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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五十 25.王厂长

    王厂长,一个矮小,瘦削而精干的女人,一个风风火火、性格直爽的女人。从我进厂起她就是这个厂的厂长,而且经历了各种变迁,终于坚持到了最后的这个厂的厂长。头发有些花白,布满皱纹的脸上总显得很镇静的样子,眼光有点狡猾,从早到晚总是劲头十足,夏天一件白布衫,干净而简约。傍晚的时候,从山里开来的货车上竹子堆的满满的,高高的,停在新街不宽的街道上,全厂职工不管是干什么的都得一齐出动,卸车,搬运,码堆,到竹子成功的码放到仓库以后,天早已黑了,月亮早就出来了,大家累得筋疲力尽,可是还没有吃饭,“都回去吧。”王厂长搓了一个湿毛巾擦擦脸,对大家说;“今天就不学习了,明天还有一车竹子呢。”

    说来也可怜,王厂长自己的独生子已经参加工作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竟使他撒手人寰,加上她前后嫁过两个男人都死掉了,就有些风言风语的话在流传,这对王厂长的打击太大了,后来她从自己的弟弟家里过继了一个女儿。她的弟弟的家在离雾渡河不远的岔路口,有一年我到山里采购竹子,还到过她弟弟家,长长的河滩,肥沃的良田,她弟弟是抗战时逃到那里去以后就没回来。记得我刚进厂的时候,那个姓郎的小丫头经常拖着我到她位于环城北路那间土墙的家里去玩,也喜欢跑到我家去玩。

    当时厂里不少人都说我是王厂长的干儿子,平心而论,她对我的确不错,只是不知是什么隔阂在我们之间,我们只是在厂里,在工作的时候配合很默契、有些互相帮助而已。认真想想,私下里我们走得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因为当时厂里生产形势不错,有了一些积累,想把食堂对面的一间竹棚改建成一栋两层楼。我妻子的大哥闻讯赶来,当时他手下有一个农村建筑队,想承建那个项目。那时也很简单,下班后,领着大哥到了王厂长的家里,提着鸡蛋,还有水果,加上大哥的自我推销,仅此而已,就把那栋两层楼的工程给接下了。那栋楼还没竣工,两厂合并的风声就传开了。

    竹器厂一直是王厂长负责,后来先后调来过两任书记。都姓郭,前者是一个跛脚,但个性很要强,与王厂长经常闹矛盾,就遭到了我们的集体反对,后来就调到服装厂去了;后者也是个很精明的女人,整天带着几个人拖着从印染厂买来的各种布头到中水门或者是镇川门一带去叫卖,不与王厂长争权,就落得大家相安无事了,后来调到纸箱厂去了,也是很谦逊的。只有王厂长一直坚持到两厂合并,那是公社的决定,给了她一个公司副经理的头衔,但那只是一个称谓罢了,她依然管理着竹器厂,而制面车间一合并就被砍掉了,新街的地盘被化工机械厂卖给财政局进行抵债,竹器厂就搬到珍珠路中段,那家厂原来的一个又大又高的车间里继续生产。

    那时,竹器厂已经风雨飘渺、日薄西山了,厂里就只剩下王厂长和我这两个管理人员和十几个计件工人了。我越来越频繁的出差,借着采购竹子的借口,游山逛水到过不少地方。王厂长已经将绝大多数的工作移交给了我,还公开说我是小王厂长,她上班的任务就只剩下与人聊聊家常,说说闲话,最后就光荣退休了,她离开的时候,正是输送机械公司开始走下坡路,西陵竹器厂已经夕阳西下的时候。

    她应该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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