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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章

    !!!!送走了夏至和吴越没多久,我和墨让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许是知道回到朔国后会发生什么,会面对什么,在路上的这几天,我们每天都过的像是最后一天。我们骑着马大声唱歌,看到游牧的牧民就停下来,与他们天南地北地闲扯。到了晚上,我们就坐在火边烤着打来的野味,吃饱之后就窝在一起谈天,自然不是谈人生谈理想,而是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谈我们五年来各自所经历的小事,——虽然我们都曾从我们各自的眼睛耳朵那里得知过,但是从他的嘴里讲出来,那感觉自然是不同的。我们每晚相拥而眠,他的体温总是比我身上要高上一两度,抱着他,我晚上再也不会冷到运功抵抗。我喜欢抱着他的腰,把大头拱在他的颈窝处,这样契合的感觉,令我想起一句诗来,此处心安即故乡。自此以后,墨让就是我的家,他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这一路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开心,我甚至有种错觉,以为我们不过是在度蜜月而已。墨让甚至曾害羞地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日后同他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这句话问得我又是甜蜜又是忧伤,我多想马上抱住他答应他,但一想到之后马上会发生的一切,这个好字就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以后,我的以后会终止在十天之后,还是十年之后?

    有很多次我都想拉着墨让跳上马,飞奔去大漠,再也不回朔国。但是我知道,墨让不会答应,我也会后悔。

    墨谦身陷囹圄,墨谢命不久长,如果墨让不回去,墨家再没有人可以挑起这个责任。逃避责任,并不是我或是墨让所擅长的,我们都知道,每走一步,都好像离牺牲更近,到了最后,我简直有种悲壮的心情。

    明明应该是开心的,明明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明明知道皇帝不会在我们一踏入朔国境内就动手,明明他动手的几率只是对半而已,但我仍是忍不住害怕,我知道我在怕什么,皇帝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更多的是那个人。

    墨谢。

    以他的能力,他应该早已把墨家势力整合完毕,现在墨家已是铁板一块,如果他现在想要做什么,绝对会抢在皇帝前面。他会强迫我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吧?他会当着墨让的面置我于死地吧?终于走到了这最后一步,他终于快得偿所愿了。

    一路上,我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墨谢不谈,但是随着朔国距离越来越近,我们心里都明白,墨谢,一定会是我们踏入朔国的第一个麻烦,也是最大的麻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们一过境,便看到了那个站在高处黑色的身影。

    高处风大,将他黑色的衣衫吹得迎风鼓起,张扬磅礴好似一只大鸟,他头颈缓缓转动,然后似乎看到来我们,竟然就直接纵身一跃,双臂平展,宛若飞鹰扑食那样降到我们附近,再向我们缓步走来。我和墨让惊讶地互看一眼,从他的眼中我可以看出,他也和我一样,对墨谢神出鬼没的功夫叹为观止。

    天,其实不是没想过,两人联手制服墨谢,摆脱他的纠缠,也许顺便还能替我解了身上的毒。在没看到他露这手功夫之前,我还天真地以为这件事虽然成功的几率不大,但好歹还是有些可能性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根本没有可能。——开玩笑,螳螂能挡住隆隆驶过的马车么?别说是两只螳螂,就算是百只千只,也什么?我要当娘了?

    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候?

    他是随便说来骗墨谢的吧?

    但……想到他路上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的神情,难道……我真的要当娘了?——上次癸水造访是不到两个月前的事,就算他医术高明,宝宝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团脓血一般的东西吧?不知它会长成她还是他?可是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孩子,对不起,娘保护不了你。——墨谢是谁,他又怎么会疼惜墨家的血脉?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疼。

    墨让再次将我护在他麾下,语气坚定:“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我还当你是墨家人,我相信你还想着墨家。如今小艾肚里的是墨家唯一的血脉,她若是死了,我不会再接受其他的女人,墨谦也不会,吴越和墨家再没有瓜葛,你忍心看墨家绝后?”

    我不由失笑,墨让已经连这个都拿来当筹码,相信他再无后招可言。

    连唐绡都不再是他的弱点,这个魔鬼已经无可战胜。

    既然已经输了,不如输的姿态好看一点。我轻笑一声,抱住墨让,低声:“相公,别争了,到此为止吧,替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墨让浑身一震,转头拥住我,苦笑:“你怎么这么狠心?”他狠狠地抱着我,不停喃喃,“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转头向墨谢苦笑:“我知道我们之间早有约定,但是求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墨谢看看天色,皮笑肉不笑地点头:“一刻。”

    我点点头,继续苦笑:“是不是我说不够,就是太过贪心?”

    墨让抱着我,似乎要将我揉进身体里,双眼通红:“我以为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我以为我们可以侥幸逃过这一劫的,没想到,没想到……”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两点寒星便从他袖中飞窜而出,好似两条黑亮的线一般飞速向墨谢的双眼打去。

    墨谢轻描淡写地接下,淡淡道:“别做无谓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他闷哼一声,身子微倾,单手捂住腹部。

    没错,我下的手。

    墨让就算是下了决心,但对象是他的亲哥哥,他总会有迟疑,但我不会。我向来是个冷情的人,我可以为墨让去死,我也可以为墨让令其他人去死,不管那人是不是曾和我相处三年之久。——我袖里早就藏了淬了剧毒的袖箭,我一早知道,墨让有突袭墨谢的打算,我也知道,他不会成功,但我可能会。所以我早就等着这个机会,等着墨谢躲过墨让偷袭后这个短暂放松的时机。

    他必须死,至于他死之后皇上那里怎么办,我身上的毒怎么办,都是后事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再活着。

    就算在他死后不久,我也因为无药可救而死,我也会在现在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因为我的死,绝对不能跟他有关。墨让终归会接受我的离去,但他不能接受因为他的心软他的忍让令我离去。日复一日地活在无尽的自责当中,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这本就是我的错,我当初饮鸩止渴,现在后果来了,我应自己承担。

    但墨谢并非善类,他怎么肯乖乖束手就擒?不过微一抬手,一股劲风袭来,墨让只刚刚来得及护住我,便已软软地倒了下去,然后墨谢自己也似乎体力不支,向后坐倒在地。

    我抽出靴中一直藏着的匕首,大步走过去。

    墨谢大口喘着气,抬眼看我,惨笑:“想的还真是周到,但你就不怕这样一刀下去,会替我把毒血放了个干净?”

    我没有回答他,只微微垂下眼睛,盯着他脖子上微微跳动的经脉。

    怕,我当然怕,所以我决定把你的头整个切下来。

    预备做这么恶心残酷的事情,我整个灵魂都不轻松,都在同尖叫和恐惧搏斗,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神去谈笑风生。

    你杀鸡时,会跟鸡认真严肃地探讨你从哪下刀,放多少血么?

    纵然我已经恶心害怕得想立刻扔下刀大哭,或是弯下腰呕吐,我仍是坚定不移地走过去,用尽全力控制我的脚我的双手,使它们颤抖的幅度尽量小些,然后高高举起手。

    墨谢手指微弹,只听叮的一声,我的匕首断了。我的心也彻底凉了,然后不顾一切地举着半截匕首,对准他颈部的动脉狠狠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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