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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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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微亮,千树站在床边兀自整理着衣衫,看着床榻之上睡得不甚安稳的人,心里涨得满满的,是怜惜,愧疚,还有说不清的莫名情愫。

    瞧着他长长睫毛下那片新生的灰暗阴影,想着自打知道她要大婚以来他便极度的缺乏安全感,那般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敏感脆弱,吃得比小猫咪还少,夜里也是睡不香甜,若是睁开眼的话,多半是幽黑幽黑的闪着水亮水亮的柔光,仿佛总是有隐隐的泪意,幽幽的心伤。

    昨夜里自己是放纵了性子,没得顾忌的折腾了他大半夜的,这时还未见醒,又死死的皱着眉,想来是身下正疼得紧,也累坏了。

    心里几多烦乱,圣上的猜忌让自己心下怯然,子楚的不安,子廉的咄咄紧逼,李默寒的不时骚扰,还有那位……即将远归的将军。

    只这般心境,昨夜竟是有些犯浑了。只顾了自己发泄着情绪,完全忘了子楚的感受,他到底不是习武的,身子比她差了太多,又是带了玉势的。

    俯下身,轻轻的拉起被子,把他露在外面的肩膀覆盖,又掖紧被角。

    极尽温柔的亲了下小小的嘴唇,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本来睡的不安稳的那人竟迷迷糊糊的醒了。

    “呜……”朦胧的睁开眼睛,看着正要出门的人,子楚呻吟了声,沙哑到:“小树要走了?”

    “嗯,宝贝再多睡一会儿,别急着起。”本是正要出门的,见人醒了又折了回来,走到床边,把挣扎着要起的人按回了床上,又搂过来抱着,亲了亲,“身子乏的话,白日就在这里歇着,我让小川把饭食送里屋里来。”

    “嗯。”子楚低声的应着,原本白皙透明的脸透出层层红晕,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脸缩进千树怀里。

    千树从来不曾那样对他的,如狼似虎的折腾着,疼了,求饶了也不理不顾,身下疼得紧,几乎无法忍受,后半夜才饶了他,为他释放了去,那时候很害怕,可心里却又有几分喜悦。从前那样的小树总是很节制,便是欢爱的时候也显着疏离守礼,不甚热情,可是昨夜……倒像是有了几分真性情的……

    “早些回来。”窝在女子的怀中,子楚的轻轻的说,声音囫囵不清。

    “早不了的,这几日都会晚归,宝贝也不用等我用膳,免得饿着。”千树顺了顺子楚的头发,把那几率淘气的掖到的耳后答到。

    “几时回来我都等着,你只记着,我等你回来一起用膳。”小家伙抬了眼,亮亮的眼睛闪着执拗的光芒,撅起的小嘴透着十足的倔强气。

    俯身又是一阵亲吻,辗转揉捻着,在那撅起的红唇之上,“知道了。我会争取早些回来的。倒是你,过午若是想起身了,便让南方陪着出去走走。不是很喜欢瑞香楼的芙蓉糕吗,去买点回来,若是我回的晚便先吃些甜点垫着,等我回来再一起用饭。”

    千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听在子楚的耳中已化为天籁。

    乖乖的点着头,索性赖在女子的怀里也不起身,“小树岂不是也要饿着?做什么总要那么晚回来呢?”心中有几分好奇。

    千树低头,迎上那双清可见底又带着疑问的眸子。

    “营中过几日有个武试,会选拔出骑射营的武将,到时候陛下和满朝文武都要来,这几日要筹划万全了。还有……”知道子楚听了一定不会高兴,可是千树略微停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子廉他很努力,也想参加这次武试,所以营训结束后我都会帮他指点指点。”说完,便径直看着子楚,看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果然,怀中的身子忽地一僵,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躲开了她审视的目光,神色未明。

    “小坏蛋,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嗯?”千树捏起子楚的腮帮子不甚用力的扭了扭,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语气宠溺的轻声问着。

    “没想什么。”被千树闹得没有办法,子楚闷闷的回了一句。

    子廉喜欢千树,子楚知道,千树也知道,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不在乎。可是他在乎,小树她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子廉。

    “再若胡思乱想,看我今儿晚上怎么整治你。”呼出的热气就打在子楚的耳际,萦绕在耳边的暧昧话语撩红了子楚的整个面颊,宛若桃花般妖艳美丽。“还疼吗?”说着,右手便蜿蜒而下,隔着被子,停在那灼热之上。

    于是那粉红的俏脸腾地红透,变成了红番茄,勃发的欲望被妻主发现,他已经想寻个地缝直接钻了进去。于是倏地从女子怀里爬出来,钻回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偏那女子的轻笑还是无孔不入的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看来为妻今夜还得再加把劲,宝贝似乎没吃饱呢。”语气里带着调侃的笑意,子楚已经咬着呀,恨不得掀开被子把她的嘴给缝上。

    “你不出来,那为妻走喽?”说着已然起身,早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看着那裹成蚕蛹一般的人,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下到底还是没出来,于是笑着走向门口,一边走还一边母鸡似地嘱咐着,“若是世子大人又要你去用餐,你便去同他一起用罢,将来都是一家的人了,敬是得敬着,可也不用惧了他去,也不用你伺候,府里下人多的是呢。”

    推了门,又回过头,果然,那缠得紧紧的蚕蛹里钻出了个黑黑的小脑袋,油亮油亮的眼睛咔吧着,别扭的挤出一句,“早些回来。”又急急忙忙的缩了回去,不见踪影。

    无奈的摇摇头,千树笑着,离了院子,去了骑射营,只是眼底和心间染上了淡淡的温暖。

    只是那蚕蛹里的人,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却瞬间又落寞悲伤了起来。

    他明白,千树于他,终归是怜多于爱的。

    世子大人,那是皇帝御赐的婚配,他是怨不得的。况且千树对他似乎也真的没什么。

    远在琉璃的那位,冷冰冰的,高傲着呢,十有八九也是不肯进府的,更何况,正夫的位置也已经没了,那人该是断不会低头受委屈的。

    只是,子廉,他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勇敢,大胆,想要什么就努力去争取,飞蛾赴火般不顾一切。他健康,他英俊,他可以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他有家人的宠爱,他有自己的追求,他若嫁了她,应该也是侧夫之类,也会有属于他的孩子。

    可是,赵子楚,他自己,却是什么也没有的,以后,也将永远是这样。

    总是忐忑不安的,总是想更多的占有此刻的温暖,那份很快将不再是他专属的温暖。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子的笑容,温柔,温言软语,皆不再属于他。

    前面的路还很长,可对于他而言,却都是不可预知的冰冷黑暗。

    其实,他不介意是子廉,因为,不是子廉也一定有别人,让她孕育子嗣,那是个必然,早早晚晚而已。

    也想放纵自己,像子廉那样,喜欢就告诉她,要就去抢,一直到他抢也抢不来为止。

    可是,真的很痛苦。

    不敢想未来,不敢想千树在外面的光灿耀眼,只想找到一个坚硬的壳,悄悄的躲在里面。

    等待,她想来的时候,便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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