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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章 回家

    暮霭沉沉,凄风荡荡。

    世间万物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中。青云山,百峰寂静,一道墨黑一直席卷到天际。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凄冷的夜里,那滴眼泪仍在飘舞,似在寻觅。一个身影,单薄的身影在望月台,静静望着漆黑的远方。她的心痛苦的侵蚀着,一幅一幅梦境中的画面又在她脑海里上映了。她和一个男人坐在上坡上,快乐的看着樱花随风飘舞,一片一片的樱花萦绕在他们的身旁。那个男人牵着她走向樱花飘逸的世界里,两个人深情的笑着,相拥,男人抱着她,旋转,掀起的裙摆,在粉色樱花里,如一朵百合,欢快绽放。只是,不久,那人便穿起了战衣,离开了她。陆雪琪,用尽全身力气想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面貌,可是怎么都无法看清楚,不管她离他有多近。只听见一声空远的声音淡淡,似又带有声声不舍的传来“等我回来,一定要”。每每到此,陆雪琪都会含有清清幽怨的从梦里醒来。很多次了,这个梦有很多次了,只是一开始她以为那人便是张小凡,可是直到后来,她发现不是他,一点都不是。但是,梦里,那人是那么的模糊,那么的遥远,却又那么的熟悉,似乎他们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相识相伴了。

    一滴泪,落在陆雪琪的眼角。是那滴深夜飘舞寻觅的泪吗?天空飘起了寒雨,一滴一滴,在黑黑的夜里,荡漾。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回答。

    天亮了。一夜的雨,毫无声息的沐浴着布满沧桑伤口的大地。暖暖的太阳,斜射在木屋的地板上,缕缕的光线里,尘土飞舞。

    张小凡和南柯相继醒来了。吃了早饭后,张小凡对南柯说:“我打算出去找碧瑶了。不管她现在身在何处,但我一定要找到她。今天,我要去青云山的大竹峰。去拜祭一下师傅,还有看看各位师兄。”张小凡不由自主的在在心里说到,自从那次拜祭师傅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不知道那些师兄还记不记得我,不知道灵儿师姐一直都好不好。随即,他又对南柯:“不知,你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天下虽大,不过刚来中原,还是不熟悉。也不知道去哪寻找。”南柯无奈的看看天边,答道。

    “嗯……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青云山大竹峰吧?青云门为天下正派的领袖,也好去见识见识一下吧。”张小凡,想了片刻,说。

    南柯点了点头望了望青青郁郁的山峰。叹了一口气。他该去哪寻找了?中原如此之大,该用什么办法啊?当初那位巫师只说去大陆,又怎知道他所谓的大陆如此之大?前世今生,我们注定了相知相爱,便不管你在哪个角落,我也要将你找寻。天之涯,海之角,终有一日,也要将君寻,与君伴。

    张小凡祭起噬魂棒,望着南柯。南柯片刻明白了张小凡的意思,便道:“你只管一人去吧。”随后,便自己腾地而起。张小凡诧异的看着他,心里不解,原来世间无奇不有啊。有人竟然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而飞翔于九天之间,他难以想象他的修为有多大。但,还是立刻回过神,御棒而起,小灰趴在他肩上,大黄被抱进怀里。

    其实,一个修炼到最高境界的人,才可御空而不借助外物。这便是道家所追求的破虚空成仙的境界。只不过,天下修炼到这种地步的人,早已看破红尘,万物皆空。所以,即便是那场魔兽浩劫也没有出来。他们,便求这世界无关,而独守一处追求生死之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所以,在奇山大川里,未必不可寻到世外高人。此乃外话,搁此不提罢了。

    片刻功夫,两人便停在大竹峰的黑节竹林里。多少年,这里还是这样,只是路边的草茂盛凄凉了起来。多少年前,这里还有一个小女孩的笑声,和一个小男孩的木讷表情,多少年前,这里也曾有一个猴子顽皮嬉闹,多少年前,这里还有那一段对白,还有让张小凡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句话“如果是你遇到了危险,就算拿我的命去换你,我也心甘情愿!”。多少年就这样过去了,这里只剩下大黑竹,沉默无语。也罢,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而已。

    风淡,云清。思恋的人儿,断肠在天涯。

    脚边的小灰和大黄又回到当初相遇相熟的地方,自是高兴。小灰嘴里吱吱的叫个不停,似乎那样还无法表示他心里的兴奋;大黄更是不一般,摇起尾巴,高昂着头,高调的吠了几声,似乎再说,我终于又回到属于我的地盘了。不知过了多久了,身旁的小灰和大黄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两个身影,屹立在高高的山头,俯视天下万物。脸上的表情,充满的是坚定和不屈。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宋大仁好像听见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对在一旁的文敏说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好像是狗的叫声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几声狗声就把你……”文敏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望着宋大仁,“怎么会呢?大竹峰怎么会有狗吠呢?难道是大黄回来了?那小凡……”

    还未等文敏把话说完,宋大仁就扔下书,跑了出去。多少年了,那个他从一开始就十分疼爱的小师弟,多少年了,竟然没有相见一面。宋大仁,一路奔跑,朝着他第一次带张小凡修炼根基的地方跑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向那跑去,抑或是那声狗吠,抑或是他和师弟的心心相印吧,直到路上看见大黄和小灰正在路边的杂草里嬉闹,他便更加坚定了他的预测。小凡回来了,那个梦了很多次的小凡回来了。他一直走,一直想,如果他真的来了,我们真的相见了,我应该和他说什么呢。应该要骂他一直没有来看我吧?或者,还是应该问候他一直好不好?

    终于,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的身影,那么瘦弱,那么孤傲。张小凡正也看着他,眼睛里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两个人含着眼泪,没有话语,只是紧紧相拥,紧紧的。风,在郁郁的大黑竹林里,轻舞;花,在枯枯的百草深处,静绽。

    “师弟,你回来了啊!跟我回去看看吧。几位师兄肯定都很想你了……这位是?”好久之后,宋大仁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一人,便说道。

    “他叫南柯,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张小凡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南柯,便倍感歉意的说到。

    “南兄你好,在下宋大仁,大竹峰首座。”宋大仁含着淡淡的微笑,对着南柯说到,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他气宇不凡的劲道,随后又对张小凡说:“我们回去吧!”

    “师兄,我想去看看师傅。你先带南柯兄先回去吧。我待会就回去。”随后,便向后山走了过去。

    枯草静静,白云悠悠。两座坟冢相伴而立。

    虹收残雨。蝉嘶败柳长堤暮。背都门、动消黯,西风片帆轻举。愁睹。泛画鹢翩翩,灵鼍隐隐下前浦。忍回首、佳人渐远,想高城、隔烟树。

    几许。秦楼永昼,谢阁连宵奇遇。算赠笑千金,酬歌百琲,尽成轻负。南顾。念吴邦越国,风烟萧索在何处。独自个、千山万水,指天涯去。

    多少年了,一晃便过去了。昨日那个被张小凡敬仰无比的田不易师傅,今日却眠于深深峰中。而,那个最开始被青云门忽视的张小凡,最后却擒诛仙,引彩柱,剑指天下。想罢,这个世间一切本无定数吧,抑或,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吧?

    张小凡,扑通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师傅田不易的墓碑,泪水已经噙满了他的眼睛。他喃喃说了一句“师傅”便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很久后,张小凡停了下来。带着低低的抽噎声,说到:“师傅,徒儿不孝。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傅,你醒来吧,来惩罚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儿吧,师傅!你醒醒啊,师傅!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分别那么久后,好不容易相见,你就去了呢?你难道舍得你这个徒儿吗?你就这么忍心扔下大竹峰吗?师傅!!”张小凡又失声痛哭起来。又过了许久许久,张小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坚定又重重的说到:“师傅,你放心,只要我一天活着,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欺负大竹峰,欺负青云门。师傅,这次远行,便有很久不能前来拜祭了。等徒儿回来后,再来好好的看你。”然后,张小凡站了起来,走向竹林深处,那个身影那样坚定不屈。

    竹林深深深几许,秋风起,午落枯叶,正是思恋时。

    大竹峰,守静堂。张小凡朝那里走了过去。宋大仁,文敏还有几个师兄正坐在屋内,神采奕奕的等着张小凡进来。

    风,在正午的竹林里,旋舞,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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