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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齐福冠礼

    !!!!只是齐敏儿知道陆佳星母亲亡故,心中又想着要安慰她几句,于是就有点不知该怎么措词的好。

    还好在场的人多,气氛也好,陆佳星并没有注意齐敏儿脸上的尴尬,只是说:“妹妹怎么去了城里,我还想找妹妹说说话呢,现在整日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陆佳星已经八岁了,比齐敏儿还要大一岁,也不好还跟着苏睿整日里在村里瞎跑了——更何况她现在母亲去世,她父亲把她寄养在苏家,苏家怎么也要好好地教养她,万一有了什么差错,人家面上也交待不过去。

    再加上苏睿现在在家里读书的时间比较多,所以陆佳星每日里也不好去打扰一直窝在书房里用功的苏睿,也就更觉得孤单。现在见到了齐敏儿,心中自然高兴,也就并不在意一些细节,只是拉着齐敏儿的手与她说话。

    齐敏儿不好支开苏睿,只好对齐宝儿道:“你坐过去一点儿,让星儿坐在我身边。”

    齐宝儿嘟起嘴:“怎么让我移开,却不让官哥儿。”

    齐敏儿懒得理他,苏睿却很高兴,看了齐宝儿一眼,然后对齐敏儿道:“福哥儿如何不跟着你爹去京师,我听说可以活动到一个贡生的。”

    齐敏儿一怔:“你听谁说的?”

    苏睿道:“我是听我爹说的,好像是齐大婶子说要让福哥儿今年去做贡生呢。”

    原来是高氏等不及了,觉得还是齐长春的福气够大,齐福和齐长春不在一起,怕是沾不到这福气,所以想今年出钱活动活动,正好赶上这一批的拔贡。

    哪怕是考不取,也可以在京师与齐长春待在一起,等到了明年去凤阳府参加乡试,就可以让齐长春陪他一起去,路上也好沾一点福气,就算再不中,也比在盱眙这里虚度光阴的好。

    估计高氏现在的脑子里就没想过儿子不中怎么办,就想着儿子中了举,放了缺,然后再把粮长这个职位弄到手。

    齐敏儿心想,得亏是朝廷还没决定迁都,要真是迁了,高氏的眼大概都红了——这边的粮价,可是比西北的便宜得多,几千上万户人家呢,每户多收一点,卖到北方去,赚得可不止一点点。

    更何况还能放贷拖欠什么的,那赚得就更多了。

    齐宝儿与苏睿现在中间隔了二个人,但还是能听清他们的谈话,闻言便道:“这真好,我爹也想让大哥一起去京城呢。”

    齐敏儿瞪了他一眼——用得着你来多说!

    齐宝儿见了,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言。

    苏睿在齐敏儿的另一边,瞧不见齐敏儿的眼色,还在笑着说:“那样也好,我下一科的乡试,也是一定要参加的。”

    齐敏儿转过头来:“那好啊,这一科的童试,你一定能中的。”

    几个小的在这边说话,另一边齐永春的那一桌也是热闹非凡。

    齐长春本来准备吃了这餐饭,那边带着来的几个仆人也该把旧宅都打扫完了,然后就可以回城了。结果齐永春说要趁着过年喜庆之时,给齐福办个冠礼。

    本来冠礼是指男子二十岁的弱冠的成年礼,最早这种礼仪出现在周礼中,但是天子诸侯等为早日执掌国政,多有提早行礼的。后来历朝历代各有更改,到了元朝,冠礼已经不是宫廷礼仪,只有民间还有施行。但是随着元廷的不支持,也渐渐废驰了。

    明朝建立后,为了更化元代对礼制的破坏,迅速恢复了很多礼仪制度,冠礼也被恢复了。明代特地下诏,规定了上至皇帝、储君、皇子,下至文武百官,乃至庶人的冠礼仪文。

    本来之前冠礼的年龄定在二十岁,后来逐渐放宽,到了明代,庶民十五岁以上至二十岁都能实行冠礼。

    齐福今年十七岁,齐永春想给他实行冠礼,大概也是想扩大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事实上白河村是个新兴的村落,从元末明初才开始由各方逃难和逃荒的人到这里来聚居,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村子。虽然户数不算少,但是却没有一个有力的宗族的势力在白河村。

    不像邻村的刘家村,便是刘氏宗族的天下,白河村的刘老人,便是刘氏一族的人,只是之前迁来的白河村。

    这样的话有个好处,那就是齐家如果能连着出有功名的人,就会在白河村轻易地形成势力。而这也同时有个坏处,那就是没有宗族的支持,很难与官府交涉。

    白河村现在有一百余户人家,苏家占了十几户,已经算是这里比较大的宗族势力,只是无人作官,才会和三个老人互有忌惮。所以苏重德才一直想着让儿子作官,好确立苏家在白河村的地位。

    齐永春想得到粮长的职位,其实并不容易,首先白河村的里长和老人就不一定会全力支持他。所以齐长春在自己并没有得到官职的时候,并不想去争取那个吃力不讨好的粮长职位。

    如今朝廷的制度一直在变,几乎每年都有新制度产生,说不定这粮长过不了多久就会取消了,到时费了偌大的力气,结果都打了水漂,何必呢!

    不过现在齐永春说了要替齐福办冠礼,齐长春自然也不好反对,便也只好在老宅里住了下来——好在齐永春家里早有准备,床和被子都搬了过来,让齐长春一家住下。

    不过毕竟准备得不到位,只有两张床。

    齐敏儿总以为齐长春和文氏是要带着两个小孩子睡在一张大床上的,然后看着剩下另一间屋子里的那一张床,心想难道时隔多时,我又要和齐宝儿睡在一张床上?

    好在两个人年龄毕竟还不算大,而且也就几天的工夫,也就算了——这一年齐宝儿十岁,齐敏儿刚满七岁——但是文氏道:“不行,让敏儿和芸儿跟我睡在这里,你带着升儿和宝儿去那小床上挤一挤。”

    齐长春也没反对,而是点了点头,就带着两个男孩子去了。

    齐敏儿倒是说:“那张床挤三个人只怕挤不下呢,这张大床上挤四个人倒是还行呢。”

    文氏道:“你懂什么!不知男女间七岁不可同席么?如今过了年,你已经七岁了,你们两个就是兄妹,也不能不管不顾的。”

    齐敏儿脸上红了一下——原来自己和齐宝儿毕竟不是亲兄妹呀,所以还是要顾忌到这个。她一直与齐宝儿生活在一起,倒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毕竟灵魂上是现代人,有时不自觉地就把现代的观念代进来。

    齐敏儿自从入了城里,家境的改善也让文氏对她的寒性体质开始了着手调养,并不只指望着汤婆子了。

    平日里红糖水和姜汤那是按时按顿地喝,冬天牛肉羊肉狗肉顿顿不少,甚至有开小灶给她喝羊肉和牛肉汤的,各种水果更是从早到晚不断的,看得齐宝儿口水真流,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是寒性体质才好。

    但是恰恰相反的是,齐宝儿阳气极旺,根本不用吃这些东西。

    当然,以齐家现在的财力,齐宝儿的水果也是管够的,所以齐敏儿也时常以这个来笑他:“你自己不也有的吃,难道我屋子里的,便比你的好不成,总要来偷吃两个。”

    齐宝儿这时就会嘿嘿地笑,并不答话。

    不过齐敏儿也有痛苦的时候,那就是艾炙。

    每当在鲜姜片上刺孔,然后将艾炷放在姜片上点燃施灸时,齐敏儿总忍不住要出声呻吟——这比起拔火罐和刮痧要痛苦多了,尤其是大夫手艺不精的时候。

    而每当此时,齐宝儿就会在门外喊:“敏儿,怎么样?痛么?别怕,忍一下就过去了。”

    有时也喊:“你这郎中,怎么乱来,敏儿前次都没有这样喊过疼,你本事不行,不如上一次的郎中,下次不请你了!”

    有时明明是同一个郎中,齐宝儿也会这样喊,倒闹出几次笑话来!

    每次艾炙之后,就会问医生,敏儿的病还要几次才能好,或者去问文氏,这样的病要治多久。

    问得文氏烦了,就会说:“等你妹妹长大后生了娃娃,就会好啦!”

    的确,有的寒性体质,如果在月子里调养得当,的确是会好的,只是不知齐敏儿有没有这个运气罢了。

    而文氏这样一说,齐宝儿就会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说一句:“还要那么久啊!那敏儿该多痛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两年多管齐下式的调养,齐敏儿的体质还真的改善了不少,手脚在冬天的被窝里,已经不再冰冷,而是温凉的了。

    现在与文氏时隔多年又睡在一起,文氏握着齐敏儿的手,觉得已经不像她幼年时那冰冷了,心中也是高兴。

    齐敏儿见文氏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心中也知道她所想的,便道:“娘,我的手脚现在已经好多啦,冰不着妹妹。”

    文氏笑道:“娘又不是担心这个,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齐敏儿笑着偎在文氏的肩头——很久没有闻到文氏身上的味道了,很怀念!

    第二天便是齐福冠礼的日子,齐永春就在自己家里办了仪式,请了齐长春一家人和苏重德、三位老人等都来观礼。

    齐敏儿和齐宝儿、苏睿、陆佳星等几个孩子站在一起,在众人的边上看着。

    这一天齐永春在正厅的东面搭了一个棚子,不管是来观礼的还是主人家,人人都穿着正式的礼服,没有人随便前来的。

    在供桌前有一个盛着清水的铜盆,齐永春先向诸位来宾说了一番致辞,然后作揖行礼,让来宾分左右坐在两侧。

    待众人坐定,齐福才从里屋出来,只见他身穿双紒袍,一身皂色服饰。专门请来的冠礼执事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法仗的东西,在齐福的身前一边挥动着,一边嘴里说着祝词。

    接下来来宾都向齐福行礼,接着拿出一什么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等行了冠礼,齐福也算是成年人了,高氏便想替他说个亲,齐福却说明年便要去参加乡试,不想因为娶妻而耽误了学业。

    高氏一想也是,便也就暂且没有再提这事,只是又凑了钱,央齐长春带着齐永春和齐福一起去县里,替齐福活动活动,得个贡生的名额。

    齐长春对于这一点倒很赞成,便也没有反对——而高氏也算是硬气,没有向齐长春借钱,这一下文氏也就没有了反对的借口,只得任由他们去做了。

    等到了这一年的岁末,齐长春等人通过教谕的关系打通了关节,使了不少银子,终于使齐福有了一个拔贡的身份,得以去京城参加朝考。

    这一次齐福仍然是带着魏灵梓同去,只是这个时候京城的小苩已经在马福奎家里生下了一个儿子,也算是齐长春家的家生子了。齐长春便又带了一个叫小黄的丫环去京师,然后让小苩回来——这也是齐长春做的一件蠢事,没料到小苩会这么快有孩子。

    等过了年,一行人南下去京城,这时却如同往年一样,又有了新的圣旨下来——朝廷要实行火耗归公。

    所谓的火耗,就是各地在征收银税时,因为老百姓缴纳的都是碎银,而官府在交到朝廷时,却要足重的大银锭。在熔铸过程中,不免有些损耗,这些损耗本来不由官府出,而由老百姓出,而因此在正例的税银之外多出的这部分,就叫做火耗。

    官员们历来会趁此机会而多收火耗,从而中饱私馕。现在火耗归公,等于是断了官员们的财路,而老百姓的负担却又轻了。

    不过朝廷同时也把官员们的工资全面上调了,免得他们因为没钱想出别的名目去盘剥百姓——明代的官员,工资很低。虽然个人吃喝够了,但要养家人和仆从是万万不够的,更不用说养幕僚和送那些时令的规礼了。

    现在增加了工资(京官的加得比例更多),朝廷的意思也就是让他们少送规礼,只管自己,那样吃喝就够了。同时朝廷也下令严禁收受规礼,违者以贪赃同等银两数额的刑罚降一等处理。

    这一年是建文八年,齐福十八岁,苏睿十二岁,齐宝儿十一岁,陆佳星九岁,齐敏儿八岁,齐升和齐芸五岁。

    这一年,新的一轮科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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