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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

    !!!!墨谢一直盯着我,直到我以为他会永远沉默下去时,他突然开口:“我快死了。”

    什么?

    我们不是在谈条件么?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是想看我鸣鞭庆祝的喜庆样子么?

    你以为,我会痛哭失声,告诉你,我舍不得你,你死了,我会伤心么?

    不,不不。

    虽然我们这五年相处愉快,虽然我曾信任你,但是你杀了我的至亲之人,是你令我的人生不同,是你导致了一切悲剧,我不会再将感情放在你身上。是,我也许会同情你,但是请你记住,你于我,首先是可恨的,其次才是可怜的。

    弑亲之痛和相处愉快比起来,孰轻孰重?

    你是当我不会算数么?

    我轻哼一声,又讽刺地做了个礼貌地前倾身子的动作,请他继续说下文。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抱歉,这些事情,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请让我说吧。”

    我愣了愣,用礼貌而疏离的口吻道:“洗耳恭听。”不好意思,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还是太嫩了。当他也在演戏时,我还比较容易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这人不是墨谢,不是那个混蛋。可是当他扒掉了身上名为萧白的那层画皮之后,我再也不能自欺地将他看成一个无辜纯良的人。现在,我一看到他那张脸,想的不再是萧白,而是一个刽子手,一个手上沾满了无辜女子的鲜血的可耻的刽子手。

    墨谢许是真的寂寞疯了,他竟然对我的语气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苦笑一声,开口:“我知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我的身体并不是铁打的,这将近二十年来,我并不好过,你可相信?我每夜脑海里都要重复那一幕幕。你以为我杀人时,便没有任何感觉么?不,我会梦到他们的眼神,我会梦到他们的哀号。但是我停不下来。杀人是我的毒品,我靠它来获得一时的释放,然后便是加倍的痛苦。然后我发现,这样日日夜夜的痛苦,令我的身体也渐渐不成了。”

    “渐渐地,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象,我会感觉到绡儿坐在我身边,看到他像平时一样,一边看书,一边在漫不经心地玩着发梢。”

    “我知道,这是我的身体在向我报警,但是我没有理睬。”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这具臭皮囊苟延残喘至今的唯一目的,就是完成我的复仇而已,有这样的幻象出现,真是附加的惊喜,即使它会使我的寿命缩短,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只会令我更开心。”

    我打断他:“抱歉,也许我们该讨论些更实质的内容。”

    我不能再听,因为我不想软化我的心,我不想同情我的敌人。

    和自己的对手惺惺相惜,是脑子进水的男人们才干的事情,女人恨一个人,就恨不得他去死。同情?抱歉,这会软化我的情绪,我会避免。

    更何况,他不是对手,他是我的仇人。

    墨谢无所谓地笑笑:“你不想现在听?这没关系。反正,我们必须继续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我冷硬地重复:“条件。”

    墨谢失笑:“好,你真的要听?”

    我再次重复:“条件。”为什么有些人非得说这些奇怪的话偏离主题?没错,我谈判时也曾打过感情牌,收获颇丰,所以我格外讨厌他用这种手段。

    墨谢干脆地:“跟墨让说,你爱他。”

    我瞪着他:“你要玩什么把戏?”

    墨谢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个游戏,是我做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去做什么,不必想太多。棋子并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又是轻轻一笑,“你不喜欢我跟你说些有的没的,那么好,我们便去掉那些虚假的外壳,说些实质的东西。这样,你很喜欢,对么?”

    我笑笑:“好。你既然想看我说,我就去说好了,接下来呢?”

    墨谢垂下眼睛看看自己的指尖,慢慢笑了:“你是想问接下来,你会得到什么吧?放心,这点手段,还只是皇帝的初步试探而已,墨让自己有能力化解,只是难免要吃一点苦头。——接下来,我会回朔国一趟,处理墨家的事情。”他夸张地叹了口气,“遥控作业,总是不太方便的,皇帝要出招,我回去接招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耳朵突然竖起来,等等,遥控?就是说,他早就参与其中,组织墨家的力量对抗皇帝的吞食了么?

    这么说,他当初跟着我回京城,目的是要跟墨家的高层接上头了解到一手信息么?

    妈的,还是被他耍了。

    我眨眨眼睛,看着他,想问是否我不求,你也会帮墨家度过难关,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即使我没有跟他做任何交易,他想取我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既然他把墨家放在心上,既然他是要带领墨家度过难关的,那么我只要确认一件事就好。

    我轻声问他:“你保证,墨让会平平安安的,是么?”

    墨谢轻笑一声,转头看我,讽刺地:“我为什么应该保证他平安?”

    我愣了下:“因为他是你弟弟。”

    墨谢冷笑:“哦?”

    我深吸一口气,道:“他是你最小的弟弟,他从没做过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唐绡死时,他还小,他曾劝过你不要自杀,他曾被你强行修改过记忆。”我顿了顿,惨笑,“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永远也不知道,被人催眠的滋味是怎么样的,你也不知道,当自己脑子里出现另外一个声音,喋喋不休地向你诉说另外一种事实时,你的心情会是怎样的恐慌。——你欠他的,这一切,并不是他该得的。好吧,在你看来,你可能有足够的理由去恨墨老爷,恨墨谦,恨吴越。但是,你真的有足够的理由去恨墨让么?”

    墨谢愣了愣,冷然道:“你自然会帮他说话,无所谓,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我们不必讨论。但你可知道,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墨让若是死了,对墨家更加有利?”

    我握拳,天啊,跟这个变态说话,我需要无穷的自制力,我咬着牙问他:“什么意思?”

    他只是笑笑:“你只是拒绝去想罢了。皇帝要的是墨家的财产,墨谦已在他手里,他要墨让死,这样一来,墨家群龙无首,他更好对付。”是,他当然知道墨家人才济济,可是他还是选择让墨让死,因为他知道,墨让现在已不能及时地做出任何决策,他只是墨者的精神支柱而已,他就是要他的死,来搅浑这潭水。

    我瞪着他,强忍着怒气:“所以你并不打算插手?”

    墨谢静静地:“墨家还有吴越。”

    我尖叫:“他是你弟弟!”尖叫尖叫,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想一刀杀了他。

    叫过之后,我总算稍稍平静下来,问他:“你还有什么条件?”想了想,冷笑,“是你那个誓言么?爱人惨死面前?呵,因为墨让没有心上人,所以你就想看着他死?”我已经被刺激得快脱力了,不由请教他,“你究竟怎么想的啊?”

    墨谢轻笑一声:“若我百年之后,有老板娘作伴,也算是一件幸事。”

    什什什么?要我殉葬可是?

    我跟你什么关系啊,非亲非故的,我殉葬?

    我连瞪眼都没了力气,虚弱地讽刺地:“我有那个荣幸知道原因么?”

    墨谢轻笑着开口:“至爱在眼前死去。”

    至爱?谁?谁的?我?

    我瞪着眼睛,突然笑了:“哗,老大,这么严肃的场面说冷笑话,会要人命的。”

    墨谢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呃了一声,问他:“你是说,墨让爱我?”

    墨让爱我?

    我哼:“那你恐怕是猜错了,墨让这样的人,怎会看上我?”

    墨谢失笑:“小艾啊小艾,莫说知弟莫若兄,你其他时候都如此聪慧敏感,怎的轮到自己时就不成了?就算迟钝如夏至都看得出个一二三来,你反而半点感觉也无?”

    我瞪着他,完全不知所云的模样。想想之后问他:“你怎么知道的?是你导演了地宫那场戏?”

    墨谢点点头。

    我冷笑:“那我岂非要说声谢谢?”墨谢无视我的嘲讽:“是我要对你说声谢谢。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以我对我那个笨蛋弟弟的了解,他定然会先揭开鳞片,他会受伤,你会照顾他,然后你会对他由感激而生出爱恋,再由于你的主动,他对你渐渐生出爱恋。”

    我哼了一声:“那你对我还不够了解。”

    墨谢叹气:“是,现在我知道,若你对他动情,若不能站在与他对等的高度,你是死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谢谢你,由于你的举动,墨让对你产生了朦胧的情愫。”

    他这样的感谢,令我感到更加恼火。

    你让我向他表白,又说你确定他是爱我的,然后又在不久后令我们生死相隔?

    你没有心吧?

    墨谢,不要挑战我的自制力,也不要挑战我心脏的坚忍程度,那比你想象的要低。你如果惹毛了我,拼得个一拍两散,我未必斗不过你。

    我顿了顿,平静地问他:“是否我不答应殉葬,你也会杀了我?”

    墨谢点头:“当然。”

    我瞪着眼睛:“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做这笔交易?”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为什么?还能有为什么?因为他老人家太寂寞了,他觉得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要了我的命不够有娱乐性,他希望在告知我之后,看我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看我对墨让的态度是不是有所改变,看我和墨让两人是否会因为这个既定的结果而饱受折磨。

    这个变态。

    墨谢笑笑,一副“看来你猜到了”的表情。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我还能说什么?如你所愿?呵,还由得我不答应么!你只要记得,你所答应我的。”

    然后我转身离开了,屋里还有个病人在等着我照顾。

    但我竟然连这件事也算错了。

    阿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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