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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人生何处不JQ【下】

    被派到高尚住宅社区提供服务的出租车司机师傅,通常很有礼,不会随意提问一些不礼貌的问题,无礼的,反而是住宅区的一些住户,比如,我车前的这位男士。

    我的车正儿八经开得好好的,没占道,没超速,他的车从后面追来,拦我一头,令我们不得不停下。

    我摇下车窗,不解地看着同样摇下车窗露脸的男士,他见了我,笑得灿烂,唇红齿白,一派的风流洒脱。

    这位男士,我认得,我们曾经共同出席过一个产品发布会,他是香港某大家族的三公子,姓郑,名叫郑安容。大家族经营着一家跨国公司,他被派到内地,拓展生意。他的能力、手腕,有目共睹,他在这座全国排名前五的城市混得顺风顺水,于是顺便买了房子住在这里,以便长久坐镇指挥。

    郑安容手肘半搭车窗,用他可以去考级的普通话问我,“vivian,怎么坐出租车回家?我今天恰巧休息,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我出于工作需要,而关皓喜欢对外界保持单身的形象,我们俩不约而同选择了“隐婚”的形式,即领了证,但除了亲密的亲戚朋友以外,没人知道我们是“已婚”身份。我依旧追求者众多,关皓依旧有年轻女孩围绕。

    看得出来,郑安容对我有意,知道我在这里有个“窝”,时常逮了机会向我搭讪,制造接近我的契机,殷勤得很。

    若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或是寻机嫁入豪门的女子,见有个富家公子哥围着自己打转,甜言蜜语入耳,鲜花美钻不断,定要被哄骗得服服帖帖,任他手到擒来。

    岂不知,豪门是那么好进的?豪门的媳妇是那么好做的?脱掉三层皮也不为过。

    郑安容哄不到我,他的眉梢眼角出卖了他,他把我当成了某人的私物禁\脔,以为我是那种打着女友旗号,实则卖\身的高级妓(ji)女。

    只一人在卖,你便当全天下皆卖?

    呵呵,这逻辑……

    他脑袋里转的龌\龊念头,我不难猜到,骗到手,玩腻即抛。

    我要出轨,不是没有机会,不是缺少人,可是,我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人选很重要,肉\体的吸引不是主要的。

    再没有人如小逸哥哥这般地爱我,为我生,为我死……

    我不要求有什么深爱,我也没有深爱给别人,我只是为情感的寄放找个可靠的地方,有点小喜欢便可。

    身上穿得有品,脑子里转的念头怎么那么没品呢?

    可见有品、没品,和穿什么衣服是没有关系的。

    郑安容,我敬谢不敏。

    我微笑,礼貌拒绝他,“郑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是去医院看病人,不太方便。等改天你有空,我再坐你的车不迟。”

    这种爱美色的富家子深谙风度翩翩,会给自己的加分,没有一般色狼的急色表现。

    郑安容没有坚持,他耸肩笑笑,“那只好等下次咯。”

    我颔首,正要转头吩咐司机师傅开车,郑安容又叫了我的名字。

    “郑先生,还有什么事?”

    “vivian,我们公司最近要推一款新的护手霜,你过来试试镜吧,我会和总监他们打招呼的。”郑安容仿佛不经意想起似地说。

    我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还真是初来内地,不知道我在业内的地位,我岂是他随意呼来喝去、寻求机会的小新人?唉,不过,也不怪他,谁让我的脸知名度不高。

    我好心告诉他,“郑先生,你可以去联系我的经纪人,我的工作时间档都是他安排的。”我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得先走一步,以后见,郑先生。”

    说完,不再看他,我升了车窗,吩咐司机师傅开车。

    到医院将近十点,没办法,路上塞车,我又要花点小心思选礼物,一来二去,花费时间。

    我抱着一大束花和果篮,打电话给妈妈,她说和我表妹雯雯在功德林餐厅订素餐,让我先去病房,她们随后会到。

    小姨的病房,我来过一次,还有印象,不难找到。

    妈妈和表妹都不在,我爸爸肯定不会离开小姨。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某种不合时宜的冲动,我很有心理准备地敲了敲门。

    果然,门里传来爸爸的声音,“进来。”

    将花束簇在xiong前,我笑脸以对,“爸爸、小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病床旁那对男女蓦然停了说笑,朝我看来。

    时间是利器,能够把一个男人打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能把一个女人摧残到人是物非的程度。

    爸爸的魅力没有随着他的年老而衰退,真是应了一句话,男人越老越值钱。他不仅有能力让病床上的这个女人爱他,有能力让妈妈冒生命危险生下我,也有能力让青春少女为他神魂颠倒。

    一个人的心,剖成两瓣,貌似是可以的,我爸爸是绝好的例子。爸爸得天独厚,成功,有钱,有身份,有地位,有学识,有样貌,有魅力,很招女人喜欢,像他这种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但他没招惹年轻女孩子,来来去去就是我妈妈和小姨,可见他真的爱着她们。

    外公姓俞,是个老知识份子,爱咬文嚼字,给人取名也是弯弯绕绕的,隐喻含蓄。

    小姨和我妈妈名字里均带了一个“玫”字,外公取名的用意不在于玫瑰花的“花”,而在于“玉”,“玫”是美玉的意思。

    我妈妈名儿叫白玫,小姨名儿叫红玫,白玫和红玫,人如其名,白玫是个婉约的淑美女子,红玫则是奔放的恣意女郎。依外公的意思,分别是白色的美玉和红色的美玉。外公想得挺好,可在我看来,这名儿取得实在糟糕,姐俩的命运,倒恰恰暗合张爱玲女士的那本《白玫瑰与红玫瑰》,正妻、情人之分。

    不得不说,取名还是三思的好。

    爸爸和小姨齐齐看向我,爸爸还没开口应我,小姨先一步和我招呼了。

    动过手术,小姨原本丰润的面颊,消瘦了许多,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她做我爸爸的情\人,老天给她报应,还是其他什么的,她的身体遭遇过两次折磨人的妇\科手术。

    第一次,是小姨生下我表妹没有多久,她的子宫出问题,医生不得不切掉一半;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她的ru(ru)\腺有问题,切掉了一个ru(ru)\房。

    怕刺激她,自从进门,我的视线绝对没有往颈部以下的地方走。

    小姨笑出的两个酒窝,没有往日的美人风采,显露出颓颓病容,像是勉强提了精神,我看着多少有点伤感。

    她面带微笑,朝我招手,示意我进来,“薇薇,你妈妈说你最近工作忙,现在一看,你瘦了不少,休息了,好好吃点东西,多来找雯雯玩儿。她最近还和我说,怎么老是不见薇薇姐呢?”

    爸爸绕过来,拿了我怀里的花和果篮,放到床头柜子上,“小丫头买这么多东西,可太累赘了,怎么不叫人帮你拿上来?”

    大约在爸爸心中,妈妈和小姨并列第一,我和表妹并列第二,当“第二”惹了“第一”不痛快,爸爸偏向谁,一目了然。

    爸爸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忘记我半月前不礼貌的事了,可我知道,其实他在意,要不然不会长达半月不与我通电话,他八成还拦着妈妈不给我电话,临近小姨出院,才让妈妈叫我来……

    哦,这都无所谓了,我和个缺心眼的倔老头子计较、怄气干嘛,到最后又会变成我不对,还得给他赔礼道歉,主动承认错误。

    我向来以有礼的温婉淑女面目示人,家庭教育也是趋于保守严苛,没几个人知道我其实会撒野、会不讲道理,因此,我上次空手探望病人,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怪不得爸爸生气,妈妈抱怨。

    手上得空,我摘了太阳眼镜和帽子,直面爸爸和小姨,温温柔柔,微笑解释,“上次赶飞机,没有时间买东西,这次,我补过来了。”

    说完,我示意爸爸去拆包装好的果篮。

    爸爸一拆,看一眼,立刻笑了,“小丫头是向关皓学的?”

    我笑而不答,拣了一个猕猴桃,拿了床头柜的水果刀,给小姨削水果,“小姨,我给你削个桃吃,我问过医生,她们说多吃猕猴桃对你的病好。”

    “薇薇,你费心了。”

    “没的事,我关心小姨嘛,应该的。”

    爸爸打开绒盒,执起礼物说:“红玫,来看看薇薇送你的礼物。”

    小姨目光赞叹地看着那礼物,“薇薇,你怎么找到这么别致的xiong针?”

    早在我得罪了爸妈,我已想好补救退路,托人去广西北海买来极品珍珠,然后,拜托我的珠宝设计师朋友,帮忙做了一款夺人眼球的珍珠xiong针,计划好送给小姨,弥补我的失礼行为。女人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同理可证,珠宝首饰是女人的终生良友。没有女人能够拒绝精美的东西,小姨果然喜欢。

    我乖巧地笑,说着鬼话,“之前我就想送了,可是我朋友没做好,没办法,只好拖到今天了。小姨,你戴上看看效果,会很衬你的。”

    话说完,我发现冷场……

    爸爸拿xiong针的动作很僵,小姨的微笑仿佛被人硬生生掐住。

    呃,我忘记她的xiong了。

    这么一枚夺目的xiong针,配上她的一只ru(ru)\房,不管是戴在左边的山谷耸立,还是戴在右边的一马平川,那效果不是一二般的突出。

    尽管,我对爸爸和小姨的事情咬牙切齿,可我发誓,天地良心,我真没有讽刺她的意思。

    她ru(ru)\房少掉一个,我今天是来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同情她、可怜她,情感发自肺腑,绝无二意。

    聪明反被聪明误,貌似办砸了。

    我囧……

    小姨伤心流泪,爸爸凝重看着我,一时间,房间里冷得掉冰渣。

    高级病房的空调怎么开得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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