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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问我何心(下)

    !!!!西南月落枯枝,晓星欲碎,暗淡的星光下,一辆马车疾驰于荒郊野外,崎岖不平的山路将车身颠簸得颤抖不堪,疏影婆娑,月光斜斜透进窗上的青纱,映落一片暗青色的影。

    林间鹄鸟惊起,怪叫声声,扑楞着羽翅飞上半空,有种阴寒之气弥漫。

    梦音木然地驾着车,手中的马鞭一记记重重甩落在马背上,双眸黯淡,直直望着前方的路,仿若一具没有意识的人偶般机械地驱使着奔驰的马车。

    晓寒瘦著西南月,朔风吹散了三更的幽寂,只闻马蹄沉沉,车身颠颤。

    窗上青纱被轻轻撩起,藕荷色的宽袖轻扬,微露出一段纤秀皓腕,指尖莹润,似有星光缭绕其上。

    细长的眉微微蹙起,微眯的俊魅蓝眸仿若笼了层不散的翠烟,薄薄淡淡,却又清寒冷冽。

    马蹄纷踏,重重碾碎了地上零落的枯叶,尘沙在风中飞舞,清清冷冷。

    倏忽一道黑影迅疾掠过车顶。

    急驰着的骏马蓦地受惊,发出一阵高昂的嘶鸣,前蹄高高抬起,一个直立,马车竟险些被颠翻,而驾车的女子却没有丝毫反应和动作。

    “铮——”的一声,车内传来一道低沉短促的琴音,若银瓶乍破,铿锵有力。

    梦音眼底瞬时闪过一道微光,手中一紧,立时按紧了缰绳,勒住了受惊的马。

    只见一人持剑挡在车前,玄色的衣袂随着夜风轻扬,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轮廓掩在明暗的树影中模糊不清,却有一种沉郁隐忍的冷锐之势自身上透出。

    “慕容公子要去哪儿?”低沉醇厚的嗓音平静无波,冷冷淡淡的,不带丝毫的情绪。

    慕容卿和斜斜挑开帘子,垂眉凝眸,淡淡一瞥,眸底暗色沉敛:“又是你!十夜!”

    玄衣男子沉敛的蓝紫眸瞥了眼坐在车前一脸木然的女子,眼底冷芒闪烁,神色愈发阴沉:“这是怎么回事?”

    紫衣女子被那突然的冷喝吓了一跳,握着缰绳的手颤了颤,不过片刻却又变得漠然呆滞。

    “怎么回事?”慕容卿和冷冷一笑,指尖漫不经心地轻抚上怀中的绿绮琴,清润的嗓音淡淡飘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话毕,十指轻拨,泠泠之音七转流声,绵绵切切,若烟雨落湖,秋霜颤枝,扬错间,隐有缠绵悱恻之意。

    即时,车驾上的窈窕女子眸中精光连闪,飞身而出,直扑十夜,手中梵月刃寒芒闪烁,梦影雾花,身形变化间已是舞成了两轮皎洁弯月。

    十夜后掠数步,一柄长剑也舞得密不透风,剑势凌厉若疾风骤雨,与只攻不守的梦音缠斗在一起,刀光剑气霍霍闪烁,凛凛逼人,金刃破空时尽是锐利的鸣叫。

    时间一久,梦音却显败势,底气渐虚,身上也受了几处大伤,鲜血顺着扬落的衣袂洒下,若殷红的胭脂泪一点一点晕开。

    慕容卿和蓝眸微敛,琴音蓦地一挑,铮铮有力,既若飞流奔泻,又如金声断玉。已显颓势的梦音神色一震,眸中似有赤色的电光轻闪而过,飞身而起,气势顿盛,而十夜在琴音的侵扰下,动作微滞,“噗——”地一声,一口鲜血生生喷涌了出来,点滴的血液浸着月光洒落在秋水般的剑刃上,艳若落梅沁雪。

    慕容卿和抬眸斜睨着不远处与紫衣女子颤抖着的十夜,蓝眸中寒光闪烁,十指轻舒,轻轻冷笑了声:“没想到你竟早受了内伤……”

    枯叶飞扬若雨蝶,纷落间,被剑气刀光散作点点细尘,掠过慕容卿和微挑的眼角,衬得那双俊魅的眼眸邪气无比。

    十夜蓝紫眸一黯,剑势一紧,骤然纵身前掠,手腕翻转,剑尖直刺向悠然抚琴的慕容卿和。

    只听一道裂帛之声划破寂林,伴着血肉撕裂的沉闷钝声,浓浓的血腥味染满了清冷的月色,挥之不去。

    梦音竟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斜身横挡住了剑,冰冷的剑刃直直刺穿了那柔软的身体,殷红的血珠一滴滴从背后锋锐的剑尖处落下,在风中凝固,坠落。她大睁着眼眸,手死死抓住那泛着冷芒的剑身,刺目的鲜血自她指尖汩汩流下,若风中扬起的落红,一点一点干涸。

    十夜皱了皱眉,蓝紫色的眸阴郁地望着那逐渐清醒过来的女子,薄唇紧抿成了一道隐忍漠然的弧度,他握着剑,面无表情地站着,任由剑刃上淌下的鲜血浸染了他玄色的衣摆,如墨的黑却依旧掩不住那暗沉的红,一片一片,有种绝望的死气。

    梦音黯淡的眸渐渐清明,望着身前刺穿自己的长剑,神情中有一丝的迷茫,但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竟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口中的鲜血如泉般喷涌而出,她觉得身体痛极了,冷极了,却依旧缓缓扯着一抹凄凉的笑,染血的手指一点点抓住十夜握剑的手,惘然地喃喃道:“……不要……不要伤他……求你……”

    十夜深邃的眸深不见底,蓝紫色眸光熠熠闪动,突然一把拔出了她身体内的长剑,霎时鲜血自她腹部喷涌而出,顷刻间浸染了那烟笼似的紫纱,浓浓的血腥味弥散进夜雾,朦朦胧胧,仿若冰冷的月光都被染成了血红。

    “愚蠢!”十夜冷冷睨了眼跌伏在车驾上气若游丝的女子,长剑蓦地收入剑鞘,轻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转身向林间走去。

    秋月薄凉,秋色寂冷,苍翠如墨,却只有寒鸦夜啼,凄凄凉凉,若漫过夜色的浓雾,散不去。

    “吃了吧。”藕荷般莹润的手指夹着一颗黑色的药丸轻递到梦音的面前,慕容卿和望着她,碧蓝的眸中依旧是染了薄薄翠烟的清淡冷然,他微微笑了笑,没有怜悯,没有歉意,亦没有感激,垂眉敛眸,指尖勾挑了下琴弦,轻轻道,“你受伤了……”

    梦音轻轻接过那颗若黑玉般的药丸,墨色的眼眸映着苍白的月光泛着隐隐的翠色,眼底的浓雾弥漫,恍惚中,竟淡淡地笑了:“你真好……”

    慕容卿和微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轻轻放下帘子,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一片青色的暗影,似感慨又似叹息的声音淡淡飘出:“我不是好人……”

    马车缓缓前行,马蹄沉沉,“得得”踏碎了一地苍白无色的月光,颤抖着的艰涩之音伴着泠泠流水商音似被夜风轻轻吹散。

    “慕容公子……你的琴音……真好听……”梦音虚弱的声音自帘外飘进来,带着夜风凄冷的感觉。

    “……”

    “……哥哥说,我们弧白族的人……都是能歌善舞的……”帘外细软的声音若秋雨潺潺,带着温柔的感伤,绵绵绕过耳畔,“……不知道……有没有人的歌和舞……能和得上你的琴音……这样好的琴音……”

    “……”

    “……哥哥好久……好久都没有跳舞了……只记得当年红叶满林……那时候大家都还在……都是在着的……”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凝固在风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一点点坠落。

    “……”

    “……慕容公子……你不要……不要怪我们……其实我们很可怜的……真的很可怜……”飘在风中的声音若被烟尘淹没了去,淡似轻烟,有着恍若呻吟的轻轻呜咽。

    “你的伤很重,还是进来休息吧……”慕容卿和怀抱着绿绮琴,指尖轻挑着碧翠的丝弦,蓝眸掩在青纱的暗影中,深浓的阴霾在眼中弥散。

    “……梦音早就想休息了……很早很早以前就想了……是哥哥……哥哥说不可以……”细细软软的声音低了,低了,若江南烟雨湿了柳叶般的轻柔,“……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谁家……池阁……我真的很想……很想回家……”

    帘外车驾上的女子轻靠着颠簸的车身,娇颜微垂,似睡了般的安静,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紫色的烟纱被殷红的鲜血浸透,晕开大片大片妖妍的血色,黏黏的一片。车身一个颠颤,她手中执握着的缰绳缓缓滑下,一颗黑玉般的药丸倏忽自手心滚出,落向了地面,被缓缓前行的车轮碾过,碎成尘土,融进一片暗色中。

    墨卿挟着夭姬驰马一路飞奔向碧落谷,没想到刚想进谷就听得不远处传来流水般的泠泠商音之乐,铮铮的琴声婉转低回,潺潺漫过静谧的空气,浸透一地破碎的月光。

    乍听之下,墨卿心中一震,不由勒住了缰绳细听了听,这琴音……

    十丈软红,繁华青烟断千落;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沾了晨露的桂花树下,十指扬错,丝弦轻颤,袅袅商音浸润空气,漫过了鸟鸣花落之音……

    清辉映月的冷湖旁,青丝如缎,宽袖轻落,湿润的水雾中,点滴的夜露自叶尖悠悠然坠落琴案,撞碎了那凝于绿绮琴上流转不息的华彩,弥散进如水淌落的琴音……

    如此的琴技,如此的意蕴,熟悉得令他梦回时都能想起那一抹复一挑的姿态和韵致,除他之外,绝无二人……

    “驾——”墨卿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狠狠挥了记鞭子,朝着琴音之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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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卿和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浅浅淡淡的月光透过窗上忽扬忽落的青纱一点一点洒下来,落在他的肩上,膝上,指间,还有绿绮琴上。十指轻挑慢捻,乐音沉郁,隐隐若呜咽之声,铮铮的琴声若流水漫过月光,散进冰冷的夜中。

    梦音死了……

    那个温柔明媚的女子死了……

    他没有难过,没有怜悯,亦没有内疚,只是觉得有些淡淡的空虚和惘然……

    师傅早说过,他是个无情的人,但若不是无情,他又怎么成得了“毒仙”的得意弟子呢……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谁家池阁。

    淡若烟纱的声音,若风般轻轻拂过心头,终是留下几分恻然,几分复杂……

    琴音骤然转急,嘈嘈切切,若珠玉落盘,幽幽咽咽,又如破竹裂空。

    欲醉,欲碎。

    清月之下,一袭素衣,三千青丝似水,宫弦震颤,十指尖上转清音,若谪仙瑶乐般不染烟尘。

    突然外面一声马嘶破空,车身猛地一个颠颤,绿绮琴微微偏侧,滑落膝下。

    铮然弦断,划过莹白的手指,慕容卿和缓缓抬起手,轻舔了舔指尖,垂眸凝注着那苍白的伤痕,只见上面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妃色,似烟,似尘。

    马蹄轻踏了几下,安静地停了下来。

    慕容卿和微挑眉,碧蓝色的眸渐显讥嘲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抱起了膝上的琴,微敛宽袖,优雅地拂了拂颊边散落下的几缕发丝。

    这次来得又是谁呢?

    车外马蹄得得,零落的枯叶细碾作尘,带着月光一并被踏碎的声音,细细的,碎碎的,似流沙漫过指间,又细腻,又粗糙。

    微晃的帘子被一把撩开,莹白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紧紧抓着青色的布帘,骨节清晰,指尖透明,似沾了秋霜夜露般的剔透。

    “卿和……”

    细细软软的一声低唤,听得车中的人却是一怔,碧蓝色的眸蓦地大睁,清清冷冷的色泽,潋滟如水,秋波微荡,藕荷般莹润的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卿和……”又是一声低吟般的轻唤,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颤和欣喜,墨卿定定望着那掩在青色暗影中的人,深深浅浅的月光映入那双碧湛的眸,似水的涟漪在眼底淡淡晕开,直入他的心间,柔柔地漫过,牵起一丝不自觉的情愫。他不由伸手轻抚上那雅致绝伦的面庞,温柔地,轻淡地,用指尖抚触,若羽蝶轻落花蕊,在风中微颤。

    慕容卿和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星眸微敛,如水的眼波中微微有火光隐动,融了一汪碧潭,他忽地扬手,狠狠甩了墨卿一个耳光,怒道:“你做什么?!”

    “啪”的一声,清脆利索,淡淡的指痕赫然印上那水月般的肌肤。

    墨卿一愣,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纤秀的眉渐蹙起,凤眸不由沉了沉,眼底隐有恼意盛起。被这样突如其来地打一巴掌,任是谁都不能若无其事吧……

    他一把扯过慕容卿和还未及收回的手,紧紧捏住那纤细的腕。一瞬不顺地凝注着那双漫了层翠烟的碧湛眼眸,目不转睛得看了许久,忽似明白了什么,凤眸微弯,唇边染起一抹甚是讨好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缓缓道:“原来是卿和宝贝啊……”

    “你——”慕容卿和一阵气结,俊魅的面容倒是潮红了一片,蓝眸在夜中若星辰般流转着点点光华,被扯住的手腕挣脱未果,他咬了咬下唇,怒瞪向墨卿,喝道,“你放手!”

    墨卿笑了笑,面不改色,手一松放开了那莹白的皓腕,望着那双微染愠怒的蓝眸,心中仿若有细流缓缓淌过,微风轻轻拂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若繁丝般的涟漪一点一点漾开。

    还好,还好,若以这个人格的性子,被抓的几天他定是没吃了亏去……

    眸光一转,倏忽间瞥到帘外车驾上一片黏黏的、暗红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飘散,苍白的月光下,似乎连夜都染上这中沉闷的殷然之色。

    墨卿眉头皱了皱,凤眸深邃,漆如墨玉,有冰冷的清辉在眼底流转,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目光凝注在那已见干涸的血迹上,久久没有说话。

    “我没受伤……”慕容卿和望见墨卿越发阴沉的面色,眼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一沉,不由有些急切得脱口道,但话一出口,却又立即后悔得要死,看着紫墨卿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真想把手中的绿绮琴狠狠砸上他的脸,砸碎那该死的讨厌戏谑笑容。

    “哦?原来卿和宝贝还知道我心疼你啊……”墨卿故意皱了皱鼻子,抬手摸着自己刚才被打的左脸,佯装微怒,眼角眉梢却都染满了深浓的笑意,滟滟风情点点晕开,“那刚才那一巴掌又该怎么算呢?”

    慕容卿和雅韵的面容微染赧色,蓝眸狠瞪了眼他,下巴微扬,状似不屑地冷哼一声:“活该,谁让你的手那么下流!”

    下流?墨卿嘴角明显抽搐了下,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轻点了点头:“好……好……”

    墨卿撑在车身上的手屈了张,张了又屈,妖冶的凤目淡淡扫着慕容卿和微侧过去的脸,如水的月光透过纱幔洒在他秀致的面容上,薄薄的,淡淡的,竟也似笼了层烟纱般得朦胧迷离。墨卿无奈地笑了笑,暗叹着那温柔秀雅的慕容卿和若是知道他自己身体中还藏着这样一个倨傲又恶毒的人格,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寂夜的林中,枯叶沙沙作响,风动,影移,稀薄苍白的月光透过缠绕着的枝叶,在地上裂成了一点一点的碎晶。黑暗中似有低低的呜咽在风中飘荡,淡得听不清,却又浓得化不开,涩涩的,似风哭泣的声音,又似负伤的野兽舔弄伤口时的隐忍哀鸣。

    墨卿一怔,不由循声望去,在看到不远处一抹跌跪在地上的人影时,心不由沉了沉。

    苍白冰冷的月纱笼在夭姬的身上,淡蓝色的衣衫在薄薄的清辉下,仿若化了水般,即使是身子微微的颤抖,都可以看到那丝丝涟漪在绸缎上晕开,带着水的潋滟一点一点淡去,又漾起。他紧紧搂着怀中的紫衣丽人,雪肤花貌,姿色天然,纵有千般颜色,却也只是风情凄然,流水般的发丝拂落了一地,映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月光,融成了一池的清水,淡了,散了。他的面容深深埋进怀中人的颈侧,身子在夜风中瑟瑟抖着,凌乱的发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见泪,却未必没有泪,听不见悲鸣,却未必没有哭泣……

    “他妹妹……死了……”清润的嗓音淡淡漫过耳畔,有一丝犹豫,有一丝漠然,却终是化作了沉默。

    墨卿恍然想起刚才驰马飞奔而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车驾上靠坐着一抹纤秀的人影,安静的,疲累的,微垂着头斜倚在车身上,随着马车的前行身子轻轻晃动着……

    若有似无的呜咽,极轻,极淡,就像风穿过指间轻叹,无声无息,低得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那抹淡得仿若随时要被黑暗湮没,要被夜风吹散的人影,以一种脆弱的姿态跌跪着,也许可以说是蜷缩着……

    那一瞬间,墨卿的心有微微的震颤,若水般一点一点在身体中漫过。

    他微仰头,望着暮黑的苍穹,点点清辉碎落眼波的深处,缓缓流动,却也掩不住那属于夜的墨色,幽寂而冰冷。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满心满怀的复仇之心,原来依旧有他不愿触及,想要守护的一片天……

    但若是连这片天也塌了,还剩下什么呢?还能剩下什么呢?

    没有守护的绝望是足以叫人疯狂的脆弱。

    你可曾感受到这种连眼泪都没有,连哭泣都没有的悲哀呢?

    除恨以外,再无守护的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恨,极致的恨。

    墨卿望着西南天空上残落的月,恍惚中,他竟笑了,浅浅淡淡,却是比罂粟还要危险的笑意漫上他的眼底,映着瞳仁中的月光,冷意一点一点散开……

    “卿和……”墨卿眯了眯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暗青色的扇形,掩去了眼波中流淌的情绪,“是十夜,对吧……”

    慕容卿和微怔,碧湛的眸闪了闪,似有清滟的水光在眼底荡漾,他轻抿了抿唇,似燕语般的声音轻应了声:“嗯……”

    “好,真好啊……”轻笑中夹着淡淡无声的叹息在风中飘荡。

    夭姬,毁了你最后一片天的人,你的恨会比原先更盛吗?若是给你一把剑,你会不惜以血铸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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