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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非礼太后

    !!!!自礼部尚书陈奎远放岭南之后,萧迦傲暂代礼部尚书主持春闱,会试过后,礼部就将各地举人的考卷呈了上来,萧迦傲先将试卷分门别类,然后再一一筛选。

    那日,萧迦傲在玄墨宫的宣室中评选试卷直到深夜,厉衡阳斜靠在御案旁边看着她,问道:“怎么样,爱卿,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萧迦傲摇了摇头:“至今为止,还没有。”

    “怎么,连你的义兄陈关河,你也看不上?”厉衡阳颇为惊讶。

    “义兄他虽有才能,但是难免书生意气,策论显得稍显空洞,评不上第一。”

    “爱卿倒是不循私情,实为难得。”厉衡阳笑着夸道。

    萧迦傲淡淡地回道:“陛下又不是傻瓜,哪有这么好糊弄的,我……”萧迦傲说到此处,突然眼光一亮,从一大堆试卷中拿出一张,喃喃念道:“论分封诸王之祸乱:……然分封诸王,国之大忌,王强则国衰,王弱则国强……削其权,裂其土,收其赋,使其民,则王朝大兴……反之,则国将不国,王朝末日亦不久已。”

    萧迦傲拍案叫绝:“好文,真是好文。见识卓越,一针见血。王强则国衰,王弱则国强,则王朝痼疾一扫而光……真是说到了点子上……陛下,你说呢?”

    厉衡阳从碧色的琉璃盘中拿出一只鲜艳的红苹果啃了起来,然后道:“说倒是说到朕的心里去了,苍澜国内,东有汝南王,北有河间王,西有成都王,南有长沙王,这四王占有全国达五分之二的土地,七分之三的赋税,朕一直是想要削王削藩,但是苍澜的国疆,亦是这些藩王替朕把守着,一旦削了他们,朕就要凭一己之力扫平四方夷狄……”

    “陛下,你怕了吗?”萧迦傲犀利的问道。

    “怕?朕什么也不怕,自登基以来,朕一直东征西讨,就是为了为削藩做准备的。这只是一个时机问题。”

    萧迦傲挑了挑秀眉,接口道:“攘内必先安外,对不对。”

    厉衡阳微微一笑:“爱卿冰雪聪明,自然毋须朕多言。”

    “那么,陛下你想要抽丝剥茧呢,还是快刀斩乱麻?”

    “抽丝剥茧,韬光养晦的准备工作,朕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是该朕快刀斩乱麻的时候。”厉衡阳锐利的眼中,闪着刀刃一般锋锐的灵光。

    “陛下,让我成为你手中的这一把快刀吧,免得脏了你的手。”萧迦傲的淡淡地说道,声音清冷如冰,却极为坚定。

    听萧迦傲这么说,厉衡阳心里一热,胸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感动之余却又似受到了侮辱:“迦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朕竟如此无能,要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做挡箭牌?”

    “陛下,你别激动。为帝者关心则乱是大忌,该利用的,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要犹豫。”

    厉衡阳轻轻哼了一声:“要选快刀,朕有的是后备人选,何必非要迦傲亲自出头呢?”

    “说得也是。”萧迦傲举起手中的卷子道,笑着摇了一摇:“如今就有一把上好的快刀,让我替陛下验验成色如何?”

    初见肖衍冰,就让萧迦傲印象深刻,苍澜国的男子,因多在户外活动,皮肤都呈健康的蜜色,但是肖衍冰不同,在柔和的月光下,他的皮肤就好似寒玉一般微微透明,在这阳春三月的暖意中散发着微微的寒气。

    五官清逸出尘,气度从容淡定,特别是那一双细长的飞目,衬着斜飞入鬓的剑眉,黑白分明,顾盼神飞,令人一见难忘。

    “在下肖衍冰,见过礼部侍郎。”肖衍冰对萧迦傲微微一揖,态度不亢不卑,声音清澈而带有些微的磁性,清越动人。

    “你来自哪里?”萧迦傲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敲击着紫檀木的桌案问道。

    “漠北。”

    萧迦傲心里一动,前任含冤入狱的吏部尚书肖望的族人就远放漠北,见此人姓肖,气度高华似是世家子弟,又来自漠北,莫不是……

    “肖望是你的什么人?”

    “正是在下祖父。”

    “哦……你回来了。”

    “是陛下的恩旨,二十岁以下的族人可减罪回京。”

    萧迦傲笑道:“这么说,你此次回京,是为了报效陛下的隆恩的?”

    肖衍冰摇摇头,矢口否认:“当日祖父惨死,正是因为陛下性格过于仁厚,才使外戚和藩王相互勾结,陷害忠良,致使朝纲不正。陛下如今需要的,并非一心忠勇报国的忠良之士,而只是一把快刀而已。”

    萧迦傲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自己眼光果然不错,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还真是一把散发着森冷寒气的绝世名刀。不过,既然是绝世名器,就该耐的住锻炼与敲打。

    “肖衍冰,陛下乃一国之君,自当以仁爱治天下。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应该出面做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在下明白,只要陛下有心,在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哦……是吗?你是否听过‘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众矢之的,你不在乎吗?”

    “在下不在乎。真到了那个时候,陛下自可把在下交出去,以平众人之愤。”肖衍冰的双眸深沉如水,清淡的语气,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人是认真的,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有什么困难能难住他?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到最后,我能否保他一命?

    眼见萧迦傲目光闪烁,好似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情愫,肖衍冰不由地微微一笑,好似冰河寒光,破冰而出,耀人眼目:“大人不必犹豫,这条路是在下自己选的,自然决不后悔。”

    萧迦傲目光深沉了下来:“如此甚好,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后悔,我也不会给你退路。”

    经过那次会面之后,萧迦傲将肖衍冰定为春闱头一名,准备让他接任即将离任的大理寺卿的位置。元龙五年四月二日,萧迦傲正式拜相,成为苍澜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五月初,元龙帝执政其间,最最骇人听闻的大肃清拉开了序幕。

    六月初,吏部尚书,因涉嫌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被抓。

    七月初,北方河间王在咸阳的幺子因结交京官,图谋不轨,被打入诏狱。

    七月末,李太后的亲弟弟,李准基因勾结北部匈奴,倒卖红衣大炮被抓。

    八月,……

    九月,……

    短短五个月之内,因各种罪名被大理寺抓入诏狱的官员就达千余人,其中三品以上官员,达三十余人。

    一时朝中,人人自危,不知明日自己的乌纱帽还能否带在头上。

    而这一切对于萧迦傲来说,还只是破旧立新的第一步。

    重阳深夜,藏经阁中,阁外桂花飘香,云破月来花弄影。

    格内静谧沉沉,只单独两人。

    萧迦傲的俊脸寒冷似冰,沉声问道:“我听说,很多犯人进了诏狱,都会遭酷刑拷打?”

    “是的。”肖衍冰点点头,坦然承认。

    “你就不怕屈打成招吗?”

    “萧大人,我们抓人,一旦罪名成立,就是死罪。肚子里一旦含了真东西,你好言相劝让他说,他能说什么?萧大人用我,不就是为了借我的手,将陛下在朝中隐藏的宿敌一网打尽吗?”

    萧迦傲的眼光森冷了下来:“这么说,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真到了最后不可收拾的地步。萧大人自可以将微臣交出去,说臣蛊惑君心,凌迟处死。到时候,陛下的威名就可以保全了。”肖衍冰微微一笑:“萧大人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萧迦傲淡雅脱俗的清水容颜沉默不语: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现在舍不得了。这样一把快刀,用一次就要报废,岂不是太可惜?再说,这样在朝中下猛药,难免会……

    就在这时,一只飞镖破空而入,凌空发出“嗖嗖”的锐利之声,直朝萧迦傲的胸口射来。

    “奸相,纳命来。”

    肖衍冰的修眉微微一皱,飞身挡在萧迦傲的前面,伸手抓起案上的一颗青豆,反指一弹,那青豆就好似如钢铁铸成的一般,“当”的一声轻响,弹开了空中的那只飞镖。

    “丞相大人,您小心。”肖衍冰全力护住萧迦傲。

    “怎么,你会武功?”萧迦傲有些惊讶,肖衍冰平时掩饰地很好。

    肖衍冰苦笑道:“在下若不会武功,早就死了十次八次,横尸街头,哪里还能和萧大人在藏经阁中谈话?”

    萧迦傲转念一想:“糟了,此是声东击西之计,陛下一人在宣室之中!”

    萧迦傲和肖衍冰连忙飞奔赶往宣室,在外面就听到激烈的刀叉剑戟的碰撞声,其间隐约夹杂这司空牧的呼喊:“兄弟们团团围住,千万不能让刺客跑了。”

    萧迦傲率先推门进去,眼见四个蒙面的黑衣人围着厉衡阳合攻,招式凌厉,刀刀取其要害,武功端是不弱。

    萧迦傲拿下拴在玉佩下面的玉珠,反指轻轻一弹,破空之声突起,瞬间就击中一名刺客背后的要穴,刺客应声倒地,四个人的合围圈顿时缺开了一道口子。

    萧迦傲冲上去扑住厉衡阳,一把将他拉入□之中,锦衣卫在门口组成绵密的人网,一时之间将□护得水泄不通。

    “陛下,你没事吧?”萧迦傲关心地问道。

    “朕没事,迦傲,你不用那么紧张?”

    “你是故意的,引刺客来袭,好抓出幕后主使人?”

    厉衡阳笑着摸摸萧迦傲的鬓角:“朕的迦傲还真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刺客逃了,否则的话,陛下岂不是白白地抛头露面?”

    萧迦傲话音刚落,外面就有锦衣卫喊着:“快追,别让刺客跑了。”

    萧迦傲立刻闪身往前,被厉衡阳一把抱住纤腰,将头埋在她他纤细的颈间,身上散发的浓烈阳刚气息包裹着萧迦傲的周身:“迦傲,你一定要小心。”

    “唉,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弄风情,以后闲了再说,乖乖待在这里。”萧迦傲急于抓刺客,没有闲情和厉衡阳在危急时刻你侬我侬,匆匆扔下一句话就走了,留下厉衡阳在原地泛起一丝苦笑:为何朕的迦傲很少有女人的自觉呢?

    锦衣卫追着黑衣刺客几个起落,最后却在一座高大巍峨的宫殿前面听了下来,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往前挪一步。

    那是慈宁宫,皇帝的生母李太后的寝宫。

    萧迦傲与肖衍冰接着赶到,忙问:“怎么了,刺客逃入慈宁宫了?”

    司空牧躬身道:“没错,一个黑影趁着夜色窜入了太后的寝宫。”

    “那你们还等什么,快进去搜人!”

    “萧大人,太后的寝宫可不能乱闯,贸然进去,就是死罪。”

    萧迦傲斩钉截铁地道:“刺客闯入太后寝宫,万一伤了太后,你以为你们就能活着?”

    正在这时,李太后身边的严嬷嬷开门走了出来,喝道:“怎么回事,三更半夜地闯到太后这里来,如此没有规矩。”

    “严嬷嬷,陛下在宣室遇刺,锦衣卫见一名黑衣刺客引入太后的慈宁宫。下官怕太后遇到什么不测,特来带人搜查。”

    严嬷嬷的老脸板了起来,喝到:“放肆,太后因秋夜闷热,正在寝宫沐浴,你们说要闯进去搜查,难道不要命了吗?”

    “万一刺客真是潜入太后寝宫,太后生命堪忧,一旦出事,严嬷嬷,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萧迦傲冷冷地回应道,碧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萧大人,您要耍威风,自可到朝堂上去。在太后的慈宁宫里,您还早的很呢。太后放下话来,谁也不许进去,您说太后娘娘在沐浴时藏着一个男人,这是欺君之罪。”严嬷嬷声色俱厉。

    萧迦傲毫不惧怕,眼神更加凌厉:“万一给下官搜出来,怎么办?”

    严嬷嬷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惊异的神色,她没料到萧迦傲会如此强硬,要硬搜太后的寝宫:“你们谁敢踏入太后寝宫一步,必是死罪无疑。”

    “我去。”

    萧迦傲和肖衍冰异口同声地说,然后萧迦傲用凤目的余光微微扫向肖衍冰:“你是男人,怎么进去?”

    肖衍冰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下官的确是男人,难道陈大人是女人?横竖都是一个死,下官位卑言轻,自然要先上。”

    “谁说我会死了?你进去我无法保你,我进去陛下却可以保我。你就不要强出头了。”萧迦傲冷冷地说道。

    肖衍冰听闻此言,不由地微微一愣,尝听闻厉衡阳和萧迦傲有断袖之好,他一直以为是闲人看萧迦傲太过得宠,重伤她所致,如今看来,倒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即便如此,身为男子在太后沐浴之时要硬搜寝宫,也未免太过随意,难道说……

    肖衍冰不由地看向萧迦傲的胸脯……

    “你看什么看?”萧迦傲双目精光一闪,喝道。

    肖衍冰连忙垂下目光,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遍非礼勿视。

    “你,你要造反了……”严嬷嬷浑身颤抖着,挡在萧迦傲的面前,她没料到甚为一介臣子的萧迦傲会如此大胆。

    萧迦傲冷冷道:“有人用重金收买刺客,图谋不轨,也不知谁要造反?你不让开,本官就先从你开刀。”

    严嬷嬷在萧迦傲凌厉似刀的目光下脚下一软,顿时瘫倒在地上。

    萧迦傲推开慈宁宫紫檀木雕漆的缕花大门,里面烛火幽暗,帷幔深深,隐隐传来丁冬的水声。

    萧迦傲循着烛火的亮光慢慢地踱了进去,终于在一个偏东的耳房里面找到了在秋夜里沐浴的李太后。

    “你……好大胆,竟敢闯进来。”李太后连忙站了起来,用手掩住自己的前胸,保养良好的身体依旧窈窕,肌肤如凝脂一般,水滴纷纷滑落。

    萧迦傲略皱了皱眉头:若是有人闯入,太后不应该潜入水中吗,那才能够保得里面体面?如今却故意站了起来,是故意想让我避开目光。

    萧迦傲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后丰腴的身体,毫不避让:“太后,刚才有刺客闯入您的寝宫,您可见着?”

    此时,李太后的表情已经由愤怒转成了惊惧:“你……你竟敢……非礼哀家……你……哀家要把你碎尸万段。”

    萧迦傲很平静地说道:“臣也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危,太后若要治罪,请亲自去向陛下讨旨吧!”

    “你……你还敢威胁本宫,你以为你今日走的出这慈宁宫?”

    萧迦傲并不理会李太后的愤怒,她好似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她慢慢踱步到浴桶的背后,用手轻轻掀开了帷幕,眼见一名黑衣刺客就躲在帷幕下面,清逸的脸上不由地泛起一丝微妙的浅笑:“怎么,藏在太后的身子后面,就觉得万无一失了?”

    此时,慈宁宫的锦衣卫已经团团围了进来,李太后这才潜入水中,俏脸因为羞愤而涨的通红:“来人,将陈关河就地正法,本宫不容他看到明日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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