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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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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画拖着疲惫的身子照顾了齐书整整一夜,一直到天方微亮才算是退了热,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齐画回到自己的房中,卷起裤管,麻木刺痛的膝盖处已是惨不忍睹的青紫肿胀。

    倒不是疼到难以忍受,只是心底莫名的涌起一阵酸楚,直直的冲上眼睛,然后终于幻化成了潮湿的水雾。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似乎是夏侯千树的声音。

    齐画赶紧整理好自己,匆忙的开了门,眼底的湿热还未尽数散去。

    夏侯千树穿戴整齐的站在他门口,陪读的小厮提着她的书籍,显然是要去上学的样子。

    “齐书病的不轻,你好好照顾他。”千树对着齐画吩咐着。

    “是。”齐画低着头,神色疲惫落寞,声音低沉隐忍,深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嘎哑哽咽。

    夏侯千树转身欲去,却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般又回头说到,

    “大夫昨儿个说是要按时服药,若是他一直不醒,你记得便是吵了他也得叫起来把药吃了。”

    “还有,告诉他不用急着挪地方,不用急着起来干活,安心将养着,一定好彻底了。”

    嘱咐完,又走过来把个小药盒塞到正在落寞失神的齐画手心,“这个是从管事那里要来的,说是治瘀血不错,你先用着。”

    仍在愣怔的齐画还没来得及反应,夏侯千树已然大步流星的出了园子。

    看着小主子匆匆远去的背影,齐画把手心里的药盒握的死紧,转悠在眼里的水花终于不受控制的涌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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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夏侯千树又如平日一般进了京安书院,却发现这一日的京安书院似乎有些不同与往。

    夫子正对面的两个位置上坐了千树未曾见过的陌生人,其中的一位是男子,因为座位在最前,因此那二人不回头的话,千树也无法见到他们二人的样貌。

    不过就算仅仅是个背影,可那极尽奢华的服饰令此二人即使是在一堆贵族女子当中仍凸显尊贵不凡,想来,绝非凡俗。

    而那往日里张夫子讲学的位置上如今坐着的却是个极为儒雅谦和的中年男子,那气度,那风范,那样貌,只肖一眼便可令人如沐春风般惬意恬然。

    夏侯千树只一面便对这位夫子没来由的喜欢,大概是他身上有着类似父亲的某种气质,可相较起来,又比父亲少了一分孤傲,多了一分温和。

    还有,他的眉眼中,他的脸颊上,他的举手投足间,到处,都扬洒着幸福的痕迹,那是在父亲身上很难找到的东西,让千树觉得光灿耀眼的东西。

    坐在千树斜前方的冷彦回头悄声告诉了她那几位的身份。

    原来,夫子便是当朝鼎鼎大名的太师南宫熙,而坐在最前面的二位,女的小一些是坤灵国太女,江贵君的女儿凤嫣然,男的大一些,是当朝的大皇子,也是凤后冷氏之子凤傲然。

    南宫熙的妻主是当今圣上的姑母,平安王。说起他二人的这段婚姻常常会让都城的一干男子羡慕的红了眼。

    别的不说,单说贵为平安王却只娶一房夫婿的皇室可谓是绝无仅有的,更何况南宫熙不曾让平安王生下任何子息。可平安王还是把南宫熙宠上了天,不但允他入朝为官辅佐圣上,甚至把自己一手创立的京安书院也交给他打理,自己则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南宫熙也曾是当今圣上凤泽安的老师,如今则是负责教导太女和皇子,偶尔便会像今天一样来书院讲学,而每次来,太女和大皇子必然会跟来。

    “不知各位学生对坤灵国以北不断进犯的苍狼族有何看法?”南宫熙在讲完了正式课程以后,总是喜欢同学生们探讨当今时事。

    “学生以为,苍狼族粗鲁野蛮,尚未开化,崇尚武力,不晓礼仪,平日只知争勇逗狠,是低劣落后的种族,不足为惧。”说话的是当朝冷老将军冷远杉的孙女,也就是兵部侍郎冷青鸿的女儿冷彦。当今凤后冷青云便是冷老将军的儿子,冷青鸿的弟弟,冷彦的舅父。

    南宫熙看了眼冷彦,淡淡的笑了笑,神色不置可否。

    “学生倒以为苍狼族可谓我国的心腹大患。苍狼族近年来对我北部边境屡有进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扰得我边境百姓心惊胆战,难安于世。”坐在前面的太女说到。

    “哦?那么殿下以为该如何应对?”夫子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千树听着南宫熙发问,听着学生们回答,觉得夫子更想知道的,其实只是这位未来储君的内心想法。

    “学生以为,当以求和为上策。”太女并未思虑很久,显然心中是早有答案的。

    夏侯千树看着那位夫子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不太喜欢太女给出的答案。

    “那么,如何求和?”

    “自古求和,首选和亲。”夏侯千树听着太女如此回答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忍不住朝那坐得笔直僵硬却一言不发的大皇子处望了一眼,不想这反应迅速又略带忧虑的目光却与南宫熙望向皇子的目光不期而遇。

    “身着红衣这位可是新来的夏侯千树?”南宫熙望向千树的眼里闪着毫不遮掩的浓浓兴味。

    “学生夏侯千树见过南宫老师。”夏侯千树见南宫熙点到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见了个礼。

    南宫熙这一点,夏侯千树这一站,坐在前排的学生们都不由的回过头来看着千树,而千树自然也得见了那不曾谋面的皇子太女。

    太女一脸稚嫩,可眉宇间那股凌人的盛气却十分明显,正如她如此年纪已然想到用家兄换取和平一样,千树甚至觉得,她提出的和亲很可能有更深的用意。这位年纪不大的太女,似乎不像是个容人的主儿,可到底心机不深,如此现巴巴的说出来,显然不具备成为一代帝王的城府。

    “我想听听夏侯千树对和亲苍狼的看法。”南宫熙看着夏侯千树,眼里是待价而沽的幽光。

    千树看了一眼同样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大皇子,那人显然也在掂量着她的斤两,等待她的回答。

    “学生觉得北方苍狼,圣上定会有应对之法,至于和亲……”千树顿了一顿,抬头看了大皇子一眼,继续说到,“自有当今圣上会做主的。”夏侯千树看到凤傲然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划过一闪而逝的了然笑意。

    “学生初来乍到,十余年的乡野生活已然落后了诸位学子太多,如今狂啃已然应顾不暇,对天下的时事实在知之甚少,且学生才疏学浅,实不敢妄议,徒惹笑柄。”千树低头轻语,态度不卑不亢,神色大方坦然的说着自谦的话,然而,那三人的神色却是尽收眼底。

    太女脸上有明显的鄙夷,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本来便不喜欢她,如今只要不得罪她,遭她记恨引她注意,目的便达到了。眼下夸夸其谈的与她唱反调实非明智之举,可若违心的牵强附和又太过违心,而且搞不好自然会开罪大皇子。

    大皇子不是京城中男子该有的模样,因为他身上没有那股卑微男子的自觉。他身上也没有身为皇室的桀骜,因为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早让他深深隐藏。

    他好像是极为中性的存在,不耀眼,不谦卑,不跋扈,眼里却是浩瀚到没有边际的包容。

    千树直觉太过普通的他实在不会是如此的普通。他眼里的东西太多、太深,复杂到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单纯。

    南宫熙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微微的蹙了蹙眉。

    夏侯家的人他见过,个个风云凸显,个个气宇不凡。在后宫里运筹帷幄的,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还有曾经深深伤害了南宫儒的……

    这一个,看起来便耀眼夺目……,心思更是……

    只不知又会兴起多少的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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