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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又过年了

    !!!!虽然苏睿只是个孩子,但好在古人早熟,他又是个聪明的,齐敏儿倒也和他说得蛮投机,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少读四书五经,多读些治世之作。

    现在对苏睿说了这样的话,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或许只把这当成一个孩子的话吧。不过齐敏儿也不甚在意——齐福的际遇表明,神马都是浮云!

    到了这一年的四月,朝廷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建文帝组织了一只庞大的船队,从泉州出港往南洋而去,而率领这条庞大船队的人,就是郑和。

    看来建文帝在灭了朱棣之后,笼络收服了这个外交和军事人才,让他为自己效力了。

    对于郑和下西洋这件事,后世很多人以为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去赐给南洋和西洋的小国,掏空了国库。事实上这是个误解,郑和下西洋的资料在清朝被销毁了,明朝的刘大夏只是把他藏了起来,并未销毁,销毁它的人是清朝的乾隆。

    刘大夏藏起航海记录,是因为那些资料中所显示的,不是亏钱,而是赚钱——因为郑和的船队是以贸易为主的,自从郑和下西洋后,沿海港口的国际贸易做得日渐火红。

    但是这些生意是以郑和的船队为主体的国家商队的贸易往来,私人的民间团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国家相比的。所以那些当官的和民间的商人眼红不已,只能通过隐藏航海记录和欺骗朱棣子孙的方式,告诉新皇帝郑和下西洋是亏钱而不是赚钱,让皇帝停止下西洋的活动,然后由民间的官商勾结自己来作海上贸易。

    明代的私自下海作海上贸易的事,屡禁不止,就是因为官员与商人勾结,或者官员与商家本就是一族的,然后只瞒着皇帝,自己去做生意。

    至于乾隆,他是不能允许前朝这样伟大的事情有流传的,明朝怎么能比清朝伟大,所以这样的东西是一定要销毁的,更何况这样的记录有损于他锁国的禁海令。

    齐敏儿这才明白,原来之前提拔人才,是为了组织船队下海啊。看来这个皇帝的目的在于以国家的名义直接与外国作生意赚钱,所以对民间的商税和粮税都定得极低也并没有什么所谓了。

    那个年代可是没什么关税的,明朝地大物博,用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去换金银珠宝或矿藏的开采权,那可是肥得流油啊!

    到了这一年的年末,齐长春回了盱眙——过年总还是要一起过的。

    齐敏儿见只有那仆人宋石头回来,小苩却没有跟回来,心里倒是一惊——不会是大着肚子回不来吧?

    前世里她曾一部电影,那里面有一句台词:古代的时候多好啊,进京赶考,一去三年,回来后说啥子都是成立的。

    现在齐长春去了一年不到,不会已经把小苩收了吧!

    于是赶紧问:“爹爹,怎么小苩不见回来?”

    齐长春放下抱在怀里齐宝儿,然后又抱起齐敏儿,在脸上亲了一口后,笑道:“怎么却想着她?难道不想爹爹么?”

    齐敏儿无奈,只好道:“想啊,爹你胡子好长啊。”

    原来如今齐长春中了举,为了保持风度,就蓄起了须,软软长长的,蹭得齐敏儿好痒——古人以长须为美,真是特别的审美观啊。

    一旁的文氏带着两个孩子来见齐长春,闻言也道:“怎么?我也挺奇怪的,怎么小苩不回来?生病了?“

    齐长春哈哈一笑:“没有生病,而是要生娃娃啦!”

    文氏和齐宝儿齐敏儿都吃了一惊,齐长春却笑道:“我把小苩嫁给宋石头啦,他们两个总是跟在我身边,我住在马福奎家里,他家里也清贫,仆妇屋子都不多,他们两个若是结成夫妇,也方便一点。”

    原来京城地价高,马福奎虽然是个监生,可他又没什么背景,得了些银子,京城里来往应酬很多,他一个监生的收入有限,所以生活反倒不如在盱眙的齐长春自在。齐长春见马福奎在京中也没有搭上什么贵人,便也有些失望,但也不好便走,只好在那里待着,自己走走门路。

    齐敏儿听说小苩嫁给了宋石头,心里也是暗叹——小苩才十六岁,宋石头都快三十岁了,古代的奴仆果然没有人权啊,主人一指婚就完了。

    于是就想到自己——古代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万一来个官二代什么的提亲,爹娘一心动,自己就完了。

    越想越怕——虽然自己只有六岁,但是岁月如梭,想想十年后自己就有可能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那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那边齐长春抱起了齐芸和齐升,笑着向先向里面走去,文氏和齐宝儿跟在后面,齐敏儿一边想着心思,一边跟在最后。

    这时齐芸和齐升只有三岁,比起当年的齐敏儿,那是远远不如了,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说也说得不是很利索,文氏整天都离不开两个孩子。不过齐敏儿如今也不用刻苦学习女红维持生计了,每日里除了和齐宝儿玩笑几句,就是看些《水浒传》或《三国演义》之类的——古代的娱乐活动少,适合她这样的女孩子的更少,只能窝在家里看些杂书了。

    好在这时候这几本书都没有被列为禁毁的,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便也是聊胜于无。

    等到了内室后围坐在桌前,此时已是傍晚,文氏便吩咐开饭,丫头们端上饭菜,齐长春便一边吃饭,一边问齐宝儿学业的事。

    齐宝儿这段日子里杂书看得不少,四书五经看得不多,齐长春问了几句,颇多不满,便责怪起文氏教训不周来。

    文氏道:“好啦,宝儿毕竟还小,过了年才十岁,福儿不也是十三岁才跟你念书的,等你回来了,再细细教导宝儿也来得及。”

    齐长春叹了口气:“这一年在京师,别的没有,钱倒用了不少,我看马福奎也挺清苦,用度太多了。我若下一科考不中,便回来,再不能在京师待的了。”说着一瞪齐宝儿,“下次回来,你若还是没有长进,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齐宝儿不敢说话,只是点头。

    文氏道:“何必这样凶霸霸的,你难得回来一次,大家开开心心的不是好?”

    齐长春笑道:“自古严父慈母,我若不作些威严,岂不是让他无法无天了。”

    文氏道:“有你在,他怎么敢!”

    齐长春看了一眼齐宝儿,见他如今生得面白唇红,一对眸子黑漆一般,又灵动又活泛,头上绾着一个髻,用细丝巾缚着,倒是不俗,心里也自欢喜,便也不忍心再说队什么,只道:“日后好自为知,不要让爹娘失望!”

    齐宝儿应了一声,忽道:“前儿我听前面的几个下人说话,说是刘举人放了个实缺,怎么爹爹在京师,反倒不如他?”

    齐长春愣了一下,道:“有这事?我却不知!”于是叹了口气,对他道,“这些事你且不用管,只管念好你的书便是了。”

    文氏道:“确是有这事,我听说那刘举人花了不少钱活动,才补的这个缺。”

    齐长春笑道:“做人不必那样贪心,若真有任命,能为一方百姓做些事,倒也罢了。若是学问不到,凭银子去活动来一个实缺,为了把这银子捞回来,不免做些违纪之事,不免上负皇恩,下负黎民。”

    文氏道:“我也没说你什么,只是说说这事罢了。大嫂重阳时又来过,她还是想要那个粮长的职位,亏得你没有实缺,若有时,岂不是推却不掉!”

    齐长春道:“你不知,我如今在京师里,听说皇帝有意迁都,若是如此,咱们这里的粮长押运粮草的责任更重,何必去讨那个罪受。”

    齐敏儿听了一惊,脱口问道:“迁都?”

    齐长春对她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就是把国都迁往别处。”

    文氏道:“迁到哪里?”

    齐长春道:“先太祖皇帝曾派孝康皇帝去长安巡视,以考察长安是否可以做新都。只是后来孝康皇帝染疾而崩,这才搁置了下来。如今可能要此时此刻事重提了。”

    孝康皇帝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长子朱标,也是建文帝的父亲,建文帝登基后追谥他为明兴宗孝康皇帝。

    文氏道:“迁到西北,那运粮去那边,一路上能捞的油水不是更多!我看到时候大嫂的心会更热了。”

    齐敏儿心想,西安倒也是古都,而且也算是中原的重镇,南京作都城,总让人有偏安一隅的感觉。这个建文帝要迁都去西安的话,目的是什么呢?不可能是为了迁都而迁都啊,而且西安离蒙古不远,并不是个好地方啊。

    齐敏儿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齐长春道:“这事咱们还是尽量别掺合的好,也不知朝廷到底如何。”说着话锋一转,“福儿呢?怎么不见他?”

    文氏道:“他现在不与我们同吃了,大多与那些县学里的生员一起往来应酬,难得回来一次,却也大多在那边,与灵梓一起用饭。”

    齐长春道:“他对灵梓倒是不错,不过与那些酸秀才有什么好多来往的,多是些不通实务的人,没的浪费了钱。”

    文氏道:“他也没耽误学业,平日里还是在家中苦读的为多。”

    齐长春道:“你给他例钱么?”

    文氏道:“给他月例一两五钱,再加上他爹娘每个月送来的,也有二两多呢,够他花用的。”

    齐长春点了点头:“如今自们家也不短钱使用,不要亏待了他,免得大哥大嫂怪我。”

    文氏道:“这个我自懂得,给灵梓的月例也有八钱银子呢,比咱们家的丫环都高些。”

    齐长春道:“灵梓是魏家的姑娘,当年也不知她娘典了多少钱给大哥,让她存些钱,也好赎个身。”

    文氏道:“我看她平时也不怎么开销,钱也都给了她娘去,却不知她娘怎么想的,也不替她赎身。”

    齐宝儿道:“她们孤儿寡母的,若是赎了身,哪里去找个每月八钱的活!”

    齐长春一想也是,叹了口气道:“可也是!”随即对文氏笑道,“左右是你对下人们太好了,弄得人家都不愿赎身了。”

    文氏也笑道:“这却是我的不是了,改日要好好管束管束他们。”

    几人正在谈笑,忽地门帘一掀,齐福走了进来,对齐长春一揖到底:“二叔回来了,小侄才回,还请二叔勿怪。”

    齐长春让他先坐下,然后道:“你吃过了?”

    齐福笑道:“与赵秀才和陆秀才一起在四方楼吃了。”

    齐长春道:“那些人往日里也不做学问,你还是多温温书,中了举,才能博个出身。”

    齐福脸上一红,道:“侄儿不敢怠慢。”

    齐长春道:“我也知你不是中了个秀才就荒疏的人,但学问之道如逆水行舟,需当时时努力才行。”

    齐福忙道:“谨遵叔父教诲。”

    文氏在一旁道:“好啦好啦,一家人何必如此。福儿你也不必太拘束,你且先下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好好准备年考才是。”

    齐福应了一声,便告辞去了。

    齐长春道:“福儿月考成绩如何?”

    文氏道:“这个我也常问他的,总是不出前十名吧。”

    齐长春道:“若如此,我这次下乡去时,与大哥商量一下,让他出钱活动活动,让福儿得个贡生的资格,与我一起去京城,也好就近指点他。”

    明朝的监生,有一种叫作“贡监”,用是各地的秀才成绩好的,或者资格老的,可以申报贡生,入国子监学习。

    而贡生,其中有每三年或十二年,由各省学政就本省秀才择优报送国子监的,分别称为优贡和拔贡,不过后者需要经过中央的朝考考核才行。

    优贡的名额很严,但是后者,花些钱活动一下也是可以得到的,反正朝考考不取,推荐的学政也没什么责任。

    齐长春这话的意思,是想让齐福去活动一个拔贡的名额,然后入国子监学习,这样也能专心学业。

    文氏道:“还是算了吧,若是朝考不取,岂不是白花了钱,大哥大嫂岂不要怨你。”

    齐长春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言——向省里的学政和县里的教谕同时行贿,那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众人一边吃一边说,也把这顿饭吃完了,齐氏夫妇打发了几个孩子去睡,二人几乎一年未见,自然极尽温存之事。

    过了两天,便是除夕,这一次仍是各人往来,一如年初齐长春中了举时一样。等再过了几天,齐长春便回了乡下,这次雇了辆大车,一家人与齐福一起都回了乡下——这时齐长春的宅子已经空了出来,村里的人也不敢拿举人老爷的房子来做私塾了。

    车停了后,齐敏儿时隔一年再看时,发觉老宅已经重新翻修了一遍,随着父母进去,里面更是大变了样,也不知是改成私塾后翻修的,还是齐长春中举后派人来翻修的。

    一行人在这里转了一圈,也不多做停留,然后便去了齐永春的家里。

    齐永春早得了信,家里都准备好了开筵,连里长等人也都请到了,就等着齐长春一家了。

    齐敏儿进去后便被苏睿迎上来握住了双手:“敏儿你可来了,昨日听说你要回来,我可高兴了。”

    齐敏儿笑道:“你怎么不上城里来”

    苏睿道:“去城里也没甚么事,不如便在这里,心也能静一点。”

    齐敏儿一想也是——齐福就是因为在城里,静不下心来,整日与那些秀才来往,结果这段时间学业荒疏了不少。苏睿在乡下埋头苦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睿与齐敏儿大半年不见,见面后便手牵手坐在了一起,齐宝儿坐在齐敏儿的另一侧,对苏睿道:“现在那私塾到哪里去了?”

    苏睿道:“搬去俞老秀才的家里了,俞秀才和他儿子都教书。”

    齐宝儿道:“你没去么?”

    苏睿道:“我觉得敏儿说得不错,没必要去学那些个,四书五经,我自己温书就行了,他们也教不出什么新鲜的。我做捐生时,也在县学里念了一阵子书,的确并不是全教四书五经的,是我自己太笨,没注意到这点。”

    齐宝儿道:“你有没有想过考武科?”

    苏睿愣了一下,然后道:“没有,考那个做什么。”

    齐宝儿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次几个孩子依然在偏房里凑了一桌,只是很意外地又看到了陆佳星。齐敏儿有些吃惊,便上前问了一下,原来陆佳星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她的父亲是个穷秀才,也养不起她,便把她托给了苏家寄养。

    齐敏儿与陆佳星分别许久,如今再见,心中也是各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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