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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

    !!!!51

    夏侯千树对夏侯芳发过誓愿,不会任性,不会为了任何事罔顾夏侯家的责任,自然也不可以为了任何事令夏侯家蒙尘。

    把赵子楚纳为小侍,多少有些于理不和。夏侯家是皇亲,皇亲不能娶身带残疾的男子为夫。

    但千树对夏侯芳说,既然小侍算不上是夫婿,那么也不算有违祖制。

    于是夏侯芳也对千树说,那么你就牢牢记得,他永远只能是个小侍。

    夏侯芳的意思,夏侯千树完全明白。

    凡事,要按规矩来。

    违了规矩,在这件事上,往大了说,也可算做是违了隶法,打了皇家的脸。夏侯千树已经太过招摇,朝堂之上,一日之间,成了无数文臣武将的眼中钉刺,唯恐找不到把柄说事。

    而身为皇亲却收纳残缺男子为夫,定会惹人话柄,夏侯芳也不过是在保护她而已。

    那么正如千树说的,纳侍可以,毕竟小侍不算是夫,于理尚可狡辩,可若再不以小侍对待,那么……,可能真会被人拿出来说事。

    届时,后果倒不会太恐怖,但子楚却一定没有好下场,被休弃?被遣离?不得而知。

    所以,没有迎亲,没有礼炮,没有堂彩。

    就算是对子楚的一种保护,就算是也做了些事情,夏侯千树却还是无法甩去心头的愧疚。

    子楚的新婚之夜,夏侯千树心受煎熬。

    不知为何,从来也看不得那纤细少年受半分委屈,那漆黑大眼里如若盛满哀伤,她的心就会很痛,很辛苦。

    她不是不明白,那少年眼里所有情绪的源头从来都只是她夏侯千树,无论是寂寞忧伤,还是快乐幸福……,可是,有些东西,她却给不了。

    入夜十分,赵子楚被下人传唤着到千树的主屋伺候。

    清晨入府的那些喜悦,早在夏侯千树起身离去的时候便被全然带走,一丝不留。

    那些孤寂等待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半日,从日中,到日落,却已把赵子楚心头的那些粉红绮念消磨殆尽,片染上层层灰白颜色。

    明明知道小侍就应该是这样的,却仍然停止不了浓浓郁郁的伤心苦楚。明明认清了自己的命运注定如此,却还是不能让那些失落难过减轻分毫。

    走向主屋的路,竟然是那么遥远。主屋里透出橘黄温暖的灯光,却只让来时的路更显凄冷。

    今日是新婚,小树应该会召唤自己的。

    可是明天呢?明天的明天呢?在她娶了许多夫婿之后呢?

    这条通向那个温暖房间的路,自己还可以再走上几回?

    以为嫁给她自己就会开心,就会知足的,可是真的嫁了,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个最最贪心的。

    原来,并不是嫁了她就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

    原来离得近了,却会觉得更加心痛无奈。

    原来,即使嫁给她了,光明正大的爱也不是被轻易允许的。

    要见她,却只能等待她的传唤,即使他已经是她的小侍,即使同住在夏侯府夏侯千树的院落中,却依旧仿佛人各天涯。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千树起身亲自打开了房门,门外那个静如谪仙的男子,脸上挂着滞涩的笑意,苦涩得令人心疼。

    清晨时,令人炫目的粉红飞霞还飘在喜悦的脸上,不过半日,已只剩苍白孤寂的凄楚。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夏侯千树心头有着莫名的火气,很想发狠的如此对子楚说。

    可是薄唇轻启,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去。

    夏侯千树的房间没有改变,还是清爽舒适,没有刺目的红色。仿佛这并不是她的新婚之夜。

    赵子楚心底一阵苦涩。没错,这确实不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的新婚之夜是娶夫的时候。

    “用了晚膳吗?”尴尬的开场白。

    赵子楚点点头,他已经不记得到底吃了些什么。

    “昨日上朝,我封了将军,子楚可曾听说?”

    子楚又点点头,昨日母亲兴致勃勃的到他父亲这房来,绘声绘色的讲了好久。

    “子楚……”看出他有些不对,夏侯千树轻轻低唤。

    “……?”子楚抬头看着一脸忧虑的小树。

    “是不是我让你寂寞了?”夏侯千树的声音柔软得像天边最美丽的云朵。

    子楚的眼里瞬间蓄满泪水,继而慌乱的用力摇着头。

    夏侯千树于是极轻柔的,却用尽了全力的将这个少年拥进了怀中,任那片湿热在自己的胸口疯狂蔓延。

    轻轻的,一下下的拍抚着子楚的后背,等待他将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完毕。

    扶着他的双肩,让他稍稍离开她的身前,凝视着他哭红的双眼和发红的鼻子。

    夏侯千树摇摇头,“真是……,本来已经够丑了,这下子,……更没法看了。”说着还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真是命苦啊,现巴巴的跑去你家,讨了个丑八怪,爱哭鬼回来。”

    看着千树故作委屈的样子,子楚终于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千树见子楚不再难过,心里也不觉轻松了一些。

    “小树……,我以后,还能这么叫你吗?”子楚用那双黑漆漆水润润的大眼看着夏侯千树,长长的睫毛之上还挂着尚未拭去的点点晶莹。

    应该是叫做楚楚动人吧,千树觉得此刻的子楚就是那样的一种感觉。

    “不叫我小树那要叫我什么?”千树轻轻的凑近子楚的耳边,极小声的腻歪到,“叫娘子?”逗弄的对着子楚挤挤眼,又说,“还是叫妻主~?”

    子楚的脸,于是浮上红云。

    “叫一个吧,叫我娘子~”千树嘻嘻笑着,轻轻的牵起子楚的手,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昨日朝上陛下给了我三日时间,命我把骑射营的计划整理完毕。”

    “那时间不是很紧?”子楚担忧的皱了皱眉。

    “是啊,昨日一直弄到深夜。”

    “那……”子楚不知想到了什么,可顿了一顿又闭上了嘴巴。

    “那什么?”夏侯千树望着脸上浮起可疑红云的子楚,感觉出他手上传来了一丝紧张的僵硬。“那……我们就早些歇息?”

    夏侯千树轻声的笑了一下,半推半就的哄着子楚躺到了床塌之上。

    盖起了棉被,该做的,……开始聊天。

    “陛下昨日还赐了我府邸。”夏侯千树闭起了眼睛,脸上有一丝疲惫。

    “听母亲说起了,说是城内南郊的一块地。”

    “过几日便要动工了。我寻思着,让夏侯南方带着你去看看。”

    “带我?”

    “是啊,带你。”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而且……”

    “以后是我们两个要住的吗,你不去怎么成?”

    “我们住?”子楚惊讶之余,发现千树的手臂已经不知何时自然的揽在了自己的腰间。

    “是啊,建府以后,我会搬过去,那里离南郊外的骑射营到底是较这里近上许多,我已请示过祖母了,她也不忍心我来回奔波太过辛苦。”手臂又收了收,千树向着怀中的温暖又靠近了一些,却是极为纯洁自然的靠近。“我只你一个小侍,你不去贴身伺候着,祖母也放心不下。”

    “真的吗?”子楚的声音里有几分雀跃和欣喜。不在府上了,意味着繁复的规矩也会相应的减少。最主要,那里只有他和小树。

    “真的。过几日开工了,就让南方时常带你过去。新府上的添置,设计,你就替我拿主意吧。”

    “我真的可以吗?”

    “为何不可以?是我们住啊。家里的事情,我都听你的。”

    “家……”子楚的声音有层层困惑和颤抖。

    “恩。喜欢家里有荷花,便让他们在前院开个荷塘,喜欢竹子的话,就植上一片竹林,喜欢狗狗的话,就让他们为你建个小小的动物园……”千树的声音有些渐小,仿佛困倦已极,直到平稳的呼吸声静静传来,没了话语。

    子楚转过头去,看见昏黄的灯下,夏侯千树沉静疲惫的倦容。

    她一定是累坏了吧。

    没有他预料中的洞房,可是内心还是一片暖意融融。

    她要他和她的家,她愿意建了新府也带上他,她说家里的事她都听他的,她说那是家,要按照他的喜好来打理,她甚至还记着他喜欢的小狗狗……

    家,这个字眼让自己被蛊惑了,开始了无尽的憧憬和幻想。

    有了这些,受多大的委屈又怎么样,值得的。

    想伸手抚摸她近在眼前的俏脸,想伸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可是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或许是灯光明晃令她不适,她极不舒服的遮了遮灯光传来的方向。

    该熄灯了吧,熄了灯她便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可是,教养公公吩咐过,妻主睡了,他就必须回去自己的房间,而且最晚三更之前也务必要回去,过于贪欢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贪婪的看着这个睡得不算安稳的女子,心头极是不舍,她的怀抱那么温暖,他还没有呆够,却必须得离开。

    身下插入的异物让自己极为不适,教养公公涂抹的药物似乎开始起了作用,那些怕他因为疼痛无法行房的药物如今成了致命的折磨,仓惶着起身,仓惶着远离,忍着下身灼热胀满的刺痛,轻轻的吹熄灯火,关起门,悄悄离去。

    暗夜里,晶莹的眸子隐隐闪烁。

    “对不起,子楚。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现在还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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