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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字谜决胜

    !!!!苏睿道:“无端就是没有字头,‘白鹭’二字去掉字头,便是‘日鸟’,后面的‘横空起’,便是说一横空着,日字去掉一横,便是口字,故此是个口鸟‘鸣’字!”

    齐宝儿道:“既如此,为何不连‘鸟(鳥)’字头里那一横也去了,成个‘呜(嗚)’字。”

    苏睿毕竟是孩子,被他一句抢白得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齐敏儿在一边却只是笑。

    这时摆灯谜的过来,说的确是“鸣”字,苏睿猜中了,便给了他一个小风车玩。刘氏放了几文钱在那小贩手中,苏睿对着齐宝儿哼了一声,表示我猜对了,你那是无理取闹!

    齐宝儿不服,又指着另一个椭圆形的灯道:“那你再猜一个看看。”

    苏睿自是不会退缩的,便凑过去看,齐敏儿也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看时——却仍是个字谜,那灯上的画却是阴森,不合这节日气氛——画的乃是一座孤坟,碑上刻着“要离”二字。

    再看那谜面,却也是一句诗,乃是从陆游的《月下醉题》中化出来的——“逝当择居近要离”,仍是打一个字。

    苏睿想了半天,这时齐长春等人也过来了,想了一回,都没有想出来,齐宝儿得意洋洋,说:“这是个据为己有的‘据’字!”

    苏睿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为何?”

    齐宝儿道:“‘逝’字的中‘近’字要离去了,那就只剩下一个‘扌’然后选一个居字放在它旁边,不就是个‘据’字?”

    原来那画面上的“要离墓”却是掩人耳目的,齐宝儿根本不知要离是谁,也没读过陆游的这首诗,故此才会不受影响。苏睿却是自去年被齐宝儿取笑后通读了一遍《史记》,知道了要离是谁,这才上了当。

    几个大人听了,也是哈哈大笑,把齐宝儿夸了一通,齐敏儿知道他是不学无术误打误撞,心里也是好笑。

    苏睿在边上见齐敏儿腮边红晕浮现,笑靥如花,不禁对齐宝儿更为不服,便道:“这个是你碰巧了,我们再猜一个。”

    几个大人见两个孩子互相斗气,也觉得好玩儿,反正猜谜也是风雅之事,便不阻拦。

    齐宝儿见父亲面露微笑,只道父亲很高兴自己能猜出灯谜,又见身旁的齐敏儿也笑得可爱,便一心搏得父亲与齐敏儿的欢心,自然也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苏睿对齐敏儿道:“刚才那个是你哥哥挑的,这次还是你来,你挑一下我们来猜。”

    齐宝儿道:“嗯,这也公平,免得你不服。”

    齐敏儿随便指了一个方向,两个孩子走了过去,却见灯上画着一个人拿着一支笔正在泼墨写字,旁边一行字——“由来张颠半疏狂”,也是一样打一字。

    苏睿想了半天,没有想到,齐敏儿看看几个大人,都是面上含笑,想来是已经猜着了,只是看两个孩子逗趣儿,她自己想了一下,便也猜着了,只是见苏睿这个样子,不由得心想——怎么同样的当,你还会上两次的啊?

    这时齐宝儿道:“你真笨,这是个‘狎’字啊!”

    苏睿一愣:“哪个jia?”

    齐宝儿道:“犬旁一个甲乙丙丁的甲啊!”

    苏睿眨了眨眼,齐宝儿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由’字颠倒过来,就是一个‘甲’字,‘半疏狂’,就是狂的一半,是个犬旁,故此是个‘狎’字!”

    这“张颠”二字,由这画面上来看,指的是唐代的草圣张旭,苏睿跟着先生练过书法,虽然不会草书,但是也听过张旭的名声,所以才会又上了当。而齐宝儿根本不知张旭是谁,也就更不知道他的外号叫“张颠”,所以完全由字面的意思上去理解,把‘张’字理解成布置的意思,把由字布置成颠倒的,然后再加个反犬,就是“狎”字。

    苏睿愣了半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输给齐宝儿这个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吃和玩的家伙。齐长春怕苏睿小孩子受不得气,便上前笑道:“官哥儿不要沮丧,这些小玩意儿不算甚么。”

    齐敏儿见他神情黯淡,也上前道:“我们别猜谜啦,睿哥哥到我家去坐坐吧。”

    苏睿一下来了精神:“好好好,便去你家,我还没有去过呢!”

    里长苏重德道:“也好,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便去齐二爷家里看看。”

    齐长春笑道:“里长客气了。”

    于是便拱手向马张二人道别,领着里长回了自己家里。

    苏睿一路上都显得很高兴,不停地问齐敏儿在城里的生活,齐敏儿也都笑着一一作答。

    其实齐家搬到城里也不过一个多月,能有什么变化,齐敏儿也不过是帮着母亲有时做些简单的缝补的活儿,平日里也不出门——城里人多,大街小巷的,被拐子拐去了可不得了。

    所以不但齐敏儿,便连齐宝儿了不常出门。再加上与隔壁的宋家其实也无甚来往,故此文氏也不愿惹上什么是非,所以出门更少。

    不过这也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为她赢得了贞洁娴惠的好名声——这让齐敏儿也懂得了,在古代一定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好女人,想要干一番事业,当垆卖酒什么的,那更是想也别想了!

    只要不出门,见过你的人那是越少越好,那你就会在街头巷尾的传说中成为传奇,然后成为美丽与贤惠的化身。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你长成什么样子也没人管你,因为这个时代的有身份有体面的男人,是重德而不重色的。

    像苏睿的父亲那样都有了儿子,又年过不惑的人娶妾,其实是被人当笑话传的——所以之前齐宝儿才会以戏谑的语调跟苏睿谈起这件事。齐宝儿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是可笑的,那分明是村里其他人的流言被他听到了。

    而到了城里来之后,齐宝儿也甚少出门了,偶尔才央着父亲携了他一起上街,既无同龄的朋友玩耍,更听不到什么新鲜事,让他好不郁闷——小小年纪的齐宝儿,也有一颗八卦心啊!

    一路有说有笑的,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再加上一个丫环和一个仆人,一共八个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齐长春的家里。

    文氏应声来开门,见到这么多人,也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便把里长一家都迎了进来。

    这院子里主屋的一层,当间便是客厅,旁边是厨房,没有卫生间,只有马桶,每天早上去倒在院后的下水道入口。

    明代的城市,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下水道和排水系统了。其实这东西在宋代就有,只是仅限于大城市。盱眙属于凤阳府,属于朱元璋的龙兴之地,沾了点皇家的光,又是原泗州的首县,故此也有下水道。

    虽然马桶放在家里有些异味,但好歹比乡下时在院子里直接弄个毛坑的要好。而且齐敏儿已经提出了建议,在院子里两个宅子中间的空地上,造个小屋,里面放上两个马桶,再用板隔开,两边开门,做成厕所。

    这个建议不错,齐长春准备过了年就动手——这段时间挺忙,也没腾出空来。

    至于抽水马桶,齐敏儿觉得还是暂时算了——自家的井就在旁边,也不知道这排水系统到底是怎么做的,万一把米田共冲入地下后井水串了味儿,那齐敏儿就可以去shi一shi了!

    事实上这也是齐敏儿前世对那些穿越小说里的穿越者在古代弄抽水马桶所感到奇怪的地方——不弄个排水系统的话,很难啊。而且还要定时清理,不影响附近水源,这都要专业人士的啊,那些穿越者的脑子真不知是什么做的!

    不过现在的皇帝是个穿越者,如果他来弄的话,大概可以慢慢在全国推广开来吧——只是这工程不小,不知他何时能腾出手来。

    却说此时已经亥时将过,齐长春一到家就让文氏温一壶酒来,又让文氏去做了几个菜,充作宵夜,要与里长一醉方休。

    里长忙阻拦道:“已经不早啦,我们不过来略坐坐,认认门儿,一吃酒,岂不耽误了回去!”

    齐长春笑道:“便就住下,又能怎的?”

    于是强要里长饮一杯,里长当不过,想想也无甚要事,便与他吃了些酒。刘氏是听丈夫的惯了的,也不好阻拦,苏睿却是高兴得很——他想着要是晚了,便在齐家住上一夜,明日还能与齐敏儿玩一会儿。

    齐敏儿见他笑得遍地开花,也不明白他有什么可乐的,便低声问道:“你笑什么?”

    苏睿笑道:“今晚我住在你家好么?”

    齐敏儿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笑,就说:“好啊,反正福哥哥的房间也是空着的。”

    苏睿道:“我跟你睡好不好?”

    齐敏儿愣了一下:“为什么?”

    苏睿道:“很久没见了嘛,怪想你的,明天就要走了,晚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齐宝儿凑过来说:“有什么话,问我也是一样,我跟你睡!”

    苏睿说:“我娘说了,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跟女孩子睡的,你又不是女孩子。”

    本来几个大人在说话,忽然听到苏睿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都愣了一下,刘氏红着脸打了苏睿一下:“胡说甚么,娘说的是丫环,谁跟你说能跟别家的大姑娘睡一起了!”

    原来之前苏睿都是一个人睡,丫环玉荷要照顾的地方多,也不在外间上夜。今年过后他已经九岁,吵着说要参加这年的童子试,说自己已经长大了。

    刘氏就笑着说:“好好好,我的儿子长大啦!那便把玉荷给你,让她陪着你睡,也好伺候你上夜。”

    其实上夜的丫环应该是从小就有的,只是苏家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家里的婢女也只有那几个,使唤还使唤不过来呢,也是实在没法给苏睿安排一个专属的帖身丫环,刘氏当然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结果苏睿还当真了,就缠着刘氏问个究竟——到底为什么长大了就要与玉荷睡在一起?

    刘氏本来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儿子当了真了,也没法跟他细说,最后就说长大了就是这样的,不信问你爹去!

    苏睿还真的就去了,结果苏重德也和他娘一个口径——长大了就是要这样的。

    于是苏睿就在一条歪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歪到齐敏儿这边来了。

    现在刘氏骂了苏睿一句,苏睿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当时想得岔了,再细一想,就红了脸,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就低着头不言语了。

    等到齐敏儿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只有一句话在她脑海里翻腾——古代人的性教育太落后了啊!

    但其实这是有关于婢女与主人关系的事,原来苏睿居然不知道。齐敏儿不知这是因为苏家对下人太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过希望他以后也不会淫遍家中丫环婆子吧!

    那可太恶心了!

    不过再想想自己前一世七八岁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记得当时,父亲还说自己是从妈妈的胳肢窝底下掉出来的,自己居然也信了——真是童真的岁月啊!

    苏睿看齐敏儿一个人坐在桌边上眼神迷离地傻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齐敏儿笑得好看,便也就直盯着看。

    齐宝儿用肘部顶了一下苏睿:“别看了,她经常这样,一个人傻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睿看了一眼齐宝儿,道:“这叫触景生情,她一定是想到什么可乐的事了!”

    齐宝儿撇了一下嘴:“她能有什么可乐的事我不知道的?嘁!”

    苏睿看了一眼齐宝儿,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齐长春让苏重德一家先在这边住下,齐宝儿和苏睿在一张床上挤挤,里长夫妇睡在齐福的房里,两个下人就在客厅里凑合一宿。

    第二天里长夫妇到了快中午时才回去,齐长春夫妇还想再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但里长夫妇却说已经一晚未归了,怎么也该回去才是。

    于是齐长春便送他们出城,然后再回来吃午饭。

    文氏趁着这机会去把他们睡过的被子和垫被都拿出来,在院子里晒了晒——天气不错,是个暖晴天。

    齐宝儿的房间还是比较大的,所以暂时当做了书房——齐宝儿对此有些不满,所以齐长春也说了,等元宵节过了,便把下面的客厅切一小半出来,当做书房。

    这天齐长春送了里长出去,临去时说自己不回家里吃,而是要去找张永宁,齐宝儿就满心欢喜——终于可以不再把自己的房间当成公共的了。

    在齐宝儿的房间里绣着一块帕子的齐敏儿,看着边上齐宝儿一边念书一边笑盈盈的样子,不禁暗中摇头——还是一样啊,喜怒全在脸上,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于是故意过去拍了拍他:“这么高兴?是因为昨天遇到了苏睿么?”

    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朋友,也算是件喜事!

    齐宝儿嘿嘿一笑:“我不高兴,我看他倒挺高兴的,因为又见到你了。这家伙就像个女孩子似的,听说他五岁前,他家人都把他当女孩子养的,成天打扮成女孩子,后来看到周围没有女孩子,吵着要当男孩儿,现在见到你了,大概又想起当女孩儿的好处了,所以成天净想着你呢!”

    齐宝儿年纪小,一张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齐敏儿倒是脸上红了一下:“谁成天净想着我呀!”

    齐宝儿索性把书也放下了:“苏睿呀。他昨晚跟我说了好几遍,说真羡慕我,能成天看到你,跟你在一起。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齐敏儿托着下巴,对他笑道:“那你跟他换一换好不好?里长家里好吃的可多了,你跟他换一下,岂不是各得其所?”

    齐宝儿想了一下,说:“不行,里长大概不会答应。”

    看着齐宝儿认真的样子,齐敏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宝儿道:“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齐敏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我知道,里长的确是不会答应的。但是你居然真的会这样想,才让我吃惊呢!”

    齐宝儿看着齐敏儿,却只是笑。

    这时文氏做得了午饭,在下面叫二人去吃,齐敏儿拉着他便要走,齐宝儿却说要收拾,让她先去。

    齐敏儿感到奇怪——这不像是齐宝儿平时的作风啊,便也放缓了脚步,回头看时,却见齐宝儿在后面嘟嚷着慢慢地磨蹭,仔细去听时,却发现是齐宝儿自言自语,说:“就算是里长肯,我也不肯,妹妹是我的,我才不要跟苏睿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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