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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当年大哥即将年满十八岁。按祖制,每位墨者需在十八岁那年回家祭祖,闯地宫,并改进地宫中的一关,以此作为成人的仪式。大哥也不例外,启程前,还特特发了封信回来,但我父亲也因此晕了过去。”

    诶,这么厉害?忍不住问:“信上说了什么?”墨让双手攥着铁棒磨捏半晌,才咬着牙回答:“他说,不日将携爱妻唐绡回家祭祖。”

    天,仰头,翻白眼:折腾,您老就折腾吧!恃才傲物没关系,您好歹跟自己爹就收敛些吧!竟然还那么横,您是真不想有个善果了。

    手里握着火药当然厉害,天纵英才也彪悍得紧,但人家手里有王牌,人家是您的爹啊!

    墨让叹息:“我父亲的性子……”欲言又止,转而道,“墨谦本打算派人拖住墨谢,避过风头,谁知我爹清醒后,却只是平静如初。”

    是,我明白,墨老爷的性子自然是极刚硬的。咱不知是不是有遗传因素,但后天的培养一定少不了——人家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人家也纵横商场大半辈子,人家还是现任墨家巨子,说一不二,谁知道老了老了,还被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摆了一道?墨老爷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像墨家生意做到这么大,杀伐决断,不能算常事,但一定也不少见,而墨老爷醒来后竟然平静如初,我不知他当时怎么想的,只是听墨让的描述,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草原狼。听说草原狼猎食时,也是分外坚忍,分外平静。

    墨谦许是不知道墨老爷的性子,许是认为虎毒不食子,既然他如此平静,想必是接受了这件事情——起码,不会大发雷霆。

    其实我觉得,还不如让他早早发泄出来,这样积累着压抑着,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火山大爆发了。

    “唐绡当年已年近三十,我当时虽只六岁,但也看得出来,我父亲初见他时,眼现杀机。”

    俄?开始还能忍得住,怎的在最关键时反而露了破绽?恩,见到唐绡本人时,墨谢必然也是要陪同的——名义上,他是他师父,实际上,他是他情人。不论怎样,他都会陪同。而墨老爷竟在墨谢面前眼现杀机,连六岁的墨让也看得出来,那他必然是认为唐绡不得不杀。理由?红颜祸水么?还是从墨谢当时的表现觉得,墨谢已离不开他?

    “唐绡与大哥相携相伴,只除了大哥进地宫时。虽然大哥坚持,可父亲却坚决不许,唐绡也劝,大哥便独自去了。”

    来了来了,墨老爷要动手了!呵,这位大哥,树大招风,您竟然只听唐绡的话,您这举动,无疑把唐绡再次拉到聚光灯下,也无疑给墨老爷多了条必须除掉他的理由。

    相携相伴,没错,集体行动的确能够保护他,但您为啥不集体行动到底?大哥,您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低估您父亲的战斗力?

    “当时我还小,听说,父亲将唐绡抓起来,关了三天三夜。其间,唐绡……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当大哥回来时,父亲下令,召集墨府全部成员,将唐绡拖到校场,当众鞭笞三百。”

    唐绡是唐门中的佼佼者,想必毒药暗器,火药武功,每一样都应该是极拿得出手的,这样的高手,他会束手就擒?如果他反抗,他会这么轻易的被抓住?还被关起来?

    这一节,虽然墨让说得极含糊,怕也是墨老爷使了什么阴招,封了他的武功,才让唐绡虎落平阳的吧!唐绡没有防备的被自己爱人的父亲打倒,又踏上一万只脚,从此就没了翻身的机会。

    还有,什么叫作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那是怎样?被鞭打?被唾骂?啊,唐绡这样的作为,在别人眼里就是自甘堕落,加之他一定是风姿极佳的,他被囚禁,必定有人会趁火打劫,打着卫道的名号行些苟且之事。那么,唐绡……怕是被猥琐的家伙□过了,动作之大,后果之明显,连六岁小儿都约略知晓了。

    墨老爷,你狠,就算之后唐绡侥幸逃出,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墨谢面前出现?

    墨让似回想起当时情景,不由眼神闪动,话也多了起来:“大哥被父亲点穴,又被众家丁架在校场边旁观,眼睁睁看着唐绡衣衫不整,浑身血污的被拖出来,当众被辱骂,被行刑,被指点,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打到三十鞭时,他冒险冲破了穴道,冲上去救唐绡,却没碰到人,就被父亲打了一掌,再次点穴,扔在校场边。”

    “当唐绡被打到一百五十鞭时,已经没了人气,铁鞭打下去,好像是打在破布上。校场上尘土飞扬,只听见铁器与皮肉接触的沉闷的啪啪声,那种声音,让人听着就觉着难受。大哥沉默地看着校场上不断激起的血雾,一动不动,好像他的精气神也随着唐绡的一点点消逝。当三百鞭打完时,那曾经神仙般恬淡温润的人物,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早已气绝身亡多时。”

    不由打了个寒战,大佬,您真狠,咱不知道练武的人是不是都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但咱觉得,普通人挨个三十铁鞭,就皮开肉绽半条命没了,这三百鞭下去,饶是再怎么横练外家功夫再怎么提着口真气,怕也是于事无补吧?一个人,一个奇才,一个狂傲的奇才,亲眼看着自己心上人如此屈辱地死在自己面前,这位墨老爷,您考虑好您要承受的后果了么?

    “大哥呆呆的抱着唐绡的尸体,流泪,之后……我宁愿我未亲眼看见,父亲告诉他,限他三日之内,处理唐绡的后事,三日后,正式继任墨家下任巨子。”

    我明白,我理解,一个人浑身带伤,伤心成狂时,表情必然是极端的凄惨狠厉,叫人看着心生同情,却又想起地狱里的罗刹,墨谢眼泪流干之后,那姿态,必然令人心疼万分又恐惧万分吧?

    再翻个白眼,大佬,您真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糖豆吃,可这巴掌太疼,这糖豆太有威胁性,其威力简直可以媲美糖衣炮弹,不过这炮口是对向您自己的。不是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如果这位墨公子接了巨子之位,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老人家,您从哪得来的自信,认为他一定会服您的管,认为他一定对您百依百顺绝无违抗,还敢把巨子之位马上传给一个对您心怀愤恨的狂才?

    墨让叹了口气,继续:“第一天,大哥带唐绡进了地宫,在那里待了两天,第三天,大哥回到墨府,抱着唐绡,在校场自焚了。死前,他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撒在校场上,指天道:以我血起誓,墨家后代,生生世世,代代承受百倍于我之苦。爱而不能,求而不得,情深殇永。”

    “我父亲……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当他赶到校场时,大哥已与唐绡烧成一团灰烬,父亲见了这惨象,当场呕血,之后便缠绵病榻,身子日渐虚弱,一月之后,他老人家油尽灯枯,就此驾鹤。”

    咱的心咯噔一声,突然想起吴越的遭遇来,爱人横死,是否也是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是墨家的后代啊,这便是诅咒所致么?

    转头:“墨让,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你么?”

    墨让长呼了一口气,似是庆幸终于说完,之后转头向我微笑:“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我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嘿,还真随和。我点头:“谢谢了。刚才听你所述,你的大哥,这位墨大公子,天之骄子,一帆风顺,想必一生中从未有过任何不能做到的事吧?”墨让点头,表示同意。我再接再厉:“那么,你相信他会不做任何抗争,放弃墨家巨子的位置,怀着巨大的怨气殉情,留下恶毒的诅咒,而不是选择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报仇么?墨让,你精通催眠,自然是对人性极其了解的,我想我不说你也应想到,你大哥如此自信的一个人,没有尝试过任何反抗就愤而殉情,这样的做法放到闺中小儿女身上,自然是合理的,但是你大哥这样的惊世奇才也选择这样做,是否太离奇了些?”

    墨让沉吟:“你是说,我大哥也许没有死?”

    我点头又摇头:“也许有些冒犯,但我觉得,以令兄的天纵英才,实不像是会寄希望于飘渺的诅咒的人。”虽然杀唐绡的是墨老爷,但我总觉得,以这墨公子的性格,必当是捅破天踏裂地,也要还自己一个痛快的,就算顾及了父子伦常,那么□唐绡的人,他也不下手惩治了么?而且我相信,以他的能力,想要让墨老爷痛苦却不伤到墨老爷,实在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所谓上攻伐谋,下攻伐城。大虐虐心,其次虐身。(这话到底怎么说的来着?孙子,我对不起您!)

    他轻颔首,眼神有些飘忽:“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我是亲眼看他淋上桐油,晃亮火折的。也是我命人去通知父亲,可惜当时我人小力薄,完全不能阻止大哥的行为,反被他打晕,丢在校场边。等我被弄醒时,大哥已成一团焦炭。”墨让全身绷紧,似是被自己的回忆吓到。

    我拉住墨让手臂,好像要把他拉出童年的噩梦:“那么,我们还是说说怎么过这个什么什么……的吧?”我怎么知道这里是什么什么,我只知道,墨让不会平白无故跟我说他的童年阴影,如果这里很容易走,他会直接带我过去。

    墨让恍若未觉:“我父亲走得突然,那地宫又非墨者不能知。当时我还小,我二哥和吴越又都不是墨者,所以我们谁也不知道,这地宫究竟在什么地方,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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