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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黎歌准时到校,在音乐教室开始备课。

    高中二年级的音乐课以欣赏为主,这一堂,是要了解萧邦和萧邦的《华丽的大圆舞曲》,这首圆舞曲是萧邦所有的圆舞曲作品中最为轻快,华丽的一首,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实际运用于舞会的圆舞曲,所以舒曼才会说:“这是肖邦的肉体和心灵同时在舞蹈的圆舞曲”以及“把舞者卷入波心,越来越深”等类话语。

    除了讲曲作者,还要将曲子的含义,曲式段落分析,使得学生可以更深入的了解这首著名的圆舞曲,除了这首曲子,黎歌还准备了一首《升c小调圆舞曲》使学生加深对萧邦的印象,其实黎歌的课讲的很不错,只是因为她个人形象实在太差,所以喜欢她的学生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从小学钢琴的学生,会时不时的表现出对她的崇拜,其他的人,要么无视她,要么就象齐颀那样,专门跟她作对。

    而跟她作对的这几个,也是齐颀的死党,昨天黎歌没收了齐颀的psp,今天,他们的报复就上门了。

    黎歌的课在下午最后一节,她把备课资料从头到尾顺了一遍后,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她站起来,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脖子,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已经有学生在门口等她,其中有一个叫沈遥的看见她过来了,马上堆起一脸笑容,“老师,您去哪里了,今天咱们学什么?”

    沈遥,齐颀的死党之一,和齐颀的俊美yin柔不同,沈遥是那种特别阳光的男孩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必对他设防的那种,黎歌也不例外,尽管沈遥上课时几次捣乱,她还是不相信他会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而沈遥也从来不象齐颀那样,把话说的那么恶毒,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黎歌对他一直还是很喜欢的,因此,当沈遥一问她时,她就很开心的笑着回答:“今天讲萧邦,还有他的一些作品,我会范奏给你们听。”

    “太好了!老师,那我们进去吧。”沈遥眨了眨那双清亮的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黎歌。

    黎歌笑了笑,和他一起进了教室,这个班的学生陆陆续续也都来齐了,他们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等待上课铃声的响起。

    黎歌走近了钢琴,她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在沙沙作响,她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声音来自白色的琴凳。

    黎歌停住了脚步,脸色有些难看,她的外表很猥琐,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她缓缓的转身,看向沈遥,他也在看着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他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急切,真的这么想看到自己出丑吗?黎歌有些悲哀。

    沈遥看着她,她静静的站在琴凳前,脸上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他就是可以感觉到,她在看着他!透过那茶色的镜片,她,在观察自己!

    黎歌突然笑了起来,如果现在就被琴凳打开,里面的东西,也许会吓到很多人吧!特别是那些女孩子,她们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冰冷滑腻的东西吧……

    上课铃响了,没有时间了,黎歌对着沈遥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她开始上课,复习上一节的,然后讲新课,间或看看沈遥,就象她投向别人的目光一样自然,只是沈遥自己,却觉得今日如坐针毡,学生们都很认真的听讲,她的课很生动,声音又很好听,柔和清丽,与她猥琐的外形真是天差地别。

    而后,范奏《华丽的大圆舞曲》。其实,教材中附有cd可以听,但她认为自己弹出来的效果会更直观,所以,能够自己范奏的曲子,她决不假手于cd,那轻快华丽的乐曲从她指间流淌跳跃着,她坐在那张琴凳上,全神贯注的演绎这首美妙的琴曲,琴凳里的声音,仿佛完全不存在……

    下课后,学生们陆续离开了教室,沈遥想快些溜走,却还是被黎歌叫住了。

    教室里,只有黎歌和沈遥了

    黎歌看着沈遥,沉默着。

    沈遥也不说话,睁着那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她,满脸无辜。

    此刻,真的很安静,因为太安静了,琴凳里那沙沙的声响更显得突兀。

    “要我打开它吗?”黎歌的声音有些冷。

    沈遥看着她,还是那样无辜的表情,“随便啊。”

    黎歌的嘴唇弯了一下,茶色镜片后的眼睛闪出一道慑人的光,她抓住琴凳的边缘,轻轻用力,真皮的凳面被掀了起来,里面的东西让黎歌一阵恶心,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至少有十几条花色斑斓的细蛇,拧在一起不停的蠕动着,如果这不是些幼蛇,琴凳的盖子一定会被完,他一摔门走了。

    蝮蛇风铃还有些残留的声响,黎歌怔怔的看着那道紧闭的门,怅然苦笑,“我还真是失败啊……”

    身后,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黑色的长发倾泻在她的肩头,那双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漂亮的黑眼睛看着她,柔美的唇轻轻翕动,“你是最棒的!”

    黎歌看懂了他的唇语,她有些忧郁的笑起来,“沉默,你真好……”

    沉默无声的笑着,依旧伸手,揉乱了她的发……

    沉默,人如其名,他是个哑巴,永远沉默,永远寂静无声……珩城有一家极有格调的酒吧,名为“太极”,整个酒吧的设计是一幅八卦太极图,以黑白两色将整个酒吧分成两个区域,黑为yin,白为阳,两个区域各有一个圆形吧台,形成太极图中一黑一白的两点,以示yin中有阳,阳中有yin,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味,这家酒吧的真正主人,就是齐颀。

    齐颀的父亲齐方意是珩城最知名的富商,早年丧妻,一直没有再娶,膝下只有齐颀一个儿子,对他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心血,齐颀本人也很争气,小小年纪,画艺出众,在上流社会有一画难求之说,最让齐方意喜欢的是,齐颀用自己攒了多年的压岁钱,在十四岁时开了这样一间酒吧,经营的相当出色,他的经营管理才能,让齐方意感到骄傲。

    此刻,齐颀坐在黑色的吧台前,手里是一杯加了姜末的陈年五加皮,与时下众多年轻人不同,他不喜欢洋酒,独爱这种古老的黄酒,轻啜一口,他看看身边面色yin沉的沈遥,终于懒洋洋的开口:“怎么了?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

    “没事。”沈遥不想把在莫呼落迦发生的事情告诉齐颀,因为太丢脸了,尽管是死党,如果被他知道,他一样也会笑话自己的。

    “一定有事。”齐颀肯定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今天会拿新买的蛇去吓唬眼镜婆吗?怎么样?究竟得手了没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遥心里暗自嘟哝了一句,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今天忘记了,改天吧。”

    “那你为什么和眼镜婆去了花鸟市场?”齐颀眼里已经有了一丝促狭的笑意,他万分确定,沈遥吃憋了。

    “你监视我?”沈遥瞪大了眼睛。

    “别误会,”齐颀浅浅的笑起来,“我只是无意中看到,放学后你和她一起往花鸟市场的后门那边走了。

    “唉~~!!”沈遥懊恼的叹气,死劲揪着自己的头发,“你说眼镜婆这样猥琐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做男朋友呢?”

    齐颀愣了一下,有些惊疑:“她有男朋友?”

    “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两人看起来那么有默契!”沈遥继续烦恼的揪头发。

    “你没弄错吧?她这样孤僻猥琐的女人会有男人喜欢?”齐颀瞪大了漂亮的丹凤眼。

    “呃……应该没错吧!”沈遥抓起吧台上的啤酒,狠狠的灌了一口,“那个男的,比女人还漂亮!我还当他是个女人!后来我冲眼镜婆吼的时候,他伸手就捏我的肩膀,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那时我才看清楚他是男人!他那么护着眼镜婆,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有这么夸张?”齐颀脸上是一种讳莫如深的笑容,那样的笑容与他俊美年轻的脸很不协调。

    “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沈遥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究竟怎么回事?”齐颀眯起眼睛,有些不耐烦了。

    沈遥看看齐颀那种危险的表情,想想自己的宝贝蛇,终于还是拉下脸面,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而后,他愤懑的看着齐颀,等待他的嘲笑。

    不料,齐颀完全没有嘲笑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这个女人,比我们想像的更有趣啊。”

    “我倒是觉得能把蛇拿回来更有趣。”沈遥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想不想回敬他?”齐颀看着杯中褐色的酒液,轻笑着发问。

    沈遥明显愣了一下,“怎样回敬?”

    “关了他的店,他的蛇,就都是你的了。”齐颀仍旧笑着,俊美无比,却充满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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