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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萧郎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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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树与凤傲然是从西角门入的府,那里距千树所居住的院子距离最近。

    令凤傲然惊诧的是,一直到夏侯千树的院子,沿途也不曾遇上府里的任何一个下人,而夏侯千树对此似乎并无诧异的表情。

    “夏侯府的守卫一向是如此松散的吗?”凤傲然虽然明白这极有可能是千树事先做了安排的,可是他还是想确定一下,确定一下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子是否真的那么心思缜密,深不可测。

    “难道殿下是希望夏侯府上上下下的都出来排队恭迎吗?”夏侯千树倒是等于直截了当的坦然承认了。

    凤傲然撇撇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心里面既对夏侯千树的坦诚和洒脱不拘感到愉悦,又对她的深沉心机感到恐惧。

    他没发觉她是何时开始安排这一切的,只是可以想见她若安排的越早,那么她的心思便是越加难以捉摸的。

    “齐书是可以信赖的人,如果殿下不弃的话便让他来服侍您。”千树指着离自己卧房相隔不远的一间客房又说到,“就那间,客房已经收拾妥当。”

    “齐书是你坚持不肯纳的贴身近侍之一?”凤傲然突然对那个齐书有了小小兴趣。

    “如果殿下您认生,怕人服侍的不习惯,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千树对凤傲然的八卦微微有些不悦。而凤傲然对此也有所察觉。

    “就叫那齐书过来吧,既然是你信得过的人。”

    千树自打被这位人前人后两个样的皇子给结结实实的算计了一把之后,便很难再把他当皇子一样恭敬着了,说话做事反倒随意了许多,没了那多讲究和拘谨。

    “殿下若是还有何需要只需吩咐齐书便是。还有,明早殿下回宫的事我也已安排下了,还需您辛苦一些,四更之前起身。”

    “我倒是很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夏侯小姐你没有安排下的?”凤傲然内心竟破天荒的第一次有了一种挫败的感觉。

    “有啊。”夏侯千树伸手把那个“富贵吉祥”高高的举到了凤傲然面前晃了晃,说到,“就是这个。”

    凤傲然看着夏侯千树脸上难得一见的气恼模样和微微蹙起的好看眉毛,心里终于捞到了一份平衡感,进而连带着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凤傲然进了客房没多久便等到齐书前来敲门。

    可以说,齐书与凤傲然心中的设想是大不相同的。

    他的眸子漆黑水润,宛若温玉,浑身散发的书卷气息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文尔雅。他身材修长,谈吐得体,心思细腻灵巧,……除了总是喜欢低着头以外,凤傲然看不出他有哪里像个下人。

    说些不太像话的话,即使是他母皇的后宫,不如齐书者也实在是大有人在。

    所以,他只觉越发的迷惑了。

    他不懂夏侯千树的百般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她不肯纳侍是因为那男子实在令人不满倒叫人可以理解。可明明不论是身材样貌,还是言行品性,齐书都算得上是中上之选。更何况她本人对待齐书的态度也是信宠有加。

    还有那个曾被她拒了婚的赵子楚,明明她看向那人的眼中全是温柔,缘何又要亲手把他推向别人的怀抱。

    还有赵子廉,她似乎正有心撮合他与冷彦。

    是为了那个她百般退让仍旧狠心刺她一剑的南宫韧吗?

    脑海里莫名的浮现了夏侯千树冷冷的回过冷彦的那一句令他心头颤抖的话,“寻一心人,白首不离。”

    有着那样想法的女人吗?夏侯千树令他迷惑。

    凤傲然的眉头不由狠狠的皱了起来。赵家的男儿倒无所谓,可是南宫家的却是万万不行的。摆明了是辅佐太女嫣然的,摆明了是敌人,那么爱慕着敌人的人又如何会心无旁骛的为他所用呢?

    ……

    时至今日,朝中两派局势已日渐明朗,太女一派以平安王的势力为主,如今显然又多了南宫家的辅助,这包括南宫儒的才智谋略,南宫韧的庞大财力和他即将入朝为官的威胁。

    而大皇子一方主要是冷后及冷家的势力。

    如果凤傲然有着极为大胆的“那个”想法,那么冷氏在朝中独大的局面本是对他十分有力的,尤其冷氏一门又都手握兵权。

    可是这种局面随着夏侯如瑾带着夏侯千树远归之后就发生了微妙的但却不容忽视的变化。除了夏侯如瑾手中掌握了一些兵权之外,更令人担忧的实际上却是即将入朝的夏侯千树。

    凤傲然对夏侯千树的评价还在不断的修订当中。因为和她接触过的任何一次都会令他不得不改变原有的某些看法,一直到今夜为止,他发现自己竟是从来不曾正确的估量过这个本来就觉得很不一般的女子。

    还有就是并非来自夏侯家但却与夏侯家盘根错节的两个世家,他们的力量不够显眼,但却也不能无视。

    江家的两个公子江云松和江云鹤都是德才兼备的可用之人,可惜他们似乎并不热衷于仕途,却偏偏对夏侯家老少三代都俯首帖耳。

    赵家本也沉寂了好一阵子,现在却也似乎蠢蠢欲动的想要浮出水面来了,虽然还无法屡顺赵家与夏侯家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但赵红的两位公子似乎都对夏侯千树有着别样的心思。

    本来那两位公子是什么样的心思和他凤傲然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他们能不同程度的牵动夏侯千树的心,那么,情况便不一样了。同赵家或者说是赵家的那两位公子相关的事情,也会有可能连带着疏远或是拉近与夏侯千树也就是夏侯家的距离。

    夏侯家是个势力不容小觑的庞大世家,经年历久,它隐在暗处的势力已经无从考察,它也是如今朝中唯一还保持着中立的世家。

    所以,夏侯家是个关键中的关键。甚至可以说,得到夏侯家的辅助便已经离皇权社稷只剩半步之遥。

    太女嫣然即将行成人礼,而行礼之后,太女将会入朝熟悉并督办各项国事,同时也享有相当大的监管权力。

    拉拢夏侯家成了当务之急。

    凤傲然右手托着下巴,左手中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那是他颇为迷茫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小动作。

    天一亮,大概所有想知道的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他凤傲然,坤灵国的大皇子殿下,被夏侯千树带回了府中,并夜宿未出。

    不管夏侯家日后是否会真的佐助于他,可总之太女一方即使是有心想用夏侯家,也必不会用得毫无芥蒂了。

    相信以夏侯千树的心机,她毫无疑问的也会预料到所有即将发生的一切。凤傲然苦思着,不知道千树会不会在心中怨怪他今日的逼迫。可对于自己不知何时已深深皱起的眉头和过于在意千树想法的行为却不曾留意。

    而此刻,在夏侯千树的书房内,夏侯彩正对着小主子桌上的那盏“富贵吉祥”头皮发麻。

    “看着挺眼熟?”千树的声音高扬,又有些锐利。

    “老奴老眼昏花,看得……不是十分的真切。”夏侯彩额上冷汗直冒。

    “那就拿去好好看个清楚。”千树说着,把摆在桌上的花灯倏然扫落地下。

    夏侯彩明白,此刻,这个从不动怒的主子,是真的不高兴了,如此黑着脸对她,这还是第一次。

    “这是……,这是老奴选给大皇子殿下的回礼。”夏侯彩战战兢兢的拾起了掉落地上的花灯,就势跪了下来。“老奴那时候只顾想着,祈缘节近了,送礼也是图个应节。”

    夏侯千树的眸子透着冷然,犀利的注视令夏侯彩不敢抬头仍觉芒刺在背,她自然不能说是老主子的意思,可是,即使不说,她的小主子又何尝会想不到。

    夏侯千树确实很生气。她明白,那都是她祖母的意思。她也明白,祖母如此,等于替她选择了大皇子殿下。

    可是,身为下属,不该让主子如此措手不及,甚至毫无准备,这是她夏侯彩的不对。即使,她的忠心不容怀疑。

    千树觉得夏侯芳的做法也欠缺考虑。毕竟是一家人,没有事情是不能商量解决的,如果夏侯家决定要辅佐大皇子,那么如此大事,该事先让她知道。她可以帮助大皇子,但绝不是以这样非常规的方式。被逼无奈似的,丧失了主动性。

    可是,她并未分析自己的心思,或是不愿去分析。

    从来,夏侯彩也是喜欢这样做事的。

    从来,夏侯芳也是惯于这样督促她的。

    可是唯有这一次,她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那只是因为,选了大皇子,等于从此远离了南宫家,也远离了南宫韧。

    从此萧郎是路人,……何止,从此萧郎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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