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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白何许人也?

    我家小白,本名萧白,字念素,属性师爷,防御性良好,攻击力可忽略。一肚子坏水,满脑子赚钱点子,物美价廉,经久耐用,实为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

    这厮三年前被我从某钱庄挖来,给我管账,做我的智囊。——不得不说,这是我这五年里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他的存在,让我省了不少的心,重要的是,他让我的资产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三年即成蓉城首富。这是什么概念?三年前,我还只是个小老板,没错,我的脂粉虽然已远近闻名,但若论到净资产,在富商遍地的蓉城不过是勉强挤进前十而已。而三年里,他让我的财产翻了十倍不止,一跃成为其他商人拼命追赶的目标。

    简单说吧,起初的两年,我做的是脂粉生意,从女同胞们口袋里掏钱,完成了我的原始积累。现在,虽然我的脂粉生意仍然红火,且已然形成垄断地位,但我的主要财源却不是它,而是来自于外贸生意,——咳,就是我那遍布各地的马帮团伙。

    马帮的生意怎么做?说起来很简单,我不过是收集各地信息,判断形势,低买高估,赚赚差价而已。但同样是赚差价,其中的学问也是不少。举个例子吧,从西域买进的毛皮,我可以转手卖出百倍的价格,而其他商人至多不过五倍,可见信息的力量。而要得到可靠的信息,我的情报网自然要足够庞大才行。当然,这要得力于墨谦给我的那块令牌,它是我基础情报人才的重要来源,但接下来的运作,则大半要归功于我家小白非凡的经营手段。

    这厮也算是厚道,不歧视我是女性,不搞办公室恋情,尽心尽力,感念旧恩,不跳槽,不休年假,是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有时我甚至想,我这人是否极泰来,走狗屎运了吧?让我撞上了这么个怀才不遇且为老黄牛式的家伙?

    不过我一直以为,这家伙不善言辞,是个实干型人才来着,现在才知我看走了眼。他正用力扯着辔头,和马上那家伙争辩,看起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但却丝毫不见他落了下风,还在一径的滔滔不绝地掉书袋,不由令我对他佩服万分。

    来听听吧,这厮仰头,哀求状:“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得公子下手!”哈,我知他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日后面子上不好看,索性故意拖延时间,等我们过来了再做打算。但,也不至于说得这么文绉绉吧?这话绕得,就连我这个久在他书袋中浸淫的家伙也要仔细寻思一番才能反应过来他究竟要说什么,更别说马上那人了,完全是一头雾水的状态,愣了许久,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半晌才怒道:“你唧唧歪歪的什么东西?我看好的,我也给你钱了,又不是抢你的,你凭什么反悔?”

    萧白拉着辔头不放,脖子一梗:“价格是你自己定的,我并没有答应,怎能就此算是成交了?”

    马上那人拍拍马脖子,也是振振有词:“这马都认我了,更何况我给你的价格公平合理,还高上了几成,你凭啥不卖?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么?”

    我黑线,喂喂,你要抢的是我大老远带来的宝马啊,我自己都舍不得骑的雪花骢啊!你说骑走就骑走,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都让你得逞,我就不叫小艾了!我深吸一口气,大喊:“小白!“语气百转千回,还带着点鼻音。

    小白同志与本姑娘共事三年,早就培养出无比深厚的默契,当下松了马辔头,屁颠屁颠跑过来,狗腿状:“老板娘有何吩咐?”

    我做老佛爷扮相,眯着眼睛问他:“怎——么——回事?”每个字都拖得悠长无比,十足一副反应迟钝却要故作威严的蠢样。

    萧白赔笑:“老板娘,这人非要买我们的马,我说不成,他就要强行骑走。”

    我哦了声,慢声问他:“最近童工什么价钱啊?”没错,马上那人虽然面目看不清楚,长得也还算高大,但身形偏细,大手大脚,很明显还是在长身体的小孩子。

    萧白想了想:“卖身的话,二两银子吧!”

    我拍了拍手:“那敢情好,小白,给他五两银子,叫他卖身给我吧!不成就硬来!”

    萧白眨眨眼睛,忍笑:“是!”转身就丢给那人一锭银子,那人一惊,条件反射地接下来,我叉腰大笑:“好!接了!这可不是我们强买强卖了,是你自己答应的!”

    那人大怒,翻身下马,拎着鞭子冲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你这女人,忒没条理了!马和人能一样么?”

    我憨笑:“哦,原来不一样啊!那,西域和朔国能一样么?”

    没错,这个叫阿狄的孩子是西域人。西域和朔国人的长相很容易分辨,比如这孩子,他的发色就是亮闪闪的茶褐,而不是我们千篇一律的乌黑。起初,我还以为是阳光映照的结果,待他走得近了,才看出他高鼻深目,瞳色也是极浅,不过那对眼珠究竟是绿色还是蓝色的,我倒是看不清楚了。他眼窝很深,这必然显得他眼睛十分有神,但在我这眼神不好的人眼里看来,就是眼睛那里暗暗的一片,两个眼珠子泛着蓝色或者绿色的光,而究竟是何颜色还暂时不可考。

    好吧,这孩子被我形容得有点残了,其实凭良心说,他还是很好看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虽瘦削,但因为衣服合身,能看得出他流线型的匀称肌肉。可以预见,至多两三年,他必将成长为新一代的少女杀手。

    看,上天真是偏爱他。即使他现在生气了,也是很好看的,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微笑:“阿狄是么?我是南平的旧识,今天的事,就此揭过,如何?”见好就收,我总要给南平留些面子。

    顿了顿,看他不答话,我又认真解释道:“你看,如果你看上的是其他的物事,我当做见面礼送你也无妨。但这马是我的心头好,平常我便十分宝贝,这次带上京来本非我所愿,如今被你看上了,我也只能说句英雄所见略同,但割爱,却是万万不能的。你能理解么?”听说西域人的性子多是直来直去的,所以我也不和他拐弯抹角,实打实的说明了,也省得他惦念。

    阿狄上上下下看我良久,然后别开眼睛,鄙夷地:“哼,女人!”

    我笑了,哟,是说我小气么?哈,这孩子是跟我杠上了?我怕他?于是挑挑眉毛,缓缓接口:“哦?同行相轧?”

    阿狄愣了愣,然后似乎是反应过来了,突地涨红了脸,狠狠瞪我一眼,竟然开始品头论足:“妆化得不错,衣服选得也完全遮掩了你没胸没屁股的缺陷,配饰也合理,还算是有品味,可惜先天不足,后天再怎么补也补不成个美人!”

    哗,先捧后踩,似褒实贬,让人跟他较真不得。而且,他攻击的目标竟然是每个女人都必然在乎的外貌问题,而避过我们之前争论的焦点不谈,真没看出来,这孩子的毒舌段位还挺高!

    我饶有兴致地挠挠下巴:“对女人这么有研究?小子,你是喜欢男人,还是阅尽了女人?”我没胸没屁股?你可是用西域的审美眼光来评判?那我的确是柴火棍,你满意否?

    阿狄再次赏我了记俯视的眼光:“下作!”

    我轻咳转身:“南平,皮带没栓好。”南平啊南平,管好你家宠物。——我何必跟一个半大小子讨论我的穿衣经?我是吃饱了撑的?

    南平笑着打圆场:“阿狄,这是我的小师妹,小艾。以后你对她可要尊重着些!”

    让我意外的是,这阿狄似乎是对南平极尊重的样子,竟然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不由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看南平柔顺的样子,竟然能驯服这头小狮子?看来这小狮子的本性还是不坏的——就是嘴毒了点,不过无所谓,我的嘴巴也不是吃素的。于是点点头:“幸会。”真是幸会!

    不理阿狄稍嫌扭曲的面容,我侧头轻声问南平:“哪捡来的松狮子?”

    南平愣了愣,继而忍笑道:“半年前在朔西边境那里捡到的,当时他浑身是伤,差点救不回来了,万幸他命大,死里逃生。之后就视我为救命恩人,一直和我在一起。——他身手还可以,平日里就跟着夏至做些事情。”

    夏至啊,莫非跟夏至待久了,连脾气都有些相似?不过……我眯缝着眼睛,狐疑地:“你去边境做什么?还有,当时他身上受得是什么伤?”无缘无故捡了个小孩子回来,你还真放得下心啊!虽然西域和朔国之间近几年还算太平,但,你当边境上大量囤积的边防军是吃干饭的?

    南平苦笑,低低地:“这些以后再说。……不过,他身上的伤,似乎是狼吻。”

    我点了点头,又抬眼看了阿狄一眼,才笑道:“呀呀,都是自己人,就别站在门口了,——我可是想了南平的桂花酥好久了呢!”从狼群中逃生?据说狼牙可是有毒的。这家伙……我不禁对西域人的体质刮目相看了。

    谁知不提还好,我一说这话,明显感到阿狄虎躯一震,继而悲愤地扯着南平的袖子:“南平!我的桂花酥!”

    南平安慰地拍拍他头顶:“乖,小艾刚刚回来,她也爱吃,你就分给她些嘛!”

    阿狄撅着嘴,犹自不爽:“我的桂花酥,我的桂花酥,我的桂花酥,我的桂花酥!”

    我双眼望天,受不了地喃喃:“天,他是养了只松狮子,还是养了只八哥?”

    萧白在我身侧跟着,低声:“那个……我猜是猴子吧!”说着还向阿狄的方向望了一眼。

    猴子?我也好奇,于是跟着看了一眼,不禁冷汗涔涔,果然是猴子!——阿狄小朋友正以南平为圆心上蹿下跳中,足迹遍布假山树干等等一切匪夷所思的地方,活力四射地表达着他对于本属于他独享的桂花酥被他人染指的愤慨。可惜南平充耳不闻,坚定地目不斜视地向厨房走去,似乎是久经这种骚扰的考验了。我大笑:“是,还是你的眼睛毒!”

    呃,笑得太嚣张,被阿狄猴宝宝转头瞪了一眼,又砸了句“女人”过来,惹得我和萧白笑得愈发放肆。

    萧白趁着我笑,低声道:“老板娘,什么时候去?”

    我笑声略止,想了想,轻声回他:“就今天下午吧。”有些事情,还是要尽早弄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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