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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上)

    !!!!冬日荒凉的落日将坠未坠,血色的余辉凉薄地洒在脸上,却是刺得眼眸都睁不开,有种灼烧的疼痛。

    “晋国公大人,你可看好了,这里可确确实实是最后一道出口了,若是连此处都毁了,那你疼爱的九公子可就真的……哈哈哈……升天无门了……”羽渊柘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眉目间尽是得意之色。

    紫君羽直直望着他,清冷的眼眸依旧高傲若清空明月,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慢慢地,嘴角扯起了一抹冰冷深沉的笑容,说不出的蔑然:“你敢。”

    羽渊柘怔了下,倏然仰头一声长笑,挑起眉点了点头,唇边扯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慢慢走过去,周围的兵士自中间退开了一条道,羽渊柘抿着唇角,随手一记拔出身侧一手下腰间的长剑,堪堪抵上紫君羽的脖颈,凌厉锋锐的剑尖在肌肤上辗转划出一道极细极浅的伤痕,看着那一抹珍罕的鲜血沿着脖颈蜿蜒而下,唇边的笑意愈发冷酷起来:“你晋国公我都敢劫、敢杀,你说我敢不敢呢?”

    脖颈间凛冽的刀光映落眼底,明晃晃的寒影却慢慢凝成了冰,倏然迸裂开来,紫君羽目光冷冷地瞥向身后那用刀抵在自己颈侧的人:“萧景,你干的好事。”

    身后之人被紫君羽看的脸色青白,心下一寒,蓦地抬头,竟是不久前那戎装武将。

    手中执着的刀微颤了下,复又更紧握住了刀柄,萧景目光恨恨地盯住紫君羽,咬牙切齿地慢慢道:“晋国公大人,你怎生忘了我萧景本是侯家人呢,当初你一夜间诛杀侯家数千余口,血流成河,尸骸遍地,你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呢?”

    紫君羽细长的眉目微微挑了半分,唇边冷冷一笑,凛冽的目光似月光凝成的利刃,冷而厉,即使狼狈至斯,被人抵住咽喉胁迫着,那人明月般高高在上的风姿也不曾减退半分,这样的人似乎从来不知低头为何物,亦不知输为何物,仿佛天下便是该用来给他睥睨俯视的。

    “侯家欺君罔上,意图谋逆,难道不该诛么?”

    萧景愣了半响,想起当年侯家上下千余口性命一夕皆灭,不觉一阵血气上冲,虎目赤红,金刀一凛,咆哮道:“紫君羽,老子现在就劈了你为侯家上下报仇!”

    羽渊柘倏然折扇一抬,“啪”地一声挡住了萧景的金刀,淡淡扫了他一眼,狭长的眼眸中却隐约划过一道阴鸷的神色:“萧将军,莫急。”

    萧景悚然一惊,眸光闪了闪,愤然一咬牙,硬生生地收住了势。

    羽渊柘手中折扇啪嗒啪嗒地轻击着手心,微微眯起了眸,脸上笑得温和又斯文,却是掩不住那股自骨子内透出来的阴厉之意。

    目光一转,轻轻打了个手势,左右两边的人执着明火迅速移到了不远处的石洞前,地上投放了大堆的火石及硫磺硝石火药,只要有星点的火溅上去,石洞立刻就会爆炸,不要说洞口,就是里面整座石洞也可能在顷刻间震塌。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也渐渐收敛了去,陡崖上,风起,风落,浓重的硫磺烟尘蓦地漫起,刺痛了眼眸,唇紧紧抿成了凌厉又单薄的弧度,袍袖下的手指僵硬地捏紧,捏紧,寒意一点一点渗进了骨头,连血液都似凝结了成了冰,那样站着,那样看着,火光摇摇曳曳,宛然成了狰狞扭曲的鬼魅,连呼吸一并纠缠了进去。

    卿儿……

    卿儿……

    “晋国公大人是否考虑好了呢?你是想要与九公子一同葬身于此呢,还是……爽快点交出华炎璧呢?”羽渊柘垂着眸摆弄着手中的折扇,手指轻轻抹过暗红色的下唇,斜斜睨了眼紫君羽,漫不经心地低笑了起来。

    紫君羽突然冷笑一声,斜斜看过去,似看蝼蚁一般的轻蔑,冷月般的眸中划过一道讥诮冷酷的寒光:“华炎璧?尔等宵小之辈也敢妄想天下,那珞国还真是要亡了……”

    羽渊柘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了下,阴鸷的眸紧紧盯着紫君羽,半响,慢慢冷笑着颔首道,“好,好,不愧是晋国公,不愧是长广王……”倏然一顿,手中的折扇“卡嚓”一声竟被生生折了去,阴恻恻地笑起来,倏然回首,厉声喝道:“给我炸!一只鸟也不准给爷放出来!”

    轰然一声,地动山摇,烟尘漫起,羽渊柘冷冷一笑,望向紫君羽,眼中尽是快意与自得之色:“我等是不是妄想天下,珞国是不是要亡,等你紫君羽下了黄泉再说吧……萧景,送晋国公……”

    突然,后心一凉,得意的笑倏然凝固在了唇边,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

    “送你一块儿上路好不好呢,羽渊柘?”清悦如银的声音慢慢地道着,蛇般冰冷的触觉游移而上,慢慢贴上了脖颈,极薄极利的剑锋在肌肤上抹过一道浅浅的痕迹,彻骨的寒意立时钻进了身体。

    羽渊柘身体微颤了下,脸色青白不定,看了看脖颈间的利刃,慢慢转过头,一见之下却是如见鬼魅,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断了的折扇:“紫……紫墨卿……”

    “好久不见啊,羽大公子……”墨卿勾起唇,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羽渊柘眸中暗光闪烁,朝着四周一掠,却是笑了起来:“九公子别来无恙,真是让人欣喜啊……”

    墨卿浅笑盈盈地望着他,剑锋贴着羽渊柘的颈侧,慢慢地转到了他身前,抿着唇轻轻颔首:“可不是吗,若是命短了些,还真是看不到羽大公子如此威风的时候呢?”

    墨卿凤目斜斜一挑,冷冰冰地向后掠去,却是不经意地擦过紫君羽的眸,晦暗的暮色下,眼底一闪,月的影子悄然没进了眼神,恍惚中,那双清冷如月的眸中宛然似有火影一掠而过。

    手中软剑一紧,迫得羽渊柘痛哼了声,倏然转开了目光,睨向身后那挟持着紫君羽的人,手腕一翻,反手握剑抵上羽渊柘的咽喉。微微一笑,眼底却暗流汹涌,那人他是见过的,殿前大将军萧景,在紫府中时也算得有过几面之缘,不想这人竟是……

    墨卿状似无意地上前一步,满脸无害的笑容:“萧将军,拿刀抵着主子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萧景被那双微眯起来的凤目看得心下微寒,一把将紫君羽拽至身前,大喝一声:“站住!再过来老子杀了他!”

    墨卿凤目凌厉似剑,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是再没有动,萧景沉着眸扫了眼被剑抵住的羽渊柘,冷森森地一笑,拖着紫君羽慢慢后退至那成排成列的弩弓手后面。

    越过那寒光闪烁的箭锋,遥遥望过去,目光落在墨卿身上,萧景倏然仰首一声长笑,凌厉的面容上掠过一道嘲弄的笑意,手中金刀一凛,在紫君羽的脖颈上堪堪切进去了半分,眼睛中燃起了浓浓的血色,仿佛有火在烧,连面容都扭曲了起来,笑声中尽是快意和恨意:“晋国公大人,当年你让我亲手带兵灭了侯家满门,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今日我也让你亲眼看看你最疼爱的九公子死在你面前,你说好不好呢?你说好不好呢?哈哈哈……”

    倏然手一抬,厉声大喝:“放箭!给我射死!全部射死!一个不留!”

    落日沉坠,胭脂似血,最后一缕光笼在天外,却是流连不去,烟尘弥漫,箭矢如流星,千簇齐发,一瞬间寒气扑面渗骨。

    墨卿眸中精光一闪,猛然推开身旁的羽渊柘,翻身疾掠,长剑挥开,旋身而起,奔雷骇电般的剑势霍然展开,但见剑光,不见人影。彼时,一抹白影也同时腾身而起,云袖翻舞,恍惚间,陡崖上肆意呼啸的风蓦然间霜冻成雪,凝成了巨大的漩涡,卷起千簇流星,云袖倏然一震,凛冽的风突然激荡开来,密密麻麻的箭矢猛然全部回射了回去,成排成列的弓箭手齐刷刷地倒地,耳边尽是呼号惨叫之声散在了风中。

    萧景四顾之下,脸色剧变,留下的几个亲随,却也是早被骇得瘫软了手脚,不能自主,只能惨白着脸勉强护着他一步一步后退。

    突然,一道耀目光华白练般直直斩向咽喉,凌厉寒光扑面而来,骇然下,萧景仓促挥起金刀,横刀挡去,刀剑在冷风中凭空交击,金属碰撞的声响震人耳溃,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红衣一个旋身,剑锋微偏,闪电般自萧景面颊上狠狠擦过,一道极细的伤口痛彻入骨,顷刻间鲜血迸射了出来。

    萧景痛哼一声,踉跄着倒退,金刀“嗞嗞“地在地面划下一道极深的痕迹,方及稳住身形,抬手在脸颊上重重一抹,生锈的味道染着烟尘一起漫进了鼻尖,浓浓的,窒息了空气,微微怔了片刻,倏然冷笑一声:“九公子,好身……唔……”

    一支利箭流星般突然划破暮色,银色的痕迹直直穿透过萧景的咽喉,鲜血喷溅而出。

    四周的山崖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熊熊火把,飘摇的火光中,黑色的旌旗猎猎张扬开来,银盘冷月悬在天外,清霜般的月光掠过将士腰间的刀剑,马蹄杂踏,金戈铮然,黑压压的士兵模糊成了影,居高临下地团团包围下来,劲弓强弩直直瞄准了过来,严阵以待。

    一人直直站在不远处的山崖之上,腰佩长剑手持长弓,黑色的衣袍翻卷在风中,张扬而肆意,月光自他的身后倾洒下来,浓浓的影子掩住了那人的面容。

    恍惚中,那人的眼睛似鹰隼一般的冷锐,映着满目的山峦叠翠,却丝毫没有半抹苍然柔意,远远地望过来,带着夜般深沉的寂灭。

    倏然身形一动,那人御风斜掠而下,黑色的大麾披风随风荡开,披风上金线勾勒成的苍鹰在风中飒然展翅,威姿凛凛。

    山道上,纷乱的马蹄杂踏声也由远及近地传来,烟尘弥散间,大队大队的人马朝着这边驰骋而来,惊雷般震荡开来。

    墨卿护在紫君羽身前,转眸望去,凤目微微细眯了起来,深沉的暮色下,手中碧湛的剑光在眼底模糊成了一抹冷淡的青影。

    那人自阴影下大步行来,苍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一点一点辉映出他的面容,阴郁狭长的眸子微微低垂着,却是丝毫掩不住那股肆意张扬开来的冷酷气息。

    竟是紫家次子,紫亦靖。

    “父亲,”那人行到紫君羽跟前,深垂下眸,单膝跪了下去,月影掠过他的眉目,浅浅的,却是掩住了他眼底的全部神色,“景王乱党,业已一举歼灭。”

    紫君羽淡淡瞥了他一眼,优美薄削的唇轻抿着,冷冷转开了目光,侍从拿着紫裘披风,垂着眸躬身上前,想要为他披上身,却不料,那尊贵清冷的人一挥手,拂下了身上的披风,转身轻轻裹上了那背着身的少年的肩头。

    “卿儿……”清清冷冷,似梅花上的莹雪谢了,听花开花落,沁了一丝笑,手指绕过披风上的锦带,慢慢系上,就如同将眼前的人珍宝般的系上了心,不放开,再不放开……

    侍从们见之,呆怔了下,待反应过来那是大人宠着的九公子,皆深垂了眸,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敢视之,慢慢退开了些许。

    “父亲,景王乱党,业已一举歼灭。”跪在地上的男子复又说了一遍,依旧是那般沉冷平静的声音,隐约中,那撑在地上的手却似乎有些僵硬地捏了起来。

    紫君羽似浑然未觉地上有人那般跪着,只是望着那倔强地背对着他的少年,眼中映着那一夜的月,柔软的神情似是月光下的清影,温热的气息软软蹭过少年耳畔,拂着,绕着,婉转成了只一人听得见得呢语:“卿儿……我们回家吧……”

    入夜的山风冷飕飕地吹在身上,似要渗入骨髓一般的寒,手指僵硬地握紧,火光在风里摇摇曳曳,宛然扭曲的鬼影,眼眸染了一抹火的幽影,明明灭灭中,心头潮起又潮落,幽思涟漪,一抹复一抹,挑起,落下,终成一泓水镜,无波亦无澜。

    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然后蓦地一把扯下了肩上的披风,连同那人搂紧的手也一并扯了开来。

    墨卿转过身,目光落在紫君羽的身上,微微一笑,却是冷淡淡地道:“晋国公难道忘了墨卿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吗?墨卿哪里还有家呢?”

    紫君羽怔了半响,手中抓着的的披风幽幽扬落在风中,深的似黑的颜色浓浓掠过眼眸,沉沉的墨色压上了眼睫,似惊落的墨蝶在风中抖了翅膀,幽幽一瞥,挑破了那抹深邃的夜。细细地吻上那冰凉的额头,在耳边絮絮地低喃着,轻哄着:“还有我啊……卿儿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忘了呢……”

    墨卿站着没动,任由他那样抱着,深闭了闭眸,慢慢地,慢慢地,又睁了开来,清澈明朗的声音淡如烟云般,带着浅浅的笑,轻轻一拂便散了去:“对啊,你是我的父亲…………你只是我的父亲罢了……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幽幽的声音似细雨中飘零的风,倏然穿过寂寞的林子,沙沙地响在心间。

    蓦地手腕一震,倏然一掌击上了紫君羽的肩膀,也不知那一掌用了几分的力道,紫君羽突然踉跄着向后跌去,墨卿飞身而退,头也没回地急奔而去,苍然的风中,红衣扬起,翻身跃上了一匹驰骋而来的战马,马鞭呼啸而起,战马一声嘶鸣,红云卷着莹雪,扬尘远去。

    “王爷!“

    侍从惊呆了,怔了下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扑上前去,扶住紫君羽。

    “滚开!”

    紫君羽狠狠一掌摔开了侍从,倏然回首,僵硬地立在风中,青丝拂过眼眸,幽幽落落,飘舞在风中,纠缠上了肩颈,似勒上咽喉一般的感觉,有一瞬间的窒息,连呼吸都似带了自心肺间沁出的血的味道,腥涩得发苦……

    倏然间,“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手指紧紧地捂着唇,俯下了身子,眼睛却紧紧地,紧紧地,盯着远处那弥散着烟尘的夜,只觉得大片大片的血色在眼底蔓延开来,浓浓的,似火般烧进了身体……

    紫墨卿……

    紫墨卿……

    你竟敢……竟敢……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小点~~~这章太多了~~~分上下两章发~~~

    呃~~~那个~~~后面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猜猜~~~

    有亲能猜中的话~~~哇咔咔~~~

    没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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