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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南平燃起一柱线香:“一炷香之内,开门解锁,就算你过关。”

    我笑:“多谢!”

    南平欲言又止,最后只叮嘱一句:“收敛心神。”

    我真心实意地笑:“多谢!”又有些好奇问道,“小哥何以对我如此照顾?”实话说,咱离我见犹怜差得还真不只一点半点,萍水相逢的,我还真不觉得自己那么可人疼。

    南平赧然:“有个特别的小师妹,也不错。”

    呵!谢谢南平,谢谢你。原来除了花妈妈,还有人相信咱是特别的,对咱另眼相看。士为知己者死,我小艾,为了您老这句话,拼了!

    南平撞上门,随着他的撞击,金色的大小齿轮带着颗颗滚珠悠悠转动,一根巨大的门闩伴着嘎嘎声响缓缓伸出,将门要划过九个点么?试着转了下金属棒,沿着外围八个点转了一圈,又转回半个边,划过中间的点,放手,等待。

    金属棍咔咔移回了,露在外面的棒身比原来短了一半。

    冷汗,不能重复路径?而且还有次数限制?

    不敢再乱试,手指沿着路径画了好久,才自信满满地握住小棍,划出了个十字弓形。

    门闩咔咔作响,向后退了一分的距离,正好是卡住门的长度的七分之一。

    不由大喜,转而看向第二个齿轮。

    横竖大小不一的按键组成了迷宫一般的表盘,上方一根铁管中坠了三颗钢珠,边上有一根木柄,扳下手柄,第一颗小球被放出,骨碌碌在几块按键上弹射一番,落入了下方洞中。

    懵懵懂懂地按下小球撞击的第一个按键,按键被压下后维持了原来的位置,似乎是对的?接连按下被弹射过的按键,却在三分之二的位置按错了一键,按键全部归位。

    妈妈啊……

    再次扳动手柄,落下第二枚钢珠,路径竟和方才完全不同,咱没辄了,只得死记硬背,总算过了这一关,门闩再向后退一格。

    第三个表盘与第二个类似,不过是变成了记忆活字版中突起偏旁的位置和顺序,门闩再向后退一格。

    第四个,第五个……

    莫非这一关便是考校记忆力的?这倒也说得通南平的那句“收敛心神”。

    第六个表盘看起来有些熟悉,再在脑中仔细过一遍,竟然是园子里路径的阵法图。

    这是谁设计的混蛋狗屁关卡?教人死记硬背了四五个路线图之后,又考校人进门的路线,这不是纯属难为人么?嘴里骂骂咧咧,也不得不收敛了心神,凝神细想来时的路径。

    桃花……海棠……唉,这十字弓来凑什么热闹!

    柳树……芭蕉……嘿,怎么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偏旁部首?

    再细想下去,这些红桃绿柳竟好像长了脚似的,忽忽地围着我转动起来,其中还夹杂了大大小小的十字弓、冰狠冷硬的残缺字符,诡异地变幻着阵型,呼啸着向我袭来。

    “不,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

    什么声音,这么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这究竟是谁的声音,这么的撕心裂肺,悲惨绝望?

    “花妈妈,我做了个噩梦……”

    奶声奶气的呓语,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刚刚哭着惊醒。这是儿时的自己么?咱竟然也这么脆弱过?咱到底做过什么噩梦?

    “小艾,答应我!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就算食不果腹,也要拖了这该死的溅籍,就算为了我,也得活出个恣意的人生来!”

    这一遍遍的嘱咐,这般绝望又饱含着希望的醉话,不是花妈妈又是谁?那个用铅华埋葬青春,又用铅华粉饰青春的花妈妈,她将青春的梦想和期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啊!

    这样想着,心脏突然一阵抽痛,令我陡然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瘫在地上,眼前仍重叠着各种汉字与十字弓,那些偏旁歪歪扭扭的堆在一起,竟组成了杀、仇、伤一些个血腥的字眼,不断在我面前飘荡,无声鼓噪着我,我双耳被沸腾热血鼓荡得卜卜作响,头疼欲裂,想大叫,想挥舞拳头,想噬咬些什么,想尝到鲜血的滋味。

    狠了狠心,一口咬上自己左臂,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我的口腔,妈的,真咸,出去要多喝点水了。

    也许是血放得有点多,也许是连夜赶路又累又饿,我终于觉着些虚弱,觉着累,觉着蕴在肌肉里的无穷的气劲一点点化作了酸软,那汩汩冲刷着我耳膜的血液终于平缓下来,那没处发泄的精力终于渐渐离我而去,心思终于可以不受蛊惑,逐渐沉淀下来,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开锁上,眼花了就咬一口,终于在咱咬了三口就快咬掉一块肉时,门开了。

    转身,那柱香还有不到半分的长度就要燃尽,青烟袅袅,衬着神仙稍显惊异的眸子,我得意地笑。

    哟吼,我是世界之王!

    神仙抽了抽鼻子:“伸手。”

    我笑嘻嘻地伸出右手。

    神仙皱眉,拎起我左手:“果然。”冷哼,“我道怎么一股子血腥味。——世间但凡头脑敏捷的,心智必然不坚,我还当是发现了个不世出的奇才,原来是个玩弄些旁门左道的坏才。”

    我嬉皮笑脸:“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咱虽然是真小人,也不介意假借些外物。神仙大人之前也并没说不可以啊!”

    神仙扔回我的爪子,轻哼:“南平,带她去吃饭吧。”

    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大急:“那第三关呢?”

    南平碰碰我,神秘地:“先垫饱了肚子,才有的好吐啊!”

    死神仙,死南平,你们真损啊!!

    晚饭一过,扔给我本小册子、一根蜡烛,关进一间小房,第三关就算是齐活了。哦,还有一句“过一晚上,明天告诉我这三个人是怎么死的,对了,就算是过关了。”

    哼,没错,这是一间停尸房。

    胆战心惊地望着那三具尸体,两男一女,恶,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皮肤都涨起来,身上斑斑点点,散发着冲天的臭气,和着房子里不知从哪飘散来的酸味,真是色香味——俄,味道咱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好就是了——都没有。

    话说咱烟花地啥时候都不是个干净地儿,每个月被廉价买来的姐儿们总有那么一两个逃不拖被变态恩客虐死的命运,看得多了,对这尸首也看得淡了,只是这三位,实在是不怎么招人待见。

    喉咙里直往外泛酸水儿,咽下去觉得太恶心,吐出来同样——还要在这待一整晚呢,对着一滩滩那个?那不是雪上加霜么!想想都想吐……唉,恶性循环了。

    深吸一口气,别过身子不看那三位,就着烛光细细看那小册子。啧啧,怎么还有残字和错字?

    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1]

    ……

    册子字数不多,不过半个时辰,我便看完一遍,大抵是描述了些各种死法的表征和分辨方法,以及验尸的注意事项。

    又趁着尚留有印象,抓紧再看了两遍,拍上册子,闭眼把内容过了一遍,不错,都记住了。只是连那些个残字错字都记得滚瓜烂熟——呃,甚至更胜于内容,这就太夸张了吧!真是,人脑子太好使也不行啊。

    抻了个懒腰,转头看向那三位,嘿嘿,打个商量,咱们两边儿都省点事,能起来告诉咱,你们到底是咋死的呗?那咱下半夜还都能睡个好觉!

    正调笑地想着,只听外面传来了几声梆子,伴随着打更人一句悠长的“平安无事!”远远响起。声音被夜风拉得支离破碎地传到耳边,带出阵阵诡异。呵,刚想着下半夜,竟然就已经子时了。外面半声人响也无,只听得猫头鹰在叫,咕咕嘎嘎,松枝被夜风吹得不断摇摆,刷拉刷拉,烛火明灭摇曳,面前那女尸的睫毛似乎动了动。

    我一愣,慢慢收了笑容,抬手移了下烛火,细细看那女尸,浮肿的脸青灰的皮。她的两颗上牙微有些长,磕在苍白的下唇上,印出了两点黑影,竟隐隐露出些狰狞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得烛火又晃了晃,那女尸睫毛又是一动,喉间好似也发出了声轻微的叹息。

    唉!

    这叹息悠悠响起,经久不绝,宛如一缕破败的轻纱在屋内盘桓升降,又如一只灰白的尖爪,恶意地抚弄着我的神经。

    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绷紧,我不住喃喃:“没有的事,我是看走眼了,那是烛火晃动,听岔了,那是窗外的猫头鹰,死人就是死人,之前见得还少么?死相比他们更惨的也不是没有,何必自己吓自己!”

    只是这低语片刻之后竟也不能继续!我的喉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出格格声响,眼睛越睁越大,肌肉张紧,嘴半张,口水就快流下来了,诶诶,现在可不是关注口水的时候。

    面前的女尸抖了抖她干枯的头发,缓缓抬头,扭过她浮肿变形的脸,望向我,似笑非笑:“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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