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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阴冷潮湿的地牢内,昏黄的火光摇曳,单薄苍白的影支离破碎,仿若鬼魅般在冰冷的石壁上颤动着,阴潮的墙上青苔森然,似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蔓延其上,弥散着腐朽的死气。“嘶啦”一声,墙角渗落的水滴落桐油灯盏,火光剧烈跳动了下,一道细细的白烟袅袅散去,扭曲地失了踪迹。

    夹杂着浓浓血腥和腐烂味的空气迎面拂来,湿湿的,黏黏的,似渗入肌肤般的难受,沉闷而窒息。

    凤眸有些恍惚地眯起,墨卿抬起头,墨玉般的眼眸在昏黄的火光下静静流转着冰冷美丽的色泽,似水般清洌的目光缓缓掠过两侧的石壁,秀眉微微蹙起,有种恍惚的压抑。

    雪衫女子紧随其后,纤瘦窈窕的身姿在昏暗的光影下有种被扯碎的单薄感,失了稳重的惊慌。

    “九公子若是要见他们二人,可由尘雪……”

    脚步微顿,红色的衣袍在森然的火光下有种诡魅的艳丽:“你在担心什么,尘雪?或者说……”倏然轻笑一声,眼波一转,斜斜睨着身后侧的尘雪,意味深长,“你在担心我会见到谁?”

    尘雪微垂的眼眸闪了闪,深色的底色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朱唇轻咬了咬:“是尘雪逾礼了,九公子恕罪……”

    深深望了她一眼,红唇轻勾,散落下的发丝轻轻掩了眸底隐约的一抹流光,深深浅浅,若玻璃的碎片,透着冷冽的芒。

    十夜……

    酒壶微倾,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倾入琉璃杯,晶莹的液体在杯壁上轻荡,染了一层诱人的色泽。手抬起,苍白的指尖捏着精致的杯盏轻凑至唇边,雪凝肌,丹朱唇,透明的琼浆湿了唇齿,酒香弥漫。

    “茹夜殿下还是无话可说吗?”男子缓缓站起身来,轻弹了弹雪青色的衣袍,抬起头,明亮温雅的眼眸淡淡笑着,眉间朱砂一点,极美、极艳,丹红色的唇轻轻弯起,眉目之间,摇曳的火光闪烁不定,映得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有种病态的妩媚风情。

    “跟他罗嗦什么!”双手抱胸斜靠着楠木桌的男子头一扬,甚是不耐地瞥了眼对面的昊月,精致斜扬的丹凤有种张狂的邪气,若火焰一般的红发松松挽起,飘逸的发丝下隐约现出一颗银色耳钉,光芒流转,宛若星辰坠落的碎芒一般。倚风冷哼一声,眯着眸斜斜觑了眼一旁的手下,蓦地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繁琐刑具,怒道,“停着作甚,给我继续打!”

    尖锐的鞭声沉沉回荡于空旷的囚室中,黑色的鞭影重重,疾风骤雨般地缠绕在那被镣铐牵扯住的男子身体,带着风的呼啸,雨的冰冷,仿若蛇一般的黑色鞭子顺着原先的血痕一下一下落下,重叠地覆盖上那交错的伤口上,血肉模糊,连肌肉都狰狞地外翻了出来,殷红的鲜血顺着细长深刻的血痕渗出,湿了那零散垂挂着的破碎衣衫,一片片的黑红若妖娆的曼陀罗绽开,散发着甜腻而窒息的死气。

    鞭声沉闷得就像肌肉附着骨血在肌肤下慢慢腐烂,一下一下,血肉模糊的钝音此起彼伏,尖锐地刺激着人耳,却唯独没有那令人期待的痛苦呻吟,甚至是轻微的呜咽。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若残留在刀刃上的晦涩而压抑的锈味,有种渗入肌肤的黏腻。

    丝缕单薄的阳光自高窗内漏尽,苍白的光淡淡落在囚室的一角,腐烂的干草堆内,黑色的鼠豸悉悉索索地钻动着,似受不了那一缕薄光的照射,缩动躲避着钻进了更深更阴的黑暗中。

    手中的琉璃杯轻转,晶莹的酒液晃荡,微微漾起美丽的细纹,昊月缓缓走上前去,衣袂轻动,温雅如风,指尖轻轻叩了两记杯壁,鞭声瞬时停息。

    “茹夜殿下……”昊月清雅地笑着,眼睫微垂,手指把玩着琉璃杯,火光摇曳中,破碎的光影轻轻掩住了那张风流蕴藉的面容,眉间朱砂妩媚,他的声音清悦澄净,若夜风轻拂青竹的声音,有种纯澈男音的温柔,“抑或,你喜欢被叫作‘十夜’……”染了酒香的指尖轻轻捏住男子尖削的下巴,明亮温雅的眸微眯起,眼波若烟般漫过那张深邃俊美的苍白面容,唇角的笑意愈发深浓温柔,“做人莫要如此无趣,你这样一声不哼的,岂不让彼此都失了乐趣?”

    百无聊赖的倚风懒懒靠躺在椅子里擦拭着自己的血魄剑,闻言突然抬起头来,丹凤瞥了眼昊月,唇角轻勾,冷笑了笑,意味不明地挑起英气的轩眉,“昊月,你又要变态了。”

    昊月微侧头,抿唇轻笑,眉间一点朱砂若情人眸间凝成的泪,温柔妩媚,酒杯轻举,丹朱色的唇优雅地舔舐着杯沿残留的佳酿,指尖爱怜摩挲着精致的琉璃杯,秀丽清润的眸慵懒地眯起,“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做些有趣的事,岂不平添寂寞?”

    倚风甚是不屑地冷哼了声,斜睨了眼被镣铐锁住的十夜,薄唇冷冷扬起,丹凤轻扫向几名沉默垂眸的手下,手中握着的擦剑白布蓦地一下飞了出去,“咚”地一声重重砸在斑驳的铁门上,余音轻荡。

    站着的几人神情一震,心下当即明白了倚风的意思,瞬时动作一致地朝着二人躬了躬身,肃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昊月眉尾一挑,丹朱唇轻扬,清眸斜斜觑了眼倚风,似笑非笑:“小倚风倒是越来越懂事了啊……”

    手腕一转,重重将赤红的血魄插回剑鞘,倚风冷冷站起身来,丹凤眯了眯,甚是不屑地瞥了眼昊月,眼底隐有些厌恶之意,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冷哼道:“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手下因为你的变态习惯而死得不明不白!”

    昊月一怔,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温润的眸弯如新月,眉心一颗绛色美人痣,殷红如血,明媚妖娆,流转着淡淡的柔光。

    他缓缓转过头,望着颓然软靠在墙上的十夜,清润的眼眸有着水的色泽,浅笑盈唇间,琥珀色的琼浆从杯盏中缓缓倾下,顺着苍白的指尖,一点一点自那被锁链穿过的琵琶骨处淌落,温柔的,暧昧的,宛若情人的轻抚。

    晶莹的酒液顺着那流畅的线条缓缓淌落,一点一点渗入那狰狞的伤口,淋漓尽致的痛蚕食神经般的蔓延开来,身体痉挛了下,连肌肉都轻轻抽搐了起来,身上的锁链微微牵动着,叮当叮当,冰冷的金属染着一层厚重的黑红,模糊的血肉泛起了苍白的色泽,血腥渗着酒味,有种甜腻的芬芳和诱惑。

    身体紧绷着,痉挛着,麻麻的疼痛就像炽焰般灼烧着,毒辣的火舌残忍肆虐地舔舐着他的肌肤,锋锐的利刃,一刀一刀缓慢地凌迟着他,那种痛就像是连骨血都要熔了,烂了……

    阴冷的墙壁贴在后背,让他的身体一阵阵不自禁地颤栗,被铁镣吊着的手脚微微紧绷着,青白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手心,殷红的血自指缝间缓缓渗出,顺着血肉模糊的手腕一点一点滑落,染了锁链的黑,凝了金属的冷。

    “这佳酿的味道可好?”昊月清悦温柔的声音低低飘荡在阴潮血腥的空气中,手指把玩着剔透的琉璃杯,红色的火光映在那丹朱唇上,抹了一层艳丽的血色。凝眸望了眼依旧垂着头没有反应的十夜,手指倏然一紧,“啪”地一声,剔透的琉璃杯突然迸碎,流晶般地应声飞出,几片尖锐的碎片擦过十夜的面颊,伤口处的血慢慢渗出,凝落,冷冰冰地融了干涸的唇。

    “破相了呢……”昊月笑了笑,唇角柔柔弯起,苍白冰冷的手指轻夹着一块形状美好的碎琉璃,缓缓抹过十夜锁骨下的一道殷然鞭痕,冰冷的琉璃染了殷红的血,流转着淡淡的柔光,宛若离人最温柔的泪。倏然手指一震,碎片扎进血肉,撕裂了肌肉,深可见骨。

    一声细不可闻的呜咽自喉间低低逸出,身体一阵震颤、抽搐,咳出了一口血。十夜缓缓抬起头来,蓝紫色的眸依旧无波无澜,高傲如斯,单薄的唇染了殷红的血,泛着冰冷的色泽,他直直望着身前一脸温柔笑意的昊月,嘴角突然冷冷扯起一个蔑然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讥嘲之意。

    “不怕疼又不怕死么……”昊月微微笑了,昏黄的火光映落进那双清润的眸底,墨黑中隐约掩着一抹血色的光影,他微微垂下眼睫,唇边的笑意极轻,极淡,“听说珞国有一种刑罚倒是别有趣味,似乎叫做‘棍刑’,想来茹夜殿下在珞国待得时日也是不短了,理应也是有所了解的……本护法最喜爱的就是入乡随俗,既是来到了珞国,也该用用珞国的刑供之法了……”

    眼波倏忽一转,温如月,柔似水,却又冷如雪,只听他低低笑着:“茹夜殿下倒是希望用哪张嘴来吞下那根‘棍’呢?是用上面的,还是下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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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的火焰轻轻跳跃着,发出嘶嘶的声响,朦胧的昏暗中,昊月苍白俊美的面庞流转着鬼魅般的艳色,清润的眸中没有半分笑意,却恁地笑得柔情似水。

    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一支通体碧翠的玉笛,三朵艳梅秀立于端处,红艳的花瓣明媚而妖娆,笛穗悠悠晃晃,轻荡着一块精致的凝玉,玉璧上用蝇头小楷细刻着几字,飘逸俊秀……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昊月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一步一步靠近,将手中的玉笛移到十夜的面前,缓缓贴上。碧翠的冰玉在幽暗的火光下,隐隐透出一种墨色,古朴而华贵,流转着淡淡的莹润泠光,丝缕殷红的血染上笛身,幽幽火光下,泛起凄迷而艳丽的色泽。

    “你说,先用这个试试怎样?”清透优雅的声音带着似水的柔情,轻轻飘荡在耳边,若柔羽拂过水面,却尖锐得似针一般扎进血肉。

    身子剧烈一颤,十夜陡然抬起头来,散乱的碎发混着血水黏腻地贴在深邃俊美的面庞上,若负伤的野兽般有种绝望的气息。幽邃的瞳仁紧缩,蓝紫色的眸直直瞪着昊月,高傲漠然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点点细微的裂痕,再不是那般的波澜不惊,生生透出一种扭曲的愤恨。

    昊月笑得喘不过气来,温凉的冰玉划过那隐忍单薄的唇,忽地手腕一翻,玉笛轻挑起十夜棱角分明的下巴,眼眸眯起,弯着唇慢慢道:“看来,你是非常满意本座为你挑选的这个了……”

    干涸的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线,惨白的底色上是血滴的艳色,相向的目光带着青刃上迸射的冷芒,凛凛寒意几乎要划破昊月苍白细腻的肌肤。半响,沉默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冰冷而漠然的笑容中满是嘲讽之意,凝着血丝的嘴角轻扯了扯,艰涩喑哑的声音仿若有沙子在喉间摩擦:“……南国幻雪宫……也不过如此手段……”

    “如此手段?”昊月笑得甚是温和,玉笛自十夜的咽喉处一路滑下,苍白的手,修长的指,轻轻执着玉笛,在十夜那血痕斑驳的身上轻滑,锁骨,胸膛,腰侧,最后流连在那精实的小腹处,冰玉染了淋漓的殷红,若沁了血丝的琥珀一般,冰清中透着极浓的艳色。手忽地一震,一道凌厉的气劲自指尖瞬间迸发,伴着薄薄的撕裂声响,腰间凌乱的衣衫碎成了一块块轻絮般的破布,完美的身形以一种裸呈的姿态展现出来,狰狞的伤口就如血色的蔓藤般紧紧缠绕上,甜蜜而恶毒地侵蚀着身体。

    十夜猛地咳出一口血,身子微晃,有些颓然地靠着身后阴冷的墙壁,眉目之间,深浓的暗影斑驳。

    昊月清瞳幽幽,温润至极,风光霁月的神情,说不出的优雅清和,但微翘的嘴角却生生透出几分森然的残忍:“本座知道你喜欢的……紫墨卿的东西,很想要是不是?”

    墙壁上微晃的火光在眉眼间染了叠叠的阴影,眉间绛红美人痣明媚妖娆,柔光流转,他拉过叮当作响的铁镣猛地将十夜转过身压在墙上,锁链交缠,绷直,手脚被牵扯成扭曲的姿势,血肉模糊的伤口重重蹭在阴冷的墙壁上,划过一道道斑驳殷红的痕迹。

    昊月低低笑着,眉如月,眸似水,唇边泛着的笑容优雅至极,手中的冰玉一点点划过十夜赤裸的腰臀:“就像这样,被如此屈辱无情的侵入进去,之后还是会舍不得毁了它的吧?”

    薄薄的,凉凉的,布帛撕裂般的声音尖锐得似针刺进了耳膜,震得身体都像裂了一般。

    “嗯……”

    低低的呜咽鸣了半声,便断了,单薄的唇被蓦地咬住,殷红的血珠自唇间一滴滴落下,滑落至那微微扬起的下巴。手脚被铁镣吊着,勒得生疼,麻麻的痛就像骨头裂了,血凝了,浑身都冷得打颤。精铜的铁镣被僵硬的手脚绷得紧紧的,“咯咯”的声响就仿若一扯就要断掉一般。屈辱的疼痛自身体内部冲击着每一根神经,若滔天的浪潮一般,让他有种被湮灭的倾覆感,生不如死。

    “滋味如何?”昊月扣着他的肩颈,苍白的手指绕上穿着琵琶骨的锁链,一点点收紧,伤口撕裂,肌肉外翻,狰狞得触目,“这还不过只是试试而已……珞国的‘棍刑’可远远不止于此啊……”

    身体僵硬着,沉默的男子突然仰头哈哈笑了起来,疯狂而凄厉,似负伤的野兽在雨中嚎叫,身体颤动着,肌肉抽搐着,殷红的血自大腿根部淌下,顺着流畅的线条滑落脚踝。丝缕薄光夹着浮尘自高窗处射进来,斜斜落在脚边,单薄的光晕湮没在昏暗中,有种惨然的苍白,点点殷红滴落其中,化作一颗颗破碎的血色琥珀。半响,他粗喘着气,缓缓低下头来,傲气的眸回望着昊月,嘴角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有些扭曲地笑着:“……昊月……昊月……”就像眸中恶毒的诅咒般,断断续续的萦绕耳边。

    昊月俊秀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又笑得云淡风清,浅笑盈唇间,执着玉笛的手猛地一震,冰玉倏然又向内插进了大半,温热滑腻的血顺着笛身滴落,一点一点,若落梅一般,染了他雪青衣袍的下摆,靡丽得刺目。他垂目凝眸,突然有些怔愣地望着自己染了血的手,半响,似是觉得脏了,蓦地松开手,抿着唇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合掌轻击了三声。

    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墙角的桐油灯盏晃了晃,火光明灭间,几道黑影倏忽窜了进来。

    昊月站在那里,清瞳微敛,眉间一点朱砂妩媚,斑驳的阴影叠叠,恍惚间,竟看不清那眼底沉淀下的若烟一般迷蒙的灰色。

    暗青色的影幽幽抹了唇上一点丹朱,手一挥,冷冷笑道:“换刑具。”

    “月护法,你倒是在这玩得惬意的很啊……”慵懒的声音悠悠荡荡,却仿若寒风一般袭了进来,卷起空气中倏然凝结的冰晶,砸在了囚室内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火光摇曳,阴潮的风从门外迎面拂来,湿湿的,凉凉的,带着地牢内特有的森然死气,昏暗跳跃的火光下,红色的人影掩在斑驳的暗影下,被扯得支离破碎,若淌落的月光碎在了水中,划过一抹细丝般的涟漪,散了便了无痕迹。

    昊月一怔,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待看清来人时,倏然一笑,清瞳流转,风流蕴藉,淡瞥了眼那边被人压在墙上的十夜,唇角微微弯起,衣袂轻轻一扬,示意手下放开了他,优雅地转过身,抿唇轻笑道:“数日不见,小九儿倒是愈见气势了啊……”

    小九儿?墨卿嘴角明显抽搐了下,倒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悦,凤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雪凝肌,丹朱唇,眉间朱砂妖娆,俊美的容颜泛着优雅清和的淡笑,苍白的指尖分明还凝着谁未干涸的血,凝眸间,脸上却早已是一片朗月清风般的雅韵。

    墨卿秀眉轻扬了扬,没有说话,墨玉般的眸却有些沉郁地凝注着昊月,没想到幻雪宫竟还有此等人物存在……若是……

    眼波轻转,清幽的目光在阴暗的囚室内缓缓掠过,他走至一旁的桌案旁,抬手自斟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倾入琉璃杯中,泛着莹润的晶莹色泽,潋滟的水光映入墨瞳中,沉淀了一汪幽色,唇角微弯,浅浅淡淡的笑染上了眉尾,似有深意:“不知这所囚之人是何身份呢,竟能劳月护法来亲自过问?”

    “何人?”昊月低低笑了起来,似有若无地觑了一眼身旁的尘雪,见她抿着唇轻摇头,清眸一弯,却也只作没看到,唇角泛起不知是温柔还是残忍的笑容,“小九儿不记得他了么?”

    铁镣“咯咯”作响,在寂静的囚室中有些突兀,有些尖锐,精铜的锁链被绷紧的声音磨得耳膜都有些疼痛。

    “我该记得他吗?”墨卿秀眉轻拢,细眯着凤目望过去,朦胧的昏暗中,一道深沉隐忍的目光穿过叠叠暗影直直触到他的心上,水的柔软,火的炙烫,交错着,揉杂着,淹没不了,燃烧不了,那一瞬间的接触,宛若青刃上迸射出的剑芒般,几乎刺痛了他的眸。

    胸口倏然一抽,隐隐的疼,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手轻颤着,凑在唇边的酒杯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湿了指尖,粘稠,滑腻,就像身体中渗出的血一般。他蓦地放下酒杯,一手撑住桌案,轻咳起来,痉挛般地喘息着,沉重的心跳压抑在胸口,手指不自觉的抓住胸前的衣襟,扯紧,指节被捏的咯咯作响,青白分明。恍惚中,火光摇曳,深浓的暗影自眼底流过,沉得似翻滚的云浪,脑中似有什么要生生挤出来,汹涌冲撞着,却又被什么反复压着,碾着,绞的整个人都要碎了,烂了……

    “九公子……”尘雪似是恼了,红袖倏然一拂,将昊月挥至一旁,秀眸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急急扶住墨卿,从袖间摸出一只玉瓶,倒了一颗剔透的雪色药丸递过去,“九公子,快将药服下……”

    墨卿咬着唇瞥了她一眼,微一犹豫,颤抖着手抓过药丸,一仰头便吞了下去,闭着眸静静调息着,只觉身体中有一股清凉的气息自肺腑处蔓延开来,游走四肢,所经之处,顿时一片舒畅,不消片刻,脑中那原本的欲裂之痛便消失了踪迹,混沌恍惚之感骤然全无,

    缓缓睁开眸,发现囚室内的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包括那被吊着的形状狼狈的男子,那双蓝紫色的眸中,竟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望着竟让他有种涩涩的难受。

    “九公子,可好些了么?”尘雪望着他,秀美的眸无意中流露出些许关切和……探寻。

    墨卿轻应了声,有些奇怪自己的异常反应,淡瞥了眼尘雪,却也没有说什么。他轻轻拿起琉璃杯饮了口酒,微凝了凝神,若有所思地望向对面被铁镣吊着的男子。赤裸的身体上满是狰狞的伤口,撕裂的肌肉可怖地外翻着,大腿内侧更是狼狈至极,斑驳的血污一直淌到了脚踝,身后插入的异物似还没有拔出的样子,鲜血淋漓,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嘴唇边上血痕点点,破裂不堪,身体分明是疼极了,痛极了,连滑动的喉结都颤抖得几欲动不了,却仍隐忍倔强得将喉间的呻吟咽下,连呜咽都咬进了牙中……

    墨卿静静望着他,凤眸眯起,突然弯起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妖冶的眉尾轻轻扬了起来。这样的人还真是有趣,明明是如此尴尬屈辱的境况,竟还有这样明亮的眸子,高傲的眼神,倔强得似一头不服输的狼,草原上的狼,骄傲得叫人想要不顾一切地去驯服……

    十夜……他叫十夜么……

    “小九儿,刚刚胸口是不是又疼了呢?”昊月走至那人的身旁,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俊美的面容微微侧过来,清瞳眨了眨,似笑非笑地望着墨卿,“你知道那道深及肋骨的剑伤是哪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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