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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因为你是……男子……若你跟卿儿在一块儿的话……我们玉家再不会有后人了……再不会有了啊……”

    玉晚清苦楚的微笑凝在唇边,眼波清幽,似岁月罅隙中漏出的苍白月光,那般凄凉和沧桑,还有一种模糊的悲悯之色……

    “……孩子……你说的是……孩子……”落千寒茫然的眼神望着玉晚清,冰冷的面容第一次有了种难言的凄惶,“你说紫墨卿以后会想要孩子?”

    玉晚清眼波幽幽晃荡着,流水波色,一凝眸,便似要淌了出来:“你知卿儿今年才多大呢?”

    “十五啊……卿儿才十五的年纪呢……若等他再过五年,甚至是十年,到那时,你说他会不会想要孩子呢?”玉晚清幽幽叹息着,手指捂着唇,咳了血,慢慢抹掉,柔软的声音似风中的一缕青烟,淡了,散了。

    “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一定要孩子呢……”想了念了,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语着,落千寒紧紧拽着手心,眼波幽幽转向了墨卿,明灭不定的光影中,少年那一挑眉,一凝眸,一勾唇,邪气中揉着几分妖魅的风姿,皆像刻进了血肉,消不去了。

    极缓的,极慢的,落千寒唇边泛起了一丝纯粹而浅淡的笑。

    玉晚清那般安静地望着,眼波似水,又似烟,幽幽滟滟,凝眸间,却是一片化不开的苦,散不开的涩。放不开吗?终究是放不开吗?

    她手指紧紧抠住石壁,指甲在石缝间裂了也不觉得疼,挣扎着,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站起了身。

    转头深深看了眼墨卿,面容上那一片破碎的血色也不知是狰狞还是妩媚,清丽的凤目中有温婉的笑意和难释的苦涩。

    卿儿,不要怪娘亲,不要怪娘亲啊,娘亲只有你了,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的,什么都可以舍弃的,连命也是一样……

    闭了闭眸,玉晚清目光一寒,手腕猛地一抖,袖中的水色绸带蓦地射出,宛若温柔缠绵的白蛇突然绷直了身子,直直朝着落千寒袭去。

    淡淡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墨卿的落千寒倏然一惊,感受到杀气的那一霎那,未及思量,手中的剑却已出鞘。

    却不料,剑尖刚触到那直绕上来的绸带,玉晚清手腕抖了三下,微送出去的绸带蓦地回收,落千寒心下一震,不及收剑,却只闻“嚓”地一声血肉撕裂地声音划过耳膜,锋利森冷的长剑残忍地刺穿了肌肉,碎了骨头,温热的液体在那白色的衣衫上晕开大片大片的猩红,恍惚中,落千寒似看到了黄泉路上那漫开无际的曼珠沙华,也是这样大片大片的盛开着,那般妖冶,却又是那般的绝望。

    “卿儿……”玉晚清倏然一声尖利地嘶喊,血从喉间不断涌上,呛住了呼吸,声音扬得高高的,却倏然又似断翅的雁鸟般坠了下去。

    落千寒身体猛地一抖,怔怔地握着剑站在那里,清滟的眸在那一霎那竟有了那种第一次杀人时的惶恐和不安,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却终是从喑哑的嗓子中挤出了那么干涩的一句话:“不是我……”

    玉晚清的手软软握住身前的长剑,淋漓的鲜血自指缝间滴滴答答地淌落,她微微仰起了脸,模糊而苍白的笑容凝在那慢慢扬起的唇角,清丽的眉眼痛得蹙了起来,却在那微一凝眸间,微微淌出了一丝温柔而满足的情,她缓缓伏上落千寒的肩膀,断气般地喘咳着,侬软的声音揉了几分嫣然的笑,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我知道……但是卿儿……他是不会知道的……他……只看到你将剑刺入了……我的身体……杀了我……”

    心颤了下,猛地一把将玉晚清推了开去,玉晚清摔倒在地上,咳着血,斜斜的眼波似水那般漫过来,带着花尽时的妩媚,然后又一点一点涣散了去,雪豹突然窜了出来,围着倒在地上的玉晚清不住地打转,一声低吼,却是凄凉到了骨子里去。

    落千寒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冰冷的骨头发着“咯咯”声音,仿若一动便要碎了,裂了,然后风轻轻一拂,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但是卿儿……他是不会知道的……他……只看到你将剑刺入了……我的身体……杀了我……

    他是不会知道的……他……只看到你将剑刺入了……我的身体……杀了我……

    他……只看到你将剑刺入了……我的身体……杀了我……

    杀了我……

    落千寒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不过是一瞬间的回眸,却有种隔了千万年的苍茫无措,那种感觉就仿若似从生命的这一头望到了生命的那一头,那样无力和……沧桑。

    那边,墨卿似雕像一般的站着,一动不动,摇曳的火光自他身后漫过来,一片一片的,似天光流泻下来,照亮了所有,却唯独照不到他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那般模糊和苍白,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那里仿佛不会动的少年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手中握着的半块玉璧突然被他狠狠掷到了地上,晶莹剔透的玉璧在落地的一瞬绽放了一束血红色的光芒,映落进了少年墨色的眼眸,

    金墨中染了血,那是什么,那是种华丽到近乎张扬的妖异。

    落千寒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听到他转过头对十夜那般凄厉地笑着。

    他笑着说:“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我刚砍了你们母子一人一条手臂,就有人捅了我娘亲一刀,知道这叫什么吗?嗯?知道吗?这叫现世报。哈哈哈,这就叫现世报啊……”

    那一瞬间,落千寒只觉得眼眸酸涩了起来,灰蒙蒙的东西模糊了视线,还有一种已经握在了手的东西,在少年那般凄厉的笑声中慢慢淡去了,淡去了……

    墨卿背逆着光慢慢走过来,斜斜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有种萧索而苍凉的味道。

    落千寒站在那里,手中的剑依旧那般握着,秋水明鸿,青白的剑刃上未残留下一丝的血迹,森冷而凛冽的剑光映落瞳仁,有种刺伤眼眸的寒厉。

    “不是我……”落千寒喑哑着嗓子。

    错身而过的脚步微微顿了下,墨卿深深望了眼那双清滟又凄惶的眸子,又淡淡转开了目光,面无表情,那种漠然的神色就似冷到了骨子里:“手上的血擦擦吧。”

    落千寒木然地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长剑倏然自僵硬的手中滑了下去,“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龙吟清悦,在这静谧的空气中久久不散,在心底一遍遍的回荡开来,砸成了碎片。

    墨卿面无表情地跪了下来,半扶起跌在地上的玉晚清,眼波似清夜下的月光,碎成了一片片的光影,凝在眼底,化不开,又落不尽。

    他轻柔地抓起玉晚清血肉模糊的手,将半块隐隐泛着红光的玉璧塞进了她手心,然后紧紧握住,俯低了身子,唇在那揉着血味的云鬓间轻蹭着,软软地声音似烟雨下的呢喃,偶尔还有一两声轻轻的笑:“娘亲,你看这是什么?你睁开眼看看啊,华炎璧,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华炎璧,这就是世人争破了头要抢夺的华炎璧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不睁眼看看,是不要了吗?真的不要了吗?”

    女子柔软地躺在墨卿的怀中,静静地闭着眼眸,幽青色的眼睫沾着未干的泪凝在眼角,指尖轻轻一触,便化了开来。

    似有什么迷蒙了眼,眨了眨眼睫,一颗温热的泪珠滚下了眼角,抹过唇瓣,舌尖一卷,涩涩的味道漫了开来。头一点一点埋进了玉晚清的怀中,浓重的血腥味几欲窒闷了呼吸,沙子磨了喉咙,唇张了又张,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死死咬着唇,黑色的青丝划过黑色的眸,模糊了一片。

    墨卿猛地抬了头,赤红的双眸冰冷地瞪着怔在一旁的落千寒:“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不知道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吗?!”咿呀呜咽般的诘问慢慢转成了狂乱地嘶喊,少年眼角未落的泪凝在那里,结成了晶,结成了冰,碎了,裂了,便能扎得人血肉模糊,

    “落千寒,我那么喜欢你,可是你却杀了她,杀了我的母亲,我要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办?!”墨卿紧紧抱着玉晚清,口中的嘶喊都成了零丁破碎的音。

    落千寒呆在了那里,动弹不得,僵硬地姿势让手脚都冷得麻木了,喉头滚动,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手轻轻拂起那一段段沾了血污的青丝,流水般的柔软触感划过手心,然后又慢慢落下,摇曳的火光晃动着少年纤瘦的肩膀,单薄的影在石壁上被割裂成了一道道的碎片,然后凝固进了那斑驳的血渍中。

    是谁在江南的春里温柔侬软地唤着“卿儿”?

    是谁的笑声咯咯震颤了花荫下的海棠,醉了春日的蝶?

    是谁绕着蝶翼软软抚上少年的脸庞,眼波似水,笑语嫣然?

    恍惚中,海棠谢去,蝴蝶落翼,春意阑珊中,有江南的小调咿呀哼唱,乳燕轻啼,暮雨如烟,荷塘池畔一柄青竹伞遮了一抹昆仑雪,那般风华,又有谁知?

    一滴透明的泪慢慢滑下了脸颊,啪嗒一声,落到了玉晚清的脸上,血色的面容化开了一抹胭脂般的妩媚之色。

    “娘亲,你不是说要回江南的吗?卿儿带你回江南好不好?那里有烟雨,有纸鸢,还有……玉霄莲,你不是最喜欢玉霄莲了吗,不对,还有卿儿,你也最喜欢卿儿了,若是回去的话,卿儿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会帮你找到的……”

    墨卿慢慢站起了身,一把打横抱起玉晚清,白色的裙裾在地面上似百合般散了开来,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地上的雪豹,只见它垂了头伏在呜咽低鸣着,琥珀色的眸子隐隐闪动着晶莹的清华。

    连这般畜生都有情,落千寒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吗?

    森冷的火光打在人脸上,摇摇曳曳中,又凝固成了森冷的阴影,湮没了那一段段未了的情殇。

    “墨卿……”落千寒执剑站在他身后,低低唤了声。

    “滚。”少年极轻极淡地说了一个字,连眼睫都没有抬一下。

    “不是我……”落千寒握紧了手中的剑,身体在微微发颤着,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别让我说第二遍。”少年依旧面无表情,踢了下脚旁的雪豹,抱着怀中的玉晚清便欲走。

    “墨卿……”落千寒慌了神,一把扯住少年的衣衫,“真的不是我……”

    墨卿目光轻轻掠过落千寒扯住他衣袖的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却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残留了几抹淡淡的血色,极缓极慢地勾起了唇角,眼底却淌过了一抹极浓郁的苦涩:“她不是死在你剑下的吗?”

    落千寒的手抖了下,几乎连剑都拿不住,明灭的火光落进清滟的眼瞳,似要将那一抹墨色也焚成灰烬:“是她自己……”

    “哈?”墨卿突然冷声嗤笑了下,眼中隐然是抹蔑然的笑,“你是说,是她自己往你剑尖上撞的吗?”

    “是……”微微迟疑了下,极轻的声音吐出唇,几乎让人听不清。

    墨卿突然仰了头哈哈一笑,唇角的笑说不出的讥讽,微微侧了头,眉尾轻轻挑起,眼波冷冷睨着他,温柔的声音却似附骨的毒般侵蚀进了心:“落千寒,落少宫主,若是有一天你看到我亲手将剑送进了你义父的身体,然后我再告诉你,你的义父也是不小心撞到了我的剑尖上,你信吗?你说你信吗?”

    落千寒垂了眸,唇抿得紧紧的,却是未说话。

    “怎么?你也不信吗?”墨卿冷冷一笑,腰间软剑一抖,反手一记割断了落千寒扯住的那角衣袖,声音蓦然冷了下来,“若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你还要别人……”

    “我信你的,我真的会信你的,”落千寒抬头,清冽的目光深深望进了墨卿的眸,手指一点一点拽紧那一角碎布,“墨卿,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那么,你信我吗?”

    抱着玉晚清的手猛地抖了下,然后是更紧更紧的抱住了,下巴轻轻蹭在了那软香耳鬓间,流水青丝滑过脖颈,柔得似锦缎一般。喉头滚动着,隐隐有“咯咯”地声音在喉咙间翻动,玉晚清身上的血腥味呛住了呼吸,胸膛一阵阵的窒闷,抿得苍白的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待到嗓子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时,却是忘记了自己想说的答案,只是那般萧瑟地望着身后的男子。

    冷冷的风拂过脸颊,拂动了脸颊旁柔软的青丝,长长的发掠过眼睫,一阵阵明灭的暗影在眼底凝结,又散开,终是淡成了一场寻不见踪迹的怅然。

    掐进掌心的手指慢慢松了开来,墨卿凝着落千寒,眼中纵有万般凄冷的夜色,也终是慢慢淡了下去。

    目光转了开去,闭了闭眸,淡淡望向那一片火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那里有虫豸在潮湿的泥里蠕动,扣在玉晚清腰间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唇张了张,方欲说什么,却在那一道与月同冷的声音出现时,心猛地跳了下,又重重跌了下去,兀自乱了心神。

    “卿儿……”

    这个世上,仅剩的,唯一还能如此唤他的人,除了那个人,再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墨卿慢慢转过了头,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人执着地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痴痴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红尘紫陌间,也许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执着至此了,可是他却已经忘记了。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那么,你信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偶现在就在虐偶家的小寒,苦命的娃啊~~~

    话说为什么我自己都要写哭了呢(墨卿抱玉晚清的那里,小寒还没到时候呢,话说墨妖为什么那么看中玉晚清呢,那是因为他有原先紫墨卿对玉晚清的感情,再加上自己前世的经历,才对这个女人特别有爱==)

    难道偶的心智如此脆弱~~~

    嗷嗷嗷,怎么办,小寒啊小寒,亲娘对不起你啊~~~默默流泪中~~~(因为偶对玉晚清这女人也有爱,为了成全她,乃就牺牲了吧)

    后面还是虐,乃们戴好强心针什么的,应该更虐吧~~~(这是偶这心智脆弱的人的虐的标准,不排除有些人看了没啥感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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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偶最近如此勤更,不顶不厚道滴,减了偶的热情,不知道此虐要延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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