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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宿慢吞吞地从路边一家超市里走出来,手上抱着一个庞大的牛皮纸袋,她颀长暗黑的身影穿过街道,经过老城区那些伫立了几百年的的教堂与古堡也没有丝毫的加快或者减慢。城市中央的海拔135米的古堡直直地指着天空,天空蓝得惊人,那种完美而清癯的色彩压在灰白色的edinburgh上方,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颜色心会隐隐作痛,印宿知道,所以她只是埋头看着脚下的路,她不看那些澄澈,不看。

    接近四月份的天气,印宿穿着一件黑色薄呢大衣,里面是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衬衫,下面一条长及膝盖的黑色棉布裙,黑色丝袜包裹着她瘦削的腿,最后是一个永远的黑色圆头皮鞋。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在修道院里面待了几百年的女巫,一袭yin沉无趣的黑,更夸张的是她脸上那副丑陋无比的眼镜,笨重的黑框几乎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脸,再加上她刻意披散在肩头的头发,连剩下的一部分轮廓也被盖住了,于是,在来往的路人眼里,她只是一个面容模糊的人。

    一个面容模糊的陌生人,突然地出现,突然地经过,突然地消失,从开始到最后,没有谁会留意。

    她沿着高街慢吞吞地走往下走,地面上铺着古朴的石子,平底皮鞋的后跟从地面上敲过,不紧不慢地笃——笃——笃,道路两边的墨绿色的树影里随处可见古老的房舍,有着棕色的木条篱笆或黑色砂石砌就的矮墙,依据edinburgh地势高低起伏,这样走了四五分钟之后,印宿来到一栋砖石结构公寓楼前,陡斜的深灰色屋了一句抱歉,声音却异常的很低,几近于嗫嚅。

    kimberly也都已经习惯了她的木讷,大咧咧地摆摆手,走过来凑到她身边,好奇地在她怀中的纸袋里面搜刮了一通,不过手伸进去才刨了两下就立即抬头,修得很漂亮的眉毛惊讶地高高扬起。

    ‘你就买了这些东西?’她扬手,手中赫然一包速食面。

    ‘不止啊,还有阿诺的骨香鱼排。’印宿低头从纸袋中拿出一大包东西,证明似的拿给kimberly看。

    ‘有没有搞错,那只懒猫吃得比你还好,我看你三分之二的生活费都用来供养它了,你可别宠坏它了。’她大呼小叫地,表情很不以为然。

    kimberly虽然读的是兽医学系,但奇怪的是,她对动物向来没什么爱心,或者,她只是对阿诺缺乏爱心,动物总是很敏感的,阿诺一定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友好,故而更是一天到晚对kimberly爱搭不理,一贯的傲慢。

    他们彼此已经积怨很深了,这并不是什么新闻。

    ‘kimberly,你还要不要玩,你的股票要降价了!’韩国女生坐在电脑前凉凉地说了一声,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韩国口音,很好听,kimberly听到这句却大惊失色,边跑边跳连喊带叫地冲回去,不得了了,姐妹儿我这下子要破产了,要破产了!

    一阵哀鸿遍野的鬼叫。

    印宿呆呆地站了半晌,又伸手抬了抬眼镜,转身向对门的房间走去,那是她的卧室。

    房间是顶楼,能够看得到屋顶的斜坡痕迹,像一个封闭的阁楼,靠近墙壁的地方放着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屋顶的斜坡落到床头,开出一扇小巧的百叶木窗,推开铁质地的支架,可以看到外面婆娑的树影以及火山口上方尖尖的券顶。

    阿诺凑到她脚边,‘喵呜’地叫了一声,印宿把手上的纸袋放到原木地板上,手指轻轻抚过手掌下柔软光亮的皮毛,她出去了两个小时,怕它出来又惹恼了kimberly,只好把它关在卧室里,它一定是寂寞了,脖子上的毛都微微竖着,情绪也有点浮躁。

    阿诺是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捡到的,一只混血流浪猫,腿折断了,后来虽然被治好了,但看人的目光总是带着些微的防备,也很疏离地习惯性地与人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过,阿诺虽然腿受过伤,恢复后踱步的姿态还是很优雅,甚至是极端挑衅的趾高气扬,那可能也是kimberly不喜欢它的原因。

    阿诺动了一下,绕着地板上的大纸袋转悠起来,它已经敏锐地嗅到了美食的存在。印宿模糊镜片之后隐约闪过一道表情,似乎是一个囫囵的微笑,不过还是太模糊,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知道你饿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鱼排哦……’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从纸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到阿诺的鼻子面前晃了一下,阿诺咬着她的手,兴奋地叫。

    门忽然响了,很有规律的两下,‘suzy,你的电话!’是列山的声音。

    真是奇怪,卧室的电话为什么没有响?印宿翻了个身,险些从床上掉下来,手在枕边摸索了两下,抓起眼镜戴上,这才发现是卧室床头的电话线松了,松动的线头掉在地板上,凌乱地绕成一堆,一定是阿诺淘气地扯下来的,难怪这一个月一直没有电话,事实上,也很少有人找她。

    她到卧室的门后面,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打开门。

    ‘谢谢。’她对着客厅一角专心看书的人模糊地说了一声,随即慢吞吞地走过去,拿起话筒。

    ‘你好。’她问,声音不紧不慢的。

    一旁看书的列山抬头,面无表情地扫过她一眼,随即低下头去继续看甘特马赫的theoryofmatrices。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隔壁的kimberly又大声欢呼起来,声音大得可怕,印宿只有抱着电话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关紧门又问了一遍。

    ‘我还以为打错电话了。’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印宿楞了一下,这种疏远又有几分耳熟的声音是……

    ‘觉夫?’这是她下意识中的第一个反应,而她也将疑问问出口了,‘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爸爸告诉我的。’

    她眨了眨眼,有点困惑的样子,最终还是确定了一下,‘是你爸爸,还是我爸爸?’

    那头停顿了一下,声音蓦地低沉下去了,‘你以为呢?’

    印宿再怎么迟钝也不会听不出其中细微的不悦,她低头想了半晌,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她将电话放到桌子上,拿着话筒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东西收到了?’

    ‘什么东西?’她傻傻地问。

    ‘喜帖。’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印宿头略微偏了一个角度,视线刚好落在不远乱七八糟的书桌上,那一摞中央有一个开封的信件,被撕开的粉红色信封里露出一角红色,大红色的,红得很喜庆。

    她收回视线,木讷地应了一声。‘恩。’

    ‘那你到底是收到还是没没收到?’

    ‘收到了。’印宿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恭喜你们。’

    他的声音通过国际电话平静地传达过来,‘池乔希望那天你能回来……’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哦。’印宿有点慢半拍地回应,令人不由地怀疑她是否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睡觉的呼声来敷衍。

    ‘哦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回还是不回?’男子的声音已经隐约地不耐烦了,带着一些恼怒。

    ‘我会回去的。’她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那头安静下来,很突兀地安静了好长时间,也不挂电话,连印宿都觉得应该开口说些什么才不至于场面尴尬,可她刚要开口却听到了那头机械的切断音,嘟的一声,极其的干脆。

    印宿拿着电话,耳边一声声短促的声音,短而且匆促,传达着某种令人不安的东西,她呆呆地看着窗外那一怵天空,有一瞬的痴楞。

    窗户开着,常年从海上吹来的风很凉,窗外的枝叶坚硬的地中海生物摇晃得很厉害,哗啦啦地响声异常地大,色彩明媚的天空底下,卡尔顿山上的制高点孤独地耸立于海雾中央,在眼前更远的地方隐现。

    一直听到阿诺不耐烦的叫声,她才回神地放下手中的话筒。

    阿诺趴在她的拖鞋上,毛茸茸地睡成一滩,她蹲下身,把手中拆到一半的猫食放到阿诺的碗里,阿诺却一直趴着没动,她的手指示意着鱼排,它却忽然抬眼,眼睛安静地对着印宿,那一对耀眼的金色在流光中善舞地幻变着,像是看穿了什么。

    印宿转过视线,心中微妙地瑟缩了一下。

    阿诺是只精明的猫。

    太精明了,总是让人会不由地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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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改正过来了,名字写错了,呵呵,谢谢笑晴同学,是阑珊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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