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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价还价

    !!!!16旁人退去,夏侯如瑾被夏侯芳留在了书房,十余载未见的母女二人,此刻只剩沉默。

    夏侯如瑾再次跪在地上,头不曾微抬。

    “起吧。”时才还是气若洪钟的夏侯芳,此刻的声音里却还是漏出了一丝疲态和苍老。

    “总算你还把千树教得不错,日后进了京安书院也不至于丢了夏侯家的脸面。”夏侯芳看着异常沉默的女儿,似乎希望可以借此打开话题。

    她昔日百依百顺的女儿曾为了花稷与她撕破脸面,也曾公然顶撞,语出不逊,最后甚至不听劝阻的离家出走,给她扔下一堆烂摊子。她曾在心中希望有一天她会翻然悔悟,可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看着少言沉默,眉头紧锁的女儿,心上那抹痛却总是无法挥去。

    “花稷他是知道我容不得他,所以不敢回来吗?”有些话压在心头,总是不如一吐为快的好。

    “母亲……,花稷他……”夏侯如瑾看似平静的眸子深处澎湃着汹涌难平的狂涛骇浪,可是,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却是她极为崇敬的母亲,爱她,也曾被她的狂狼任性所伤所累的母亲。“当年,母亲最后不是允了他进门的吗?难道母亲忘记了?”

    “当年,也是他口出狂言,说他此生绝不嫁入夏侯家的,是也不是?”夏侯芳只要一想起这事,便有些怒不可遏。“他拐走我夏侯家的女儿,害小千树也跟着你们吃苦受罪,”夏侯芳的手指紧紧攥住座椅的扶手,一想到江云松回来讲述的她们娘俩的生活,便再也坐不住,“你告诉我,这十余年,你们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竟敢让千树翻山越岭的去给人家送药?”

    “啪”的一声巨响,夏侯芳手中价值不菲的茶杯终于在她一忍再忍,然后忍无可忍之后寿终正寝了。

    “母亲息怒,并非母亲想象的那个样子……”夏侯如瑾在心中不只千遍万遍的诅咒着多嘴快舌的江云松。

    “竟然敢把夏侯家的后人起名叫做花千树?”老太太高高上扬的语调令夏侯如瑾不由的浑身寒毛倒竖,那“花”字一字咬得就差牙齿嘎嘎作响了。

    “母亲……”夏侯如瑾无语,心虚中。

    “你把那花稷捧上了天,你不惜置夏侯家颜面于不顾,只为周全他那所谓的傲骨,你可对得起夏侯家的列祖列宗?”夏侯芳眼中的又怜又痛令夏侯如瑾不敢直视。

    “母亲……”

    “罢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开了窍,竟然肯回家了?你别跟我说是因为我派云松寻去的原因。”夏侯芳似乎吼得累了,忽然便失了力气的坐回椅上。

    夏侯芳希望如瑾回来,希望是千万个理由中的任何一个,最最不希望的便是女儿为情所伤,铩羽而还。可看着夏侯如瑾沉闷不郁的情绪,她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花稷负你不肯回来对吗?”

    “……”

    夏侯芳看着女儿无声的缄默,心中那抹无力感扶摇直上。“夏侯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老太太无奈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表情甚为苦恼失望。

    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着夏侯如瑾说到,“你莫不是想送了千树回来再回去找他吧?”

    “不会的,母亲多虑了。是孩儿不孝,害母亲忧心如焚,孩儿此番回来自会担负起夏侯家的责任,再不会任性妄为。孩儿只是……”夏侯如瑾小心的看着夏侯芳的脸色,眼见着她稍稍放心的神态中又升起一丝警觉,后面的话,犹豫着到底要如何说起。

    母女俩各自猜测着彼此的心思,书房内再次陷入尴尬沉默。

    半晌……

    “我,自是不会再逼你,你那正夫的位置我也由得你自己决定,花稷他日后若是回来,我,不会阻拦。

    只是有一条,那安康、安宁二人早跟了你数年,你一走了之,杳无音信的一去又是十余年,他二人在府内心无旁骛,只一心一意的侍奉你父亲和我,我已决定升他二人做你的侧夫,日后也好尽心服侍你,夏侯家的子嗣实在过于单薄了。”

    “可是……”可是,若如此,凭花稷的秉性脾气,又怎会回来。与其说这是夏侯芳的退让,不如说她正在把他的后路全部堵截。

    “怎么?如此还不能令你满意吗?”夏侯芳说着,语调又见上扬,眼见着脾气又要上来。

    “孩儿只是不忍花稷委屈。”夏侯如瑾倔强的低着脑袋。

    “所以,便活该其他所有人委屈?”

    “……”夏侯如瑾无言以对。

    没错,除了花稷,所有人都承受了或大或小的委屈。那时的南宫儒,为了她甚至抛却了世家男主的位置甘愿下嫁,最终却只能忍屈受辱的被世人嘲笑,早早郁郁而终;安宁、安康更是早年便委身于她,她却一走十数年,不闻不问;她留下的烂摊子是母亲一手收拾;小树也跟着受苦受累;即使是花稷,又何尝不是放弃了太多,承受诸多委屈。

    可事已至此,委屈的已然委屈,无法回转,她只想再不负花稷,委屈花稷。心想之时,却听母亲说到,

    “侧夫的名分,安康、安宁二人受之无愧,今日便就此定下,这是你该给的补偿。”

    “可是母亲,恐怕孩儿也只给得了他们名分而已,再无其他。”

    “你……,孽障,难道你想生生气死我不成?”夏侯芳气得脸色发白。

    “孩儿早年便一直服药,恐怕以后也很难再有子嗣,孩儿罪不可恕,只求母亲成全了孩儿对花稷的心意。”

    夏侯芳这下气得不轻,嘴唇不住的颤抖,完全说不出话来。

    话说夏侯如瑾生花千树的时候,因为绿茵村极差的条件差点害她性命不保,而花稷怕她再有身孕便坚持使用那糟蹋人的玉势,而夏侯如瑾不忍花稷委屈受苦便开始服药。

    “母亲,其实花稷他是不可能会来夏侯家的,我那主夫的位置他大概也不屑一顾。我不纳侧夫,只是不想他听说了会伤心而已。孩儿知道委屈了安康和安宁,即使是给了这名分,他二人所受的委屈也无法全然弥补,可是事已至此,孩儿自会善待他二人,只求母亲不要为我再纳夫侍了。”夏侯如瑾字字句句语带真诚,眼眸中彰显着□裸的祈求。

    这大概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敞开心扉说心里话,祈求母亲的理解和支持。面对那样强势而严厉的母亲,试想,又有哪个子女敢说心里话呢。

    “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善待他二人?”那话语里似有某种妥协之意,因而透漏着一种别扭的怪异腔调。

    “孩儿既然归家,自会担起夏侯家的担子,为当今圣上效命,尽心尽力办事,踏踏实实做事,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安康和安宁,孩儿自会多多关心,不再让他们难过就是了。”

    “如此为家为国倒是好的,你早该杀下心来认真做点事。只是想要不让男人难过,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母亲,孩儿会尽力而为的。”

    “好,即如此,我也不再为难于你,纳侧夫的事我便不再提起,从今日起,便让安康和安宁轮流侍寝吧。天也不早了,明日我会安排千树去京安书院读书的事,今日你便早些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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