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三章谋划
日头正高，夏梓桐走在街上，只见两侧小贩不时地招呼过往路人，客栈、茶楼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摸了摸身上的碎银和银票，不禁嘴角上扬。她虽猜测宁惜朝不是普通人，于昨晚便将计划告诉他，不想一早起来居然在床头发现一些碎银和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不远处，不时传来女子招呼客人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对面一家客栈人流不止，她的脚步却一顿。
客栈门前，小二姐对一小乞丐喝道：“去去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里也是你能来得地方？”
夏梓桐不禁低头看向自己，只见洗得发白的蓝色衣袍紧贴在瘦小的身躯上，脚上的旧布鞋甚至开了缝。她自嘲一笑，看来不必去碰钉子，不过这个小乞丐倒有趣得很。
小二姐见小乞丐无动于衷，毫不留情地往对方的心窝子踹了一脚。
小乞丐踉跄跌倒，原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更添了几道大口子，□在外的黝黑皮肤沁出条条血丝。她磕磕碰碰地爬起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眼指指点点的人群，随即一声不吭地走开。
夏梓桐玩味地看着小乞丐蹒跚离去，也不顾疲乏，亦步亦趋地跟上。
小乞丐穿梭在人群中，偶尔四处张望，许久，转身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夏梓桐停在树荫下休憩，耐心等候某个惊喜的出现，却见其她乞丐陆续走进巷子，唯独不见那小乞丐的身影。
半晌，小乞丐再次现身。她盯着过往人群，对身后的伙伴们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轻轻一点头，她们立刻三三两两地朝人群走去。
夏梓桐悄然跟上。
不久后，乞丐们团团围住一衣着光鲜的女子乞讨。一人看准时机，动作熟稔地将对方腰间的荷包抄入自己的袖中，先行退出。
小乞丐见事已成，冲伙伴们再次点头，乞丐们顿时作鸟兽散。待女子发现荷包不翼而飞时哪还找得到她们。
夏梓桐细细观察，然后向一面目慈善的小贩打听了一些事，随便用包子解决了午饭便打算回去，不经意瞥见街旁小贩手中的糖葫芦，只犹豫一瞬，便挥着小胳膊小腿飞快地奔去。
夏梓桐回到怡红院，尚未歇口气，便揣着糖葫芦兴冲冲地去找落尘，然未果。她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手上紧紧地攥着那串糖葫芦，也说不清心头是何滋味。
良久，伴着低低的抽泣声，房门打开。
落尘愣愣地看着房内神情复杂的女孩，一时竟忘了擦干泪水。
夏梓桐语气淡漠，却比以往柔和不少，道：“你怎么哭了？”朝前走了几步，自然地牵起对方的手，一道在桌旁坐下。
落尘却一瑟缩，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道：“是尘儿笨，总弹不好琴。”
夏梓桐心中一凛，猛地惊觉握在手中的对方的手指根根灼热，不由低头检查，却霍然变色，失声道：“好狠辣的手段！”
只见落尘白嫩纤细的十指布满针孔大小的洞，有些只余微末痕迹，有些却残存着浅淡的血痕，触目惊心！
落尘一心以为自己的伤口吓到对方，又哭又笑道：“尘儿没事，一点都不疼呢。真的……”
夏梓桐只把糖葫芦凑到他的嘴边，柔声道：“再不吃就该化了。”
落尘哭得愈发汹涌！
夏梓桐无奈地哄道：“尘儿乖，不哭，以后带你出去玩。”
落尘吸了吸鼻子，半信半疑道：“真的？”
夏梓桐耐着性子道：“是真的。”
落尘终于破涕为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糖葫芦，又立刻将糖葫芦推到她的面前，道：“夏姐姐，你也吃。”
夏梓桐面庞忽然有了一丝微笑的痕迹，低低道：“……好。”
夜深沉，月光洒落一地。
女孩紧盯着前方，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人？”借着月色，才惊觉身处破庙前边的小林子里，却不知何以到此，忽闻一阵沙哑的低笑声，霎时毛骨悚然。
夏梓桐白间已打听到景陵州的乞丐大都住在这个城西破庙，便乘着她们熟睡之际，将今日受伤的乞丐掳了出来。此刻她黑衣蒙面，踱步向前，悠悠道：“想不想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统统跪在你面前？”
女孩分辨不清对方年龄，一脸的戒备，闭口不言。
夏梓桐挑眉，她就看中她的足智多谋与临危不惧，也只有这种人堪当重任，当即语气一转，喝道：“难道你不想报仇？”
女孩脸色大变，脱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梓桐大笑，心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白间看围观群众的目光，分明是一种仇视，或者用刻骨铭心的恨意来形容更为确切，但你显然已学会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据我观察，你还颇具领导才能。只要稍加允诺，仔细□一番，便是一位得力大将。”
女孩自知被对方探出底细，暗自懊恼，冷笑道：“干你抵事？我一无钱财，二无权势，并无可图之处。若你有事，不妨快快道来。”
小小年纪谈吐不雅，难得还有胆有识，夏梓桐愈发满意，摆手道：“你且放宽心，我并无伤你之心，不过纯粹想找你合作罢了。今后十年时间里，一切由你出面，而我在背后助你。十年后，我助你复仇，如何？”
女孩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
夏梓桐直言道：“不错，今后十年里，你必须为我所用。”
女孩吃了一惊，道：“那便是认你为主？怎么可以……”
“从今往后，你再不用看人脸色，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夏梓桐见女孩犹豫不决，蛊惑道，“十年之后你还能报仇，不是吗？”
女孩一味地盯着对方，似在考虑得失。
夏梓桐嗤笑道：“你以为单凭一个乞丐头子，便能报仇雪恨吗？”
“……不错！”女孩把心一横，便要屈膝跪下，忽觉劲风袭来，身子顿时笔挺地站立起来，不禁惊疑道，“你这是何意？”
夏梓桐淡淡道：“你几时心甘情愿，几时再跪吧。先说说你的情况。”
女孩收了之前的蔑视，恭敬道：“属下名叫木灵珊，今年十二岁。几年前来到这儿，之后一直以乞讨为生。”手上忽然多了一张银票，只听得对方道：“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替那些乞丐置办些日常所需物品，然后尽快找间地处偏僻的屋子，安顿好她们。”
女孩道：“是，主人。”
远远地传来对方的声音：“唤我影少便可。切记不可引人注目，低调行事。既然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掳来此地，下次也同样会。所以，别耍什么花样。”
木灵珊捏紧银票，呢喃道：“……我自然是不会的……”
怡红院的牌匾两边，高高悬挂的灯笼在寒风里摇曳不止。
夏梓桐放慢脚步，敏锐地感受周遭气息，猝然闻得一道带着哭腔的孩童声，不由脚步一缓。挡不住好奇心，朝声源飞掠而去。不消片刻，只见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小男孩扑在另一年纪稍长却昏迷不醒的男孩身上，哭喊道：“哥哥！哥哥！你醒醒！呜呜……”看二人装扮，应是流落街头的孤儿无疑。
夏梓桐转身欲走，不料小男孩向她投来无意一瞥。仿佛时光倒流，她双眼发直，一步步朝他走去。
小男孩不明所以，见一黑衣蒙面人伸出细嫩小手轻轻地替自己拭去泪珠，倒不惊惧，却似怕惊动对方，凭直觉轻柔地唤道：“小妹妹。”
夏梓桐一怔，迅速抽回手，却无法将目光移开分毫，半晌，偏过头，不敢再看。
他的眼睛像极了小时候的陈潇——那个令她至死都无法割舍的男人，那个不知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的男人，那个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也无法忘却的男人……
她暗自神伤，也不管眼前神情呆滞的小男孩，俯身替昏迷的男孩把了脉，见脉象上并无大碍，不过是饥饿过度，便向他的丹田处输入极小股真气，心道：“就算是我把他的弟弟吓到的补偿吧。”
少顷，男孩醒转过来。
小男孩兴奋道：“哥哥，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
男孩坐起身，将小男孩护在身后，不发一言地盯着夏梓桐。
夏梓桐别开眼，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绪跌宕下抓紧了衣袖，道：“若你们无处可去，等天一亮便去街上找一个叫木灵珊的乞丐。告诉她是我让你们去找她的，她会安排你们的衣食住行。”说着不再管这对兄弟，施展轻功朝怡红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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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高，夏梓桐走在街上，只见两侧小贩不时地招呼过往路人，客栈、茶楼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摸了摸身上的碎银和银票，不禁嘴角上扬。她虽猜测宁惜朝不是普通人，于昨晚便将计划告诉他，不想一早起来居然在床头发现一些碎银和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不远处，不时传来女子招呼客人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对面一家客栈人流不止，她的脚步却一顿。
客栈门前，小二姐对一小乞丐喝道：“去去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里也是你能来得地方？”
夏梓桐不禁低头看向自己，只见洗得发白的蓝色衣袍紧贴在瘦小的身躯上，脚上的旧布鞋甚至开了缝。她自嘲一笑，看来不必去碰钉子，不过这个小乞丐倒有趣得很。
小二姐见小乞丐无动于衷，毫不留情地往对方的心窝子踹了一脚。
小乞丐踉跄跌倒，原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更添了几道大口子，□在外的黝黑皮肤沁出条条血丝。她磕磕碰碰地爬起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眼指指点点的人群，随即一声不吭地走开。
夏梓桐玩味地看着小乞丐蹒跚离去，也不顾疲乏，亦步亦趋地跟上。
小乞丐穿梭在人群中，偶尔四处张望，许久，转身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夏梓桐停在树荫下休憩，耐心等候某个惊喜的出现，却见其她乞丐陆续走进巷子，唯独不见那小乞丐的身影。
半晌，小乞丐再次现身。她盯着过往人群，对身后的伙伴们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轻轻一点头，她们立刻三三两两地朝人群走去。
夏梓桐悄然跟上。
不久后，乞丐们团团围住一衣着光鲜的女子乞讨。一人看准时机，动作熟稔地将对方腰间的荷包抄入自己的袖中，先行退出。
小乞丐见事已成，冲伙伴们再次点头，乞丐们顿时作鸟兽散。待女子发现荷包不翼而飞时哪还找得到她们。
夏梓桐细细观察，然后向一面目慈善的小贩打听了一些事，随便用包子解决了午饭便打算回去，不经意瞥见街旁小贩手中的糖葫芦，只犹豫一瞬，便挥着小胳膊小腿飞快地奔去。
夏梓桐回到怡红院，尚未歇口气，便揣着糖葫芦兴冲冲地去找落尘，然未果。她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手上紧紧地攥着那串糖葫芦，也说不清心头是何滋味。
良久，伴着低低的抽泣声，房门打开。
落尘愣愣地看着房内神情复杂的女孩，一时竟忘了擦干泪水。
夏梓桐语气淡漠，却比以往柔和不少，道：“你怎么哭了？”朝前走了几步，自然地牵起对方的手，一道在桌旁坐下。
落尘却一瑟缩，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道：“是尘儿笨，总弹不好琴。”
夏梓桐心中一凛，猛地惊觉握在手中的对方的手指根根灼热，不由低头检查，却霍然变色，失声道：“好狠辣的手段！”
只见落尘白嫩纤细的十指布满针孔大小的洞，有些只余微末痕迹，有些却残存着浅淡的血痕，触目惊心！
落尘一心以为自己的伤口吓到对方，又哭又笑道：“尘儿没事，一点都不疼呢。真的……”
夏梓桐只把糖葫芦凑到他的嘴边，柔声道：“再不吃就该化了。”
落尘哭得愈发汹涌！
夏梓桐无奈地哄道：“尘儿乖，不哭，以后带你出去玩。”
落尘吸了吸鼻子，半信半疑道：“真的？”
夏梓桐耐着性子道：“是真的。”
落尘终于破涕为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糖葫芦，又立刻将糖葫芦推到她的面前，道：“夏姐姐，你也吃。”
夏梓桐面庞忽然有了一丝微笑的痕迹，低低道：“……好。”
夜深沉，月光洒落一地。
女孩紧盯着前方，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人？”借着月色，才惊觉身处破庙前边的小林子里，却不知何以到此，忽闻一阵沙哑的低笑声，霎时毛骨悚然。
夏梓桐白间已打听到景陵州的乞丐大都住在这个城西破庙，便乘着她们熟睡之际，将今日受伤的乞丐掳了出来。此刻她黑衣蒙面，踱步向前，悠悠道：“想不想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统统跪在你面前？”
女孩分辨不清对方年龄，一脸的戒备，闭口不言。
夏梓桐挑眉，她就看中她的足智多谋与临危不惧，也只有这种人堪当重任，当即语气一转，喝道：“难道你不想报仇？”
女孩脸色大变，脱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梓桐大笑，心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白间看围观群众的目光，分明是一种仇视，或者用刻骨铭心的恨意来形容更为确切，但你显然已学会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据我观察，你还颇具领导才能。只要稍加允诺，仔细□一番，便是一位得力大将。”
女孩自知被对方探出底细，暗自懊恼，冷笑道：“干你抵事？我一无钱财，二无权势，并无可图之处。若你有事，不妨快快道来。”
小小年纪谈吐不雅，难得还有胆有识，夏梓桐愈发满意，摆手道：“你且放宽心，我并无伤你之心，不过纯粹想找你合作罢了。今后十年时间里，一切由你出面，而我在背后助你。十年后，我助你复仇，如何？”
女孩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
夏梓桐直言道：“不错，今后十年里，你必须为我所用。”
女孩吃了一惊，道：“那便是认你为主？怎么可以……”
“从今往后，你再不用看人脸色，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夏梓桐见女孩犹豫不决，蛊惑道，“十年之后你还能报仇，不是吗？”
女孩一味地盯着对方，似在考虑得失。
夏梓桐嗤笑道：“你以为单凭一个乞丐头子，便能报仇雪恨吗？”
“……不错！”女孩把心一横，便要屈膝跪下，忽觉劲风袭来，身子顿时笔挺地站立起来，不禁惊疑道，“你这是何意？”
夏梓桐淡淡道：“你几时心甘情愿，几时再跪吧。先说说你的情况。”
女孩收了之前的蔑视，恭敬道：“属下名叫木灵珊，今年十二岁。几年前来到这儿，之后一直以乞讨为生。”手上忽然多了一张银票，只听得对方道：“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替那些乞丐置办些日常所需物品，然后尽快找间地处偏僻的屋子，安顿好她们。”
女孩道：“是，主人。”
远远地传来对方的声音：“唤我影少便可。切记不可引人注目，低调行事。既然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掳来此地，下次也同样会。所以，别耍什么花样。”
木灵珊捏紧银票，呢喃道：“……我自然是不会的……”
怡红院的牌匾两边，高高悬挂的灯笼在寒风里摇曳不止。
夏梓桐放慢脚步，敏锐地感受周遭气息，猝然闻得一道带着哭腔的孩童声，不由脚步一缓。挡不住好奇心，朝声源飞掠而去。不消片刻，只见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小男孩扑在另一年纪稍长却昏迷不醒的男孩身上，哭喊道：“哥哥！哥哥！你醒醒！呜呜……”看二人装扮，应是流落街头的孤儿无疑。
夏梓桐转身欲走，不料小男孩向她投来无意一瞥。仿佛时光倒流，她双眼发直，一步步朝他走去。
小男孩不明所以，见一黑衣蒙面人伸出细嫩小手轻轻地替自己拭去泪珠，倒不惊惧，却似怕惊动对方，凭直觉轻柔地唤道：“小妹妹。”
夏梓桐一怔，迅速抽回手，却无法将目光移开分毫，半晌，偏过头，不敢再看。
他的眼睛像极了小时候的陈潇——那个令她至死都无法割舍的男人，那个不知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的男人，那个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也无法忘却的男人……
她暗自神伤，也不管眼前神情呆滞的小男孩，俯身替昏迷的男孩把了脉，见脉象上并无大碍，不过是饥饿过度，便向他的丹田处输入极小股真气，心道：“就算是我把他的弟弟吓到的补偿吧。”
少顷，男孩醒转过来。
小男孩兴奋道：“哥哥，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
男孩坐起身，将小男孩护在身后，不发一言地盯着夏梓桐。
夏梓桐别开眼，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绪跌宕下抓紧了衣袖，道：“若你们无处可去，等天一亮便去街上找一个叫木灵珊的乞丐。告诉她是我让你们去找她的，她会安排你们的衣食住行。”说着不再管这对兄弟，施展轻功朝怡红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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