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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需要补考

    !!!!这齐福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再次通过了府试,据说他考前温的几篇文章,又都正对考题——天上掉馅饼,居然两次都砸中同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没有及时送信来,是因为没有得着准信,也不愿往家里乱报信,只是感到考得不错,便在凤阳等着放榜。

    高氏那边接了信,看后更是欢喜无限,便带了十斤腊肉过来,与文氏说了好久。文氏与她周旋了许久才将她送走,心中也为丈夫感到高兴。

    过了几天,高氏又着人送了几件小婴儿的衣服过来——这是她这几日着人做的,也是表表心意。

    文氏自己也做了小衣小鞋,只是料子不如高氏的好,便也就收下了高氏的,再夸了几句齐福聪明什么的,让高氏开心。

    到了四月下旬,地里的小麦也熟了,齐永春着人替文氏收割了送来,文氏要给他雇人收割的钱,齐永春推辞不收,只说粮税已经替她先扣下了。

    明代前期的税法,还是按照唐朝的“两税法”,分夏秋两次征税。长江流域地区这时大多数地区都是水稻和小麦间种,在五月到八月这段时期里,如果安排得好,可以种两季水稻。因为此时的水稻已经是宋时引进的越南“占城稻”了,抗旱能力强,长得也快,在江南两广这种地方,因为冬天天气不甚寒冷,甚至可以种三季稻子。

    齐家所在的盱眙,正好是冬小麦收上来后交夏税,再种一到两季稻子后交秋税。

    明朝的农业税,在洪武初原先是每亩三、四斗,后来减为每亩一斗米,(官田为一至三斗左右),但是因为之前平定朱棣的叛乱,税收临时调高了,以支付军费,增为每亩两斗半。如今燕王之乱已经过去,但是朝廷的税收却没有下调,百姓中略有怨言——虽然官面上的税收不是很严重,但是地方上的摊派和多收的火耗,实际上每亩要征到五、六斗——但是商税却从三十税一降到了七十税一,以刺激商业,丰富民生,所以在民生这方面也能过得去。

    齐敏儿因为知道这个建文帝很有可能是穿越者,所以也能明白他的这番苦心。明朝的中后期因为财政的紧张,税收大增,导致各地农民起义不断。与其那样,不如在早先就把税率略调高一点,然后尽量减少摊派。而商业才是重要的,用商业来带动经济,有可能先步入资本主义社会——这大概是建文帝的美好愿望吧,只是不知他的后代能不能如此坚持下去了。

    想到齐连春去经商的事,说不定他还是个有远见的,所以才有这番行为。

    这几个月里,齐宝儿仍然每天上午念书,下午出门玩耍,而齐敏儿却在家里陪着母亲一起照顾弟妹。

    虽然她也不过只有四岁,但是农村的孩子,多的是四、五岁的照看着一、二岁的小弟弟小妹妹的。

    文氏见齐敏儿长了一岁,愈发的乖巧懂事,心里也是高兴,这日便让齐敏儿去把她压在箱子底下的针线绣具拿了出来。

    齐敏儿心想难道你要教我刺绣?你不是手指已经不行了么?

    结果表明文氏说的不行,乃是自谦的说法。或者说得白一点,是文氏原先比较牛x,绣出的东西在十里八乡是头一份,她性子又有些傲,手指受伤后不能再绣出那种水平的东西,便索性不再绣了。

    但是她剩下的那七、八成功力,也算是很了不得的了。齐敏儿看到文氏熟练地穿针引线,然后拈着针让自己来,心头一阵冒汗——原来女红仍然是穿越女不得不学习的么!

    不得不说,齐敏儿这一世的身子,虽然是手脚在睡觉时冰凉,但是醒着的时候,还算是正常,而且十根手指,个个纤长,虽然如今手还小,但是已经看得出,长大后必然是纤纤玉指。

    文氏不止一次地说:“敏儿的手,一看就知道是个吃不得苦的,如何下得了地!只好与我一样,做个在家里吃闲饭的罢了!”

    所以这样纤长灵活的手指,用来刺绣,倒还是不错的。齐敏儿甚至想,如果在现代,这样的手指,应该是属于钢琴家的吧!

    其实在这个时代,欧洲已经有了钢琴的雏形了,齐敏儿有时也由此想到,如果这个穿越的皇帝,加强与欧洲的交流,会不会把钢琴这种东西提前弄到中国来呢?

    不过看这个皇帝的样子,估计是个军事或历史上比较强的人,对于音乐之类的,大概不太热心吧。

    不过学刺绣这事的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是齐宝儿很意外地也迷上了这玩意儿,每当齐敏儿坐在桌边开始学做刺绣时,齐宝儿就会坐在她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对这东西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齐敏儿还把针线递过去,让他也来试试,结果被文氏在手上打了一下:“他一个男人,学这些做什么,没的让人耻笑。”

    说着便赶齐宝儿出去,齐敏儿心想他既然这么喜欢这东西,说不定以后开个绣坊作生意呢!但看文氏的样子,又想起当初齐长春对经商的态度,也就闭上了嘴。

    齐宝儿被赶了两回,却仍然痴心不改,每次都看着齐敏儿刺绣去,只是齐敏儿也不再开让他试试的玩笑了。文氏见了,也就随他去了——不出去跟人打架,顽得一身土回来,也算是件好事。

    到了五月末,齐长春带着齐福回来,结果齐福没有通过院试,只考了个末等,而齐长春却考了个四等第八,可以参加八月的录科。

    本来正科的话,是七月参加录科的,因为这次恩科有些与众不同,所以才搞得有些混乱——估计朝堂上还在为战后的一些事情在争吵吧。

    这一次回来,齐福虽然没中,但是高氏也没说他什么,反而让他不必再下地去干活,而是跟着齐长春继续念书,在第二年的二月参加正科的考试。

    但是齐长春却对文氏道:“我却宁愿不要这录科的名份,倒弄得我不上不下的,万一考不出,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文氏道:“便去吧,你当这名份也是容易得来的么?你自己考的自己还不知么,有多少人还得不到这名份呢。你看马福奎和张永宁,不都没有得到录科的资格么,你且去应试,家里有我,地里也有大哥照应。”

    齐长春道:“总不能全指望大哥!还好这次还能赶上再种一季稻子。今年老天爷赏脸,麦子熟得快,这一茬稻子长得也快,还能再种一季。”

    文氏道:“可你嫂子还指望你能天天教福儿念书呢,你若不念书了,她岂不失望。”

    齐长春笑道:“县里有私学,不如让福儿去念那个,也比我教得好些。”

    文氏想了想,道:“你既这样想,也罢了。不过这次的录科,你却要用心些,考中秀才才好。”

    齐长春道:“便是通过了录科,考中了秀才,今年九月考不上举人,也是无用。”

    本来考举人的秋试是在七月,如今也应着这一科的恩科,推迟到了九月。齐长春说考不中举人无用,是因为秀才的名号不是终身制的。

    所谓的秀才,正试的称谓是生员,也就是学生的意思,要在县学里念书(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只要保证成绩好就行。这和现代一样,你哪怕天天逃课,期末考考第一老师也拿你没辙)。

    而生员也是分等级和职称的,其中的精英人士,称为廪生,略次一点的叫增广生,国家给予每月的津帖(老资格的廪生可以去国学,待遇和举人一样,但是这个名额太少,还不如去参加乡试了),而秀才中差一点的,包括刚刚入学的秀才,都叫做附学生,而最差一类的叫做青衣。

    但是所有的秀才每年都要参加各省提学官所主持的岁考,其中一、二等的可升补增廪生资格或继续参加乡试;三等为平常;四等的要受责处;五等的廪、增生递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的黜革。三等到五等的没有参加乡试的资格,不过成绩好的可以参加称做“录遗”的补考,这和当届考秀才的录科一样,考中了也可以参加乡试。

    齐长春若是考不中举人,就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再考吧,说不定仍然不中,不考吧,这个秀才的称号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如果不念书,也不去县学里和学政等人搞好关系,很快就会被剥夺秀才的头衔,那样的话还不如考不中的好,至少不会让人看笑话。

    文氏听了,便道:“你若真想去县学,那也无妨,不过我们娘儿几个辛苦些罢了。”

    齐长春道:“这是什么话,我难道忍心你们娘儿四个辛苦度日么?”

    这次齐长春回来,看到自己添了一儿一女,整日里放下这个就抱起那个,手里总是舍不得都放下,让齐宝儿甚为吃醋。

    齐敏儿倒还好,心里也早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故此也没有多少失落感,反而还开解齐宝儿,说他小的时候有两个人疼,两个人抢着抱,现在这对双胞胎一人一个,分得清了,却享受不到齐宝儿的这份殊荣了。

    说了几次,被文氏听到了,便也夸说齐敏儿乖巧懂事,倒像是齐宝儿的姐姐,而不是妹妹了。

    不过齐长春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地里的稻子要收了,等收完了稻子,略闲了几天,便又种了第二茬稻子。

    等忙完了这些事,已经是六月中下旬了,齐福这时才过来跟着齐长春再念书。

    齐长春也劝高氏送齐福去县里的私学,说那里有两家私学的老师,都是县学里的“训导”所办的。县学里主持生员日常学习的,正职叫做教谕,副职有三名,都叫做训导。

    而这些训导有时会因着职务的便利,开办一些私学,再外聘两个老秀才或自己在县学里的得意弟子来教书。

    高氏却说齐长春第一次带着儿子考试,就差一点中了秀才,一定是有福气的人,坚决要让儿子跟着齐长春念书。还说这次考不中,多半是因为过年后没有让齐福住在齐长春的家里,若是与齐长春同吃同住,一定沾的福气还要大一点儿!

    齐敏儿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又是怎么想得出来的,古人真可笑,不想着认真读书,却想着撞大运。

    但是不管怎么说,齐福最终是又住了过来。而这事导致了齐敏儿再度一个人抱着汤婆子睡了,齐宝儿则又与齐福一起去挤在那书房里睡了。

    刚读了没两天,过年时曾来过的于氏又来了,而且这回是和她丈夫苏涣带着他们的儿子,八岁的苏勤一起来的。

    齐敏儿感到很是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想要回礼,过年时就该带着孩子来啊,怎么这会子才来,想要红包也没了啊!

    文氏也是略感意外,便要去叫齐长春来一起招待他们。苏涣见了忙摆手道:“怎么了打扰齐二哥念书!我们既来得不巧,便稍坐坐,等到中午时再说吧。”

    齐敏儿心想,这苏涣看上去就是个实诚的,说起话来也直——这话的意思直接就是说要留下来吃午饭了。

    于氏也听出这话太直了点,忙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都放到了桌上来,笑道:“这是给齐二哥的一点心意。”

    文氏一开始就看到她提了东西过来,只是不好自己先开口,这时见她说了,忙道:“嫂子怎么这样客气,咱们两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氏见文氏把话也说了,便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陪着笑脸,把来意说了。原来她也是来求齐长春教自己儿子苏勤念书的。

    “齐二哥只教了福哥儿一个月,就差点中了秀才,咱家的三伏,多跟齐二哥学些日子,必定也不会比福哥儿差的。”于氏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来,放到桌上,道,“这是束脩,还望妹妹不要嫌少。“

    三伏就是苏涣儿子苏勤的乳名,因为生于三伏天,所以就叫做三伏。不过于氏的话却是让文氏错愕万分,连齐敏儿也是万万料不到,居然会是这么回事!

    看来齐长春擅于教书,或者有带携学生的福气的名声,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只是没有人在文氏面前提起罢了。

    文氏怔了半晌,才道:“这个我可不能做主,需得与我当家的商量一下才行。”说着对齐敏儿道,“去,把你爹叫来。”

    苏涣又拦着齐敏儿,又说了一遍:“这个使不得,打扰了齐二哥念书,那可不得了。”

    文氏道:“哪里就缺这一时半刻的工夫呢,便让他过来无妨。”

    苏涣夫妻哪里肯听文氏的,便只是不放她去,文氏无奈,便对齐敏儿道:“敏儿,去倒两杯水来给苏五叔和五婶儿。”

    苏涣在苏家里的总排行是老五,所以才称他“五叔”。齐敏儿听了便应了一声而去,于氏还说着不用客气,却因为两只手刚才在拦文氏,就没来得及拦下齐敏儿,只得一连声地夸赞齐敏儿乖巧。

    齐敏儿却是先去喊了齐长春过来——刚才文氏对她使的眼色,她不是没有看见。虽然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使眼色的文氏有点不可理喻,但是这也怪齐敏儿平时表现得太过成熟,而且这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一天天一点点地成熟起来,哪怕速度比平常的孩子快了许多,文氏和齐长春也习惯了。

    等到齐敏儿端了两杯茶过来,于氏已经拿着齐敏儿绣到一半的一块帕子,不住地夸说齐敏儿年纪小小却心灵手巧什么的,而苏涣已经让苏勤向齐长春磕头了——慌得齐长春连忙搀起苏勤,直说自己没有什么教书的本事。

    苏涣哪里肯听,直说:“莫不是嫌这学费少了?”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锭现银来,放到桌上,齐长春忙推说够了够了,结果这句话就上了套,等于是承认学费已经够了,要收了苏涣作学生了。

    于是苏涣再次磕头拜了先生,把齐长春弄得手足无措,莫明其妙地就收了这个学生了。

    齐敏儿倒是趁着这个机会,站在齐长春的身边,面对面地正面观察了一下这个苏勤——看上去倒也是个机灵的,只是不知到底如何。

    其实吧,齐敏儿如今也看开了——神马用功神马苦读的,都是他母亲的浮云啊,连齐福这样才继继续续念了两个多月书的人,居然都能和念了十几年的马福奎和张永宁考得一样程度,真是老天瞎了眼了!

    所以不管这个苏勤是不是一个可以貌相的人,总之科考这个东西,不管考的是不是八股,那真是完全没有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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