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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站在院中间,看似曾相识的桃红柳绿,最后发现,我迷路了。

    唉,是在海棠前左转了,还是误把连翘看成了迎春?无奈,只得跺跺脚,学着夏至的样子,扯起嗓门吼道:“这里有喘气的没?南平?吴越?出来接客啦!”这句吼完,我自己都一阵恶寒,不由搓搓手臂,掮着肩,等喘气的出来救我。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见南平缓步走来,轻轻皱着眉头,一脸倦意,边走边嘀咕:“哪有这样的,不会闯就等在院门口么,这样乱闯,叫个什么事儿!”

    我不由笑:“南平,南平!”

    南平抬头看着我,神色有些茫然,过了许久,那茫然里才掺进了一点点疑惑,和不可置信样的惊喜,他嘴唇颤抖着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我笑着替他接道:“这个妹妹,我原是见过的。”

    他离我太远,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细小情感,我只能感到他虎驱一震,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惊诧莫名,脚步移了移,是想要扑过来,但硬生生止住了,只是站在原地克制地笑:“小艾?”然后嘴巴越咧越大,“小艾!”

    我张开手:“哟哟,不过几年而已,怎么就这么生分了?几步路都不愿意走?”来吧来吧,来扑我吧!

    南平扑哧一笑,终于不负众望地如花蝴蝶一般飞扑到我怀里,我被撞得后退一步,苦笑:“南平!你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吧?撞得我好疼!”

    南平花着一张小脸,又哭又笑:“小艾!死小艾!你也知道几年不见了!?哼,五年!整整五年!你怎么连半点消息都不知道传回来?”我一边连连认错,是是是,我不对,我不好,一边认命地捋着他后背,一下一下,像抚摸着我家宝马。哎哎,这事儿闹得,我不是自己来找骂的么?

    小师兄抽抽搭搭半天,才算是止了眼泪,继而咧着嘴傻笑:“回来就好!你个死孩子,知道回来就好!”

    我也笑,然后抽抽鼻子:“恩,好香,桂花酥!”

    南平轻轻给我一拳:“馋猫鼻子!这么远都叫你给闻出来了!”

    我装做被他打得吐血的样子,踉跄退后两步,虚虚弱弱西子捧心状:“南平……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人家可是对你一片真情……你要负责给人家疗伤!”口水滴滴地,“听说桂花酥的疗伤功效就不错!”

    南平被我气乐了,拉起我手往里走:“好好好!马上端给你吃!”我大乐,得寸进尺继续要求:“还有黄金糕,南瓜饼,杏仁茶,蟹粉小笼……”南平笑眯眯,一叠声地:“都给你做,都给你做!——话说,我刚才还真认不出你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不过五年的功夫,麻雀变凤凰了?!”

    我反手拉住他手腕,斜他一眼:“喂喂,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什么叫麻雀啊?”顿了顿又道,“好歹是只野鸡吧?”

    南平喷笑:“得了得了,听你这说话的腔调就知道,你可是一点儿没变,管你是小艾还是蓉城艾氏,都是我的毒舌小师妹!”

    我眯了眯眼睛,想说什么,终归是没有出口,自己转了话题:“本以为这里会一点儿也不变,没想到,你们还真没轻折腾啊!”说着手向东指,“我记得那边是棵杨树来着,年头还不小呢,怎么就舍得给换成海棠了?啧啧,这满树红花的还真热闹!新年新气象?”

    南平顺口道:“哪有……”顺着我手指方向一看,竟然就顿住了,慢慢睁大眼睛,“小艾!”顿了顿,又来来回回看了半天,继续深情呼唤我,“小艾!”

    我掏掏耳朵:“行了,暗恋我也不至于这样一遍遍深情地呼唤我吧?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南平面皮抖了几抖,似乎是想做一个恶心的表情,可惜脸上惊愕的神色太重,硬生生被冲成了个扭曲的表情,纠结了半天才迟疑着问道:“海棠?”

    我轻轻皱起眉头,低声:“怎么,不是海棠?”

    南平摇摇头,轻声:“你走了之后,我们很担心你,又怕贸然帮你,给你惹下什么麻烦,只得学着女孩家的样子,给你在树上结些红丝绦,为你祈福,久了,就满树都是……”

    我哦了一声,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

    南平再次轻唤:“小艾?”

    我回过头看着他,缓缓道:“没错,我的眼睛,出了点问题。”

    南平眼睛睁得更大:“怎么回事?”

    我笑:“喂,再睁大点,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您这媚眼抛得还真是与众不同!哎呦,别打啊别打啊,喂喂,叫你别打我而已,你也别哭啊!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么?”继而望天,老天爷啊,你就玩我吧,五年多了,我怎么还是要哄哭鼻子的小男生啊?于是正色,“你先把眼泪擦干净,我才说!”

    嘿,您别说,还真管用,南平马上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擦干了小脸,仰头等着我八卦。

    再次无语望天,苍天啊,为啥我总要牺牲自己作为八卦素材?

    清清嗓子:“你也该听说了,我在蓉城,是做脂粉生意起家。当时白手起家,我自己试制玫瑰花露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眼睛失明了几天,当时没什么钱,就自己摸索着抓了点药,好在几天之后就好了。不过之后视力下降得就越来越快,后来有点钱了,才想起来保养,不过……有些迟了,好在控制得比较好,起码不再恶化了。现在一丈开外的东西,看着就有些重影,晚上更糟……天啊南平!”我怪叫,“你脚下踩了泉眼不是?”

    南平红着眼睛莫明地望着我,我笑:“哟哟,都快成消防栓了,你怎么那么多水啊!”

    南平又捶我一拳,这家伙,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他鼻音极重地:“难怪你会在小筑迷路……这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么?看不清楚!你才多大?你就看不清楚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叹气,摊手:“南平,虽然我不信命,但,老天爷给我关上了这扇门,大概就是为了让我转头去开几扇窗吧!不是安慰,你可能不相信,眼睛不行了,我的听力和嗅觉更加灵敏,而且,有时候,眼睛看不清楚的,也许只是假象而已,我同样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且,有时更加准确。”呵,以前,我看人总是盯着别人的脸,希望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色。但一个人,一个惯于说谎的人,可以很轻易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这时泄密的,往往是他的身体,和他的眼神。一个人紧张的时候,可能他能够做到维持他的面部表情不变,但他全身的肌肉会控制不住地绷紧,观察这个,不需要有很好的眼力。而当我能够看的清一个人的眼神时,他的神色,我同样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南平默然,我转了转眼珠:“说完我,也该说说你了吧,小师兄?”说话时,我刻意摩擦了几下后槽牙,制造些毛骨悚然的声音,满意地看到南平脖子后的汗毛竖了起来,他抖了一下,然后干笑着打着哈哈:“我?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比如,你身上的功夫?”

    南平一愣:“什么?”

    我停住脚步,深深望进他双眼:“你的功夫,怎么回事?”

    南平轻轻咳嗽了一声:“没什么,对了,你怎么想起要回来?是因为……那事?”

    我又仔仔细细地看他一眼,直到看到他转开了目光,我才道:“南平,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但你要记得,即使我帮不上什么,有我在支持你,也比你自己一个要强得多。我等着,如果你以后想说,我随时奉陪。”可惜,这话没有起到我意料中的效果,他听了也不过只是眼帘垂得更低。

    看他这神情,我知道,今天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得顺着他的话题道:“是啊,我是为了墨家回来的。”

    南平抬眼,语气有些急躁:“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能有什么用?”

    我望天,然后苦笑:“就算知道没用,我又怎么忍得住什么都不做?我在外面,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于是只得深入虎穴,看看有没有老虎崽子给我剩下。”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当然懂得消息,特别是政治消息对生意的强大助力。我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但在京城这片的消息,我一直依附于墨家的势力,——我小门小户的,又怎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现在苦果来了,墨家封锁消息,我的眼睛耳朵没了,于是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管前面有什么,我拎着我的大头来了,不管不顾地眯着眼睛凑得近些再近些,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看看自己能帮得上什么。

    我知道我是螳臂当车,但我不能不回来。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像温暖的金色羽毛,轻柔地擦着我们的脸。但我们注定辜负这美好时光了,我俩相对默然,各自想着心事,眼皮耷拉着,似乎随时可能泪千行。可惜,外面突然传来呼喝连连,争吵怒骂不休,让我们没了感伤的心思。仔细听,似乎是两人为了马匹的归属问题而斗嘴。我俩对看一眼,自对方脸上看到几乎相同的越来越浓的尴尬神色,于是在尴尬中又添一分惊奇,我干笑,抢先开口:“给你添麻烦了,门外叫唤的大概是我家小白,我的师爷。”

    南平啊了一声,表示了解,继而眼望天:“我家阿狄,小筑新任看门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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