在一条线上。李瓶儿完全记在心里。

    临走之前,她把昨天嘱咐冯妈妈拿过来的四对金寿字簪儿送给了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和孙雪娥,这样她就功德圆满了,“金元外交”计划成功实施。而且她还是目光独到,就是对那个名义上是丫鬟的春梅,也进行了拉拢。这是为自己踏入西门府制造舆论。后来潘金莲又提到正月十五是李瓶儿的生日(这样的细节,要是集体创作,恐怕兼顾不到,我看了好几遍,才注意这些作者以前提到过的细节。),又因为李瓶儿家门口就是灯市,双方约定,到时吴月娘带领女将去她家回访。李瓶儿千恩万谢,方才上轿离开。

    文龙先生评论道:花子虚明明是死于伤寒病,但是目录却大书特书什么“因气丧身”。到底是因为什么,气成了这样?是因为他的兄、他的弟吗?他的官司虽然不算赢,可也不算输,应该不至于伤心至此。唉呀!想起来了,他是生他妻子李瓶儿的气,生气是因为他妻子被他的朋友所骗,这个朋友就是那个“管鲍之交”西门庆大哥,他们也曾经是称兄道弟、结义盟誓来着。

    花子虚是个心中无数的败家子,可是家里究竟有多少钱,虽然知道的不准确,但还是知其大概的。花子虚是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可是妻子与朋友究竟做了什么,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还是应该能有所耳闻的。花家那些真兄弟争他的财产,最后也没有得逞,分走的也只是他们叔父花公公的遗产而已,这只是细微末节。真正的心腹大患来自于他的妻子,一心想要败散他家的妻子,一个已经红杏出墙,与他离心离德的妻子。还有那个经历过类似于“桃园结义”祭拜程序的“朋友”,这个朋友一心只想“要他命、致他死”,同时怕他担心死后妻子没人照顾而死不瞑目,又想“劫他财、占他妻”。这个结义兄弟多么仗义啊!凡事不用他操心。

    但是花子虚真的会死而瞑目吗?武大郎死于潘金莲之手,花子虚死于李瓶儿之手,追本溯源,其实全都死于西门庆之手。只是,武大郎之死,显而易见,花子虚之死,隐而难言。如果我们来审判西门庆的话,他杀死武大郎而夺其妻,气死花子虚而夺其财并夺其妻,他做的其他伤天害理之事暂且不论,只此两事,任何一件都是“斩立决”的判处,如今他二罪归一,如何逃脱法网?

    李瓶儿明明是来庆贺生日的,可是目录却大书特书为“迎奸赴会”。当晚她真的与西门庆同榻而眠了吗?没有,睡在潘姥姥的床上。但是为何要突出“奸情”二字呢?李瓶儿与西门庆通奸,不但潘金莲知道底细,就是吴月娘也有察觉,看她寄存财产的举动,就无需踌躇,便能判断其真实意图。孟玉楼又何尝不知?你听她说:“他爹回来,也要留二娘。”女眷往来,和他西门庆何干?女眷不能留住女眷,西门庆就能留住她吗?西门庆留下李瓶儿,意欲何为?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众人心知肚明,知道她是为奸情而来;李瓶儿也当仁不让,以西门小妾自居。

    良心已丧,天理全无,把她视为“潘金莲第二”又有何不可?孝服未满,便迫不及待地要嫁人,这是淫浪。哪怕稍微再等等,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也好呀!潘金莲、孟玉楼、李瓶儿三人真是“同呼吸,共命运”,只是孟玉楼不像她们两个是被先奸后娶的,还算差强人意。花子虚五七还没过,但是他在李瓶儿的心中早就魂归地府了,何止是五七三十五天?

    然而,李瓶儿和潘金莲二人,全都怕各自的丈夫死得太晚,于是自力更生,主动杀夫,以便早日嫁给西门庆,真是一对淫妇,两个荡娃啊!只是,潘金莲是迫不得已,而李瓶儿是情不自禁。一个让其丈夫慷慨捐躯,一个让其丈夫从容就义,说起来可笑,听起来还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啊!潘金莲是明刀执杖、磨刀霍霍,太过明显,李瓶儿则是暗藏杀机、阴柔歹毒,杀人无形,但是论起杀夫之故意,则难分彼此,论起罪孽之轻重,难分高下。应当凌迟处死之妇人,其心毒如蛇蝎。即使她貌美如花,又该如何对待她们呢?稍有天理良心、自知之明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因此说,不是西门庆这样的淫棍、无赖,不会娶金、瓶,不是金、瓶这样的蛇蝎美人,不会嫁西门。半斤八两、臭味相投,这是一群猪狗交欢,全无顾忌。稍有良知的正常人遇到此等女人都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又怎么会心驰神往于金、瓶的胯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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