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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爱人》 三个月后

    ——    廿六。

    三个月后,逸白和婉婉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

    逸白在厦门大学中文系。婉婉在福建外国语大学,专业是商务英文,她的爸爸是同所大学古印度语系的教授,正全心致力于失传梵经的翻译。而这几年来,外资企业涌涌而入,不断冲击着中国沿海经济,婉婉妈妈的超市在跨国大型连锁超市的竞争下,生意已是山水萧条每况日下。

    逸白的志愿是他父母填的。

    “当教师好,收入稳定,生活安逸……”

    “你看我和你爸哪里比别人差,每周休息两天……”

    “要是你愿意,还能补课赚点外快……”

    浩然走了,除了那张三个人的照片,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的认识也只是一场虚无矫情的梦。

    一场游戏一场梦。现在大家都用cd机和mp3了,可逸白还是习惯翻出浩然送给自己的王杰的卡带,一遍一遍地反复听。《安妮》、《此情只待成追忆》、《不孤单》、《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红尘有你》、《英雄泪》、《你是我xiong口永远的痛》……

    历尽沧桑的王杰连每首歌的名字也那么伤感。可是现在他和香港英皇公司签约了,可是现在流行的是谢霆锋——一个出身名门叛逆飞扬的新生代偶像。

    但婉婉却不是这么想的,从谢霆锋出道以来她就是他的死忠fans。婉婉一边听着高质音箱里的《因为爱所以爱》,一边找出了她细心保留的那张大头照。

    她把它镶嵌在一个檀香木的精致相框,寂寞的时候独自对着相片里的三个人思考。

    为什么他和她笑的那么心有灵犀,为什么他和他截然不同却又肝胆相照?为什么他和她也能一见如故?为什么他和她选择浪迹天涯?

    在新的大学校园里,逸白开始接触到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

    他不戴老土的眼镜了,每天早起站在镜子前,用卫生钳子夹出护理液中的隐形博士伦。用食指拈起镜片放入眼睑,他清晰地看到镜子里一张斯文儒雅的面孔。中分头,眉毛细长,丹凤眼,皮肤很白,嘴唇淡薄,笑起来有一道月牙的弧线。

    我长的可真有点女人味。逸白自己想想也笑了,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是个正常的男生,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婉婉。她就读的外国语大学在最繁华的省城,离浩然当初的美术学院还挺近的。

    像一颗随风飘扬的蒲公英的种子,逸白开始邂逅更多的人和事。

    十几平方的学生宿舍住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六个人。

    曹正楠。江苏人。弹的一首好钢琴。

    张亮。上海人。电脑高手,高中时就是华南赛区魔兽争霸的冠军。

    李安。四川人,个子矮小,院足球队超级后卫。

    林云飞。本地人,学生会副主席。

    王伟。北京人。校诗歌社的重要成员。

    还有平易近人的逸白,他是这一届考进来分数最高的。而且在宿舍里总是帮忙提开水,扫地,做卫生,和周围的人关系融洽,彬彬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

    逸白早晨六点准时起来,一边听着耳机里的voa,一边就着豆浆馒头,面带微笑地走过人才济济的群贤楼;课余捧着一本诗集坐在绿树如荫的钟美林广场,听听鸟鸣,闻闻花香;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芙蓉湖,清澈明丽,让他回想起家乡的那条河和与河有关的记忆;偶尔也去厦大水库,扶着白栏杆在堤坝上看山光湖色,年华逝水。

    逸白一周打一次电话给婉婉,她总喜欢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逸白,我说了不许吃醋噢,今天德语系有个男生用中英德三种语言给我写了封长达十页的情书……”

    “逸白,今天我在学生街淘了件进口打折的裙子,有漂亮的褶皱和印花。咯咯,改天让你看看我的风姿绰约……”

    “逸白,恭喜我吧,上周参加英文电影《乱世佳人》的配音得了第二名呀,那第一名说的结结巴巴肯定是暗箱cāo作……”

    逸白总是耐心地倾听,在电话那头偶尔憨厚地笑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谈起浩然——那个流浪远方的男儿。

    “婉婉,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他叫我也问候你。”

    “是吗?他现在哪里?”

    “他们去了一趟贵州,看到了黄果树瀑布。然后又折回杭州西湖取道上海,因为jenny身体有点不适应,她想回把浩然带回上海见见她的家人。”

    “哦,那他们还会再走吗?”

    “一定会的。我太了解浩然,他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

    每次到最后都是婉婉说,“你挂吧,以后少打电话了。长途很贵的,我知道你想着我。”

    逸白都要和她谦让一番谁先挂断,每次最后总是逸白退步,依依不舍地放下听筒。六个人属逸白用电话的频率最少,但每次他的通话时间却最长。每次打完电话都要托张亮去电讯市场为他打听最近打折的ip电话卡价格。

    忧愁的思念像一条弯弯曲曲的电话线,把牵挂的心紧紧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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