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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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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钱氏正忙里忙外的为子楚准备着嫁妆,而那位几乎从来不入他院子的赵红竟破天荒的踱了进来。

    “妻主……”钱氏微微愣怔的放下了手头正在摆弄的喜服,心头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赵红的表情非喜非怒,却是格外的凝重晦暗。她走进屋,撩起衣摆坐了下来,也不开口,只是一直审视着钱氏,眉头紧蹙。

    钱氏被看的心慌意乱,心中微微猜到八成是子楚的婚事有了变化。

    “当日,夏侯如瑾她到底是如何同你说的?”赵红看着眼神颇为慌乱的钱氏,极为严肃的问到“你要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是夏侯家不肯承认这桩婚事吗?”钱氏的肩膀不经意间瑟缩了起来。

    “你只需如实告诉我当日的情形。”

    钱氏紧咬嘴唇,回忆着他从不曾忘记的情景,“那日,我去了花家,讲了许多子楚的事情,我还……,是夏瑾她亲口答应我的,她说,即使不能配与小树也定不会委屈了子楚,还送了那块瑾字的玉佩为凭。”

    赵红浑身一散,语气里听不出是如释重负或是怅然若失,“果然如此……,你当日为何对我和家母说子楚已许了小树?如今弄得……”

    “可贴身玉佩从来只做私媒用,我不相信她夏瑾不明白,虽说那话是留了余地,可任谁说不是她夏瑾许了亲,不行的话,我去她夏侯家讲讲道理……”

    “够了,你还嫌这脸丢的不够大吗,母亲为此已经颜面尽失,夏侯家已派人前来说明了此事,与你说的一般无二,可见夏侯家并未说谎。”

    “那子楚他……”钱氏脸色煞白,一时间竟如凛冽秋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只再一阵寒风便可使其凋落。

    “我不说难道你心里便没数吗?那夏侯家……岂是一般男子轻易进得的?”当时她与母亲也曾怀疑钱氏所说,可那玉佩到底是她夏侯家的,谁想到……

    “这么说,这亲事……不成了是吗?”钱氏颓然瘫跪在了赵红的身前,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失声哭泣了起来,“我可怜的子楚啊……”

    “夏侯家的女子哪一个是可以勉强或是将就的,别说本来这亲事便未曾定准,即使定准了……若是夏侯千树不肯,一样还是不成的。且不说我们子楚如何,当年那南宫儒是何样的身家和芳华,结果还不是一样……”

    南宫儒被悔婚可谓尽人皆知,他愤而娶妻生子后又郁郁而终也是无人不晓。他家的子楚,才貌自是及不上人家分毫,更何况容貌有损,肢体不健。

    赵红看着失魂落魄哭得一塌糊涂的钱氏,忽然发现这个一直行止有端又略带些许傲气的挺拔男子已不知在何时显出丝丝老态,那苍白无华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年轻幸福的痕迹,不由心中一涩。

    “我已经想过了,不用她夏侯家费心,赵家再不济也是京城大户,子楚又是嫡出,我会亲自留意子楚的亲事的,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赵红来时,心中对钱氏本是带着几分埋怨的,而此刻见了他这般样子竟不觉放柔了语调,并伸手把瘫于地上的钱氏拉扶了起来。

    大概赵红也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与平日有异,可惯了被她漠视的钱氏却受宠若惊的僵直了身体。

    “妻主……”钱氏的眼睛红肿,眸中波光涟涟。

    “我想还是找个家世差一些的做个正夫,只要品性端良的便可。到时候我自会帮扶拉拔着她一些,至少让她们生活无虞。子楚是个好孩子,相处久了妻主自会知道他的好,或许就情投意合了也不一定。其实说到底,做个正夫,有自己的子嗣,即便没有大富大贵,也要好过在夏侯府忍气吞声,看人脸色。”

    “妻主……”钱氏通红的双眼越发潮湿的不行,他心底是被赵红的话给暖了过来,眼睛却止不住的流泪,“可子楚这孩子似乎……”

    这些年来,即使不曾刻意留心,可子楚的变化却是有目共睹的。他几乎是在疯狂的学习着为人夫婿要懂的一切,尤其是……作为大户人家的夫婿。

    她不忍点醒他,若是嫁入那大户人家,他学的又怎会有使用的一日,他最好也不过是被纳为小侍,那当家主夫该懂的事又怎会轮到他拿主意,更何况他左足不便,又是为侍,是绝不会被带出院子参加什么宫廷聚会的。

    “你便让他彻底断了这份念想吧,从此以后再不可去想。”赵红心里很郁闷,她的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夏侯千树。

    子楚的事情并不难,毕竟这孩子体贴懂事,应该不会忤逆了父母之命,可那自小被宠惯上天的子廉却着实烦透了她的心。

    他任性妄为,如今已经成了京里最大的笑柄还不自知,若真如早年的打算为他娶妻便也好说,可他一门心思的想嫁那夏侯千树,岂不知自己这番行径早已把那微弱的可能降至为零。

    索性她也由着他闹,等到真的死了心,再为他娶妻便是了。

    赵红起身准备离开,至少得去回了母亲,那夏侯家的确无意推拖悔婚,免得无故生了嫌隙。

    “妻主……不在此留饭吗?已经……是晚膳的时候了。”钱氏望着赵红即将离去的身影,上一次是何时目送她离开,他已经久到记不清了。

    赵红回头,发现钱氏单薄的身子正无助的颤抖着,茕茕孑立,孤寂落寞,眼神中那份执着的渴望和伤怀让她的心猛的痛了一下。

    上次在他房里过夜是什么时候,她忘记了。他是她的夫婿,她同样忘记了。

    “你……传膳吧。”赵红涩涩的开口,亲眼看着那双眸子在瞬间填满了绝望和哀戚,终于忍不住又填了一句,“我去回过母亲,片刻便回。你……等我。”

    钱氏颓然的身子立时僵在原地,抬头间,那女子,他的妻主已然逃避着什么一般头也不回的匆匆而去。

    “爹爹……”还在发愣的钱氏闻声忽然回头,竟是他家可怜的子楚。

    “楚儿啊,……”钱氏张嘴,可那些话却如同鱼骨哽在喉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可子楚竟是淡淡的笑着的,尽管那笑容里全是落寞失意,尽管那眸子幽深难测,尽管那唇角吊着苦涩绝望,可他……竟然是淡淡的,微笑着的。

    “孩儿都听到了。”他面上虽是一片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可脑海里盘旋着的却全是那一句话,“夏侯千树不肯……”

    “爹爹不用忧心,待会儿母亲回来孩儿自会回了母亲,若是赵家不差孩儿这一口饭食,孩儿愿意终生不嫁,就……陪在爹爹身边,也省得爹爹寂寞。”

    钱氏看着自己的孩子,忽然发觉那漆黑漆黑的眸子里已看不出他的想法,而面上淡淡漠漠的表情明知不是喜,可到底是什么,他也开始拿捏不准了。

    “楚儿啊,爹爹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钱氏内心挣扎痛苦,他不想绝了子楚的后路,伤了子楚的心,他明白子楚是想非夏侯千树不嫁,可是赵家……赵家怎会容许一个身带残疾的男孩待字闺中,白白的惹人耻笑,坏了家风。

    “你娘难得对你上心,就此寻个好妻主也不是件坏事,到时候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儿……”

    “爹爹……,……你不用再说了……,孩儿明白,孩儿不会让爹爹在母亲面前为难的。”子楚是何等的敏感聪慧,他的那颗心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心啊。

    他的爹爹已经不遭人待敬,他若再不懂事,他的爹爹在赵府的日子只会更加辛苦难挨。

    “我的楚儿……”钱氏难过极了,他给不了子楚应有的庇护,是他把子楚身后最后的依仗抽空,让他更加孤立无助。

    “爹爹……”

    父子二人相拥着,哭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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